封让他们带回去吧!”
一听俱文珍这么说,杨志廉的火气又上来了,道:
“老俱,都说你聪明,心眼多,可是咱们算计别人算计来算计去,现在怎么看怎么是被人算计了。这一段和刘光琦互相弹劾,咱们的手下可是被贬谪了不少,还有这上表请立太子的事,那三镇的使者可是离长安还有一段路呢,而李诵却马上就要立太子了。这事如果做不好,只怕不但三镇,而且其他各镇都不会再听咱们的了。”
原来俱文珍、杨志廉、刘辟还有舒王等议定由俱文珍、杨志廉居中联络,发动各地节度使上表请立太子,并借机弹劾王叔文、李忠言等乱政,各镇大都在讨价还价后和俱文珍、杨志廉达成一致,其中犹以河东和荆南最为积极,刘辟回到成都后,迅速蒙蔽了韦皋,韦皋震怒之下,剑南西川的表章也就率先上路了,接踵而来的就是河东严绶和荆南裴均的表章,就在几人以为得计之时,李诵却在上次病发之后,突然宣布要立广陵王李淳为太子,这不啻于打了俱杨二人一耳光,等太子立了以后,请立太子的表章才到,三镇节度使丢了这么大的面子,能对俱文珍,杨志廉有好脸色吗?这样二人名声一臭,各镇知道二人镇不住局面,还会买二人的帐吗?
想到这里,俱文珍也是一阵窝火,心里一阵烦躁,腾地站起来道:
“咱还真小看了这个病皇上!他还真会顺势而动!”
杨志廉坐在椅子上,拿过俱文珍的铁球把玩着,道:
“谁说不是呢?”
转了几圈,俱文珍猛地抬起头来道:
“老杨,检阅诸军快开始了吧!”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更新时间:2008…10…13 16:30:46 本章字数:2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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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志廉苦笑一声道:
“老俱,你以为现在长安各军现在还在我们的手中吗?”
“如何?”
“老俱,还是坐下说话吧,你绕来绕去把我眼都绕晕了。老俱啊,你虽是大将军,却是在宫中办差,对军中的事也太不了解了。”
俱文珍闻言只得坐下,道:
“难道有什么变故不成?”
“你有所不知,历来皇帝都害怕大将拥兵自重,先帝也是如此,故而泾师兵乱之后,先帝就先后收回了李晟的兵权,对浑⒙硭斓热艘捕嘤胁录伞R蛭勖邱脊⒒艄ぜ萦泄Γ倚目杉危桶焉癫呔笕ń桓硕还>褪钦庋癫呔脖幌鹊鄯治笥叶此乒剑词俏硕肆骄嘀啤!
俱文珍道:
“这个我也知道。不过咱爷们之间一向和睦,直到孙荣义这杀才不识抬举,非要跟刘光琦穿一条裤子。”
“谁说不是呢?本来先帝在时,就故意地让左右神策军互相掺人,从前是窦公和霍公,现在是咱和孙荣义。咱的左神策军里有孙荣义的亲信,他的右神策军里也有咱的亲信,两军里面也都有跟咱们都不对付的家伙,不过都被咱们前几年给远远地派到外地去了。”
他说的前几年,正是德宗年老昏庸那最后几年。
杨志廉继续说道:
“本来这样一来长安就成了咱们的天下,可惜先帝驾崩,弄了这么个坏水做皇帝,老俱,早知道咱们当初就该死挺舒王。”
俱文珍点头道:“不过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
“这几个月,李诵又开始向咱们左右神策军里掺沙子。老薛,薛盈珍本来做着右神策军护军副使,出事之后,那厮的亲信全被拔光,咱本想趁机塞点人进去,孙荣义不让,也想自己塞人,结果白白便宜了李诵,虽说调出了李愬,却从外军调了几个愣头青进去。孙荣义那厮现在为什么跟在刘光琦后面?就是因为右神策军他现在快掌控不住了,没有了军权,谁还买你帐?只好趁现在把尾巴夹起来。前几日考评各军,他右神策军凭什么得的第一?就他那点料子,还不是靠着新进的这班将领。有右神策军在,咱们左神策军的底气就弱了不少。而且,现在十六卫也有所扩充,十六卫咱可掌控不了啊!”
“也不知道李诵这病秧子从哪里找来这么多刺头,郭令公的重孙子,浑令公的外孙子,还有上回要往我军里塞个叫阿跌光颜的,说是谁谁谁的小舅子,哦,对了,那个太原的胡将叫什么舍利葛旃的,被咱退回去了,咱说,他姓不好,姓阿跌,咱点将时不得叫他阿爹了吗?死活不答应李诵。孙荣义那厮那时想捧皇帝卵子,就把这厮接收了去,结果没两个月,被这厮折腾得快疯了。”
“连孙荣义的小舅子想进军营溜溜马都被他打了一顿,若不是边上人认得,就被这厮一剑给刺死了。孙荣义找他,他梗着脖子说军令如山,军营是随便进的么?他上头有人,孙荣义还不敢惹毛了他,只好打掉了牙齿往肚里吞。现在他右神策军的大门都不归他管了。”
“老俱,你是不知道,咱现在只是这样硬扛着,待到右神策军被那病皇帝握在手里,我的左神策军只怕也就保不住了。前几日考评,我的左神策军许多亲将都是中下。待到检阅诸军后,防秋再和边军对调,边军来得虽说也是咱的亲信,终不如现在的可靠,咱们门下那么多人,见风使舵可比上阵杀敌厉害多了。到那时长安城里可就没咱什么人了。”
听着杨志廉诉苦,俱文珍却不说话,只是试了试茶水,见温度已经合适,就端起来抿了一口,道:
“这样说来,孙荣义现在表面风光,内里日子却是很不好过。不如哪天咱们约他出来,大不了分他点甜头。”
杨志廉叹了一口气,道:
“老俱,你我多年的交情,咱就直说了,薛盈珍那事你做的太绝了,连人家独子都不明不白地死了,他右神策军薛盈珍在前,孙荣义他还敢跟咱们合作吗?”
俱文珍依旧不急不躁,慢腾腾地说道:
“难道咱们只有坐以待毙吗?”
杨志廉见俱文珍依旧不表态,不由得着急起来,转过头盯着俱文珍看,熟料俱文珍刚好抬起头来,对上他的目光,看着俱文珍目光里的一丝嘲弄,似乎看穿了自己的心事一般,不由得心下一虚。
御书房里李诵斜卧在榻上,李淳恭敬地坐在他边上,神情比以往还拘束了许多。
没有做太子的时候想做太子,可是梦想真要实现了,却畏首畏尾起来,历来太子难当,通往麟德殿(东宫正殿)的路历来不好走,从麟德殿通往太极殿的路更是不好走。李淳熟读史书,知道自大唐开国以来,倒在这条路上的,远的有李建成、李元吉(隐太子,息王,死于玄武门之变)、李承乾、李泰(太宗太子,被废)、李弘(高宗太子,孝敬皇帝,被自己的亲娘武则天毒杀)、李重俊(中宗第三子,后立为太子,谥号节愍太子,发动宫廷兵变被诛杀)、李瑛(玄宗太子,被废杀)等前辈,险些倒在这条路上的,近的有自己的曾重祖父(曾祖父的父亲)李亨,还有现在在自己面前的父亲,李诵。历来天家无情,为了权力父子兄弟相残之事屡见不鲜,何况现在大唐内外交困,即使继位,也有大压力呢?
李诵自己没当过太子,但是从史书上也知道太子有多难当,难的到最后逼得康熙不敢再立太子。见李淳如此,笑道:
“皇儿,两日后就要入主东宫了,各项礼仪都熟练了吗?”
“禀父皇,这几日礼部的官员日日教习,孩儿已经熟练了。”
“嗯。皇儿是我大唐的储君,一定要在群臣万民面前表现出一个储君应有的风度气质,让群臣万民看到你就倾倒于你的魅力,相信你是一个合格的储君,未来是一个出色的皇帝。”
在现任皇帝面前谈继位是个非常需要胆量的行为,有这个胆量的往往死得很惨,于是李淳慌忙跪下,惊恐道:
“父皇春秋鼎盛,万寿无疆,儿臣愿永远侍奉父皇。”
李诵摆摆手:
“你我父子之间讲话,休要如此拘束。万寿无疆,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说法罢了,古往今来,可有不死的皇帝?”
李淳当然知道没有,但是李淳不敢回答。
不能强求古人有和自己一样的思想水准,于是李诵继续说道:
“秦皇汉武都求长生不死,结果如何?还不是一命呜呼?皇儿,你要记住,不管是做太子还是做皇帝,《论语》里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寿命的长短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给这个位置,给大唐留下了什么!”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更新时间:2008…10…13 16:30:46 本章字数:26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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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这个位置,给大唐留下了什么?”
李淳若有所悟,喃喃自语。
李淳道:
“历来太子难当,就是朕做了二十余年太子,一直小心翼翼,也有两次险些被逐出东宫,可是朕却逆来顺受,从不怨恨,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儿臣不知。”
“其实很简单,将来你也会明白的。所谓爱之深,则责之切。历来皇帝都希望自己挑选的太子尽善尽美,而这个尽善尽美的标准又全然存乎己心。可是做太子的大都会有自己独立的思想,并不会和皇帝一直保持一致,所以帝王和储君之间往往会发生冲突。”
李淳悚然道:
“百善孝为先,儿臣一定谨遵父皇教诲,凡事三思而后行。”
李诵道:
“你会错意了,朕并不需要一个只会人云亦云,唯唯诺诺的储君。你应当有自己的看法。如果说朕和以往的皇帝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朕希望自己的储君不但将来即位后超越自己,就是现在,也能敢想敢说敢做,显示出不一般的地方。你要记住,你的父皇是一个开明的君主,不会因言废人,朕之所以立你为太子,看重的也是你的见识魄力非同常人,希望你做好朕的左右手。”
“多谢父皇赏识,儿臣愧不敢当。儿臣必定竭尽所能辅助父皇。”
“好。京兆万年令韩愈你可知道?”
“儿臣知道,此人正直敢言,敢于任事,才干出众,而且诗文俱佳。”
“不错。此人有一篇《师说》你可读过?”
“儿臣惭愧。”
“你应该去读一读。里面有一句话说道‘师不必尽如弟子,弟子不必不如师’,又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确实真知灼见。由此推知,做儿子的不必事事不如父亲,做太子的也不必事事不如皇帝。”
“父皇雄才大略,巍峨若泰山,光耀如北斗,儿臣不敢望其项背。”
听李诵这么一说,李淳不禁大吃一惊。这一通议论简直石破天惊,自古都讲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妇纲,唐人虽然开放通脱,也没有游离于这一伦理之外。因为农耕时代的成就取得主要依靠的是个人的经验,需要循规蹈矩而不是推陈出新,李淳虽然有自己的思想,但是只是相对而言,没有从个体上升到群体的高度,而且李淳这半年眼见自己父皇殚精竭虑地谋篇布局要做好大唐这篇文章,许多见识和措施都超过他的认知范围,心里早已对父皇佩服的五体投地,现在听自己的父皇这么一说,有好似有些道理,如同被雷击一样,不由呆住了。连当值的起居舍人裴度都呆在那里。
李诵见李淳呆住的样子,笑道:
“这个道理,是朕读了这么多的帝王起居注,还有结合自己二十余年太子经验才悟出来的,你可以慢慢体会。韩愈此人极有见识,你可以多与他来往。另外杜司空正在写的大著《通典》,乃是一部厚今薄古之作,你也可以常去讨教。”
“儿臣遵旨。”
“朕希望将来百年之后,在地下遇见先帝,可以告诉先帝,我的太子比你的太子要强。好好去做,不要让朕失望。”
“父皇……”
望着李淳离开的身影,李诵轻轻活动了一下筋骨,暗想:“太子入职教育总算完成了,只是不知道这种教育对他以及后来的太子会有多大影响。”要想改变一个时代,首先要改变能影响这个时代发展的人的观念,这是李诵的想法,他现在做的,就是为自己将来万一不幸或者有幸穿越回去早作安排。这半年来他对这个时代已经产生了深深的感情,眼下既然自己有影响这个时代的能力,为什么不尝试着做一做呢?
看见裴度仍然在一丝不苟的记录他的言行举止,虽然知道皇帝不能看自己的起居注,但是李诵不由得对裴度是如何记录自己的感到了一丝好奇,又见裴度严肃,于是笑道:
“裴爱卿辛苦了,可否让朕看看记的是什么?”
裴度一听李诵这么说,忙从座位上站起,正正衣冠,来到李诵面前跪下,道:
“陛下吩咐,微臣敢有不从?只是制度所在,臣不敢逾越,请陛下体谅。”
李诵本来只是想与裴度开开玩笑,却见裴度如此严肃,就差指责自己不懂规矩了,刚刚教育太子所获得的成就感立刻荡然无存,不觉有些不快,道:
“如果朕非要看呢?”
裴度朗声道:
“那就请陛下罢免臣的起居舍人一职,并将臣贬窜远方,不然,臣还是会上书言君父之过的。”
“朕过在何处?”
“陛下是有为之君。当明白帝王起居注的目的在于为后来的帝王提供治国的参考,为历史留下真实的记录。而要做到真实,史官必须不受干扰,独立记录,董狐、太史公之所以被称为良史,就在于他们能够独立真实地记录历史。帝王看了起居注,如果不满意对自己的记录,必然会横加干预,篡改史书,如果史书可以随意篡改,那历史对于帝王的震慑意义就会消失,许多帝王就会肆意妄为,大臣以声名劝谏,帝王就会说,史书由朕决定。过去太宗强索起居注,尚且为臣下弹劾,并立誓不再干涉。臣希望这样的事不要在陛下身上发生。”,
历史上皇帝大臣历来重视自己身后的评价,就如一个平民百姓重视自己的名声一样,唐太宗看起居注也确有其事,不过太宗并不买史官的帐,看到写玄武门之变时直接批评道:你们把朕写得太好了。但是被弹劾之后,太宗也确实保证不再看起居注。
想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