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一听,脸上还挂着眼泪就笑开了道:“那是没事了?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对蕊儿的推骂却不在意。
窝阔台道:“你哥哥还在这儿呢,你怎么就不问问?”
纳兰扁扁嘴道:“你不是好好的在那儿吗?”
窝阔台看看自己血肉模糊的小腿,苦着脸,不知纳兰说的好好的是怎么来的。
钟楼和沐冉看着几个小孩纠缠不清,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蕊儿见纳兰在楚容身上乱摸,暗暗吃味,不动声色地走到楚容身边,助他更换污衣。
楚容苍白的脸飞上一抹淡红,闪避道:“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但一抬臂间,却痛得“哎哟”一声。
蕊儿忙抢上去相助,楚容才不再拒绝。
纳兰见了,也要上去相助。
蕊儿道:“你一个公主,哪会做这些服侍人的事,还是我来吧。”
纳兰心里有气,但在从长辈面前也不敢过于显露,只得气鼓鼓地走开了。
023 庆功宴
众人换了干净衣裳又经过几个时辰的运气辽伤,伤势虽不能就此全愈,但精神却好了许多,便整顿行装,下山参加铁木真举办的庆功晏。
山下早已点起数百堆篝火,雄雄的火光与天上的星星斗艳。不知多少人在里面穿梭来往忙碌,一只只牛羊早已烤得焦黄,散发着阵阵肉香。有人远远看到钟楼等人,飞报铁木真,铁木真抢上前去,接住众人,来到大账之前。四周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注视着铁木真。
铁木真道:“这些日子来,在我们美丽的大草原上却出现了妖魔。惨无人道,伤害我等许许多多的兄弟姐妹。就在昨晚,有五个人冒死除去了那些妖魔,救回我们许多亲人。他们是我们的英雄。”说罢,所有蒙古兵和牧民高呼“英雄,英雄”。铁木真将手压了压,顿时安静下来。铁木真喝道:“拿酒来。”士兵捧上大碗酒坛。铁木真接过酒坛倒上五碗酒,一碗一碗递到钟楼,沐冉,楚容,蕊儿和窝阔台手中,自己端起一碗先一口喝干。
钟楼等人也一口干掉,蕊儿虽不善饮,但此时也受气势气染,也将一碗酒灌下了肚去。一碗酒下肚,脸上已飞红霞,抬头间却见楚容正好奇地看着她。不禁有些得意,冲他笑了笑,扬了扬手中的空碗,楚容本以为她会醉倒,却没料到她反冲自己显摆,哑然失笑。
四周再次响起“英雄,英雄”的高呼声,声震草原,气势浩荡。牧民们也开始围着篝火唱歌跳舞,饮酒吃肉,好不热闹。
桑都跟在扎木合身后,随铁木真出来迎接钟楼等人,但见蕊儿走在沐冉身后,只吓得脸色铁青,哪还敢露面。忙缩身于众人之后,听杀妖之人竟有沐冉和蕊儿在内,更是屁滚尿流,乘大家热情高涨,没人注意时偷偷溜到大账之后,见无人发现,更是一溜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再说蕊儿几人刚于篝火旁边坐下,便不断的有人抱着酒坛来向五人敬酒,钟沐二人本是江湖中人,原不鞠小节,而楚容也是草原长大的孩子,自也如蒙古人一般豪爽,窝阔台首立大功更是兴奋异常,各人自也和大家一起饮酒吃肉,好不快活。华英于一旁割肉倒酒,忙得不亦乐呼。而玉真纳兰更是如两只蝴蝶般到处飞舞,处处都有她们银铃般的欢笑声。唯独蕊儿静静的依在父亲身边,偷偷地看着这一张张兴奋而激动的脸。
许多蒙古姑娘见蕊儿生得仙女般,不免指点议论,而小伙子们更是一见倾心者众多,纷纷来邀蕊儿跳舞,蕊儿越加羞涩,不知所措。窝阔台轻轻推推楚容,指指蕊儿,楚容脸一红,但见蕊儿那窘相,站了起来,走到蕊儿身前,伸出手。
蕊儿看着那支手,脸更红,抬头看着那透着真诚的深深的双眸,终于将自己的小手放在那只手中。
窝阔台等蒙古少年一见大声欢呼,拥着他们走向篝火,手拉着手跳将起来。不远处的纳兰和玉真见年青姑娘们不断的往楚容和窝阔台身边挤,脸色一变,蹬蹬蹬跑过去,硬生生挤开楚容和窝阔台身边的姑娘们,拉着他们的手一起跳着。大家原本都是大孩子,这一闹,以前的隔阂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一起欢笑。
楚容也是第一次放开自己,和大家一起欢闹。蕊儿感到握着自己的大手说不出的温暖,看着他脸上那欢快的笑容,慢慢也不再扭捏,和大家一起笑着,跳着。
蕊儿跳得累了,独自坐过一边休息,见楚容端了两个酒碗过来,递了一碗给她。
蕊儿皱了皱眉,刚才那碗酒的辛辣的感觉还记忆犹存,苦了脸,“还要喝?不喝行吗?”
楚容挑了挑眉,眼里充满挑衅,“你刚才不是挺能喝吗?”
被天下人看轻,也不能被他看轻,蕊儿扬了扬眉,接过碗,屏了吸呼就往嘴里灌去,然入口却没有刚才的辛辣,香甜可口,低头一看,又哪里是酒,却是一碗羊奶,满心欢喜,一口气喝了。再看楚容已坐于旁边慢慢喝着手中羊奶。
把玩着手中的空碗,问道:“你到底是汉人还是蒙古人?”
“汉人。”他的口气仍是淡得没有一丝味道。
“那你以后会回中土吗?”
楚容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恨意,那丝恨意一闪而逝,“回。”说完接过蕊儿手中的空碗走开了。
蕊儿望着他的背影暗怪自己不该多事向他发问,如果自己不问他的家事,也许他不会这么快走开,但不管如何,知道他以后会回中土,倒也是大快人心之事。
钟楼见孩子们如此高兴,而十来年第一见楚容这样放纵,更是开怀,酒也喝得更多,不知不觉中竟醉了。华英从认识钟楼以来,知道他心里一直很苦,今日这样无忧无虑,还是第一次,见丈夫醉倒,反而喜极而泣。
沐冉和楚容扶着醉如烂泥的钟楼离开狂欢的人们,回到鹤居。沐冉只觉酒气上涌,在椅子上一歪,也醉了过去,楚容和蕊儿又是一阵忙乱,好不容易服侍好沐冉睡下,二人才大松口气。出得房来,蕊儿却不舍得就此回房,拿眼看着楚容,琢磨着是不是该要他留下多陪自己一会儿?但以他那平日的冷漠,只怕难以答应。
正在犹豫不定之时,楚容看着蕊儿仍带着喜悦的红潮,问道:“累吗?”
蕊儿望着他轻轻摇摇头。
楚容又道:“想休息了吗?”
蕊儿现在回屋多半是睡不着的,便又摇摇头。
楚容微微一笑道:“那我们走。”
蕊儿问道:“去哪儿?”话还未说完,楚容已揽住她的腰往山上跃去。直跃上山顶的一棵大树才放下蕊儿。蕊儿往下一看,山下的篝火尽收眼底,远远望去星星点点,慢慢与天边的星星融于一体,再看楚容也正静静地望着山下篝火,却不知想着什么。
024 表白
望着山下篝火,白日所遇一一再现脑海,又想起楚容一家人的灵牌,心里起伏不定。
半晌,幽幽道:“楚容,我知道你以后会有很多事要去做,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无论做什么,一定要多加小心,一定要活着。蕊儿没用,不能和您一起杀敌,但会一直等着楚容平安归来的。如果你一日不回来,我等一日,一年不回来,我等一年,一辈子不回来,我就等一辈子。”
楚容心里一震,道:“那样会害了你的。”
蕊儿看着楚容的英挺的侧影,闻到淡淡的酒味,道:“瑶姬死后成了妖魔,尚有情,能随情郎而去,何况是人心呢?”
楚容定定的望着山下的篝火,良久才道:“三年后,我会在草原上等你。”
蕊儿脸上堆满幸福的笑容。从怀中拿出一物,递于楚容道:“这个给你。”
楚容接过打开见是一条长长的布囊,质地至薄至软,显银黑之色,同那黑剑十分相似,只有二指宽度,一面开口,不知为何物。
蕊儿道:“我和父亲几年前路过东海时无意中得来此物,此物质地柔软,却是刀剑也不得伤其分毫。父亲我要收好,说以后如能遇到合适能工巧匠可做个褂子,穿于身上刀枪不入。楚容得那黑剑太过锋利,不易揣带,便将其做了这个,可将那剑置于其中,而你尚未熟悉此剑时也不至于伤到。只是不知大小是否合适。”
楚容一听,将头摇得跟浪鼓一般道:“不可不可,如能做成褂子,你不会武器,正好防身,做这东西且不是浪费了。”
蕊儿不理楚容推辞,突然靠近楚容,拿着那物将手环住楚容的腰。楚容身子一僵,哪敢动弹,满脸通红。
蕊儿看着他那样子,扑哧一笑,将手收回,那布囊却留在他的腰间,细心的扣上道:“这工匠且是好找的?这么些年来都未曾遇上,说不定一世都遇不上的,这东西放着才是浪费。父亲说那是把软剑,那就应该可以放缠在腰间的,你可将这穿于腰带里。”
楚容为自己曲解蕊儿之意更加不好意思,一张脸更是如喝醉了酒一般。轻抚着腰间布囊,心里更是暖融融的。
两人不再说话,这么静静地望着山下,直到月上三更,才回去休息。
楚容回到房中拿出黑剑,小心置于那软鞘中,居然不大不小,刚刚紧紧包裹在剑身之上。不细看,竟看不出有这层包裹。最奇的是那剑异常锋利,这软鞘却毫发无损。那黑剑套上软鞘后不再吹毛必断,却仍非常锋利,并不输于普通长剑。楚容无比爱惜地抚摸着裹着软鞘的剑身,眼前浮现出那张苍白的小脸,嘴角不自觉得上翘,嘴角处牵起一缕幸福的微笑。
蕊儿回了房也难入睡,反复想着他说的那句话,“三年后,我会在草原等你。”这么说来,他是接受了自己,承认了那门婚事?羞得将脸藏到了被子中,真到听到第一声鸡鸣才沉沉睡去。
四匹马,在草原上缓行。
钟楼和沐冉走在前面,蕊儿走在中间,楚容落在最后。
在这分别之际,望着前面茫茫的大草原,却不知该说什么。
楚容看着前面的蕊儿,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种感觉好陌生,却又让人好伤感。前面这小小的人儿越来越左右着他的思想,让他越来越控制不了的想起她。她的一笑一怒都牵动着他,看着她哭,自己就会揪心般痛,现在看着她要离开,更是万般的不舍,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爱吗?
一个人正胡乱想着,蕊儿回过头来望着他,眼里闪动着泪花,写满了万般的不舍,弈心象是被针扎了一下,伸手轻抚腰带之下的黑剑,那上面有蕊儿做的剑鞘,手指却碰到一个冰冷之物。耳边响起母亲的声音:“容儿,以后遇到可以终身相伴的姑娘,就把这其中一个送给她。”心中一动,难道母亲是这个意思。
纵马上前两步,追上蕊儿,将一块玉佩塞在她手里轻声道:“这个给你。”
蕊儿摊开手心,见是一个碧绿的小小玉如意,晶莹剔透,发着柔和的淡淡光泽,上面还带着他的余温。不解的看着他。
楚容道:“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母亲的意思,却不好意思说出口,但仅仅如此已经觉得很是难为情,便道:“我没什么好东西可以送你,所以。。。。。。”后面的话自己都不知该怎么说了。
蕊儿笑笑道:“你母亲留给你的,你自己留着吧。”说罢欲还将给他。
楚容急得抓头弄腮,又不知该如何说,只是双手乱摇,不肯收回。
这时后面传来一阵马蹄声,四人回头望去,见有三匹马追来。
马上之人大声叫喊:“师傅,沐叔叔,等等……”却是窝阔台,玉真和纳兰三人。
蕊儿这时不便和楚容拉扯,只得将玉佩收到怀中。
楚容见蕊儿收起玉佩,长长嘘了口气。将手心摊开,蕊儿见他手中还有一个同样的小如意,只是方向正好相反,想必原本一对。
蕊儿心中一荡,脉脉含情地望向他。他这次没回避蕊儿的眼光,直接迎上那充满柔情的双眸,微微一笑,将小如意放入怀中。
窝阔台三人来得好快,转眼便追了上来。道:“我们来送送沐叔叔和蕊儿。”
钟楼和沐冉笑着点点头。
纳兰突然提马走到蕊儿身边,拿出一匕首横到蕊儿前面。
众人愕然不知其意,蕊儿更是一脸迷茫。
纳兰见众人如此,扑哧一笑道:“这个送给你,你不会武功,这个贴身放着,也许有用。”原来自桑都那事之后,纳兰甚是后悔,总觉有愧于蕊儿,然生性好强,道歉的话是怎么也说不出口,想道如她能有点东西防身,也许那日桑都也不敢那样造次,便去向父亲讨了这把匕首。此匕首仍父亲征战时所得,锋利无比。
蕊儿于纳兰之意,了然于心,安然接过,握着她的手道:“谢谢纳兰姐姐。蕊儿一定好好珍藏。”
纳兰知道她并不怪罪自己,这些日子来心里的阴影化为乌有,反手握住蕊儿的手。
钟沐二人见众小如此亲密,哈哈大笑,纵马前行。
约半个时辰,沐冉停下道:“兄弟,你等就到此吧。”
钟楼于大漠生活十来年,无朋无友,甚是孤单,就此知已,几年才得一见哪里舍得,道:“我们再送上一段。”
又过了半个时辰,沐冉再次停下道:“天色已不早,就到此吧。”钟楼回头看见楚容痴痴地望着蕊儿,蕊儿眼里滚动着泪花,便道:“再送一段吧。”
几人又再纵马前行。
也不知过了多久,沐冉再次勒住马缰道:“送宝书千里,终有一别,就到此吧。”几人才洒泪道别。
蕊儿更是让马自顾前行,一双泪眼怎么也离不开楚容的那双眼睛。直到父亲催行,才回头而去。
钟楼等人呆呆地望着两个远去的身影,心中黯然。
随着蕊儿的远去,楚容仿佛自己再次掉进万丈冰窖,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草原边缘才掉转马头,对钟楼道:“我去看看哈雷大叔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窝阔台道:“我和你一起去。”
楚容道:“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你现在军中事多,也早些回去吧。”
玉真和纳兰见楚容不让窝阔台同行,知他是因为蕊儿离去,心中难受,心中不免酸楚,但此时也不便要求与他同往,只希望时间长了他会将蕊儿淡忘。
楚容一路纵马狂奔,甩了甩头,可怎么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