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底下人无比拘束的各种做作表演。我心里的哀痛不止一点点,早知道一家人凑在一起吃一顿饭会这么尴尬,打死我也不提议搞这么不切实际的聚会。
“怎么不吃?”
循声望去。我的夫君正侧头一脸深情地望我,温柔的关怀仿佛能荡起一池春水,吸引了原本很安静的厅堂的各色目光。
“我在吃。”
“明明举着筷子发呆。是菜不合胃口,还是没酒你就吃不下饭?”
这人到底是在关系我还是在变相地损我是酒鬼!
“我是觉得咱们这一群一人一桌,各吃各的太不亲热,厅堂大,邻座距离扯的这么远,想说说话都不能够。前几日婚宴时,你们个个开怀畅饮。觥筹交错,如今怎么这么拘束?”
底下的几个男宾都用务必错落的眼神看我。孙静作为代表发言,“公主赎罪,我等因公主在座,不敢放肆。”
靠!这么说就是要把责任推到我身上?
“从前在军营时明明同您吃过饭的,如今成了一家人,怎么反倒放不开手脚了?”
我同孙家的纠葛是历史遗留问题,既然无论是否佯装无恙都会成为众人心中的一根刺,不如挑明了说。
孙叔果真不自在了,下首第二位的碧眼儿君闻言急忙解围,“我等从不曾与众位女眷同室饮宴,这才多有拘谨,驳了嫂嫂的兴致,实
在罪过。”
一语毕,底下齐声附和。
……
心说你们这群臭男人不是有女人在座多有拘谨,而是有妻房以及别人的妻房在座而拘谨。从前吃吃喝喝,调戏倒酒添菜的女婢,乱摸席间穿梭的歌舞姬那还不是常有?
小孽畜目测我的桌子与他的桌子之间的距离,笑着说了句,“夫人离我的确有些远,来人,移桌。”
说话间早有仆从冲上来将我的桌子与他的相连,我的人被他拉到身边坐时着实有些自己挖坑自己跳的知觉。
满堂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情深深雨蒙蒙的表演,彼时本来就很紧绷的火花更是有增无减。
“夫人尝尝这个。”
小孽畜面带微笑地为我夹菜,看表情似乎是在说“你要是不乖乖吃了,我的下一筷就不会送到你碗里,而是送到你嘴边”。
生吞强咽不知是什么的什么,笑眯眯回一句,“多谢夫君。”
孙大少似乎挺美,挥手叫人传上鼓乐队歌舞班,冷场的气氛才当场有所缓解。
乐声起,舞生风,虐夫君又抽空为我添了好几次食,“夫人该多吃些,晚上抱起来不舒服。”
你当我是抱枕呢还不舒服!
提筷子夹菜以牙还牙,“夫君也该多吃些,否则我晚上抱起来也不舒服。”
该死的挑挑眉梢,竟露出当年一些娃娃脸的侧影,“夫人若果真让我抱也就好了,只可惜你夜夜离我离的远远的,碰碰你手指也不能。”
哇靠!幸亏周围环境太吵,没人听见此番惊悚的闺房讨论。
敢于说出如此带有撒娇气息的话的人,还是那个在我印象里有着根深蒂固虐待狂形象的大少爷吗?为嘛才过了多多几天的蜜月期,就成长为又黏人又卖萌的三好青年了?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我决定一本正经地吐槽,“夫君,你这几日性情大变,为妻很不适应。”
小孽畜收敛三分笑容,“对你好些你有什么不适应,莫非要我日日挥鞭子你才觉得理所应当。”
“话是这么说,挥鞭子也的确符合你的形象,只不过,家丑不可外扬,你要打架提前同我讲一声,我背你去荒郊野外,陪你斗个酣畅淋漓。”
“刘臻茗,你……”
“我怎么了?”
一闪而过的怒颜后是无可奈何的笑颜,他竟妥协的这么快,“我拿你没办法,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一切顺遂你心意就好。”
老天爷,这家伙是要学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吗?就算他有这个为博美人一笑不遗余力的想法,我也没有大胆把自己抬举成褒姒的实力。
你来我往的猫咬狗斗渐渐被众人淡漠,唯有两道目光执着地狠狠瞪着我不肯转移。
就算没正面迎战也猜得出,盯住我飞眼刀的是郭静郭女侠。
她恨我我理解,小样儿的情况正如清朝某皇帝被废的皇后,虽保留了个妃的名号,却一脚踏陷,天差地别。
被并不善意的眼神刺的如芒在背,瞧瞧凑近身边人抱怨,“你老婆像看仇人一样的看我。”
小孽畜故弄玄虚,明知故问,嘴角还扬着可疑的微笑,“哪个?”
“你那四位夫人里我就认识其中一位,你说我说的是哪个?”
“哦,也难怪。当初是你说若是她在后院颠风波,我便多收几房小的进门整治她。”
娘亲!话的确是我说的,说的时候就事论事,并没走心,如今成了虐夫君手里的把柄,叫我情何以堪?
“别告诉我这是你娶了一个又一个的原因?”
“是啊,亏得你的锦囊妙计,金玉良言。”
“郭静不知道背后出谋划策破坏她幸福的人是我吧?”
“已所不欲勿施于人,是她不仁在先,就休怪我不义。”
“现在不是什么仁义不仁义的问题。”
“那是……”
“现在的问题是,我会不会成为女诸葛的眼中钉肉中刺,如果会,那我前途堪忧。郭静那么聪明,整人的招数一定少不得,我惹她不起也不想招惹,况且还有郭老师的面子要照顾……”
“夫人说的不错,女人就那么点儿出息,有了家宅一片战场,便什么野心诡计也施展不出了。郭静是有经天纬地的才华,只可惜几步行差踏错。若是她当真不甘安分守己,硬要惹出事端,那么她女儿日后必定没有好日子过。”
“你你你,你把人家女儿当成人质把柄了吗?”
“是又如何?”
该死的口头语就是这句“是又如何”。
“死煎熬不如生煎熬,既然她红杏出墙,就该有勇气承担后果。”
一句话说的我心肝胆寒,“红杏出墙”这么敏感的词汇,想不对号入座都难。
“你明知我心有所属却硬要娶我,是否有一日,也要我预备勇气承担后果?”
孙大少听罢这句略有呆愣,半晌方才苦着脸道,“你同她怎么能比?”
“怎么不能比,不都是你老婆?”
“我对她无情,对你有意,纵使有一日你犯了弥天大错,或是闯了滔天大祸,我也会尽皆包容。”
一番话甜的不像真实的,从前只觉子龙待我已是上上成,如今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放出如此这般惊天动地豪言壮语的,竟是眼前的这个人。
“伯符,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我,你娶我的真实原因,到底是你对我有意,还是对我有所求,或是因为我同一桩惊天的秘密有牵连?”
第71章 四夫人携手亮相 两夫妻闪亮退场
小孽畜听了我的质问果然变了脸色,僵硬了半天才出声确认,“你知道?”
果然!
心凉了半截,语气也骤然转冷,“我不知道,正因为不知道,才问你。”
“都是无稽之谈,臻茗又何必在意?”
是无稽之谈还能引得这一群人趋之若鹜,不知是我的悲哀还是他们的哀悲。
尴尬了一时三刻,小孽畜终于熬不住复又开口,“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变脸色了?”
懒得应酬,胡乱敷衍,“突然没了胃口。”
“好端端的干嘛不高兴,只因为几句没来由的捕风捉影就自怨自艾,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自怨自艾?怕?
这从何说起?
“我为嘛要自怨自艾?你又为嘛要怕?”
倒霉孩纸直了眼,半晌才嘻嘻陪笑,“你不在意就好,只要你不在意,我就不怕。”
到底怕什么?
看这厮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反倒没了底气,莫非小孽畜掌握的传言是不利于我的传言,所以他才看我脸色说什么“休要自怨自艾”之类的安慰?
小样儿的表情分明带着不想再谈的暗示,多说无益,不如识相点岔开话题免得彼此堕入万劫不复的僵局。
“伯符给我指指你的几位夫人,入席这么久,我还不知谁是谁。”
小孽畜闻言释怀一笑,拍手叫停声乐歌舞,呼名带姓地将他几个老婆叫出列,排排站让我过目。
好突兀,真失礼!
不止满堂男宾绿了脸。女眷们也都白了面,就连我这个一向神经大条的人也觉得此举甚是不妥。
“伯符就这么叫人出来,是不是有点无理?”
“不碍,只要你喜欢。既然你喜欢看她们,就拉出来看个够好了。”
“谁说我喜欢看他们,有当老婆的喜欢看自己老公其他老婆的吗?”
“刘臻茗特立独行。也许就喜欢呢?”
满头黑线都表达不出我无语至极的思想感情。我活着一天。恐怕都洗脱不了“傻的很有格调”这个罪名了。
刀将出鞘,箭已离线,再试图挽回也是枉然,不如速战速决结束这场闹剧。
“见也见过。你让姐妹们归位吧。”
孙大少面露诡笑,“才看了一眼就叫见过了,是你要我指人给你看的。现在四人都在你面前,怎么反倒不看了?”
看就看,你当我怕看美人?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四女中有一位堪称绝色,美的让人心旷神怡,侧头倒向孙大少,压低声音问,“最年轻最漂亮的那位,就是乔氏?”
小孽畜眼神似有迷离,看看远处的美人。再看看我,笑着点头不言语。
大乔除了貌美。姿态也相当优雅,大有鹤立鸡群的架势;除她之外,郭静也堪称国色,只不过这女子失了当初的活泼灵动,举止也带有人妻人母的成熟稳重;柴夫人容貌娇艳,虽并非倾国倾城,却极尽妖娆,况且她的身材身段当真是一等一的好,不愧是舞姬出身;对比三位,何夫人在各方面都要逊色,只不过一脸谦恭隐忍的神情最能博得男人的保护欲,兴许就是所谓的丫鬟效应。
将四位美人从头打量到脚,再从脚打量到头。郭静移目不去看我,何夫人压根低头不敢看我,柴夫人间或偷眼瞄我一眼,唯有乔夫人,面带微笑,目不转睛地回看我,将我从头打量到脚,从脚大量到头,一点也不吃亏。
“看直了眼了!”
小孽畜在我眼前摆了摆爪,叫嚣地很是不满。
是谁让我看个够的,我果真看个够了,这人又有话说!
“别贫嘴了,快叫你老婆们回座去吧。”
大少爷大手一挥,终于放话饶女人们自由。鼓乐队歌舞队重新被唤上场,须臾宴会厅就又恢复了热闹气氛。
“乔夫人美得不像凡人,你就收人家做个妾,是不是有点儿太委屈她了?”
倒霉孩纸扭头看看我,自斟自饮,难得深刻,“对于你们女子来说,若得不到夫君的宠爱,做妻做妾又有什么分别?”
这倒是!
“话虽这么说,你若是不宠爱她们,干嘛接二连三地娶了一窝。”
“乔家姐妹只不过是一役的战利品。这天下间也并非有很多女子像你这般贪心,妄图得到爱人的回应。女人嫁人,一看门楣,二看家财,有几人但求真情真爱?”
“喂喂喂,你这么说就有失公允了吧?”
“你说我有失公允?我看不见得。若非如此,这世上为何有权有财之人多姬妾,无权无财之人孤老多,想必就是这个道理。”
“听你胡说,要我看来,根源就是你们这个万恶的旧社会没开化到实行一夫一妻的先进制度。”
小孽畜闻言笑的好不嘲讽,“此言差矣。纵使真如夫人所说,有一日只许一夫一妻,那有权有钱的也只循规蹈矩同一人白首终身,却不偷偷摸摸寻花问柳?”
呃!
该死的怎么这么敏锐?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这年头,偷偷摸摸寻花问柳的都是有人性的,明目张胆包二奶养情人的也大有人在。
男人有钱就变坏,有权的藏着掖着也要坏。这帮古人起码坏的真实,坏的外在。
“一夫一妻制度的重点不是真实像虚伪的转变,而是代表妇女地位的升级。男人带上假面具掩饰本性,起码说明他们对自己的老婆有所忌惮。在古代,专情兴许是个笑谈,在现代,却是道德的标杆。纵使违背人的本性被硬性扭曲压抑,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种匪夷所思的进步体现。”
“古代?现代?”
看着孙大少脸上画着的两个大大呃问号,我才收起吐槽的心性承认自己再一度傻逼兮兮地暴露了身份。
说话间来这儿已经这么久了,久到前半辈子在那个时空中发生的一切都像是遥远的一场梦。
西门垏那无良星君是否还在天上瞪着小眼儿抽空就监视我的一举一动?他会不会一时心血来潮使个法术将我遣送?
“又在想什么?”
孙大少皱着眉头扳正我的脸,面上露出被人冷落的失落。
“你是小狗啊还是小孩儿啊,主人心思片刻不在你身上也要汪汪叫。”
“刘臻茗!”
“被惹怒了就狂吠,真是只不听话的小畜生。”
“好好好,我是畜生,如今这只畜生要咬人了,咬死你个狼心狗肺的死女人。”
“你敢骂我是死女人,不怕我今晚老虎发威对你实施家庭暴力?”
“我会怕你?”
“你不怕我?当初我制服你可是半点力气没费,抽的那三鞭子也是稳准狠一丝情面不留。况且你我之间还有新婚之夜的一笔账没有清算,就算我找个时间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让你尝尝被人羞辱的滋味,也分属常情与理合。”
孙大少嘴上不依不饶,脸上却平添了极力掩饰的几分怯色。
“怕了就说怕了,硬挺着面子好过,屁股受罪。”
“刘臻茗!”
“你一遍又一遍地叫我也没用啊,我今天教训你教训定了。”
“好啊,你倒是说说想怎么教训我啊?”
“没想好,想好了再说。”
“哦,那你想着,我抱你回房躺床上想。”
“有手有脚的为嘛要你抱……哎!你怎么说抱就抱……咱这顿饭还没吃完呢……你要扔下一堂的人抱老婆回房……你是有多自我中心啊你……你到底听到我说话了没有啊……喂!”
抗争无效,说的话都被当成了耳旁风。
身子瘫软,如出一辙的感觉冲关而至。
“孙伯符,你这卑鄙小人,又给我下药!”
“是又如何?”
“除了‘是又如何’你就不会说别的?你死定了,你绝对绝对,十成十,百分之百地死定了。”
“是夫人说今朝有酒今朝醉,今日不理明日事的。今日我且享受着,至于明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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