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王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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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王侯- 第1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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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欺负他老婆的人,萧凡当然没什么好脸色。

冷冷瞥了他们一眼,萧凡板着脸道:“你们二位也来么?”

朱高燧年纪最小,又最受不得闲气,闻言眉梢一挑便待发怒,朱高熙赶紧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朱高燧闷哼了一声,忍下这口气。

朱高熙瞧着朱高炽和萧凡一副亲热的模样,心中多少有些不踏实,急忙笑着拱手道:“如此,我和三弟便沾一沾兄长的光,叨扰萧大人了。”

四人在各自的属下簇拥下,一行浩浩荡荡进了会宾楼。

叫店伙计找了间雅阁,萧凡在正对着门的主位坐下,客座自然请朱高炽坐了,而朱高熙和朱高燧这两位不被主人待见的客人,则忝陪末座,各自的属下皆被挥退,整个雅阁只剩四人。

雅阁很素净,红木制的八仙桌椅泛着朱红色的漆光,光可鉴人,四周的墙壁上挂着几幅淡雅的山水画,墙角的盆栽绿意盎然,给古色古香的阁内增添了几分生气。

精致的酒菜端上,萧凡笑意频频给他们斟满酒,抬手先敬了三人一杯,江南上好的女儿红,酒温味淡,回味悠长,三人在北平喝惯了北方的烈酒,乍尝女儿红滋味,一个个露出享受回味的神情。

酒过三巡,萧凡搁下了酒杯,朝朱高炽笑道:“江南酒好,人更美,江南女子婉约撩人之态,大舅哥在北平该是不常见,小弟本该着属下去秦淮河边点几个红牌姑娘给大舅哥侍酒添香,奈何如今正是国丧之期,天子下旨,大明之内皆不举乐,只好作罢,倒是怠慢大舅哥了。”

朱高炽见萧凡如此客气,不由受宠若惊,坊间皆传天子欲削藩,这次进京原本做好了被天子当作人质缉拿入狱,甚至掉脑袋的准备,怎料到刚进城便被天子近臣萧凡如此礼遇,这个……如今的朝廷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萧大人客气,太客气了,呃……国丧期间有酒足矣,身为先帝皇孙,绝不敢违朝制。”朱高炽白胖的脸庞微微出汗。

萧凡哈哈一笑,又端杯与朱高炽碰了一下。

朱高炽下意识抬手擦了一把汗,肥厚的嘴唇嗫嚅几下,终于道:“萧大人,有句话我藏在心里很久了,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大舅哥但讲无妨。”

朱高炽有意无意看了两位弟弟一眼,若有深意道:“……我与萧大人萍水相逢,以前从未见过面,况且……况且听说你与我父王曾经还生过一些误会,今日刚进京便受大人这般款待,不知萧大人何以对我兄弟三人如此……呃,客气?”

朱高炽对萧凡这样的态度确实疑惑万分,同时又很隐讳的向两位弟弟解释了一下他与萧凡实在是素不相识,从未暗中与朝廷官员有过来往之意,否则两位弟弟若将今日之事说与父王,父王本就对他这个貌丑心仁的世子不太满意,如此岂非愈发惹父王疑窦?

萧凡瞟了瞟朱高熙和朱高燧,见他二人端着酒杯不动,耳朵却竖起老高,显然对这个问题也很好奇。

萧凡冷冷一笑,接着一副愕然神态道:“大舅哥何出此言?小弟客气是客气,但我只对你一人客气呀,大舅哥别把你这两位弟弟捎带上行不?我可没打算对他们客气……”

此话一出,朱高燧再也忍不住脾气,砰的猛拍一下桌子,勃然大怒道:“姓萧的,你会说人话吗?我兄弟二人何曾得罪过你?你纵在朝中一手遮天又怎样?我们乃当今天子的兄弟,皇族贵胄,岂容你如此欺侮?”

萧凡端着酒杯神色不变,垂下眼睑冷冷道:“你二人对亲妹妹尚且又打又骂,毫无友爱之心,我夫人曾受了你们的气,莫非现在我还得陪着笑脸应酬你们?我脸皮不够厚,唾面自干的下溅事我可做不出来”

朱高燧怒道:“打骂了又如何?那贱人的母亲秽乱王府,早就该死燕王府四年前便不认这个女儿了锦衣卫指挥使又怎样?你敢动我兄弟分毫吗?别忘了,我父王还在北平,他麾下有精兵十万,枕戈待旦,睡不解带……”

萧凡冷冷打断了他:“睡你妹啊老子是被吓大的?你叫他带兵造反试试”

朱高燧一窒,接着愈发大怒,毫不示弱回敬道:“我才睡你妹呢你有本事动我试试”

萧凡眼中泛起锐利之色,森然道:“朱高燧,你敢辱骂朝廷官员?京师皇城,可不是你猖狂跋扈的北平府,你当我收拾不了你么?”

朱高燧迎上萧凡冰冷的目光,气势顿时弱了三分,立马惊觉自己太过冲动,萧凡没说错,这里是京师,得罪了他可不是那么容易脱身的。

“可……可本来是你辱骂我在先的我……我就回了一句嘴而已”朱高燧声音低了很多,想找台阶却又不太服气的念叨。

朱高熙暗暗呻吟一声,神色古怪的扯了扯朱高燧的袖子,低声道:“三弟别说了,人在屋檐下啊……再说,萧大人也没说错,你确实辱骂他在先……”

朱高燧瞪大了眼睛道:“明明是他先说睡我妹的……”

朱高熙无奈苦笑道:“你睡他妹,那是骂人,他睡你妹,只是述说了一个事实而已……”

朱高燧愕然半晌,终于颓然的叹了口气。

萧凡冷哼:“明白了就好王二代神马的,最讨厌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黑白之争

城北会宾楼。

雅阁内的气氛陷入尴尬的沉默,萧凡和朱高燧的争吵让众人都感到几分不自在。

这真是一次不愉快的会面。

四人各坐一方,闷头独饮,过了很长的时间,才有人开口打破了沉默。

“好好说话,不……不许骂人啊”朱高燧气势很微弱的道。

萧凡端杯一饮而尽,然后眼睛斜睨着他:“谁骂人呢?你告诉我,是谁在骂人?”

朱高燧想了想,低下头虚弱的道:“……我,是我骂人。”

这一刻他多么痛恨自己那个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妹妹啊

萧凡不经意用眼一扫,见一旁的朱高炽和朱高熙二人面露尴尬之色,萧凡顿时平复了心中愤怒。

尽管知道他们三兄弟不和,但他们毕竟同是朱棣的儿子,遭遇如此难堪,肯定不是件愉快的事,就算是打脸,也别当着人家亲兄弟的面打,这等于是打了三个人的脸。

细细思量一番,这三个人目前打不得杀不得,特别是朱高炽,这大胖子还是画眉唯一承认的亲兄长,更不能得罪了,只要他们不出京师,萧凡的手中便拿捏住了筹码,将来应对朱棣的谋反,也多了几分胜算。

这三人的作用很大,须当好生对待才是,不可逞意气之争。

想到这里,萧凡立马又换上了一副笑脸,笑眯眯的端起酒杯,分别朝三人敬酒,朱家三兄弟深知京师凶险之地,不可能像在北平那样飞扬跋扈,此时当小心翼翼做人,免遭杀身之祸。

于是三人也很给面子的回敬几杯,一场小风波在推杯换盏中化解于无形,宴席上又开始谈笑风生,好一派宾主尽欢的气氛。

当萧凡沉淀了情绪,用平静的心看待朱家三兄弟时,他渐渐观察出了一些端倪。

朱高炽是个很和气很厚道的胖子,似乎胖子都有着宽容开阔的胸襟,朱高炽也不例外,他几乎没有任何脾气,性格好得别人一耳光扇他脸上都不会生气,他永远保持着一副笑眯眯的表情,无论对谁都是彬彬有礼,尽管由于肥胖的原因,举手投足显得有些笨拙可笑,但无一不显露出他受过良好的教育,涵养非常好,而且很善谈,无论诸子百家,奇闻异事,天文地理都能侃上几句,而且很本分,绝不显露锋芒,绝不会给人难堪,说话时还不忘含蓄的捧别人几句。

与这样的人交谈,实在是生平第一畅快事。

萧凡渐渐有些理解为何明朝十六帝中,唯有眼前这位胖子被冠以“仁宗”的庙号。——庙号冠以“仁”字,对已逝的皇帝而言,委实是一个极高的评价了。

这个憨厚和气的胖子,确实当得起一个“仁”字。

反观朱高熙和朱高燧二人,虽然面露笑容,可笑容却十分勉强,看着萧凡时眼中尚露出几分畏惧之色,但二人望向朱高炽时,他们的眼神却是毫不掩饰的嫉恨怨毒之色,并且说话时明嘲暗讽,丝毫未顾忌兄弟情面。

而朱高炽面对两位弟弟的刻意刁难嘲讽,却表现得跟听不懂话的傻子似的,一脸无知的表情,说得过分了顶多也只很憨厚的呵呵一笑,丝毫不计较。

萧凡不动声色观察许久,暗暗下了结论,看来这三兄弟结下的仇怨不小,按说长兄为世子,袭燕王爵位是天经地义的,可哪个豪门贵族家中没这些纠葛争斗?再说朱高炽虽是长兄,可他体胖腿瘸,素有残疾,年岁渐大,下面这两位弟弟自然不服,瞧朱高炽对弟弟的态度又颇为纵容宽厚,愈发助长了朱高熙和朱高燧的气焰。

萧凡暗暗摇头,易地而处,自己能做到像朱高炽这般仁厚吗?

扪心自问,他肯定做不到。若他有两个弟弟这般对兄长不敬,萧凡非把他们的腿打得跟自己一样瘸不可,这下三兄弟都一样,谁也别笑话谁了。

君子确实应该有气量,但至少也该有个底线,朱高炽这样的的滥好人,萧凡做不来,他也不认为朱高炽这样就是君子了,懦夫和君子还是有区别的。

不过,总体说来,萧凡对朱高炽印象还是很不错的,抛开他与画眉的关系不论,朱高炽这个人其实很值得一交,与身份地位无关,纯粹是一种欣赏,短短时间的接触,萧凡觉得自己在他身上学到了很多,比如说,仁恕。

萧凡端起杯,侧身向朱高炽又敬了一杯酒。

朱高炽赶忙端杯,脸上仍是那副憨态可掬的笑容。

萧凡正色道:“大舅哥,萧某敬这杯酒,算是正式认下你这个朋友了。”

朱高炽一楞,接着呵呵笑道:“妹夫莫非刚才没当我是朋友么?”

萧凡笑道:“刚才我只拿你当画眉的哥哥,现在我才真正拿你当朋友。”

朱高炽饶有兴致的问道:“为何?”

萧凡眼都没眨,淡淡道:“因为我很佩服你,你能做到的事情,我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单凭这一点,我把你当朋友了。”

“妹夫所指何事?”

“比如说……俩傻*弟弟像个不懂事的屁孩似的对你冷言箭语,而你却浑不计较,这等胸襟,萧某绝对做不到。”

此言一出,忝陪末座的朱高熙和朱高燧勃然大怒,朱高燧眉毛一挑,眼睛霎时变得通红,便待拍桌子发怒,萧凡冷冷一记眼镖扔过去,朱高燧立马一窒,想到如今身在京师的处境,顿时清醒了许多,当下眉梢轻轻放平,神态间除了愤怒,还有几分敢怒不敢言的意味。

朱高熙明显有城府多了,闻言神色不变,当作没听到似的。看来他早已清醒的认识到了自己的处境,也清醒的见识到了萧凡的锋芒,——这狗日的连父王和道衍师父都差点被他害死,尚且不敢动他分毫,跟父王比起来,自己几兄弟道行差远了,怎么可能斗得过他?

朱高炽仍旧憨厚的笑,仿佛萧凡只是说了一句很无关紧要的话一样,他犹自端起杯慢啜一口,借着酒杯的遮挡,一双小眼珠子却飞快扫了一下两位弟弟,看似无害的目光刹那间闪过几分精明的光芒,光芒一闪即逝,很快又被一片迷茫和无辜所代替。

萧凡将三人表现看在眼里,差点笑出声来。

这个大舅子,能在尔虞我诈的燕王府里生存下来,后来还有惊无险的坐上皇帝宝座,怎么可能是那种傻得跟白痴似的人物?各有各的精明啊

朱高炽……嗯,越来越有意思了。

萧凡心中也打起了算盘。

朱棣的三个儿子进京,这个消息很快便会传遍朝堂,届时黄子澄等人会有何反应?他们会同意自己的意见吗?萧凡很担心这一点。

清流,自诩刚直不阿,堂堂正正,仿佛世间一切都可以暴露在阳光下,他们见不得阴谋诡计,见不得欺瞒狡诈,他们秉持着“事无不可对人言”的原则,引孔孟先贤的话为至高信条,将先贤们迂腐的一面发扬光大,甚至误解扭曲,这些人在朝堂中不止少数。

萧凡主张将朱棣的三个儿子扣押在京师,清流大臣们会答应吗?他们会不会又拿什么孔孟之言来压自己,说什么仁恕之道,祸不连无辜等等屁话?那个素无主见的朱允炆又会听谁的?

若他们的意见与自己相反,必将再次引起一番朝堂争斗,而这一次,萧凡下定决心再也不能妥协了,哪怕玩点小聪明把黄子澄搞下去,萧凡也在所不惜。对于即将到来的燕王谋反来说,朱家这三兄弟的分量太重了,绝对不能让他们回北平

主意打定,萧凡神色不变,微笑着为三人斟满酒,笑道:“江南之地,风光艳丽,比之北平粗犷不羁的景色来,却多了几分柔和细腻,自古便是天下才子们竞相游览胜地,三位今日进京为先帝吊丧,不必急着回去,且多留些日子,玩几年再回去也不迟……”

朱高炽端杯笑道:“妹夫盛意,我们兄弟感怀……嘶——慢着玩……几年?”

朱高炽脸色顿时变了,朱高熙和朱高燧神情也越来越难看。

萧凡若无其事道:“京师乃六朝古都,风景繁多,三年五载恐怕是游不完的,十年八年估计差不多了……”

朱高炽脸色渐渐白了,肥肥的大脸也沁出了细汗。

萧凡朝他眨眨眼,隐讳的笑道:“大舅哥,既来之,则安之,你们来的时候想必也有个心理准备吧?”

朱高炽努力吞了吞口水,嘶哑着声音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一定要回北平呢?”

萧凡依旧微笑,声音却泛起了冷意:“锦衣卫缇骑逾万,遍布天下,本指挥使一声令下,万人追捕,南北千里之遥,你们回得去吗?”

三人闻言面若死灰,神情颓然不已。

萧凡叹道:“于私,你是我的妻兄,是我萧某认下的朋友,于公,我却是大明皇帝的臣子,我不能不处处为天子考虑,大舅哥,易位而处,如果你是我,又当如何做?”

朱高炽沉默半晌,终于叹息道:“如果我是你,想必做法与你一样,我……明白了。”

朱高燧却沉不住气,狠狠一拍桌子怒道:“萧大人,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当今天子猜忌我父王,父王为表明心迹,将他所有的儿子派来京师吊丧,今日我们刚进京,你就不准我们回北平,敢问朝廷就是这样对待忠臣的吗?这世上的天理公道哪里去了?朗朗乾坤竟如此黑白不分吗?”

萧凡冷冷道:“天理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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