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度伯爵,别人或许不太清楚,难道你也不知道,那位小特使是什么样的人物吗?别忘了他的哥哥是谁?这一次,跟他一起来到这里的,又是一些什么人物?难道你真的以为,那两个女人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是来度假的吗?”那位市长用极为严厉的口吻,训斥道。
“市长大人,您刚才所说的到底是什么?能否透露一些给我知晓?一旁边的会计师犹豫了好半天,才小心翼翼地问道。
市长看了他两眼,思索了片刻之后,将身体凑到会计师面前,他尽可能压低嗓音说道:“那个小孩来头非常大,他足以‘国务咨询会’的名义下来的,也就是说,他根本就不受内阁的约束,直接听命于国王陛下。
“而那位小孩本人,正是此刻京城之中,最为飞黄腾达的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他的哥哥塔特尼斯伯爵——啊——不对,现在应该是塔特尼斯侯爵,便是现任的财务大臣。
“不过,这个小孩并不需要凭借他哥哥的地位和影响力,他本人就是一个非常惹眼的角色。
“他曾经孤身一人翻越魔族出没的奇斯拉特山脉,迄今为止,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就只有他一人,甚至连圣堂武士和魔法师也无法完成的事情,被他实现。
“正因为如此,这个小孩在北方领地、在京城,都是一个传奇人物。
“不过,更为惊人的是这一次战役,传闻中,他再一次孤身一人深入山岭,寻找到魔族基地的踪影,他再一次凭借个人的力量,令整座雪峰崩塌,雪崩压死的魔族数量,比这一次战役之中其他人的收获总和都更大。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国王陛下授予他第一勋爵的称号。
“而这一次和他一起前来的那两位女士,一个是他的嫂嫂,财务大臣的夫人,另外一个则是他的姑姑,另一位塔特尼斯家族的成员。”
听到这番话,那位会计师倒抽了一口气。
“塔特尼斯侯爵?就是那位成功平息亨利侯爵的挤兑风潮,并且用黄金预售券,替国王陛下众敛了数百万金币的那个人?”会计师小心翌羹一地说道。
他对于京城拜尔克发生的事情孤陋寡闻,不过对于他这一行所发生的事情,却知道得非常清楚。
“挤兑风暴的事情,我并不知道,更别说黄金预售券了,我甚至没有听说过这样东西,不过我相信只有大塔特尼斯的头脑,能够想出这样的点子。”那位市长点了点头说道。
“两位大人,现在这件事情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毫无疑问,国王陛下已对这里所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他派来的这三个人,恐怕都是专家。”那位会计师的语调,显得有些慌乱起来。
“更何况,这件事情或许还有其他内幕,那可就不是现在这样简单的问题。”那位会计师此刻已不打算继续隐瞒下去。
听到这句话,那位甘度伯爵满脸的肥肉猛然一抖,刚才他所听到的那些,已令他亡魂皆冒,几百万金币的窟魔在他看来,足以将他彻底埋葬,但是此刻听会计师的口气,这或许还仅仅只是一部分而已。
看着那不会计师犹豫不决的神情,这位伯爵大人只感到,自己仿佛是在滚烫的油锅里面,忍受煎熬一般。
“两位大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在这些死人的背后,或许还有更多的阴暗勾当。
“首先,便是这些死人生前所拥有的还产,既然他们的死亡都能够被彻底掩盖,想要窃取他们的还产,显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我无法估计,这些死人所拥有的还产到底有多少,不过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那便是金额绝对不会少于帐面上的这些数字。
“不过,这还不是我所能够想到的最可怕的事情,两位大人是否想过,或许这些死人的爵位,早已经转移到了其他人的头上。
“比如一个无望晋升却拥有巨额财富、并且有些门路的人,或许能够从这些死人的身上,继承一个令他满意的爵位,我相信这得花费一笔数量相当惊人的钱,不过两位大人想必非常清楚,拥有爵位成为贵族,是花费再多的金钱都难以得到的。”那不会计师小心翼翼地说道。
“偷窃还产,出售爵位——偷窃还产,出售爵位。”
那位甘度伯爵在一旁喃喃自语着,显然他已被这个消息惊呆了。
“甘度伯爵,你立刻将那些被暂时看押的有关人员和他们的家属,全都拘禁起来,伽登的监狱已经很久没有住过人了,你立刻派人去好好打扫一番。”那位市长斩有截铁地说道。
事到如今,那位胖伯爵也非常清楚,这件事情根本就不能够隐瞒下去,虽然黑幕一旦被揭开,或许自己会因为离得太近而受到牵连,但是如果隐瞒下去,当事情暴露,别说他,恐怕他的家人也难逃凄惨下场。
想到这里,他连忙点了点那肥胖的头颅。
系密特极力让自己保持冷静,面对那长长的名单,他只感到自己快要昏噘过去了。
他并非是来这里核查税收记录的,那仅仅只是他为了找出那位奇怪而又诡异的魔法师,而采用的手段而已。
但是此刻,当这一连串名单放在他眼前的时候,他同样也隐隐约约能够猜到,这件事情有多么严重。
等到那位会计师将他估计的数字说了出来,其中包括这些死人有可能吞没的地方津贴的数额,他们生前可能拥有的财产,以及这些爵位有可能的标价。
系密特立刻意识到,此刻显露在他眼前的,或许是丹摩尔王朝有史以来最大的一个贪一行案件。
虽然系密特并不愿意搭手这个案子,不过他同样也非常清楚,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已没有丝毫退缩的余地。
“平心而论,我并没有想到事情有如此严重。”系密特装出一副淡然的模样,缓缓说道。
无论是那位市长还是他身边的会计师,都连连点着头。
“我相信市长阁下,对于这件事情已有所处置。”系密特继续说道。
那位市长皱了皱眉头,咳嗽了一声说道:“塔特尼斯第一勋爵,和这件事情有关的人,大部分都已经被拘捕起来,不过最重要的一个人,勒格伯爵,却因为某些原因离开了伽一我会将这件事情立刻禀报给国王陛下,我相信,陛下会给予每一个人公允的对待。”系密特看到那不会计师那充满恐慌的眼神,多多少少能够猜到,眼前这两位心中的想注。
“我想知道,如何能够找到教会的信使?”系密特问道:“当然我同样也可以通过晓法协会传递消息,反正我希望能够用最快的速度,让国王陛下看到我的报告。”
听到这番话,那位市长和旁边的会计师面面相觑,显然他们俩丝毫未曾想过,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竟然会是一个魔法师。
不过这样一来,显然就算足想要隐瞒或者搪塞对他们不太有利的东西,也变得毫无可能。
在京城拜尔克中央大道尽头,那拥有着鹅卵形屋顶的宫殿里面,在苏普利姆宫那宽敞而又幽深的会议室里面,詹姆斯七世正坐在他的宝座上面,皱紧眉头,听着内阁总理大臣的报告。
那冗长的报告,令他感到越来越不耐烦,因为这些报告听来听去,就只有两个字——要钱。
奇斯拉特山脉沿线的城市需要加固城防,这无疑需要钱。
北方领地的军费开支,同样需要花费大量的金钱。
但是令这位至尊的陛下感到讨厌的是,各部门居然不约而同地列出了数量惊人的开支和预算。
这些东西,在这位国王陛下看来,根本就是不必要的花费。
对于底下那套巧立名目的做法,他心中早已经知道得一清二楚,但是此刻,他根本就腾不出手来收拾这些家伙。
另一个令他无可奈何的事情是,他非常清楚想要将这些弊端全都处理干净,除非将手底下的那些官员全部撤换掉。
但是这又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此刻的他,手里根本就没有足够的人手,取代那些人的位置。
“陛下,还有一件事情,我希望向您求证。”总理大臣佛利希侯爵的话,打断了国王的沉思:“伽登财政署的官员向我求证,您是否曾经派遣过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前往伽登核查税收记录?
“那位官员向我报告说,塔特尼斯第一勋爵,声称自己是本‘国务咨询会’的命令,调查这件事情的。”
佛利希侯爵的话,令那位国王陛下微微一愣,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情。
几乎在刹那间,这位至尊的陛下脑子里面,立刻闪过那封自己亲笔签署的权力极大的授权书。
与此同时,塔特尼斯侯爵以及他的家人,对于那个小孩的评价,也随之从他的记忆之中浮现了出来。
敢于隐瞒和欺骗一群成年人,孤身一人翻越奇斯拉特山脉,塔特尼斯家的幼子,毫无疑问,是个传奇般的小孩,不过无可否认,他的大胆和调皮,也和他的传奇一样令人不敢小看。
毫无疑问,此刻又是一个绝好的证明。
令这位国王陛下感到有些恼怒的是,塔特尼斯家幼子的行为,显然彻底辜负了他的信任和期望。
不过,这同老亨利和北方领地之中的那些官员,又有些不同。
在这位至尊的陛下看来,这显然是塔特尼斯家幼子调皮捣蛋、同时又胆大妄为的个性所致。
此刻,这位至尊的陛下打定主意,等到那个调皮小孩回到京城,一定要给予他适当的惩罚。
当然,更加重要的一件事情便是,得立刻取消这个调皮小孩手里的授权书。
詹姆斯七世心里虽然这样想,不过脸上并没有丝毫的表示。
事实上,他同样对佛利希侯爵的态度,也感到有些不耐烦。
从他的这位总理大臣的语气之中,詹姆斯七世非常清楚地听得出来,显然佛利希侯爵对于“国务咨询会”没有丝毫的好感。
这位至尊的陛下早已经听说,内阁大臣们全都反对设置“国务咨询会”,甚至有人声称“国务咨询会”是影子内阁。
而这位总理大臣,毫无疑问,是所有反对者之中最为坚决的一个。
詹姆斯国王非常清楚,这个家伙早就渴望着能够抓住一个把柄,以便对“国务咨询会”存在的必要性,发起猛烈的攻击。
想到这里,这位至尊的陛下,点了点头说道:“确实足这样,塔特尼斯第一勋爵,确实在履行我所赋予的特殊使命,你最好转告那个官员,做好他应该做的工作。”
“陛下,您是否能够澄清一下,您打算核查一些什么吗?我相信我们同样能够做好这件事情,迄今为止,从各地传递上来的消息,已然证明有许多人顶着气国务咨询会‘的名义,肆意干扰工作。
“‘国务咨询会’的职权实在太过庞大,而能够对他们起到有效监控的手段,又极为有限,我希望陛下慎重对待这件事情。”
佛利希侯爵的话,原本就在国王陛下的预料之中,只不过此刻总算是借题发挥,当众说了出来而已。
看到底下内阁重臣们纷纷显露出想要发言的样子,这位至尊的陛下的脸色,变得阴沉下来。
突然间,他想起了一件事情,立刻转过头来,对佛利希侯爵道:“塔特尼斯第一勋爵正在进行的调查,是最高的机密之一,我没有理由让其他任何人知道。
“佛利希侯爵,我现在反倒要问你,对于这种秘密调查的核实,同样应该采取秘密的方式,那个官员或许不懂这件事情,身为内阁总理大臣的你,难道也不明白这一点吗?”
这位国王陛下的语气越来越严厉,原本跃跃欲试的内阁大臣们,连忙安静了下来。
陛下态度的强硬,令佛利希侯爵微微有些意外,不过之前他已想到了应答的办法。
“陛下,我承认我的失误,不过这种失误在所难免,毕竟第一勋爵的年纪是如此幼小,大多数人在他这个年纪,还经常会作出一些恶作剧的事情。
“让如此年幼的小孩,职掌这样重的权力,我相信往后这样的事情还会发生,因为对年纪幼小的小孩有所顾虑,是人之常情。”佛利希侯爵理直气壮地回答道。
“小孩?这个小孩做出了无数大人都不曾做到过的壮举,他两次拯救了王国。”那位王尊的陛下,提高了嗓门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原本守候在会议室门口的阿贝侯爵,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在这个地方,快跑和缓缓走路是不会有多少区别的,但是,这却是事情是否紧急的证明。
此刻,每一个人都停止了说话,全都紧张地看着阿贝侯爵,和他手里拿着的那个信纣。
“魔族又发起进攻了?”詹姆斯七世坐直了身体,神情严峻地问道。
“不,陛下,这是第一勋爵从伽登传来的紧急报告。”阿贝侯爵连忙回答道。带着疑惑不解的神情,那位至尊的陛下取过了那个信封。
将信封轻轻地层了开来。
突然间,他的面容变得异常阴沉起来。
第五章 迷蒙的幕
闷热的天气,丝毫没有因为这里是宫廷,而稍微减少一分热度。
而此刻会议室里面的气氛,更是沉闷异常,许多人甚至感到透不过气来。这完全是因为那位至尊的陛下,此刻他的脸色显得越来越难看。
那些内阁大臣们非常清楚,国王陛下的脸色变得如此难看,意味着什么,因为就在不久之前,就发生过同样的事情。
几乎每一个人都在猜测,这一次将会是怎样惊天动地的事情。
突然间,一声沉重的敲击声,将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吓了一跳。
更令他们感到恐慌的是,他们看到制造出这样巨响的,竟然是国王陛下手中的那根象征王权的权杖。
硬木的长桌,被权杖顶端那用黄金铸成的神像,砸出了一个很深的印痕。
没有人敢想像,如果这一击落在某个人的头上,那个人是否还能够继续活在这个世界
“佛利希候爵,那个向你报告的官员,此刻在哪里?”詹姆斯七世阴沉着脸问道。
那位总理大臣自然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够让国王陛下感到愤怒,因为那毫无疑问,将会令自己成为风暴的中央。
“那个官员是在林伯瑞尔发出的报告,我猜想,此刻他正等待着答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