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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德祥简单明了地回答。
“许侍郎那里可有什么进展了?”王诩最关心的还是这件事。
德祥对王诩道,“许侍郎已经昨天就离开了秦州,回京城了。”
“回京城了?!”王诩大吃一惊,自己匆匆忙忙地赶回来,最终还是没能赶到许谦回京复命之前。
“是的,许侍郎走之前来过小院,和匡尚说了些什么,小的就不知道了。”德祥说完,看向了匡尚。
匡尚接过话道,“许侍郎说,案子已经调查清楚了,章经略所筹备的物资军械还有大小车辆等等,全部无一损伤,折可适和公子您也被证明是冤枉的。苗履和王文振撒了谎,而且,据许侍郎说,苗履甚至蒙蔽了王文振,将他擅自让王道带的两军步兵,说成了一军,王文振和苗履两人对不上此数,所以被许侍郎察觉出来,最后破了案。”
千算万算还是遗漏一招,王诩心头感叹道,许谦临走前来看自己,将匡尚当成了自己,说了这许多的话,虽没有亲耳听到,却感慨良多。
有了许谦的调查,朝廷应该就会还给章楶和折可适等人清白,筑城之事不知会何时重启,王诩想着,章楶的筑城战术非常高妙,乃是进攻西夏的奠基之石,无论如何也要完成。
“好了,德祥把你手下的人召回来,在秦州城的僻静些的地方物色一个大点些的宅子,给仁多楚清家人最好的款待,让他们住下。”王诩打算将仁多楚清软禁在秦州。
“是,要我的人监视他们?”
“当然要,不过不用太严格。”王诩不希望合作的双方失了太多的信任,而且将来他还想带着仁多楚清去见识见识汴京城的繁华,进一步影响此人。
“好了,你们各自去做各自的事吧,安排好仁多楚清一家,咱们就去渭州。”王诩还担心着家中的妻儿以及永安村的工学院和练兵场。
匡尚和陆高科准备离开之时,却见德吉给德祥和德勒使了一个眼神,德氏三兄弟忽然“噗通”一声给王诩跪了下来。
“你们三人这是为何?快快起来。”王诩连忙伸手去搀扶三人。
德吉抬头,一双深陷而真挚的眼睛看着王诩道,“善喀族人多年来四处飘零,受尽欺压,如今终于有自己的容身之地,我们兄弟三人不会说什么话,也拿不出什么来感谢您,就请您受我们三兄弟一拜吧。”
王诩无奈只得受了三人固执地磕头,没有失去过家园的他很难理解善喀人的感受,这种情感也许只有经历了靖康之变才能体味,不过王诩绝不会让此事发生。
陆高科和匡尚在站一旁,心头有不同的感受,但是同样的都是对王诩更多的信服和敬仰。
是夜,王诩同仁多楚清进行了一次长谈,二人也算是彼此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和信任,对于王诩对自己的安排,仁多楚清也自知人在屋檐下。算是点头同意了。同时。仁多楚清还给了王诩一封信,让他带给仁多保忠铜铁的同时,将此信给他,算是打开了两人最后一点隔阂。
王诩还未及离开秦州城,“病好”的消息就传开了,秦州一众官员知道了许谦的调查结果之后,也纷纷上门道贺。
王诩一连应付了几天。直到给仁多楚清的宅子安排妥当,这才带着陆高科等人离开秦州,赶往了渭州。王诩一行刚一到达渭州城,就遇见了章楶派来的迎接的人。
“王签判,章知州得知签判病愈的消息后,就派小的在城门口候着签判了。”来人在城门口拱手道。
东城门乃是从秦州而来进入渭州城的必经。看来章楶必然有要事等着自己,王诩心里想着,立刻问道,“知州是否在候着王某。”
“签判妙算,知州正在府衙候着,请签判快去吧。”来人回道。
王诩嘱咐了陆高科等人几句,就打着马急匆匆地赶往知州衙门。来到章楶的办公地方,从半掩的房门看去。正见章楶在埋头办公。王诩敲了敲房门,章楶这才抬起头来。脸色明显憔悴了不少。
“邵牧,快请进来。”章楶看见王诩,随即笑道,指了指身边的椅子,“邵牧的病情好些了?”
王诩有些不敢直视章楶的眼神,含糊道,“痊愈了。”
“那就好。”章楶笑眯着点点头。
“不知知州找邵牧来是有何事?”王诩赶紧岔开话题。
章楶放下手中的狼毫笔,对王诩道,“许侍郎是个正直严苛的人。不过,虽然的确是事实如此,但此际筑城未得,还需另觅时日,所以…”
王诩顿时明白过来,“所以知州是希望朝廷不要重处苗、王二人。”
“邵牧通达,苗、王二人立功心切,所以才有此过失。但二人均是难得的将才,若是被重处,恐怕是朝廷之损失。”章楶有些忧虑地看着王诩。
王诩知道章楶的意思,“邵牧即刻修书一封予曾枢密,希望他能劝说皇上,宽恕二人。”
章楶这才放下心来,点点头道,“我也会上札于陛下,望其看在开边之重的份上,让二人戴罪立功。”
章楶的这份胸襟和大局观让王诩感触颇深,王诩立刻就着章楶这里的纸币给曾布写了一封言语诚挚的信。
王诩写完之后,交予章楶看了一番,章楶这才将信装好,准备用急脚递送递京城枢密院。
“知州,咱们谋划了许久的筑城一事,而且材料、物资军备都还堆在那里,大小车辆也还在…”
“不急!要等朝廷对苗、王的处罚下达之后才能再动,否则军心不稳。”章楶打断了王诩的话,他的心里何尝不是希望能将此事做成,为全取西夏奠定基础。
王诩和章楶又讨论一阵最近渭州和边境的大小事宜,这才回到了自家小院。
“梅朵!冉儿!老爷回来啦!”王诩大声喊道,直直地冲向了后院,刚一进后院,王诩就整个人呆住了。
雅丽梅朵正跪在院中,冉儿抱着孩子,在旁边怎么也拉不起来。
“梅朵你这是要干什么?”王诩不解地问道,脸上充满的疑惑。
“多谢官人为我族人终于找到了栖身之所。”雅丽梅朵说完,正准备磕头,被王诩猛地一把拉了起来。
雅丽梅朵猝不及防,虽然体格高大,但是还是被王诩扯了起来,冉儿也被王诩忽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大跳。(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王诩严肃地甚至带着一些怒气地盯着雅丽梅朵,“也许当初你接近我是因为某种原因,我要了你也并不是因为爱你。但是现在!现在!不一样!我要的不是感恩,而是感情!”
王诩深吸了一口气,“告诉你雅丽梅朵,我现在爱你,爱你的野性、冷傲和性感。你必须告诉我,你的感受。我要的不是感恩。”
冉儿像只受惊的小鹿,抱着孩子躲在一旁,心头有些害怕,他从未见过王诩这种表情,然而也还有一些的酸溜溜的滋味。
雅丽梅朵看着王诩,好半响一言不发,直到一颗清澈的泪珠从脸庞滑过,她才明白,眼前的这个男人不仅为她的族人谋得了一块草原,更加征服了她的心。
“我爱你,你是我的王!”雅丽梅朵用力挣开王诩的束缚,一把抱住了王诩。
王诩也伸手搂住了雅丽梅朵,每天面对着阴谋阳谋,面对着生离死别,面对着谋划布局,面对着算计钩斗,他太需要不参杂质的情感支持起疲倦的身体和精神,他容不得心中唯一的净土沾染上一点的污垢,那样他的世界将会崩塌。
王诩知道自己可以为了历史,为了北宋变成一个十足的小人,变成一个被人人唾弃的奸臣,被史家口诛笔伐的权奸,但是这一切都需要一个牢固的支点,便是家庭纯粹的感情和爱。
两人相拥在一起站了很久,知道冉儿不满地传来咳嗽声,二人才发现有旁观者,王诩松开了手,第一次看见雅丽梅朵脸红忸怩的神情,美不胜收。
当夜,王诩本想尽享齐人之福,哪料自己的儿子根本不买账,撒开了嗓子从晚上一直哭到了黎明,终于在天亮之时,停止了哭泣,霸占了冉儿整整一个晚上。
王诩看着自己儿子含着**,笑眯眯的眼神,心中也只得苦笑了,初为人父,有喜有苦啊!
第二百二十四章 赵煦看重的人
“啪!”忽然一声拍案响声从龙案上传来,赵煦忍不住道,“苗、王二人胆大包天,此等军机重事,竟敢欺上瞒下,嫁祸他人!”
赵煦一声呵斥,将章楶的手札拍在了龙案上,许谦也停了下来,文武百官尽都噤若寒蝉。
“陛下!”章惇瞅准了时机持笏出列,他要为自己找补回来,“臣以为,当对苗、王二人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赵煦正在气头上,被章惇如此一撺掇,就想拍板。
“陛下!”曾布见章惇煽风点火,趁火浇油为自己找补过失,立刻站了出来,反对道,“臣以为,眼下当以对西贼为重,苗、王二人虽有过,但不宜此时严惩。”说着,曾布抬头瞟了一眼赵煦的脸色,这才敢继续说道,“章楶所筹物资无损,几路兵马未折,而且尚有战功,此时正是西军士气大盛之时。正所谓一鼓作气,几路兵马再出,定能成功筑起两城。让苗、王二人戴罪立功,此二人必当倍感皇恩浩荡,于沙场竭心尽力,定然能收奇效。若是此际严惩二人,势必挫败军心士气,并还需另觅他将,填补二人职缺,此一来回,时机若过,则城难筑矣。”
曾布当然收到了王诩的信,他也认同王诩的看法,既然事已查明,折可适无过有功,那么再图进取当然是当务之急,而不是兴师问罪的时候,错过了这个时机。斩杀了武将,那么边功又在哪里去图。
赵煦毕竟不是一个暴君昏君。忍过了这个气头上,被曾布如此一说。怒火也就慢慢地消了下来。
蔡京当然也收到了王诩的信,他对王诩的见地和表现颇为赞赏的,而且应王诩之请,不仅又施了王诩一个人情,还能继续挑拨东西两府的争斗,他蔡京当然乐于为之,“陛下!古人云,施仁义,则兼得攻守。用兵之际。当施仁术。西军将士得陛下之仁,必定齐心协力,众志成城,破西贼势必指日可待!”
赵煦忍着喉头上的巨痒,面色闷红地低咳了两声,立刻拿出手巾擦去了嘴角的血渍定了定神,立刻拍板,“中书省拟旨,章楶、苗履、王文振、折可适以及王诩五人官复原职。着苗履、王文振两人戴罪立功先且罚铜二十斤,若再无功有过,定斩不饶。”
“咳咳咳咳……”赵煦下完旨,立刻剧咳起来。好一阵才停歇下来,“曾卿留对,退朝!”
众文武接旨之后便小步躬身退去。只留曾布一人等在殿上。
“陛下龙体要紧,臣以为……”
曾布还没说完。赵煦就伸手打断了曾布的话,赵煦知道自己身体出了些问题。所以他心里很是急迫,想要看到开疆拓土,想要看到文治武功。
“朕由章楶所上之札看来,其还有再筑城之意。”赵煦简单地说了一句。
曾布何等精明,立刻知晓了赵煦这句陈述语是要等他的对答,“臣也以为然。户部、各路转运司以及将作监筹措颇多,若是不达目的,岂非变相的劳民伤财之举。所以,臣以为,可准章楶继续行事。”
赵煦点点头,他需要臣子的支持,尤其是枢密使这样位高权重的臣子,有些失败他承担不起,有些功劳他也一人谋取不来,就像他的父皇神宗皇帝一样,一直有一个顽固的王安石,陪在他的身边,一同对抗着整个天下的反对,想要缔造一个崭新的帝国。
父皇没有实现的梦想,或许我能做到,赵煦默默地在心头想着。
“几路人马已出,势必惊扰了西贼,今次再出,西贼会否有所提防。需不需要鄜延路再出兵马?”赵煦对于军事不甚了解,开口问曾布。
曾布最担心的便是吕惠卿获得战功从而回京,曾布一再打压吕惠卿,其一便是因其背叛过王安石。其二就是出于自身利益的考虑,吕惠卿也算是执掌政事堂多年,门生遍地,若是吕惠卿获战功返朝,必然首先冲击到他的位置,而深受赵煦信任的章惇,则足以保身,他曾布就不然了。
“臣以为不用。其一,章楶想必已经做好了完备的战略部署,若是加上鄜延一路,则势必要打乱原来的布置。其二,鄜延路出兵,则还需筹备相应的物资战备,耗时想必不短。”曾布道出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对于军事策略,赵煦也只有听曾布所言,点点头罢了。想问的已然问完,赵煦正准备让曾布退下,忽然看到曾布一缕冒出官帽的白发,心中顿时才发现这殿中的文武,不仅曾布,还有章惇、蔡卞、许将等人都似乎是父皇为自己留下来的,此际已经垂垂老矣,赵煦心头不禁唏嘘,遥想当年王安石四十六岁入朝辅佐先皇,能臣少主,意气风发,锐意改革,那是多么令人向往和艳羡的一幕。
“曾卿,王邵牧现今如何了?”念道王安石,赵煦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王诩果然在陛下心中有一定的地位,曾布心头暗忖,对于王诩受到赏识,他是很乐观其成的,毕竟王诩当年出京,也算是投了他的门下,他不认为王诩能威胁到他的地位,相反曾布觉得王诩将来能成为自己的一大助力。
“陛下,王邵牧在西北颇有建树,书院、医馆、工学院等等,皆为一时百姓之称道。上次没烟峡一战,王诩也算是小有战功。可谓于文于武,于军于民,皆为良臣干吏。”曾布说起王诩,不吝溢美之词。
“哦?朕尚未听说过这些事,曾卿快予朕说说。”赵煦心情大好,忍不住前倾了身体。
“是。”曾布随即将耳闻之事尽数告之了赵煦。
赵煦听得津津有味,心头那个高大伟岸的荆公背影逐渐和那个曾经在殿上亲点的人融合在了一起。
第二百二十五章 吕惠卿
此际已是元符元年的三月,距离自己来此已有一年多的时间了。王诩心头稍微有些心安,历史现如今还是朝着原本的模样在走着,绍圣纪年之后便是元符纪年。
王诩有慢慢捋开手中的纸团,看着蔡京写来的信,这些日子自己和蔡京谈论的书画风月之事渐少,而政事渐多起来。
龙体微恙这四个纸上的字赫然入目,王诩不敢猜测赵煦如今会是怎样的情况,一方面,他心里有些安心,毕竟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