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折家军!学过儒魂七律!这是命令!服从!”王诩立声呵道。
“是!”麻子强立即应诺。
“去把应虞候叫到我营帐里来。”王诩对身边的亲兵道,随即就退下了城头。
很快,应三山就来到王诩的营帐里,今夜由于西夏人的动作,他也没敢睡觉。
“签判找我有何事?”
王诩一指身边的凳子,示意应三山坐下,待其坐下之后,王诩严肃地看着应三山道,“我知道你们种家军不服我,尤其是米将军。你们可以在心里不服我,甚至骂我,但是我的命令你们必须服从。”
应三山倒是对王诩很有好感,连忙起身解释道,“签判误会,这都是误会,咱们怎么会……”
“不必解释,只要服从命令就够了!我知道米将军对我有看法,所以今晚我才找你来,希望你能转告他,他的抵触情绪会小一些。”王诩为了大局,遂暂时不予米离计较,找来了应三山带话。
“签判尽管吩咐。”应三山自然也知道种、折两军的芥蒂,也就不再多做辩解。
“……”
“什么?!签判这万万使不得啊!”应三山豁地站了起来。
“这是一场战争!这里是战场!我是最高统帅!”王诩强势地说完,盯着应三山。
应三山久历沙尘,从未见过这种气势,更不可思议的是眼前竟然是一个书生。
“应虞候,我们都是为了平夏城!为了西北!为了大宋!服从命令吧!”王诩一说完,掀帐走了出去,战场上,容不得片刻的优柔寡断,对于自己有把握的决断更需要坚定的意志,铁一般的执行力。
王诩需要平夏城的安危,更需要彻底征服种家军的心。
清晨,阳光微曦,一缕缕地照耀着没烟峡的土地,西夏军营中升起了真真炊烟,显得异常平静安宁。
“哼,把我们折腾够了,自个儿就想挖造开饭,嵬名阿埋也不要太惬意了吧。”王诩眺望着远处,温润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凌厉。
“签判,都准备好了。”麻子强站在王诩身边,只感觉脚下发颤,浑身冷汗。
“距离应该够了吧。”王诩似乎在自言自语。
“够…够了,西贼昨夜前进了一夜。”麻子强单手扶住了墙垛,实在感觉自己承受不住这种压力。
王诩一指西夏阵前的黑压压的一片,“我还真不信铁鹞子就是铁打的,举着盾牌行进了一夜,一夜未休息,一夜不进食,还能撑多久。”
“他们正在烧火做饭,签判,我看要不然咱们…”麻子强话还没说完,被王诩扫了一眼,顿时吞了下去。
“准备!”王诩低低地说了一声,将手指间的墙屑捻成粉末,轻轻一松开手指,粉末朝着西夏人的军营飘洒而去。
“好风……”
麻子强也顾不得王诩在念叨什么了,大喊一声,“准备!”
平台上的军械立刻就绪。
“开!城!门!”王诩一字一顿地吐了出来。
麻子强脸上一苦,咬住后槽牙,狠狠道,“开城门!”
“咯啦啦”重如千钧的城门缓缓地被放了下来,铁索的刺耳声响一阵阵地敲打在一众将士的心头。
“投石机准备!”王诩听着“轰”然一声,城门彻底被放下,“抛!”
二十辆投石车齐声断弦,纷纷将承载之物抛散出去。
第二百四十七章 出奇制胜
“什么?!宋军冲出来了?!”嵬名阿埋蹬上毛靴,还没来得及穿衣服,风风火火地冲出大帐,迅速登上一辆对垒战车,高高望去,只见数万人的宋军步兵列着战阵,朝排在最前面的铁鹞子阵营掩杀而来。
“这…郭成是想要内附本帅?”嵬名阿埋的惊讶远大于惊喜,宋军莫名其妙地送死,他能想到的唯一理由就是郭成想要投诚了。
“统军你看,那是什么东西?!”嵬名阿埋身边的亲兵指着漫天映射着阳光夺目耀眼的一团团光辉。
“破啦”一声,嵬名阿埋还没看清楚,身边的亲兵就被一团什物砸中,伴随着清脆响声而来的,还有一阵浓郁的香气。
“统…统军…有…”毒字还未来得及吐出口,亲兵便犹如木块一眼直愣愣地倒在地上。
嵬名阿埋惊恐地捂住鼻子,连忙后撤数步,奇怪的物体犹如陨石般纷纷砸落,嵬名阿埋躲无可躲,终于被一个东西砸中脑袋,只觉眼角一疼,本能地用手一捂,手上立马也传来了针扎的细微疼痛。嵬名阿埋闻着浓烈的香味,摊开手一看,竟然满手都是晶莹透亮的玻璃渣子。
“这是什么鬼东西!”嵬名阿埋立刻退下了对垒战车,刚下战车,便顿觉浑身疲乏。僵硬无比,“是毒物!传令下去。所有士兵捂住口鼻退后!”
嵬名阿埋命令刚一下完,浑身不听使唤地倒了下去。眼神无助地看着天空袭来的怪异物体,心头只有一个念想,完蛋了!
宋军步兵在几个虞候的率领下,冲向铁鹞子阵营,往日里纵横草原,不可一世的铁鹞子忽然在他们面前一个接一个地倒了下来。
“签判神机妙算!神器助我!大家冲啊!杀了铁鹞子,今天吃马肉!”冲在最前面的虞候廖得田见铁鹞子萎了,心头那一丝的恐惧之心顿时被激昂而起的兴奋劲代替,站在战阵之前扯声高喊。
宋军将士个个如狼似虎。冲向倒下的铁鹞子,亮晃晃的大刀朝着西夏人的脖子,战马的大腿白刀进,红刀出,按照王诩的指示杀人废马。
余下的几十铁鹞子不无例外地都闻到了奇香,一见战友纷纷倒下,俱都以为奇香有毒,哪还有心再战,连忙打马逃跑。
“签判…这他娘的爽啊!哈哈!”一刻钟前还捂着眼睛。不忍看着兄弟们送死的麻子强从手指缝隙中看到了让自己一生都难以忘记的一幕,宋军的噩梦铁鹞子竟然一个个抽风似地倒了,躺在地上任凭砍杀。
“迷香能救人…亦能杀人。”原来王诩受到了受伤民夫的启发,连夜让方剑和手下民夫立刻将还没使用的所有迷香分成两组。第一组腾出玻璃罐,把迷香倒入木桶,然后将玻璃罐捣碎。变成细碎的玻璃渣,进而均分倒入第二组盛有迷香的玻璃罐中。
铁鹞子密集排列在对垒战车前面。无非是想帮助对垒战车抵挡神臂弓和床子弩,但是排列密集一身盔甲盾牌的铁鹞子无疑是玻璃罐的最爱。玻璃罐一砸上去,立刻碎裂,其中盛满的碎渣沾着迷香,只要一丁点通过甲胄的缝隙钻入甲胄内,铁鹞子一动动身体,就能留下一个口子,一个玻璃罐或许不行,两个三个这样一砸下来,浑身上下布满玻璃渣,不留一点伤口,那就是一个怪字。
同时,休息了一夜,吃饱喝足的宋军更是战意昂然,斗志高昂,再见到毫无还手之力的铁鹞子,更是虎入羊群,肆意杀戮。
站在城头的折家军似乎现在才明白是怎么回事,瞬间爆发出了如雷的欢呼声,就在几秒钟的时间差内,东城头的种家军也跟着高呼起来,“王签判”三字的高呼声响彻没烟峡,震撼云端。
愁眉紧锁几天的王诩终于舒展开了,迎着初升的朝阳负手而立,听着耳边的呼喊声意气风发。
“鸣金收兵!”王诩远远见着西夏人的后军靠了过来,立刻对麻子强道,这次突袭能成功,占的就是西夏人阵营漏洞的便宜,见好就收,守住平夏城才是最重要的。
同时,王诩坚信,这次毒攻,不仅破掉了铁鹞子的防御阵,更会给不明毒素如何入体的西夏人带来心理上的恐慌,让西夏人畏惧不前。
虽然王诩的确没有一丁点的玻璃再发动一次毒攻,而木桶由于密封性差,也会让容易挥发的迷香药力大减,但是这一切西夏人并不知道。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才是用兵之道。
麻子强立刻吩咐传令兵鸣金。
宋军听见鸣金声,立刻列阵后退,毫发无损的完整退了回来,而躺在战场上成片的铁鹞子尸体,成了另一个阻碍西夏人追击的壕沟。
“哈哈哈哈!邵牧算无遗漏!真乃当世之诸葛!”郭成勉强坐起,听到了王诩大获全胜的好消息,不吝称赞。
“多亏西军将士们对我的信任,否则也不会有此一胜。”王诩举杯朝着一众将官敬酒。
“哼!我身体不适,回营休息了。”米离朝着郭成拱拱手,扭头就走出了郭成的营帐,原本今天的王诩大获全胜,他就很是不悦,现在还在军营里庆贺,他更是心头不爽。
“我去瞧瞧米将军。”应三山朝着一众人一一拱手,这才追着米离而去,毕竟米离是他上级,值此两军合作之际,关系更需要维护。
“嗨,我看呐,这姓米的不舒服,恐怕姓梁的也好过不到哪去吧。”见营帐中没有种家军的将领,廖得田立刻开口揶揄道。
众人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廖得田是在讥讽梁太后,骤然爆发一阵哄笑,气氛再度愉悦起来。
第二百四十八章 西夏反扑
周围一遭宦官侍女噤若寒蝉,摒声静气,李乾顺惊得身子一缩,畏惧地看了一眼母后。
嵬名阿埋作为皇室功勋,虽不吃梁氏那一套,但是眼下自己确实打了败仗,脸上有些挂不住,“太后,陛下,宋人诡诈多端,那毒气甚是诡异,所以微臣才不幸中计。不过好在对垒战车没…”
“哼!别和我说这些没用的,再给你三天时间,拿不下平夏城,就回家养老去吧,大夏国供养不起吃闲饭的人!”梁氏凤眼一寒,狠狠地讥讽嵬名阿埋。
嵬名阿埋平生哪里受过这等耻辱,冷冷地看了梁氏一眼,拱手朝着李乾顺,“陛下,微臣告退。”说完,拂袖而去。
“你!”梁氏气得浑身发颤,没想到嵬名阿埋打了大败仗,还敢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看着嵬名阿埋离去,帐内的一众朝臣不无胆颤心惊,皇族势力、外戚势力和豪族势力三方博弈分合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梁氏联合嵬名阿吴、仁多保忠等人杀掉自己的弟弟宰相梁乙逋便是其相互斗争的体现,如今攻城不顺,三方势力又会出现怎样的博弈,人人内心暗揣。
嵬名阿埋愤愤地回到自己的营帐中,一进营帐便将脱下衣物,扔给了侍女,端起酒壶狂灌一气,怒气似乎才平定了下来。
“来人!召什里布立刻来见我!”嵬名阿埋重重地坐在白虎皮座椅上。心头对把持朝政作威作福的梁氏恨之入骨。
很快,什里布就进入了营帐中。“统军找我有何事?”
“坐吧。”嵬名阿埋对手下的这员心腹战将很是器重。
什里布有些惶恐地坐下,几千铁鹞子全军覆没的消息他也听说了。而梁太后呵斥嵬名阿埋的消息他也知道了。
“对于接下来进攻平夏城,你有什么看法?”嵬名阿埋平定了心绪。
什里布想了想才道,“统军,我听说之前没烟峡一战泾原路宋军折损惨重。”说着,什里布刻意看了看嵬名阿埋,见其神色无恙,这才敢往下说,没烟峡一战乃是嵬名阿埋平生最大败仗,什里布自然要掂量着说话。
“所以。眼下驻防平夏城的除了泾原路的折家军还有一半是来自秦凤路的种家军。两军素来相互比斗,有所不合,如今共防一城,必然会露出间隙。”什里布缓缓地分析道。
嵬名阿埋半疑地看着什里布,“你的意思是?”
“佯攻折家军所在的北城门,主攻种家军所在北城门。郭成知兵,所以定下两军分守城门的法子。但是两军有隙,一军告急,另一军救援定然不能通力配合。佯攻北城门,让折家军无从脱身,主攻东城门,种家军独臂难支。”
“具体做法。”嵬名阿埋进一步问道。
“我军如今虽有所损失。但是好在对垒战车只损两辆,咱们填壕沟而进,将大部分对垒战车全部投入进攻东城门。而舍去部分对垒战车,让给北城门的折家军去打。只要东城门一破。一切都能挽回。”
嵬名阿埋心头一惊,“你这意思岂是佯攻?!”照着什里布的说法。完完全全就是牺牲一部分人,吸引住北门军队,让其无暇东顾,然后再破东门。
“统军,要成大事,岂能舍不得一些牺牲。咱们已经丢了几千铁鹞子了,何必还在乎那么多。”什里布见嵬名阿埋仍有豫色,“梁太后可在背后看着咱们呐!”
嵬名阿埋深吸一口气,狠狠道,“就按你说的做。不过,如何能尽快地填完最后三道壕沟,打宋军一个出其不意?若是宋军再用毒攻该如何是好?”
什里布信心满满道,“宋军绝不可能再用毒了。”
“哦?!”
“统军你想,那毒香厉害无比,若是宋军有足够的毒,上一战何须鸣金收兵?一个士兵带上一些毒香,冲到后军,那么…”
嵬名阿埋明白了什里布的意思,那毒香凌厉,能够麻痹全身,若是宋军人手一毒药,擒获皇帝和太后就是易如反掌的事了。
“再有,宋军进攻之时,乃是吹的北风,老天爷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地站在他们那一边。”什里布说着说着,忽然想起了一个蹊跷的事,“统军,我还有一点疑虑,始终不明白。那香气浓烈四溢,若是一闻即刻麻痹,为何还有逃回来的铁鹞子。”
“古怪…”嵬名阿埋仔细回想着自己的受伤经历,可是怎么也想不通。
什里布眼睛一转,忽然有了点子,“统军,既然那古怪的毒一爆裂香气能够很快地散开,那么用水就能对付它了。”
“怎么说?”
“让士兵们每人带上一壶水和一团布,一旦闻到香气,立刻将布打湿,蒙在嘴上。”什里布建议道。
“这法子能行?”嵬名阿埋还是觉得有些冒险。
“试试就知道了,咱们不是捡的有几罐还没破损的那东西吗。”
“嗯”嵬名阿埋点点头,很是同意,“填壕沟又该如何?”
什里布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东城门背靠着横山,沟壑较短,用铁鹞子的尸体就能填满壕沟,足以供对垒行进了。”
“这…”战死的士兵不加以厚葬反而用以填满壕沟,这岂不是会寒了人心,嵬名阿埋再次犹豫了。
“统军,时不我待了,铁鹞子人马重甲,比起干草泥土强上百倍不止啊。”什里布进一步劝说嵬名阿埋,“统军,你再想,若是不用这些尸体,咱们还会死更多人,要为活着的人着想。”
嵬名阿埋盯着什里布,好半响才缓缓道,“此战若是输了,输的就不止是战争和名望了。”
“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试试那毒药!”什里布跟着嵬名阿埋多年,对于嵬名阿埋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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