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声的在一院子的女人面前笑道:“母亲,这凤凰还是要你带着才好看!其他人带着都没有个样子。”
萧婆娑微微一愣,她的目光从杨昭的脸上扫到了跪在最前面的三嫔身上,只见她们把头低得更加厉害了。这话,一定是说给这些人听的,她自然是从来没有要求过杨昭这么说的,可是,杨昭却在这个场合公开的表明自己的立场让她不禁叹息,这宫中实在不是一个什么干净的地方,就连杨昭这样的一个孩子都这么深的心机,那么这些女人呢?她们不可能会连个孩子都不如吧。
于是她垂下了眼帘,伸手又再次整理了一下杨昭头上的簪子笑道:“这满宫的都是嫔妃命妇,带凤凰怎么不好看了,瞧你说什么胡话!”
杨昭冷冷的哼了一下鼻子,脸上竟是一片早熟的冷淡:“这天下只有父亲一条龙,当然只有母亲一只凤凰,其他人就算带上凤凰也不过是野雉罢了。”
萧婆娑有些头疼,这杨昭也算口无遮拦了,这么说下去,他倒是不会得罪这些女人,因为这些女人都会把帐算在她的头上。于是她不咸不淡的说:“还有工夫跟我在这废嘴皮子呢,去迟了就不怕太傅少傅罚你吗?”
杨昭这才不情不愿的撅着嘴向萧婆娑告别。还没出院子,他又转过身子,软绵绵的撒娇:“母亲,抱抱昭吧,昭走了,好些日子又不能见母亲了。”
萧婆娑不禁心就软了下来,她叹了一口气,也不顾自己身上这一条要人命的打扮,快步朝着杨昭走去,蹲下去,紧紧的抱了他一下。杨昭又赖了一会,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送走了杨昭,萧婆娑转身看着这满院子的女人,想起一会那无休止的参见就开始头皮发麻,她一定得想个办法给自己解放一下。
虽然,被杨昭搅合了这么一下子,不过这天的参见倒是也没有什么不一样,只不过萧婆娑看着三嫔那不动声色的脸,心里愈发的往下面沉了起来。今天她的优势不过是她有一个太子的儿子,可是这么多女人,也许用不了多久,这宫里的孩子就会多起来。
打发走了所有的女人,萧婆娑坐在镜子面前,一边让碧珠和若瑾服侍自己卸妆,一边问一边的安平秋:“那个本方是谁家的孩子?”
原来的萧皇后是根本不管这个事情的,而且,杨昭开始念书的时候,那选陪读都是先帝和先皇后的主意,她就更没有张罗过了。所以她的不了解,并没有让安平秋奇怪,他老老实实的回答:“回娘娘,皇甫本方是皇甫偲的次子,有幸和太子一年出生,这才被先帝定成了陪读。”
萧婆娑只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淡淡的说:“这和昭一年生的孩子天下还不有千千万万啊,先帝如何就选了这个皇甫本方?”
“回娘娘,这皇甫偲是皇甫绩的儿子,皇甫绩为大隋开国立下过汗马功劳,所以,先帝才特指了他的孙子做了伴读。”
“这皇甫偲,现在是个什么官啊?”萧婆娑凑近了镜子,轻轻的将唇上的胭脂擦去,脸上平静的让人看不出一点端倪。
“回娘娘,皇甫偲在皇甫绩去世以后就封了一个散朝大夫,这也有三五年功夫了。”
萧婆娑这段时间没干别的,光是学习者隋朝的内宫朝堂的官职了,虽然不能说精通,但是也能算是了解了,所以,她听见安平秋这么一说,不禁楞了一下:“就是一个散朝大夫?”(注解2)
“是。”
萧婆娑点点头,不再说话,过了一会才又说:“你去帮我问问陛下,这十五太子过来想带着本方一同来,行还是不行。”
安平秋连忙领命出去了。
萧婆娑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沉静的好像一滩深水。
注解2:散朝大夫是隋朝给一些名士的闲散官职,只有微薄的俸禄,没有实际的权利。
正文 第二十章 猜疑
第二十章猜疑
安平秋到了甘露殿,跟当值的太监说了一声,当值的太监就跑去禀报去了,没有过大一会,就出来了,说是杨广传唤他进去。只不过,在说话的时候,当值的太监脸上一直带着一种欲语还休表情。
安平秋看着他的表情,心里微微一沉,难道这甘露殿里有什么事情吗?他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可是,还是加快了脚步,快速跟着带路的小太监朝着甘露殿的侧殿走去。走到了侧殿的门口,他便站在这里等着小太监去禀报。
抬眼一看,他便看见了曹充仪的随侍太监宋山冬带着两个女司站在那里,心里就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宋山冬明显也是看见了安平秋,两个人相互笑着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又各自站开了。'Zei8。Com电子书下载:。 '
安平秋本来是和宋山冬一起进宫做得小太监,原来一直是在掖庭做些杂事,后来新帝登基就被拨去给皇后和曹充仪。虽然他们原来的关系是顶好的,可是,在这皇宫里下人关系再好又能如何?这上头的人要怎么做,下人只有听命的,哪怕是让他杀了昨日的好兄弟,这做下人也是连眉头都不能皱一下的。
这宋山冬因为曹充仪一直得宠,在掖庭也是红人一个,他的心高,只盼着有天能做到这太监总管,对于跟着不受宠皇后的往日弟兄,心里是根本就没瞧得上眼,所以,和安平秋打过了招呼以后,也不免抬起了手按了按鼻子,对着他的方向皱了皱眉头,那不屑的表情表露无疑。
没有一会,那小太监又出来了,对着安平秋笑道:“安公公,这皇上让您进去呢。”安平秋点点头,不露声色的塞给了小太监一点碎银子,这才快步的朝着侧殿走去。才刚站到了门口他就听见曹充仪那腻得死人的声音:“陛下,您就吃一口嘛,这是妾好容易才弄出来的呢,您看您看,妾的手都烫红了。”
“这些事让下人做就好了,这手弄得,还不去找太医仔细的瞧瞧。”杨广的声音却听起来充满了宠溺,只是安平秋却发现他对于曹充仪的要求只字未提。
“陛下,您要是心疼妾,就让丘北给妾瞧瞧嘛,你看烫得好疼呢。”曹充仪说着说着,声音就愈发的软了下去,让人忍不住眼前浮现了无限的旖ni。
安平秋却满肚子的火,他觉得要是再不出声就太对不起皇后了,于是他轻轻的禀告道:“小人安平秋求见陛下。”
杨广抬了抬眉毛,将瘫软着赖在自己身上的曹充仪推开,伸手拍了拍她坐过的地方,抹平了皱褶,这才说:“进来吧。”
曹充仪看着杨广的动作,脸色微微有些难看,不过立刻就敛去了,表情愈发的媚入骨髓了。
安平秋这才低头进了屋子,他一进屋就给杨广跪下,行了礼,然后又给那赖在座上的曹充仪行了礼,这才低眉顺眼的站到了一边。
杨广看了曹充仪一眼,这个女人还是一个劲的黏糊着一点都没有离开的意思,而她的眼睛里却多了几许让人没有办法忽视掉的精光。看来,她对萧婆娑的一举一动可是相当的在意的。杨广不动声色的撇了撇嘴角,这曹充仪美则美矣,只不过实在是笨了一点,他淡淡的道:“你先回去吧,这不是皇后让人来了嘛。”
“陛下,妾好久没见您了,您这就舍得让妾回去啊,在说,皇后找您也不会有什么大事,您就让妾再呆一会嘛。”曹充仪仗着自己得宠耍起了赖皮,说着她又从案上端起了那碗汤:“要不,您就尝一口嘛。”
杨广没有说话,还是斜斜的靠在那里,他低头看了一眼案上的奏折。
曹充仪愈发觉得尴尬,她愣了一下,才自己给自己生硬的铺了一个楼梯:“哎呀,妾给忘记了,妾还要去找刘顺仪那里要个花样子呢,妾还是先告退吧。”说着站起来身子,朝着杨广行礼以后,快步离开。
安平秋站在一边,偷眼看去,只见形色慌张的曹充仪那如花的面孔惨白的像是一张没有颜色的纸。
曹充仪起身离开了屋子后,杨广就对着站在一边的一个宫女到:“把那个倒了。”
安平秋听见杨广这个话,微微一愣,他着实没有想明白杨广怎么会这么对待曹充仪的一片苦心呢。倒是一边当值的宫女们似乎早就习惯了这样的事情,行了一个礼,上前走到了案子前,端起了那碗曹充仪留下的汤汁,从容的离开了屋子,端下去处理了。
杨广看了一眼安平秋,并没有放过他眼睛里的诧异,不过他只当没有看见,问道:“皇后遣你来做什么?”这才是他最关心的,要知道原来这萧婆娑可是三天两头的来这甘露殿,就算不自己来,也让身边的太监女司日日过来,弄得他不胜其烦,可是最近这两个多月,她竟然一次都没有让人过来,这还是真是稀奇。
现在看见安平秋的到来他不禁冷笑起来,这萧婆娑到底还是忍不住了。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就算她现在再装得云淡风轻,他还是能看穿她心底那些争宠的伎俩。
“回陛下,昨个太子去见皇后了。”
“昨个不是初五吗?是该去的,怎么?你们皇后又有什么事了。”杨广拿起一份奏折漫不经心的翻开,不耐烦的打断了安平秋的话,唇里露出的话语却都是冰冷的刀子。他就不相信那个萧婆娑真的能云淡风轻,这不是还是用儿子的事来找他吗?
“回陛下,太子殿下想在十五去见娘娘的时候捎上伴读的皇甫本方,娘娘是差小人来问问这事行还是不行。”安平秋静静叙述完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杨广愣了一下,这事要是放在原来,萧婆娑是绝对不会差人来问的,可是,现在她却差人来问,她看清了什么?
“皇后就是为了这个事来差你来问我?”杨广不动声色。
“是。”
“这样的小事也不用来问,太子喜欢就带着去吧。”杨广故意不屑道:“你们皇后是不是太闲了,连这样孩子的事情也来问我,她吃饭放不放盐用不用也来问我?”
安平秋连忙领命就下去了。
杨广看着安平秋身影消失以后,脸上那不屑的神情却消失了,那阴郁的神色让人不寒而栗。
萧婆娑,是我忌讳的东西你真的看穿了?还是只是又一次招数并不高明的争宠?
正文 第二十一章 何人
第二十一章何人
安平秋回到安仁殿以后就将杨广给的答复告诉了萧婆娑,随后,他又顿了顿,实在不知道要不要把曹充仪的事情告诉她,就在那里发了楞。
萧婆娑奇怪的看了一眼安平秋,又把视线放到了案子上的书上了,因为这段时间被这些嫔妃参见弄得她到现在都没有把三国志看完,这会刚好有点时间,她抓紧时间看书。“怎么?还有事吗?”
“娘娘,其实也不算是什么事,小人不知道该说不该说。”安平秋可怜兮兮的看了萧婆娑一眼。
原来萧婆娑在商场打滚的时候就最讨厌别人这么说话,吞吞吐吐的,现在她也不例外。于是,她连眼睛都没有抬,淡淡的说:“那你就自己想清楚要不要说吧。”
安平秋张了张嘴,本来还指望自己的主子给自己一个楼梯,却没有想到人家根本就连棍都不支,所以他想了一会后说道:“娘娘,小人还是说吧。”
“嗯,我听着呢。”萧婆娑才把三国志的魏书和蜀书看完,现在正看到吴书里对周瑜的描写。陈寿对于周瑜的描写并没有花费太多的笔墨,可是却文笔极为的优美,舒展了一副生动的画卷。萧婆娑一边看着,一边拿起了案子的笔,在周瑜传的空白处写下了几排蝇头小楷。
折戟沉沙铁未销,自将磨洗认前朝。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
这萧皇后本身就写得一手极为漂亮的字,萧婆娑也是捡了个便宜,居然来到这副身体就接收了她全部的长处,实在是一件幸事。要不是让萧婆娑这个用了十多年键盘鼠标的人来写毛笔字,那还真是会露馅了。
好在她是在隋朝,那些唐诗宋词元曲的大家没有一个出生,她写的这些诗词也不会有人跑出来说她抄袭,那么她就可以光明正大附庸风雅的在书上题写批注的诗句,来表现自己真的很有古文造诣。
原本,她不想这么辛苦,可是,谁让这萧皇后也是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如果她不随时显示着一点自己的高文化,只怕要不了多久她的身份就会被怀疑了。
皇后的这碗饭,也是不好吃的。
“刚才小人在甘露殿,碰见曹充仪了。”安平秋一边说,一边抬眼仔细观察着萧婆娑的神色,生怕自己说得要是哪不好,惹怒了这个深不见的女人。
曹充仪?这个女人还真是腿长,哪都去。萧婆娑也不介意,只是浅浅的笑,继续慢慢的写着杜牧的那首诗。“哦?是吗?陛下兴许想她了,这也没什么。”
安平秋见萧婆娑脸上没有出现丝毫的不悦,又大着胆子说:“依小人看并不是陛下召见的曹充仪,是她自己去的。”
“你又如何知道?”萧婆娑还是用心的写着那首诗,千万不能写错了,她看过原来萧皇后写的东西,那可是一个墨疙瘩都没有的,她也不能犯这样的错,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她现在是在陈寿的孤本上写字啊,如果能传世,这得多有收藏价值。
“曹充仪端了汤药去给陛下喝,陛下不喝。小人就斗胆猜想了,如果是陛下亲自召唤着曹充仪去的,那么陛下不会不喝这个汤。”安平秋头头是道的分析。
萧婆娑一边轻轻的吹着纸上上的墨,一边又在诗的最后写上了自己的名字:萧氏婆娑。真是对不起杜牧了,反正他也得二百多年以后才能出生的,他的名句就先借她用用吧。
“后来,小人进去了,陛下就把曹充仪打发走了,然后,他把曹充仪送去的汤让人倒了。”说到了这里,安平秋又强调:“而且是当着小人的面,曹充仪刚刚出了那侧殿的门,只怕还没有下楼梯呢,陛下就让人端去倒了。”
萧婆娑这才抬起头看了安平秋一眼,随后笑道:“可能汤冷了吧。”她放下了笔,继续看着下面的一章。“你去看看那小厨房里的炖得鲫鱼可好了?”
“是。”安平秋连忙就下去了。
萧婆娑则再也看不下去书里的东西了,她满脑子想得都是杨广那不介意的回答。
“这样的小事也不用来问,太子喜欢就带着去吧。你们皇后是不是太闲了,连这样孩子的事情也来问我,她吃饭放不放盐用不用也来问我?”
杨广是真的像他说得这么不介意,还是只是不让人看穿他那忌惮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