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杨广到底是皇帝,对于这样集体罢工的事情一点也不在意,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这后宫的事本来就是皇后做主,让他们去找皇后商量好了。
结果……
萧婆娑眼巴巴的等了这些总管几天,却连个鬼都没有见到。
这事她就纳闷了,她不是很不得宠吗?她不是连个小小的尚服总管女司都可以欺负吗?现在这么好的机会他们就不会群起而攻之?难道他们就没有看出来杨广是甩手不管这事吗?她现在可是“我为鱼肉,人为刀俎。”他们就会这么白白的放过这样的机会?
她纳闷了三天,三天后,在萧婆娑的望穿秋水中,在安仁殿所有宫女的欢欣鼓舞中,浩浩荡荡的总管大军终于来到了安仁殿。
当然,他们此行不是来找麻烦的,而是来汇报工作的。
要说啊,人都是逼出来的。这仅仅三天的时间,还要扣去他们去杨广那里磨牙的一上午时间,居然能交出这年终总结倒也是不容易。
别看这就二十四个总管,可是,一人手上四五本的账本,堆在一起也是十分恐怖的。他们一个个站在下面,低眉顺眼,可是在萧婆娑看来他们这是再给自己难看呢。
“娘娘,这账簿老奴们都弄好了,不知道娘娘要不要也去仓库看一看?”吴德明在宫里的日子有三十年了,这什么样的人心没有看过,什么样的风雨没有经历过。在萧婆娑出现在掖庭的那一刻,在她说第一句话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她的意思了。
其实,应该说,在皇上将今年过年的事情交给皇后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知道这一天是一定会到来的。
前皇后虽然贤明,可是到底心软,所以这掖庭的事想管了几次,却也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给耽误了,就先放了放,却没有想到,这一放就放到了当今皇上的时代。
从先皇后要查这掖庭的那一天开始吴德明就知道这一刻迟早的到来,所以,他从那一天就早早做好了准备。皇上那里闹自然要去闹的,有没有结果都不重要,只不过是个安抚人心的过场,怎么都要走的。
而今天才是正戏。
他站在堂下,微微仰头看着坐在上方的那个女人,那个被称为大隋朝国母的女人。一丝阴冷的笑在他的唇边划过,算命的说过,他的命好,大富大贵一生。他已经走过了半辈子,这个女人想要跟他斗,不过尔尔。
人海战术?萧婆娑看着面前堆着的满满的账本,一点都不介意。她微笑的拿起了最上面的一本,那是一本内府局的账簿。每个月都要从这内府局支出不少的银子,流向却写得很含糊,她问道:“这月月支出这么大笔的银子都是上哪去了?”
吴德明回头看了一眼内府局的总管张来顺,张来顺立刻就上前一步走,恭敬的行礼后,有理有据的回答:“回娘娘,这都是支应到左右监门府去了。”
“左右监门府?”萧婆娑微微皱了皱眉毛:“如果我没有记错,这左右监门府的银子不是掖庭在出,怎么也从内府局的账上过?”
“回娘娘这是规矩啊。”
“什么时候的规矩?”萧婆娑合上了账簿,丢在了案几上,端起了茶碗,状似漫不经心,可是眼睛却紧紧的盯着这下面二十五个人的一举一动。
张来顺微微一怔,却油盐不进的又微笑回答:“这是前朝的规矩了,自有我们大隋开始就这么一直用了下来,左右监门府就一直这么沿用下来,先贤皇后也没有过问过。”
萧婆娑冷笑一声,居然用独孤伽罗来压自己,他们真的当她那么好糊弄?只见她哐一声就将手里的茶碗砸在了案几上,那本来就精贵的羊脂玉茶碗怎么经得住这么使劲的砸,顿时就碎成了几片,滚烫的茶汤也被飞溅的到处都是。
安仁殿里静了一瞬间,然后所有人都跪了下来,齐声道:“娘娘息怒。”
虽然他们高喊息怒,只怕这些人一个个都想自己气死才好,萧婆娑看着这下面的人,唇边的冷意更胜。
若瑾连忙走过来拿着软布将萧婆娑身上溅的茶汤擦拭干净。
“先贤皇后是千古一后,贤明温柔,是非分明,本宫有幸在与她相伴十余载,怎么没有听过这个事情?”这点萧婆娑倒是没有乱说,虽然原来的萧皇后在后期并不得杨广的宠爱,可是却十分得独孤伽罗的宠爱,这也是杨广为什么不敢在做太子的时候废掉她的最大原因。“你们现在口口声声的说这档子事先贤皇后没有过问过,你们是想往先贤皇后身上泼脏水?”
“娘娘冤枉啊!奴才真的是照规矩办事,先贤皇后真的没有过问啊!况且这事内宫的事情,娘娘那时候不是还在东宫吗?”张来顺虽然心里有点害怕,可是在吴德明的暗示下还是咬紧牙关,将一切推得干干净净,反正现在先贤皇后也已经薨了,这事是死无对证。顺便他还点了一下萧婆娑,提示她原本不是这位置的人,不要含血喷人。
“住嘴!”萧婆娑拿起那本账簿就狠狠的丢了下去,不偏不正砸在了张来顺的额头上:“左右监门府虽然是管得大兴宫的监门,可是,那是朝廷的官,你一个宦官,居然用前朝规矩这么没有水准的借口来搪塞本宫!宦官不能干政这规矩连本宫都知道,难道自小教我的先贤皇后就不知道吗?你们这不是泼脏水是什么!”她腾的站了起来:“来人!给我拖出去廷杖一百!”
正文 第四十章 不缺
第四十章不缺
“娘娘饶命啊!”直到现在张来顺才算是着了慌,他浑身抖成了一团,这一百廷杖下去他还有得命活吗?这真的是划到了左右监门府去了,只不过,并没有真的划到了那些侍卫的身上,而是被这些总管太监和监门将军给私吞了。
这笔开支原来是真的有的,只不过,到了大隋朝以后就没有真正的落到实处,也没有写入这宫廷规矩。这只要是在掖庭当差对这事全是明白的,不过,谁又会说出来呢?谁会断了自己的财路?
“娘娘饶命啊!这真的是规矩,奴才只是照章办事,绝对没有干预朝政,娘娘明察啊!”张来顺呼天抢地,哭得可以说一把鼻涕一把泪,那叫一个真诚,那叫一个委屈,那叫一个感天动地。
萧婆娑挥挥手让已经上前的安仁殿小太监暂且呆在了一边,她又缓缓坐了下来:“明察?好,我就明察。你说这是前朝的规矩,就连先贤皇后也没有过问是吗?”
“是的。”
“那好,谁是管典章的?给我出来!”
萧婆娑这边话音刚落,立刻从地上站起来一个太监上前了几步,然后又跪下,他的步子还算稳健,不过他的声音却有几分颤抖:“回娘娘,是奴才,奴才陈会常。”
“你管典章多久了?”萧婆娑声音平淡,淡得好像刚才那一通的脾气完全好像没有发生过一般。
“回娘娘,已经有七八年了。”陈会常穿得很厚,可是,他却觉得刺骨的冷,让他不禁觉得这安仁殿是一个炉子都没有放。
其实安仁殿本来就一个炉子都没有放。这是安仁殿的正殿,就是平时嫔妃命妇们请安的地方,按照萧婆娑的规矩,这里就是不放炉火的,所以,只要进正殿,这安仁殿的宫人们个个都穿得厚厚实实的,能捂的地方通通都给捂上了。萧婆娑说,这是不浪费银子,反正这些人就是走个过场,何必给他们弄得暖暖和和的?
“那你对这前朝本朝的典章可是清清楚楚?”
“回娘娘,奴才烂熟于心。”陈会常也知道萧婆娑问自己的目的,她不过是要让自己举例来反驳张来顺。
“那你给我说说,内府局拨银子给左右监门府,这是哪里的典章?”
“回娘娘,这是前朝的规矩,奴才们是遵守的。”
“我是问,写在哪里的典章?写在大隋朝那本典章上?”萧婆娑看着跪在下面的陈会常:“抬起头来,看着本宫,说。”
陈会常身体一抖,犹豫了一下才抬头看着萧婆娑,他从来没有这样看过任何一位内宫的女人,虽然他们私下也会悄悄议论哪位娘娘好看,哪位夫人娇媚,可是,谁敢这样明目张胆的看皇帝的女人。更何况,这上面坐得是一国之母,六宫之首。
“大隋的典章上并没有记录。”陈会常十分的怯懦,面对那样一双凌厉的眼睛,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舌头好像也不太对劲了。
“这么说,你是明知道不合典章也照样将这算是规矩了?那你这算不算是蔑视我大隋的规矩?”
陈会常张着嘴半天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全部聚集在萧婆娑那张点着上等朱砂的嘴唇上。现在在他看来,那不是娇弱美丽的嘴唇,而是世界上最锋利要命的刀,只要一张一合,这一条命就没有了。
“看来,你们都是给前朝做人的,那留着你们何用?”萧婆娑冷笑几声:“把他们两人都拖下去,各赏一百廷杖。”
大殿里除了两个凄厉的嘶喊声外再也没有其他声音。
过了一阵子,吴德明再也忍不住了,他抬头看着萧婆娑道:“娘娘,这两人都是先贤皇后亲自封赐的总管,你就这么给罚了,你这不是……”
“不是什么?”萧婆娑冷笑:“不是给先贤皇后难堪?我倒是想问问,如果先贤皇后面对宦官干政和蔑视大隋的人,她会怎么做?”
“这……”吴德明哑口无言。
“还是,吴大总管也觉得这两条罪不过是小错而已?还是吴大总管也觉得这没什么?要不你上皇上那问问,这算不算罪?若皇上说,不算,我放人就是。”萧婆娑淡淡的扫了吴德明一眼,面无表情。
吴德明身体微微一软,跪坐了下去,面容有些枯槁,他过了好一阵才又说:“他们都是有用的人啊。”
萧婆娑低下的眼帘,端起了碧珠刚才又端上了的茶汤,缓缓的吹开了上面的茶沫子,轻轻的说:“长江后浪推前浪,自古新人换旧人。这大兴宫什么都缺,独独是不缺人的。”
安仁殿里再也没有别的声音。萧婆娑忽然觉得有些累,她放下了茶碗,站了起来,朝着殿外面走去,“这里的账簿是有点多了,不知道你们是不是真的都写好了,若是写好了,就放在这里,若是觉得没有写好,就拿回去改改,三日后再送来。”她说道这里忽然站住了脚步,看着跪在自己身边的尚食女司道:“我记得我那小厨房买的鸡蛋一文钱一个,你的帐里写着两吊钱一个,不知道是不是笔误?”
“回娘娘,是,是,是奴婢写错,笔误,笔误。”尚食女司吓得连话都说不明白了,她连忙磕头:“求娘娘饶命,求娘娘饶命啊!”
“你也真不小心,这交上来的帐子怎么能随便写错呢?”萧婆娑没有再停留,那大大的袍子从女司的身上划了过去,像是一把刀一样从她的心上划了过去,她匍匐在地上,眼泪打湿了那猩红的地毯。
站在了安仁殿正殿的门口,萧婆娑又站住了脚步,她也不回头,淡淡的吩咐着:“写错了就拿回去改了吧,不要再写错了,要是下次再写错了……”她顿了一顿,仿佛在下一个很艰难的决定一样,过了一会,她才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大兴宫啊,最不缺的就是人了。”
萧婆娑离开了,可是,留给了剩下在正殿里所有的人却是那一室挥之不去的恐惧。
吴德明扭头看着大殿外面,视线被厚厚的厚帘子给遮住了,可是那凄厉的叫声像是鬼厉一样穿过来,深深的扎在他的心上。
正文 第四十一章 挣扎
第四十一章挣扎
刚刚走到寝宫门口,萧婆娑就站住了脚步,她的声音有点仓促,“安平秋,别让他们叫了。”其实这里是听不见那两人的叫声的,可是在大殿上过于凄厉的喊声还是让萧婆娑深深的震撼。
安平秋知道皇后在想什么,连忙弯腰下去了。
萧婆娑脚步有些慌乱,碧珠扶着她走进了内室,扶她靠在了床上。若瑾连忙端上了安神的珍珠粉,就着燕窝送了几口下去。
萧婆娑端着燕窝,手却抑制不住有些颤抖,她刚才做了什么?那两个人,那两个人会怎么样?她正这么想着,安平秋又进了屋子,站在帘子的后面,安平秋小声的禀告:“娘娘,那两人已经……”
“别说了……”萧婆娑连忙打断了安平秋的话,她的手抖得更加厉害了,她的眼睛涩得很,轻轻闭上。无数的潮气就要涌出去,她拼命的压制着自己那无助的情感,让那象征脆弱的液体不要流出来。“厚葬了他们,照顾好,他们家人。”
她,杀人了。
她居然杀人了。不过是说了两句话而已,就有两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从她的眼前消失了,而且是她下的令,她就杀人的凶手。
她……萧婆娑就连身上都忍不住抖了起来。
碧珠连忙接过了她手里的碗,打发所有的宫女都下去。若瑾轻轻的将手按在了萧婆娑的肩膀上,静静的说:“娘娘,冷的话,就多穿点吧。”
萧婆娑仓皇的抬起头看着若瑾,而若瑾也深深的看着她。若瑾的脸上还是恬静的带着笑容,她的手很温暖,她的目光很坚定,从那种坚定中萧婆娑看到了让自己安心的东西。她告诉自己要平静,要接受。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你们下去吧,我,要睡一会。”
两个人行了一个礼,离开了内室。
萧婆娑全身的力气在那一刻遗失殆尽,她无力的瘫在了床上,拉过了被子紧紧的将自己浑身都包裹起来,可是还是忍不住颤抖。她为什么要杀他们呢?她不是还跟昭说众生平等吗?她不是还跟昭说每个生命都是值得尊重吗?为什么现在会变得这样子?
这大兴宫,怎么会这么冷呢?
“每个游戏都有自己的游戏规则,你要想玩好,除了要找准时机外,最重要就是要遵守游戏规则。”慈祥的老人凝视着在试图想把魔方拆开的小女孩,微笑的拍着她的头阻止她这么做。
“如果,我不想遵守呢?”小女孩显然对于老人的劝告十分的不满意,她还是在使劲的掰着手里的魔方。
老人看着那纹丝不动的魔方笑得更加慈祥,“那,你只有失败。”她指着小女孩手上的魔方:“就好像你现在一样。”
“可是我不想失败!”小女孩放下了手,抬头看着老人,大大的眼睛里有着坚韧和倔强。
老人愣了一愣,在女孩那纯净的目光中她看见无法回避的光芒。她想了一会笑:“那你就自己创造一个游戏,你自己定一个游戏规则。”
小女孩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