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城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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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梦城之谜-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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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宝物对死人有甚么用呢?除了作为陪葬品。

  季聂提根本不相信古城这回事。但他也对当年发生的事没法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是第三次到云梦泽去。个多时辰后,他们将到达湘水的渡头湘君渡,再乘木筏渡河。

  他真希望可以生擒薛廷蒿,从他口中问出当年发生的事,他很想知道真相,因为他清楚夫猛绝不是凤公公认为的那种人。他和夫猛曾经是最好的朋友。

  艳娘半卧在躺椅上,享受她每天最惬意的时光。此时她刚睡醒过来,精满神足,梳洗后到红叶楼的贵宾厅,接见青楼各执事级的人员,听取当日的情况,发布指令,好让开门营业后一切能顺利运作。

  两个粗壮的仆妇正为她推拿按摩,活血行气。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感到一切是由自己去掌握。

  当把门的谭德进来告诉她又有画师来见,她第一个反应就是要谭德把他赶走,到谭德说这个画师似有别于其它人,是从京师来的名师,她终勉为其难的答应见他。

  整个大计是百纯想出来的,就是聘请高明的画师,为挑出来最红的八位姑娘绘制肖像,于红叶楼庆祝成立十周年的庆典时悬于红叶堂两边,任由客人在画旁题字赋诗。照百纯的想法,只要其中有一首诗能传诵四方,可把红叶楼提升至如岳阳楼般的地位份量,如《岳阳楼记》之于岳阳楼。

  只可惜没有一个画师过得周胖子那一关,更遑论要求更高的百纯了。

  现在距离庆典不到十天的时间,整件事已刻不容缓,如果这个画师再不争气,只好放弃计划。

  谭德领着那个画师进入厅堂,艳娘一眼看去,立即心中暗骂。

  她看男人的方法很简单,只分四类人,就是有钱的和没钱的,好看的或不好看的。而根据她多年累积的丰富经验,她这个分类错不到哪里去。不论是哪类人,最后都是那副劣根性,管他表面如何道貌岸然,又或一副急色鬼的模样,否则不会到青楼来胡混花费。

  眼前的画师可归入好看的一类,却肯定是穷光蛋,故而千里迢迢从京师远道而来。她忍不住心中暗骂,是因看破这家伙是个好色鬼,且是花丛老手,那双贼兮兮的色眼在瞧到她的一刻,上下巡逻,先用尽眼力的看她的腿和腰身,最后注视她的脸庞。

  艳娘故意装作看不到他,仍在检视拿在手上订购酒菜材料的大迭账单。

  那画师躬身施礼,恭敬的道:“京城画仙郎庚,特来向大管家请安问好。”

  艳娘心忖这家伙的动作颇为潇洒好看,又说得一口漂亮的京腔,可惜只是个自命风流的穷画师,仍不去看他,皱眉道:“甚么画仙画圣,是你往自己脸上贴金,还是当别人恭维你的话是真的。”

  郎庚毫无愧色,盯着她丰满的胸脯色迷迷的道:“我是画仙还是银样蜡枪头,大管家一试便知究竟,保证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艳娘差点忍不住笑出来,勉强扳着脸孔,骂道:“管你是甚么货色,竟敢来调侃老娘,是不是想我扫你出去?”

  郎庚慌忙道:“大管家息怒。在下最见不得漂亮的女人,大管家请原谅则个。”又咧嘴露出上下两排雪白整齐的牙齿,化为一个灿烂的笑容,道:“不过大管家可以放心、在下这个人最公私分明,工作归工作,最懂守规矩。在下这回来应征画师,是要为我们以绘画为生的人吐气扬眉,不致被人看扁。”

  艳娘没奸气的道:“这三个月我见过你的同行不下三十人,有哪一个不是说自己天下无敌,画出来的却是见不得人的东西。你少和我嚼占头。”事实上她对这个色鬼画师已略增好感,他绕了一个弯来赞自己漂亮,捧拍得恰到好处。

  郎庚不但对她的嘲讽不以为意,还似非常受落,嘻皮笑脸的道:“在下的画技如何,是没法骗大管家的,只要大管家教人找来纸笔墨和清水,让在下为大管家挥笔写一卷美女卧图,大管家就晓得在下是如何本事了。”

  艳娘终于往他看去,狠瞪着他道:“不要搞怪弄鬼了。老板要求的是敷彩美人画,没有颜料怎画出来?你是不是来胡混的。”

  郎庚两手负后,好整以暇的道:“只要贵楼大老板通晓画道,可从墨彩画看出在下的工夫!”

  艳娘见被他胡缠了不少时间,再没有兴趣听下去,截断他道:“你滚到门外等待我发落。”

  无双女牵着黑儿,脚步沉重的离开斑竹林,马上驮着舅舅的尸身,被她以外袍包裹妥当。

  落日余晖下,她踏上穿过古树林往泽地去的驿道,心中虚虚荡荡的。她抱着希望而来,现在一切的希望均变成泡影,以前她一直深信可以令事情水落石出,弄清楚真相,到此刻才明白那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

  她曾预想过无数的可能性,却从未想过到达目的地后找到的是被人下毒害死的舅舅。爹已是凶多吉少,可能是最后的一个亲人又离她而去,上天为何对自己如此寡情,自己的前生是不是结下解不开的冤孽,致今生须孤独的去承受。

  自舅舅把她托孤安玠后,她夜以继日的努力学习、操练,从翻腾的功夫、口技、秋千戏、胡旋、剑舞、杠子、走绳、蹬梯、蹦床、戏法到烟火幻术和灯火幻术,每一项上的成就都令有“杂耍王”之称的安玠瞠乎其后,这方面她的天赋是无庸置疑的。只恨一切努力都因舅舅遇害而有尽付东流、白费心机的颓丧感觉。

  她现在唯一可以做的事,是杀死那毒害舅舅的凶徒,肯定是那个从大江一直追踪自己到云梦泽来的朝廷鹰犬,因为她在夫人祠外发现他的足印。不论他躲到天涯海角,她都要他以命来偿还血债。

  无双女倏地停下,双目芒光跃动,瞪着前方。

  一个背挂重剑,身穿麻衣,赤着双足,貌相古朴,年纪在四十上下的魁梧大汉,拦在前方,他的出现非常突然,眼前一花,已给他挡着去路。此人浑身充满一种妖邪之气,沉着冷静得似不含人的感情,目光冰冷,任何人被他盯着,都要心生寒意。

  无双女冷冷道:“滚开!否则莫怪我不客气。”

  挡路者正是戈墨,他是追踪的大行家,跟随辜月明、她和黑儿的足印蹄痕直追到这里来、心忖如果马背上的死尸是辜月明,那就更理想了。闻言心情大佳的道:“只要姑娘给我看看袱在马背上的人是谁,本人掉头便走,绝不留难。”

  无双女单手似要整理秀发,掠过发鬓,低叱道:“我说滚开。”

  戈墨露出一个森寒的笑容。

  无双女倏地手往前挥,乌光一闪,朝戈墨面门电射过去。

  戈墨一动不动,手往上移,竞把乌光捏在拇指和食指之间,再移到鼻端审视,赫然是一枝黑黝黝的铁针,本插在无双女的头发上,给她取来当暗器使用。

  无双女的掷针法固是凌厉无比、但戈墨接暗器的手法更是神乎其技,教人难以相信。

  无双女脸色微变,只是戈墨露的这一手,她已自叹弗如,当然她并不是害怕,比武争胜,到最后鹿死谁手,尚要见个真章。

  戈墨把针抛到头上,间道:“辜月明呢?”

  无双女沉声道:“我不知你在说甚么。”

  针又落在戈墨两指间,立即再次变成危险的杀人利器。戈墨心中大讶,他这句话并不是随便问的,如果马背上的尸首是辜月明,无双女的注意力会移往身后,这是自然的反应,凭戈墨精妙入神的观人之术,可从对方微妙的神情变化,窥见端倪,岂知无双女完全不为所动,仍全神贯注在他身上。

  戈墨冷笑道:“不要骗我你不认识辜月明,你和他是一伙的,否则怎会一起乘船渡江?”

  无双女心中一震,终于晓得杀舅仇人的名字,更想到眼前这个可怕之极的高手,正是那个从水底以淬毒弩箭偷袭辜月明的人,致有此误会,由于他当时在河水里,从那角度看上来,故能窥见她的样貌。而此人现在不怕暴露身份,显然是下了杀自己灭口的决定,所以不怕说出来。心念电转间,冷笑道:“原来你就是那个想以暗箭伤人的卑鄙之徒。没碰到他吗?他该在这附近的。”

  戈墨冷笑道:“姑娘可以骗倒任何人,却休想骗我,他到岳阳去了。对吗?”

  无双女知他动手在即,撮唇发出长短不一的啸声,左手打出手势,同一时间,右手一挥,一团强烈的白光在她和戈墨间爆开,眩人眼目,以戈墨之能,一时也看不真切。

  戈墨暴喝一声,手中铁针回敬无双女,不过他知道已失了先机,无双女连串举动,就是要应付他手上的铁针。

  实在难怪戈墨,与他同级的另一高手辜月明,也要在周身法宝、诡变百出的无双女手上吃哑巴亏,现在无双女知打不过他,全力逃走,知己而不知彼的戈墨当然吃亏。黑儿驮着薛廷蒿的尸身,先往后退逾丈,然后横冲进古树林去。无双女从安玠学来的绝技,包括驯马和马上技艺,此时大派用场。

  无双女三两个侧翻,风车般转入树林去,离开了驿道,三个黑烟弹一个接一个爆破,方圆四、五丈的地域,立时陷进黑烟去。

  戈墨心叫不妙,闪电扑人烟雾去,纯凭听觉把握无双女的位置,一剑击去。

  破风声由下往上去,戈墨一剑刺空,心叫不妙时,脑后呼啸声响起,戈墨朝前扑下,有东西划过他背脊,火辣辣的疼痛。到戈墨醒悟对方用的是软鞭一类的长武器,上方传来衣袂破风声,对方根本不用落下来,就那么荡秋千般逢树过干的去了。

  戈墨跳将起来,心忖你要和我比耐力,肯定是自讨苦吃,正要追去,蓦地无双女逃去的方向传来凄厉的狼嗥声。

  戈墨大吃一惊,连忙往后退开,退至黑烟的范围外,回到驿道去。

  烟雾由浓转薄,无双女和马儿早消失在古树林内,最令戈墨不解的是不见有半头狼扑出来。

  难道竟是此女扮狼嗥。

  如此反应敏捷,浑身奇技,不论才智武功均是一等一的女子,他尚是首次遇上。

  乌子虚跟在俏婢身后,沿着依挂瓢池而建的廊道,进入中园。后方亦步亦趋的是两个体型慓悍的汉子,显然是负责监视他的,或许艳娘看穿他是个色鬼,又或怕他是个疯子吧。

  说真的,他并不明白自己。每回踏足青楼的众香国,他会沉溺其中,拚了老命的征花逐色,好像要藉此去填补生命中某一缺失、生命的小足处,而每一次他都会失望。

  好像眼前的漂亮婢女,虽及不上百纯的妩媚迷人,充满生活和爱的动力,却是清丽可人,体态健美,一双大眼睛又黑又亮,是个令人倾倒的小美人,姿色该不在楼内大部分姑娘之下,只是摆出冷若冰霜的样子、令人难以接近。乌子虚愿意献上现在所拥有财富的一半,去换取她一个甜甜的笑容。在青楼里他就是这个脾性,千金一掷。

  红叶楼规模之大,完全出乎他想象之外,有如岳阳城内另一个世界,予他前所未有的震撼,令他兴奋得热血沸腾,差点忘了到这里来是另有目的,满脑子遐想,真是花不迷人人自迷。逛青楼一向是他冒险生涯中最大的乐趣,在这里他会变成另一个人,充满幸福快乐的感觉,无忧无虑,至少在风流梦醒前有这般欢娱的心情。

  看着俏婢婀娜多姿的背影,乌子虚心痒起来,按捺不住的加快脚步,贴近她道:“这位大姐不知怎样称呼呢?”

  俏婢倏地立定,害得乌子虚走过了头,只好转过身来,讶然看她,不明白她的反应为何如此。后方的两个大汉不露丝毫讶色,像早知有此后果般止步,一副隔岸观火、幸灾乐祸的神态。

  俏婢脸寒如水的瞪着他,露出不屑的神色,冷冷道:“我叫甚么名字,与你没有相干,我只是负责带你去风竹阁、你写你的画,一个时辰后我回来拿你的画去给艳娘看、画得不好你便要滚蛋,明白吗?”

  后方其中一个大汉冷哼一声,发出警告。

  乌子虚大感有趣,心中涌起新鲜热辣的滋味。以往他踏足青楼是豪客的身份位置,用金钱买来笑脸和尊重,令青楼的人由上至下唯恐不周的伺候他。现在则掉转过来,赚青楼的钱,得到的再不是虚情假意,例如当面痛斥。

  乌子虚忙道:“明白明白!哈!是不是百纯姑娘来作我入画的对象呢?”

  后面两个大汉同时发出嘲弄的笑声。

  俏婢没好气道:“你休要想歪了心,不但大小姐不会来,根本没有人来,个个听到画师两字都掩耳走了。你自己想点东西出来画吧!记着只给你一个时辰,你要好自为之。”

  乌子虚抓头道:“大管家没告诉他们我是来自京师的画仙郎庚吗?”

  后面两个大汉哪还忍得住,放声狂笑。

  丘九师和阮修真先后回到寄居的八阵园,众在花园的小亭交换消息,这里环境清幽,不虞被人听到他们的对话。

  太阳刚下山,转黑的天空出现群星的踪影。

  阮修真问道:“顺利吗?”

  丘九师欣然道:“钱世臣非常合作。他同意我们的看法,五遁盗如果仍敢留在岳阳城,该不是打他玉剑的主意,因为那肯定是找死,而是另有目标。他说岳阳富户虽多,但藏有拿得出来见人的珍玩者只有十个八个,他会在一夜时间内彻查所有人,如发现可疑人物,立即通知我们,叫我们在这里等他的好消息。”

  阮修真道:“非常好。我见过本地岳阳帮的当家马功成,他保证只要有像五遁盗般体格,又脸孔陌生的人出现,不论他扮作天王老于或山精妖怪,他都立即通报。”

  丘九师伸个懒腰,微笑道:“捉到五遁盗后,我们立即离开这个鬼地方,希望从此以后一切回复正常,再不用整天疑神疑鬼,睡不安宁。”

  阮修真淡淡道:“不向百纯道别吗?”

  丘九师神情苦涩的道:“又来笑我了。”

  阮修真却不肯放过他,道:“你有没有对百纯作出某些承诺?”

  丘九师皱眉道:“在酒楼内和她说过的话,不是全告诉了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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