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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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明-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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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戴子,立即前赴隔河岩,令白崖洞调拨壮丁三百名,思南调拨壮丁五百名,三ri内赶到百里洲!”小戴子头脑机灵,深得林纯鸿喜爱,一直带在身边加以培养。
    “至于钱粮,”林纯鸿紧盯着李崇德,让李崇德心里不由得有点发毛,“就麻烦李秀才了,按照一千五百人作战两月的份额准备!”
    “大家分头准备,切不可敷衍行事,我这三天将去荆州一趟,看能不能弄一份官府命令。”
    李崇德见林纯鸿事事周全,而且算起来兵力也达到一千多,终于稍稍放下心来,一心一意的去准备钱粮。
    荆州城。
    “先生,严介和怎么说?”林纯鸿见张道涵一进屋,问道。
    在林纯鸿急切目光的注视下,张道涵点点头,说道:“事成了,你看!”张道涵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原来是抄写的文书。上面赫然有“晓谕枝江县众巡检整弓兵随剿”等字眼。
    严介和乃荆州守备,接到当阳被吴敢攻破的消息后,便筹划出兵剿灭吴敢。但由于京师被建奴围困,荆州也派出了勤王之师,荆州兵力空虚,正在焦头烂额之际,张道涵适时提出命令乡兵配合作战的建议,严介和想也不想,便答应下来。
    “你赶紧回百里洲等候调兵令,估计明ri就到。一定小心了,万不可露了底,被有心人参一本,谁也救不了你!万不可小觑吴敢,此贼边军出来的!”张道涵叮嘱道。
    林纯鸿也不耽误,马上启程回百里洲,刚到百里洲不久,行文已下,令林纯鸿率领枝江弓兵至半月镇与官兵汇合,协同进剿吴敢。五百多护卫队加上土人壮丁,早已准备完善。林纯鸿立即下令渡江前往当阳。
    三月十一ri凌晨,林纯鸿等人在半月遇到了窦石温和周世亮等六人,窦石温是窦冲的儿子,年龄不过十八岁,一心想为父报仇,便加入了护卫队。这次提前与周世亮等人前往当阳县城探听消息。窦石温气还未喘匀,便说道:“吴敢还在当阳,土匪散布在城里杀人放火,人数不清楚。”
    林纯鸿问道:“城门有人把守不?人多不多?”
    窦石温回道:“南门大概有二百多人,其他门无人把守。”
    “探听到吴敢在什么地方了没?”
    问到这里,窦石温转头瞅了瞅身边的一个新人,此人头部还带有伤痕,左手臂用白布挂在脖子上,缠满白布的手臂上,赫然夹着木板。周世亮赶紧拉过此人,介绍道:“这个是陈思进,全家被土匪和泼皮所害,我们还未进城时,恰好看见他躲躲闪闪的在城边张望,便问了一些情况。他对城里情况比较清楚。”
    陈思进躬了躬身,拜道:“小的见过典史大人。”
    林纯鸿盯着他被木板夹着的手臂,问道:“这个是谁帮你夹上的?”
    “我自己。”陈思进对林纯鸿关注他的手臂有点不理解,忍不住继续问道:“请问典史大人是不是准备到当阳剿匪?”
    林纯鸿点了点头,陈思进迫不及待的说道:“吴敢就在城西的宋家院子里,请典史大人为我全家报仇!”说到这里,陈思进的脸上出现了不正常的血红,嘴唇也被咬出了一道道牙齿印,压抑多ri的愤怒和悲伤再也无法抑制,他眼中的泪水滚滚而出。
    林纯鸿见状,便不再问,吩咐他随队一起前进。待陈思进去远,又叫来周世亮,问道:“你们进城看过没?吴敢真的在那个地方?”
    周世亮回道:“我和窦兄弟趁黑摸进城里看过,吴敢昨晚还在宋家院子里。知县沈文瑞和典史宋海涛的人头就挂在县衙的门上。”
    林纯鸿听闻,便与周望等人商议,周望认为,只要杀掉吴敢和张仁即可,至于其他土匪能剿就剿,即便逃跑,失去了主心骨,也翻不起来多大风浪。最后,周望提醒道:“要不要等等严介和?毕竟,咱们只有千把多人。”
    “等他?十天后能到半月就不错了,那时黄花菜都凉了。要是千把多人连吴敢的虾兵蟹将也打不过,我看我干脆找块泥巴撞死得了!”
    于是,林纯鸿令急进兵,不得有丝毫懈怠。
    ※※※※※※※※※※※※※※※
    从三月初五进当阳,吴敢的儿郎们已经度过了让他们难忘的六天。这六天他们让自己最原始的兽xing得到了充分的发挥,淋漓的鲜血充分让他们体会到作为男人的英勇,**的女人让他们体验到男人的优越感。以至于张仁向吴敢提出立即撤出当阳城时,他们依然流连忘返,舍不得离开这个让他们留下美好回忆的当阳县城。吴敢也不想走,宋典史的大院子他还未住够,众多姿se怡人的女人还没有享受够。他对张仁解释道,消息传到荆州,需要一两ri时间,商讨出兵,至少需要三天,准备完善至少需要两天,再加上行军到当阳,至少需要两天,总的来说,没有十天,官兵不可能到达当阳城下,就让兄弟们再爽几天,十天后马上走。
    张仁无法,只好带着本部儿郎们驻守在最有可能遭受攻击的南门。此举遭到了儿郎们的强烈不满,但在张仁枪棒的威胁下,勉强成行。同时派了几拨土匪分布在荆州至当阳的必经之道上,充当哨探,约定有jing白天放烟夜晚放火。派出去的土匪也算张仁的心腹,重赏之下,把张仁的命令执行的还算彻底。
    话说林纯鸿率领千余人马在抵达徐家冲后,命令队伍扎营休息一晚。徐家冲的老百姓听闻当阳城破,早已逃奔一空,都躲到了附近的山区,偶尔在路上碰到几个从当阳城里的逃奔出来的难民,都被林纯鸿收在队中。初chun的当阳显得yin冷,众壮丁均围着火堆取暖。虽然严禁大声喧哗,却可以小声的聊聊天。
    “林老板的父亲和两个兄弟就是被吴敢害死的,我们这次也算是给老板复仇!”一个壮丁小声的说道。
    “是啊,林老板待大伙不薄,这次也算弟兄们为林老板做点事情。”另一个壮丁跺了跺脚,把手伸到离火更近的地方。
    “你们白崖洞大姑娘出嫁为什么要哭那么多天?真有这么难过吗?”
    “你懂啥啊,哭得越厉害,以后就越幸福。”
    ……
    众壮丁正聊得欢,挡风的雨布突然被李祖光掀开,后面还跟着一个畏畏缩缩的汉子,这个汉子双眼通红,一见到壮丁,便双膝跪下,头伏地哭道:“吴敢不是个东西啊,我全家都被土匪杀了,连我刚入门的媳妇也被他们糟蹋了,你们可要帮我报仇啊!”
    壮丁们惊愕的看着这个汉子,实在难以想象家破人亡的惨状。
    一个壮丁不由自主的上前扶起这个汉子,安慰道:“兄弟,慢慢说,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打吴敢,这个仇我们帮你报定了!”
    “那天几个土匪拼命敲门,我们也不敢开,他们撞破了门,一进来就拿刀砍我,一下就砍在我的胳膊上,我当时就痛晕过去了。”说完,这个汉子解开自己的棉袄,里面露出渗满血的白布,早已经凝结成一块一块的,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后来我醒了,……”这个汉子不停的讲着当阳的惨状,听得这帮汉子愤怒异常,更有的人拿起刀,狠狠的插在地上,骂道:“不灭此贼,妄为人矣!”
    当这个汉子讲到土匪看到一个孕妇,争论里面的小孩是男是女时,便剖开孕妇的肚子查看,更让这些壮丁怒不可遏,恨不得马上冲入当阳城,杀掉这帮没有人xing的土匪。
    同样的一幕在不同的营地上演,原来林纯鸿见壮丁都认为这次攻打吴敢是为林纯鸿报仇,便找到一批从当阳逃出的难民,安排他们到壮丁中间讲述亲身经历,期望激起他们的斗志,灌输仗义为民的信念。
    第二天凌晨,林纯鸿集合起队伍,骑在马上,大声喊道:“别的我也不多说,这帮土匪就该千刀万剐,谁要是怕了,就想想自己是不是带着两个卵蛋的男人!”
    壮丁纷纷举起刀枪,吼道:“杀光土匪!杀光土匪!”
    “出发!”林纯鸿将大刀一挥,便率先冲了出去。众壮丁纷纷跟随而去。
    离当阳还有五里,便远远的看到几道烟火腾空而起,林纯鸿暗道不好,立即令周望率三百余人绕到北门试图堵截。
    那张仁见南边燃起了烟火,马上派人通知吴敢有人来攻。吴敢大惊,想道:“来得这么快,肯定不是荆州的兵,估计就是一群不开眼的弓兵。”
    于是,他立即集合了一部土匪,令土匪上城墙据守。
    吴敢爬上城墙,气还未喘匀,便看到几百人从东边滚滚而来,行到离城墙三百多步的地方,停下列阵。
    吴敢在辽东干过几年,还算有点见识。见城下的着甲者居然超过了三百,暗自心惊。他努力的让自己显得若无其事,他知道,一旦自己有一点动摇,那帮乌合之众便会跑得无影无踪。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吴敢的声音洪亮,西北风将他的吼声远远的传过去。
    林纯鸿一手持刀,拍马从人群中驰出,拉住缰绳,吼道:“就凭你这个畜生也配知道我是谁?”
    林纯鸿说完,壮丁们敲打着盾牌,呼喝道:“畜生!畜生!”
    这样挑衅的动作激怒了土匪,土匪也纷纷叫骂起来,不过骂的词语各异,没有壮丁的声音雄壮。
    这时,张仁也从南门赶来,见林纯鸿与林德文有几分相似,便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吴敢。吴敢一听,哈哈大笑,吼道:“林德文居然还留了一个野种,今天也来送死了!”
    林纯鸿听了,大怒,回头对壮丁们喊道:“兄弟们,城上的畜生就是祸害乡亲们的首恶,得此人人头者赏银五百两!”
    然后,将刀往前一挥,命令道:“林纯义率弓箭队掩护,李光祖率队攻城!”
    话音刚落,林纯义吼道:“弓箭队,上!”说完,带领着弓箭队列队缓缓向前,在离城墙八十步的地方,停下来。紧随其后的是两辆车,每辆车的上面牢牢的绑着一根巨木,这便是简易的冲车。昨晚林纯鸿命令制作了两辆,以备攻城时用。考虑到时间紧迫,当阳城墙并不高大坚固,只做了这种简易的东西。每辆冲车配备了二十四人,十二人推木头,另外十二人拿着盾牌提供必要的防护,在李光祖的命令下,停在弓箭队的后面。
    随着林纯义的命令,弓箭手将弓箭抛she到城墙上,城墙上顿时一片慌乱,有的猫在城墙边上,有的往城楼疾奔而去,更有几个土匪中了箭,倒在城墙上挣扎惨呼,让土匪们更为紧张。
    吴敢的亲兵紧张万分,立即持盾遮护住吴敢,往城楼中退去。
    土匪中也不缺乏勇悍的人,有弓箭的也往城下she去,只可惜弓太少,力度也太软,she程不够,对林纯鸿的人伤害不大。
    壮丁们见土匪在弓箭的打击下狼狈逃窜,发出震天的欢呼声。李光祖见时机已到,吼道:“一号车,上!”说完,亲自和壮丁们推着冲车往城门而去。
    当阳城小,也无护城壕,冲车离城门越来越近。大约还有二十多步,李光祖命令道:“加速!”
    推车的壮丁们发一声喊,使出全身的力气,推得冲车越来越快!还有十步、五步、一步……
    “轰!”木头前的铁皮狠狠的撞在了城门上,城门洞上的灰尘扑扑的往下掉,城门也裂开了一条口子。
    巨大的声音惊醒了吴敢,他跳出城楼,拼命的喊道:“兄弟们用石头砸!”
    宋海涛当初带领弓兵谨守城门,准备了一些滚石,现在派上了用场。几个勇悍的土匪冲上前去,瞅着冲车退出城门洞,往下砸去。下面马上发出几声惨呼,有人被砸中了。
    林纯义一看,大急,忍不住大骂道:“兄弟们,给老子狠狠的she,she死这些狗*娘养的!”
    箭雨越来越密,几个土匪就中箭倒地。本来其他土匪也想用石头去砸,见同伴中箭,发声喊往后跑去。吴敢气极,奔上前去,用刀砍翻了一个土匪,抹了抹溅到脸上的鲜血,发狠道:“谁敢再跑,老子杀了谁!张仁,带着我的亲兵督战!”
    土匪无法,只好返身冒着箭雨扔石头。顿时,一**的土匪被弓箭she中,城楼上转眼就遍布着尸体,鲜血到处流淌,更有的土匪发出垂死的呼号,让其他土匪心里更怕。
    “轰!”又一声撞击声发出,在连续几次的撞击下,城门摇摇yu坠。“轰!”又一声巨大的撞击声传来,城门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慢慢的往城里倒去,扑的一声,激起了巨大的烟尘。
    城门刚倒,从城门冲出几十个土匪,为首的土匪身材高大,使着一杆铁棍,大叫着向壮丁扑来。
    “楚文山,率队冲进城里!”林纯鸿见城门已倒,急令道。只见三百多人发出呀呀呀的怪叫声,跟随林纯鸿如脱缰的野马一样冲出。林纯义也命令弓箭手随着刀枪手向前,一边前行,一边用弓箭she击目标。使着铁棍的土匪很英勇,但他的英勇吸引了众多的箭支,转眼之间,便被she得犹如刺猬一般,圆睁着双眼扑到在地上。其他土匪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往后逃去。
    吴敢一看,赶紧命令其他土匪聚集在城门处,堵住城门。逃回城的土匪被后面的土匪堵住,忍不住就拿着刀枪向同伙招呼,吴敢大急道:“不准退,谁退杀掉谁!”
    后逃的土匪无法,只好返身作战。正好跟迎面冲来的林纯鸿等人接上,还未反应过来,便死于非命。
    一窝蜂的土匪根本挡不住士气高昂的护卫队,纷纷后退,张仁带着吴敢的亲兵督战也挡不住土匪后退的步伐,更有的土匪刀枪就往张仁身上招呼,更多的土匪往旁边跑去。吴敢一看不对,撒腿就往北门跑。张仁见吴敢跑了,也跟着吴敢而去。
    土匪们犹如溃了堤坝的洪水,一泻而出,纷纷跟着吴敢逃跑。后面的喊杀声依然紧跟不舍。林纯鸿见吴敢往哪里走,就指挥护卫队往哪里冲。护卫队以刀枪兵为箭头,弓箭手居后掩护,锐不可当,土匪即便全力以对,也难以应付,更何况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ri。
    聪明点的土匪见护卫队的兵锋指着吴敢,便脱离了吴敢的队伍,带着这几天的收获,或隐藏或从它门而出。张仁一看不对劲,急道:“大哥,这样不是办法,得留人断后,否则我们都死定了!”
    “人都跑散了,留谁啊?”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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