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剑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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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剑风流- 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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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佩玉长叹道:“那个冒牌的唐无双,却至少先到了两天,有两天的功夫,他已可做出许许多多事了。”

朱泪儿柔声道:“你用不着这麽着急,他就算先到两天,但回家後总有许多琐碎的事要先做的,绝不会一进门就要害人。”

俞佩玉道:“但愿如此,我只怕……”

朱泪儿道:“怕什麽?”

俞佩玉脸色很沉重道:“我只怕唐家庄的人不相信我的话,你想,你若是唐无双的门人子女,忽然有个人跑来对你说,你的父亲是假的,你能相信麽?”

他以前最大的问题,就是怕自己根本到下了唐家庄,现在已到了唐家庄,他才想起问题还有很多,而且一个比一个困难,他实在下知道自己要用什麽法子才能将唐家的门人子弟说明。

朱泪儿也皱起了眉,道:“唐家的人你熟不熟?”

俞佩玉苦笑道:“非但不熟,简直不认得。”

朱泪儿失声道:“一个也不认得?”

俞佩玉道:“只认得一位叫唐琳的姑娘。”

朱泪儿眨着眼睛,似笑非笑的瞧着他,道:“唐琳,这名字倒美得很呀,她的人也一定很美了。”

俞佩玉似乎已发觉自己话说得太多了,只『嗯』了一声。

朱泪儿道:“你跟她很熟麽?”

俞佩玉道:“我只不过见过她一次而已。”

朱泪儿撇了撇嘴,道:“只见过一次,就将人家的名字记住了,这倒难得的很。”

口口口

有这麽样一个又刁蛮,又古怪,又会吃醋的女孩子跟在身旁,只有闭上嘴不说话才是聪明人。

路旁的树荫下,有个卖担担面和红油抄手的面担子,卖面的却是个湖北老乡,所以油锅里还炸着湖北最普遍的点心『油炸面窝』和糯米做的炸兹巴。

俞佩玉并没有停不来吃面,只不过买了些面窝和兹巴,他倒并不是肚子饿了,只不过想将自己和朱泪儿的嘴都塞住而已。

炸面窝实在香得很,里面葱花的香气更动人食欲,但朱泪儿咬了一口在嘴里,却像是咽不下去。

俞佩玉笑道:“你还在生气?”

朱泪儿嘟着嘴道:“我才没有锺静那麽会吃醋哩。”

说出了这句话,她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红着脸垂下头,乘机将面窝咽了下去,才接着道:“我只不过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俞佩玉道:“哦?”

朱泪儿道:“我想,杨子江也许已先到了唐家庄。”

俞佩玉含糊着道:“也许。”

朱泪儿道:“他知道我们一定会到唐家庄去,所以就先在那里等着我们。”

俞佩玉道:“可能。”

朱泪儿道:“他也许早已和那冒牌的唐无双商量好了,只要我们一入唐家庄,就给我们颜色看,我们也许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又怎麽能拆穿唐家庄的阴谋呢?”

俞佩玉没有说什麽,脸色也沉重起来。

其实他也并非没有想到这一点,也知道此行成功的机会很小,危 3ǔωω。cōm险却很大,可是看到朱泪儿方才是那麽愉快,他怎忍将心里的忧虑说出来让她担心,有了快乐,他愿意和别人分享。

但痛苦和忧虑,他却宁可独自承受的。

朱泪儿道:“我们若是就这麽样走到唐家庄去,简直和送死差不多,唐家庄几乎人人都是能手,那冒牌的唐无双一声令下,我们就可能会变成他们毒药暗器的靶子。”

俞佩玉长长叹了口气,道:“事在必为,也就顾不得危 3ǔωω。cōm险了。”

朱泪儿着急道:“可是你……”她忽然顿住语声,只因这时远处忽然来了一行车马,车辚马嘶,尘土高扬,人马似乎下少。

朱泪儿压低语声,道:“这些人是不是由唐家庄来的?”

俞佩玉沉着脸道:“嗯。”

朱泪儿道:“我们可不可以先向他们打听打听唐家庄的消息。”

俞佩玉道:“不可以。”

他接着又道:“非但不可以,而且最好莫要露出注意他们的神色来,引人怀疑。”

朱泪儿道:“我明白。”

这时车马已渐渐远了,他们避到路旁,低着头在田埂上走,但是朱泪儿还是忍不住斜着眼睛偷偷去望。

只见十几辆缥车鱼贯而行,骑着马的趟子手来回的奔走照顾,前面两匹高头大马上,坐着两条锦衣大汉。

镖车上斜插着柄小小的叁角锦旗,但旗子却是卷着的,那两条锦衣大汉神情也很悠闲,正嘻嘻哈哈的在聊着天。

马车还没有走远,朱泪儿已忍不住问道:“这就是保镖的麽?”

俞佩玉道:“嗯。”

朱泪儿笑道:“我们从来没有遇到过,看起来倒有趣得很,我若是男人,说不定也去做几天保镖的过过瘾。”

俞佩玉笑了笑,道:“遇着劫路的绿林朋友时,就没趣了。”

朱泪儿道:“听说镖车走在路上时,趟子手要赶到前面喊镖,不但壮声势,而且也是亮字号,但现在这些保镖的非但没有喊镖,连镖旗都是卷着的,却又是为了什麽呢?”

俞佩玉道:“因为这里已是唐家庄的地界,他们这样做,就为了表示对唐家庄的尊敬,你看那两个保铮的那麽悠闲,也就因为他们知道在唐家庄的地界里,绝不会有不开眼的绿林道来打他们的主意。”

朱泪儿撇了撇嘴,道:“区区一个唐家庄又算得了什麽,我若不是有事,非动动他们不可。”

俞佩玉只有笑了笑,销魂宫主的女儿,凤叁先生的侄女,自然不会将唐家庄放在眼里,可是江湖上又有几个销魂宫主?几个凤叁先生呢?

朱泪儿还想说什麽,但还未说出,突见两匹健马急驰而来,马上的黑衣大汉骑术精绝,远远就扬臂高呼道:“王大镖头、钱大镖头,请留步。”

後面的趟子手瞧见这两人,也立刻大呼道:“唐家庄的师傅赶来了,两位镖头请留步。”

趟子手的声音嘹亮,前行的两位镖师听到招呼声,立刻就兜转马头,赶了回来,连声问道:“什麽事……什麽事……”

俞佩玉和朱泪儿听到後面赶来的黑衣骑士就是唐家庄门下,也不禁分外留意,俞佩玉就俯下身装作在整理靴子的模样。

只见他们的行色很匆忙,面色很沉重,远远就翻身下马,镖师们也立刻下马迎了上来。

那钱大镖头身手矫健,声音洪亮,抱拳陪笑道:“兄弟们路经贵地时,天色太早,所以未敢打扰,但请安帖子和那八份水礼,却仍是小弟和王泽远亲自送上府的。”

他似乎生怕唐家庄怪罪,是以连连解释。

俞佩玉和朱泪儿对望了一眼,心里却在暗暗吃惊:“那冒牌的唐无双莫非已决心要在川中掀起一阵腥风血雨,是以派这两人赶来下毒手的。”

俞佩玉正不知是否该伸手管这闲事,他既不忍眼见这两个镖师惨遭毒手,也不愿因此而打草惊蛇,谁知唐家庄来的两人并没有出手,其中一人笑了笑,道:“弟兄们看到两位的名帖,才知道『威远』的大镖头经过此地,是以未曾高接远迎,失礼失礼。”

王泽远抱拳道:“不敢。”

钱威道:“两位师傅此番赶来,不知有何见教?”

那唐门弟子面色凝重,道:“只因敝庄……”

他语声忽然压得很低,俞佩玉和朱泪儿却连一个字也听不清,又不能走过去,朱泪儿只有暗中乾生气。

只见王泽远和钱威两人面上骤然变了颜色,失声道:“有这等事?”

那唐门的弟子沉重的点了点头。

王泽远和钱威再也不说话,低低吩咐了那趟子手几句,两人一齐上马,和唐家庄来的人一齐走了。

朱泪儿见到他们蹄尘已远,才皱眉道:“唐家庄究竟发生了什麽事?这些人神色为何如此惊惶?”

俞佩玉还没有说什麽,朱泪儿已抢着道:“这也许只不过是那冒牌的唐无双设下的阴谋,故意要将这两人骗到唐家庄去,其实唐家庄连屁事都没有。”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对,立刻又接着道:“我们绝不能贸然闯到唐家庄去,一定要先打听清楚,看他们……”

俞佩玉已沉默了很久,忽然道:“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朱泪儿怔了怔,道:“你先告诉我是什麽事?”

俞佩玉道:“你先说答不答应?”

朱泪儿失笑道:“想不到你也会变得像个小孩子似的,我不知道是什麽事,怎麽能答应呢?你若叫我去吃屎……”

她『噗哧』一笑,自己的脸也红了。

俞佩玉道:“我从未求过你,但这件事,我希望你一定要答应我。”

朱泪儿咬着嘴唇道:“好,无论什麽事,我都答应你。”

俞佩玉沉声道:“一入了唐家庄,左面有个酒楼,那就是唐家庄的迎宾之处,他们就算明知你是去找麻烦的,但在那酒楼上也绝不会向你出手,这是唐家的家规。”

朱泪儿笑道:“你难道要请我去吃饭麽,不知道那里有没有烤鸭,这次我一定会抢鸭皮吃了。”

吃了那次烤鸭後,到现在她似乎还在念念不忘。

俞佩玉心里一酸,柔声道:“我要你答应找,一到了唐家庄,你就立刻到那酒楼上去,无论我发生了什麽事,你都绝不要下来。”

朱泪儿沉默了很久,凄然一笑,幽幽道:“你若发生了什麽,你以为我还能安心坐在酒楼上吃烤鸭吗?”

她觉得俞佩玉的手忽然发起冷来,冷得就像冰一样她也很了解俞佩玉此刻的心情,勉强笑了笑,又道:“但无论如何,我还是答应你。”

口口口

走到直通唐家庄的大路上,行人忽然多了起来。

俞佩玉发觉这些人看来俱是身上有武功的江湖朋友,有的目中神光充足,看来武功还很高。

他们也扭过头来打量俞佩玉和朱泪儿,这样的美少年和这麽漂亮的女孩子手拉手走在一起,无论谁都会忍不住多瞧两眼的。

这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这些人面色看来却十分沉重,有几人一见到俞佩玉,面上就露出惊讶之色,好像认得他,但大多数人都只不过看了他们一眼,就垂下了头,彷佛有很重的心事。

这时远远已可望见唐家庄的庄门了,走在这条路上的人,必定是到唐家庄去的,但为什麽会有这许多人同时赶到唐家庄去呢。

唐家庄里难道真发生了什麽大事?

朱泪儿紧紧握着俞佩玉的手,忽然悄声道:“你看这些人会不会全是被那冒牌的唐无双骗到唐家庄去的,他先将他们全都集中到一起,然後再用毒药暗器将他们全都杀死。”。

想到那俞放鹤、杨子江等人手段的毒辣,朱泪儿不禁打了个寒噤,嗄声道:“这麽样一来,川中的武林道就要被他们一网打尽了。”

俞佩玉勉强笑了笑,道:“他只怕还没有这麽大的胆子。”

朱泪儿道:“别人反正会将这笔帐算在唐家身上,他唯恐天下不乱,为的就是要在江湖造成一种混乱的局面,无论什麽事,他都做得出的。”

俞佩玉沉吟着,缓缓道:“他就算敢这麽做,唐门弟子中总也有些明智之士,未必就肯盲从的。”

他嘴里虽在这麽说,其实却比朱泪儿更担心,因为他知道唐家的家规森严,掌门人令出如山,永无更改,唐家子弟就算心里不服,也是万万不敢违抗的。

要知唐门无外姓,家规更重於门规,掌门人便是家长,是以唐家的规矩之大,委实远在少林、武当等门派之上。

朱泪儿似乎还想说什麽,但就在这时她忽然发现前面的人刚走到唐家庄的大门外,就一个个仆地跪倒。

人丛中还似隐隐有啜泣声传了过来。

朱泪儿和俞佩玉对望了一眼,心里更奇怪,这时四下的人已黑压压跪满了一地,唐家庄里也有十馀人跪在门口还拜。

这十馀人竟是披麻戴孝,满面悲痛之色,有几个甚至连眼睛都哭肿了,俞佩玉只认得其中一个圆圆脸的小胖子乃是唐门弟子中排行第七,江湖中人称『千手弥陀』的唐守清,他就是迎宾楼的掌柜,另一个国字脸、黑胡子的彪形大汉,就是『铁面阎罗』唐守方了。

这两人不但俱是唐门弟子中的佼佼者,而且久已在江湖中享有大名,此刻连他们也身披重孝,以孝子的身份跪地迎客,唐家庄中死的这人必定辈份极尊,身份极高,俞佩玉实在猜不出死的是谁。

朱泪儿显然很也惊讶,悄声道:“我们已来迟了,唐家已不知有多少人被他害死,他不害外人,先害自己人这倒也是怪事。”

她说话的声音虽轻,但已有下少人扭过头来望她,别人都跪着,只有他们站在中间,自然要引人注目。

俞佩玉皱了皱眉,他拉着她跪了下去,朱泪儿虽然嘟着嘴,满心的不甘愿,但也知道不跪不行了。

只听一人带着哭声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唐老爷子那麽硬朗的人,兄弟们指望他老人家最少也可以活一百岁,谁知他老人家竟骤然归了天。”

另一人道:“但人死不能复生,哥子们也应当节哀顺变才是,唐老爷子一去,蜀中的江湖道就全靠哥子们来扶持了,哥子们干万要保重才是。”

这人头发胡子全都白了,看来也是川中武林道的一位名宿前辈,是以满口『哥子』的以尊长自居。

唐家的孝子们只是连连顿首,有的已泣不成声。

死的人竟是『唐无双』!

俞佩玉实在下敢相信,却又不能不信。

朱泪儿也已目定口呆,半天说不出话来,等到跪的人又纷纷站起来时,她才压低声音悄悄道:“假唐无双绝不会死,连唐珏都已说他完全看不出毛病了,唐家庄的人绝不会在短短几天功夫里就看出他是冒牌货。”

她转眼珠子,又道:“我看,这也许是他故意用这法子将别人诱来……”

俞佩玉摇了摇头,道:“他若要这些人入毂,法子多得很,用不着装死,何况,唐家子弟的哀伤也绝不会是假装的。”

朱泪儿道:“那麽,你认为是唐家子弟看出了他的破绽,才杀了他的?”

俞佩玉道:“也不会,唐家子弟若发现他是冒牌货,因而杀了他,就不会如此悲哀隆重的为他发丧了。”

朱泪儿道:“那麽,他难道是暴病而死的?”

俞佩玉道:“更不会,那俞……俞某人老谋深算,既然敢派他来做这种事,必定确认他身子硬朗不致骤死,否则他们怎肯花这麽多心血在他身上。”

朱泪儿道:“不错,他们既有把握派他来,自然已确信他不致被人看出破绽,也不致暴病,而他自己又不会装死,那麽,他究竟是怎麽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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