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你了!”另闻几声锣响,街上也传来兵马的哗乱。李非凡冷笑一声道:“真正不知死活!”他那串刀炼遥向前头的黑影一射,立见一道蓝光疾射出去。那知他发出一把化骨飞刀才到半途,即“当”一声响,落在瓦面上,那几条黑影也忽然停了一停。李非凡的十八把化骨飞刀百发百中,不料才到半途即被人击落,气得他后退一步,喝一声:“再接这个!”一连三柄飞刀分作“品”字形射出。但他这次发出三柄飞刀也和方才一样,一到半途,又同时坠地。李非凡接连被击落三柄飞刀,知是来了能手,眼见自己八人齐上,才上阵便伤了一个,六人联手对付一老一少,也只拉个平手,若再加上能人,那还不凶多吉少?急叫一声:“扯呼!”新来的一伙,原是以益阳县捕头薛常为首率来四名捕快,自从益阳县发生采花案,他便常率捕快巡查,要找出那群淫贼的来龙去脉。这一夜刚往西山回来。即见有人在瓦面上厮杀,不管有否淫贼在内,先喝一声试探。不料话刚出口,即见蓝光飞来,猛记起那道蓝光,正是在醉仙楼自称李非凡的化骨飞刀,不禁大惊失色。他充当捕快,捕目多年,见闻很广,知道李飞凡有十八把化骨飞刀,平时结在金蛟索上,挥动起来,即当作软鞭使,也可当作暗器使,只消被它剔破了点皮肉,立即当场身死。在膝醉仙楼听得李非凡的名头,已令这位老捕头暗惊,以为李非凡要做别种案子,决未料到竟是采花案子的主凶。这时眼见飞刀来来势疾如闪电,自己定难躲避,本能地将手中钢刀一扁,封在自己身前。但在这一瞬间,飞刀已自动坠落。薛常还以为李非凡一时脱劲,致有次失,仍然全神戒备,直待对方连发三柄飞刀,全在中途坠落,才知另有人助,见李非凡说出江湖唇典要走,那肯轻放?钢刀一摆,叫一声:“休走!”四名捕快也“一”字摆开。李非凡看来人身法迟钝,决不可能击落自己四柄飞刀,不禁怔了一怔,喝一声:“笨猪也想挡路!”那知话声甫落,忽然光影一动,面前已多了一位赤手空拳的劲装少女,不禁惊得后退一步。那少女“噗”一声笑道:“你那飞刀蛮好啊!再发几把给我瞧瞧!”李非凡定睛一看,认出来人正是在醉楼上三少女之一,心想:“我十四柄飞刀齐发,怕不把你刺开几个窟窿,但那样未免可惜。”他一时色心大起,竟忘了自己的飞刀怎样被击落的,也忘了那少女如何现身,反而笑吟吟道:“你我何必动刀?空手交换几招也……”一语未毕,左颊不知被谁猛括一下,直打得两眼金星乱冒,厉喝一声:“找死!”但他再定睛看时,那少女仍站在原来的位置,好像根本没有动过,再一晃,脑袋向左侧看去,左侧是一片夜色,空无一物。那少女见他惊慌狼狈的神情,不觉失笑道:“你自称非凡,被人打了耳刮还不知道,果然非凡了哪!”李非凡厉喝一声,左掌劈出。“啪”一声脆响,他右颊又受了一括,即闻那少女娇笑道:“这一记可好?”李非凡这时才知道打自己耳刮的正是面前那少女,不由得又惊又怒,厉喝声中,十四把飞刀舞成一团蓝光,滚滚上前。薛常当时只见眼前一花,即多了一条织影挡住李非凡,心知这少女定是击落飞刀,暗助自己的人,恐怕她不知道李非凡化骨飞刀厉害,忙叫一声:“女侠当心!那飞刀伤人化骨!”“早知道啦!”只听那少女笑声,刀光内又是啪啪几响,夹着李非凡的怒叫。薛常一伙捕役立在瓦面凝神而视,情知李非凡连遭掌掴,但那少女如何进掌,看也看不清楚,不由得暗呼“惭愧!”却闻远在几十丈外一株高树有人娇笑道:“搭儿丫头,还不趁早收拾那废物,难道不想睡了?”“孔丫头还不去帮那叶姐姐哩,不害得人家累死?”薛常再望那树上,但闻一声娇笑,即见一道黑线横空而过,兵刃撞击的声音登时静寂。再一回头,又见李非凡木然站在瓦面,那少女拿着李非凡那串飞刀自言自语道:“这刀能够化骨,也是一件宝贝,不知灵也不灵,待我割你一下看看!”薛常听她这几句话几乎要笑出声来,急叫一声:“女侠且慢下手,留给小老儿拿回去问话。”“不!这个不能给你,那边几个你尽管去要!”那少女从容伸手一招,跌落在瓦面上四柄飞刀也凭空飞往她掌上。薛常儿时见过这种艺业?惊愕得忘了举步,只见那少女撕下李非凡半幅衣袖,将十八柄飞刀包起,对李非凡遥拍掌,喝一声:“下去!”李非凡原已被阿尔搭儿点了穴道,但这一拍不但把穴道解了,而且一股潜劲冲得他立脚不稳,本能地向后一跃,刚好跃下庭心。阿尔搭儿接踵而倒,掌势往下一接,叫一声:“不要走啦!”李非凡闷哼了一声,登时委顿地上。绿鬓老尼师徒艺业虽高,但瓦面凸凹不平,顾得前就顾不得后,回风荡柳和柔钢绕指两种绝艺在这类地面上,不免大打折扣,再为了不让敌人侵进客栈,只好仗看轻灵的身法往复跳跃遮拦,以致不能伤敌,反累得身上发热。恰在这时候,一条纤影在娇笑声中到达头上,但觉一阵强风向下一压,五名交手中的敌人,立即兵刃脱手,个个呆若木鸡,扶着海秋坐在屋脊观战的贼人刚站起要逃,被刚来到的少女伸手一指,也登时停步站稳。海贼腕折臂失,情知逃走无望,也守在他同伴身侧。绿鬓老尼认得新来那少女正是在醉仙楼上,三位少女之一,忍不住大赞一声:“姑娘好高的功夫!”叶萼华更是走上前去,欢呼一声:“小妹子,姐姐惭愧死了!”钱孔方见叶萼华一上来就把她唤成“小妹子”,不觉笑出声来,却听绿鬓老尼斥道:“华儿怎恁地冒失?不先请教人家姓氏,还要把人家唤成你的妹子!”只好笑笑道:“柳老前辈不必说华姐姐,当小妹子比当姊妹合算。”叶萼华笑道:“是啊,我年纪比你大嘛!”绿鬓老尼斥一声:“胡闹!”又转口问道:“姑娘尊姓,怎会知道贫尼俗家姓氏?”钱孔方道:“晚辈与老前辈是通家之好,此时还不便说,少顷自会明白。”绿鬓老尼听这位美慧的姑娘自称有通家之谊,固然是十分喜悦,到她搜尽旧事,都不知由何处忽来这样一位亲眷。叶萼华四面张望,忽见阿尔搭儿把李非凡推下庭心,不禁“咦”一声道:“原来你们和那冒充秦家二妹的是朋友,怪不得说是我们的通家哩!”绿鬓老尼薄怒道:“你真是胡说!”阿尔搭儿忽然回头道:“叶姐姐说的有几分对了,并不全胡说!”绿鬓老尼忽然记起于志敏已有了一个王紫霜和秦玉鸾,再加上自己的孙女,说不定这几年又多娶了一两房妻小,如果当前这两位是他的妻小,恰成为自己孙女一辈,岂不是……她心里有几分明白,更同传说王紫霜艺业何等高强,眼前这两位少女年纪轻轻,艺业高绝,莫非就有王紫霜在内?于是,微微笑道:“在醉仙楼上,你们三位姑娘那一位是梅花女侠?”阿尔搭儿笑道:“一个也不是!”忽然窗门开处,两条身影一闪而到,前面一人正是于志敏,但他仍是侠女装束。后面一个却是柳蝉儿,此时面幂已除,容光焕发,那有半分丑相?阿尔搭儿和钱孔方骤见檀郎带了一个女的由房里出来,不禁一怔,旋又一见美得出奇的少女,更使她面面相觑,大愕不止。柳蝉儿一眼看见绿鬓老尼见叶萼华,立即欢呼一声:“祖姑!叶姐姐!”急步上前。于志敏也忸怩作态,抱拳当胸,笑唤一声:“柳老前辈!”绿鬓老尼本来不知柳蝉儿被毁容的事,握着她的纤手,慨叹道:“你长得更出色了,日子还过得好么?”这一问,把满肚子委屈的蝉儿几乎问得珠泪盈眸。但又知道檀郎替她画成这付相貌,最忌沾上眼泪,只好点点头说一声:“孙女儿过得还好!”叶萼华目视于志敏那付形相,一肚疑团,叫一声:“蝉妹!这位姐姐到底是谁?”柳蝉儿好笑道:“她就是秦妹妹呀!”“可是老三?”叶萼华不肯相信,出手如电要和于志敏握手。”于志敏虽和她近在咫尺,怎肯让她握上?肩尖晃动,已后退三尺,到了阿尔搭儿和钱孔方身边。叶萼华笑道:“秦三妹子!姐姐又不打你,你怕甚么?姐姐还要好好地疼你哩!”诸女都忍不住笑出声来,俱望着于志敏那张尴尬的脸。绿鬓老尼看出有异,笑道:“蝉妮子!她到底是谁?”柳蝉儿被祖姑问起,怎好不说?只好附耳低声,把他三人的名字说了,并解释檀郎为何男扮女装的缘由。绿鬓老尼听得又好笑又气,但她把这奇事在脑里一想,自己的孙女和孙婿情份不亚于诸女他两人为甚不出来参加厮杀,也明白了几分,忙轻斥一声:“华儿就是处处冒失,别再胡闹了!”捕目薛常早就来到这座瓦面,因见一群女侠叙旧,只好静静待在一旁,这时忙叫一声:“大师请了!益阳县捕目薛常求见!”绿鬓老尼“哦”一声道:“原来是薛班头,请过来,不必见外!”薛常带了四名捕役上前与诸侠相见,寒喧几句,即提出将人犯带衙鞫问的事。绿鬓老尼面向于志敏道:“这是你们的事,我不便作主!”于志敏笑道:“这本是地方安静和小侠龙卷风声誉的事,把这伙贼人带往县衙鞫问,是个正理,但那样由来,只怕众贼闻风远扬,连那伙被掳少女也找不出来。不如请薛班头就在客栈里鞫问窝藏的地方,由我们星夜赶往解救为上。”薛常大喜道:“小老儿确有此意,只不敢烦劳女侠!”于志敏道:“为地方上安宁,毋须过说,薛班头先问窝藏的地方要紧?”薛常望了群贼一眼,似乎有点为难。于志敏明白他的心意,笑说一声:“我把他们赶下院子便是了!”逐向屋脊两贼招一招手,即见两道身影激射过来,被他掌形一透,直落院中,再横臂一挥,近处五名贱人也拼成一团,被卷下去。绿鬓老尼不禁惊叹一声,暗道:“怪不得他自号为龙卷风,果然有那样威势,但他这龙卷风对善人来说,又有极大帮助哩!”于志敏这一手绝艺,羡煞站在一旁的叶萼华,但她心里仍然迷彻,秦家只有玉莺、玉鸾两姐妹,玉鸾又曾经和她同受绿鬓老尼教过“柳絮随风”和“柔钢缕指”两种绝艺,不能说不认得,几时学到这样高的艺业,且对方还要回避和她握手?诸侠纷纷下屋,店东林正干首先迎出,拱手说一声:“辛苦各位为民除害了!”绿鬓老尼谦逊道:“那边瓦面被打破几个大洞,不知是那一家的,可要……”薛常忙道:“大师不必费心,县尊已有赏格,当然由赏格内提几成出来替他重建。”林正干问知诸侠要在客栈里鞫贼,忙引进招待于志敏夫妇那间静屋。于志敏将一群淫贼赶进屋里,即向诸女道:“你们上屋面去看看,防备还有奸细通风报信!”薛常对于于志敏此举,大表敬佩,也吩咐手上登屋巡视。在于志敏施用独门手法严鞫的结果,李非凡与及群贼供出藏娇之地,只在桃花江西南将达板溪的山中,再问知常德庆果是巫山七怪门下,精于柏花迷术,本来分给他在岳阳地面活运,但他在肩山建起巢穴之后,因嫌岳阳佳丽无多,经常侵到别的地面来。其余的事,和于志敏夫妇在岳麓山鞫得供词差不多少。约有顿饭时光,鞫问完毕,于志敏举手之劳,群贼武功尽废,这才笑笑道:“这八名小贼,劳薛班头带回去了,但桃花江在什么地方,能否……”薛常忙道:“这伙贼人所说地方,恰是小老儿的家乡,那山上岩穴不多,小老儿可带女侠去找!”于志敏眉头一皱,暗想:“要你带路,几时才可走到?”绿鬓老尼见于志敏为难,心知他扮成女装,不便夜带男人飞行,若要缓缓走到板溪,又怕延误时刻,笑笑道:“救人破贼,事不宜迟,贫尼带同华儿和孙女,随薛班头去救人,你们三位自在扁山破贼如何?”于志敏想着蝉儿才经破身,怎好劳她;但老尼又是长辈,怎好违拗?略一沉吟,便道:“这样也好,但要委屈蝉姐了!”绿鬓老尼不知于志敏一语双关,知道他夫妇恩爱,不愿分离,不觉格格笑道:“有贫尼作主,委屈一点,她也不会怨你了!”待蝉儿获知消息,真个幽怨盈眉,一肚子苦不知从何说起,惟有暗骂她祖姑好不通达,却又无可奈何地跟着前往板溪。于志敏夫妇送走绿鬓老尼一行,也就请店东留下房间,啄涣登程。钱孔方对于蝉姐容貌的事已憋了很久,一出城门就忍不住问道:“阿敏!蝉姐那付脸谱,是她自己的,还是你画的?”“她自己长的呀,不然,她祖姑怎能认得?”“她有这样一付相貌,还要嫌丑?”于志敏叹一声道:“蝉姐原来的相貌确是不差,但她初被滚水烫的时候,确也不会大美,经过两年之久,伤处虽已复,而白痕红斑与原来的肤色完全不同,若不经一番化装,确实无法离开面幕。”夫妇三人在谈笑中电掣风驰,不觉已看到汪洋水域。但见水域中,小山罗布,到底那里才是扁山,夜静的时候也找不到人来问。不久,四野鸡鸣,荒林雀噪,遥见北方黑黝黝有一大群房屋,隐约看见城垛。于志敏道:“我们奔驰半夜,经过了湘阴,前面该是岳州城了,唐朝的时候有个吕洞宾来岳州几次,曾说道:”三醉岳阳人不识,朗吟飞渡洞庭湖。现在还有一座岳阳楼,据说就是这位八仙之一常在上面喝酒,所以千年不坍,可惜我们终年忙碌,没有那份闲情逸趣,好好享受一下。”阿尔搭儿笑道:“谁说没有?破了扁山,就上岳阳楼吃两顿,也学那吕洞宾飞飞看。”钱孔方道:“我们若和仙人比起来,只能算是爬罢!”于志敏笑道:“何必说和仙人比,我还学不倒师父一半的功夫,说不爬也差……”阿尔搭儿忽然“咦——”了一声,打断于志敏的话头,接着叫一声:“你看!”于志敏因是说话,未曾留意,这时依爱侣所指的方向看去,即见城垛上有人飘然而坠,忙道:“方才你见几个?”“两个!”“连这两个算起来该是三个了,别是那伙淫贼又在岳阳做案?”于志敏道:“管他什么人,先截着再说!”夫妇三人稀世轻功,施展起来身形化成黑线,眨眨眼走到湖边,然后向那三人迎去。对方在署色初开中,忽见三条纤影迎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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