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到这里,哗然。对一个刚死了丈夫的女子做这等事,跟乡间地那些恶霸有什么区别?!做坏事都做得这么没品位!看向丐帮的目光又多了几分不屑。
“只是这康大明不知,我夫为人豪爽,做惯散财童子。这丐帮的账上早就一分钱都无,均是从我王家赊账渡日。我当时为怕我夫长此以往,就算我王家也负担不起之时,会对不起丐帮兄弟对他的信任,所以,丐帮的账私下都是我在管,不许他再多支出。因此,虽然不合常理,但我确实对它丐帮地钱一分一毫的来龙去脉都非常清楚。而康大明拿来的账目全然不对,要我付的款项更是数目惊人,前前后后,他到我家里来要账的总款加起来足有五千两!”
不理众人地议论,王敏说得越来越流利:“我当时就起了疑心,就算他新上任,需些银子周转,报些假账于我,我也并不在意,毕竟丐帮是我夫的心血所在,我也不希望它出现任何问题。可是五千两!我王家虽富,但我不过是个出了嫁的女儿,哪来这么多银钱?!而且,丐帮一个月地周转不过百两,这五千两他要用在哪里?!所以,我一边敷衍于他,一边暗暗查访。”
“我私下问过几个八袋弟子,他们均不知康长老做过什么需用钱之事。后来,我又试探过长孙长老,长孙长老竟也一无所知,甚至连康大明到我家来要钱的事都不知道。此时,我方明白,一切都是康大明搞得鬼。就算他不是凶手,但他这个帮主当得也必有问题。那封所谓我夫的遗嘱更是让人存疑。我夫正值盛年,怎会无端立什么遗嘱?!而且如果要立下任帮主的话,也肯定会先在帮中言明的,何必要如此隐晦地用什么遗嘱?!我夫又不是那些文人墨客!只是,当时,丐帮众弟兄为我夫报仇心切,被康大明骗得团团转,根本想不到这些疑点。”
丐帮众人听到这里,全都低下了头,尤其是长孙长老,更是一付不知该如何自处的样子,手微微发抖,想来在自责不已。
“可是,我只是一女子,苦无证据,如果当时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康大明完全可以象前日污蔑我一般,不但不能达到惩凶的目地,还会把自己陷于不利之地 '炫' '书' '网' 。于是,在我夫入土之后,我就多次去丐帮总坛当众询问凶手的问题,力图让众兄弟能觉查些蛛丝马迹。谁知我问过几次之后,康大明突然说,确定了凶手,正是那个传说中玉京岛的岛外弟子吴苇。于是,丐帮开始了轰轰烈烈地追杀此人的行动。可是,此人甚是机警,竟让丐帮好几个月都无功而返。这种挫折反而更激起了丐帮众兄弟的报仇热情,一味地认定此人正是凶手,我再说什么都没人信了。”
“后来,我听人说了,关于玉京岛有宝藏地事,我就猜想这康大明把凶手说成那吴苇,定是对这宝藏心存觊觎之心。很怕他会把丐帮众兄弟带入歧途,让我夫一生心血化为东流水。正在我日日忧心之时,萧大人找上我,说他在无意中得到了线索,但他出面不方便,就交于了我。我一看那证据,幕后指使人竟真是那个黑心肝的康!大!明!”
恶狠狠地说完,王敏突然再也绷不住,站在台上哇哇大哭起来,半分没有了刚出来时地那种美女的感觉,就象个失亲的孩子,哭得肝肠寸断,闻者惊心。明明很是失态,满脸泪,站都站不稳,但群雄都非常理解。七华门的几个女子上前搀住摇摇欲坠的王敏,慢声安慰,场面上一时生出一种悲凉之气。
(鉴于这两天事多,只好半夜更了,呵呵。下一章要晚上了。。)
第四卷四三章 武林大会(三)丐帮事毕
看到这样的哭泣,吴苇突然感觉有些羡慕。自己是有过一个人生的人,可是在自己的记忆里,却从未这样淋漓尽致地哭过。有过想哭的冲动,却没有可以哭的空间,等回到自己的小窝可以放肆的时候,却发现那种哭的情绪已经完全灰掉,如同自己的人生一样,一直灰蒙蒙的,没有色彩没有亮。甚至连个可怀念的人都没有。
爱情什么的,好象都是“别人都有,我也要有”的心态下产生的。热烈如火,却能在一夜间燃成灰烬。以为世界没有他就变成黑洞,结果呢?没有他一直到几乎想不起他的名字,人生就是这样,时间把一切带走。
在这个世界呆得太久,为了生存奔走,回想起过往,吴苇又觉得自己这样的生存有什么必要苦苦挣扎?转头看看萧照,见他依旧微笑,并不为这哭泣所动。暗叹,也许只有他这样钢铁一般的神经,把人生当成一个终极任务在完成的人才是最完美的人吧?
“怎么啦?”不知是不是被吴苇的目光盯得有些别扭,萧照侧过脸来,问道。
“那个……你都记不全了,为什么还非想要回去?你在这里不好吗?高高在上,人类所有的梦想几乎都能在你身上实现,你为什么还要选择离开?”吴苇没什么情绪地问道。
“为什么呢?”萧照扶额,低头微笑,轻轻地重复了一遍,好一会儿,才抬起眼来,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萧照的人生再好,也只是我偷来的,我总觉得焦虑。不安心。”顿了顿,萧照看着吴苇慢慢道:“苇苇不想回去了?”
吴苇想了一下,摇头道:“没有。没有不想回去。”
“回哪里?”林宽突然凑过来,握紧吴苇的手,严肃问道:“苇苇与萧照想回到哪里去?!”
萧照目光扫过两只紧握的手,微微挑眉,突然笑得灿烂起来。道:“其实……迟先生一直都搞错了,这世界苇苇如果真的有亲人的话,那只有我一个。我,就是苇苇在这世界上最亲的人。我们要回去地地方,只有我与她知道。我们刚才就在说这件事呢。”
林宽愣了一下。转回头紧紧盯着吴苇,道:“苇苇……”
吴苇不知该怎么解释,这种事哪怕是林宽自己也没打算说的。说也说不清楚,还很有可能被人当做异类,借尸还魂的鬼怪之类的。现在被萧照恶作剧般地突然挑起。只好回握林宽的手,道:“爹,你是我爹。这永远不会变的。放心吧。”
林宽心头一闷,想张嘴说什么,却完全没词。张了张嘴,终于还是重新闭上,慢慢坐直身体,移开目光,看向了胡一飞。
证据已经拿出来了。却是一张西风阁与康大明的契约,上面不但有西风阁特有地印章。还在康大明的亲笔签名。
“大家应该都听说过西风阁的这种契约,但因为只要钱款付清,双方都必须焚毁的原因,很多人都没有见过。”胡一飞从盒中取出这张纸,让万尚武呈给各大门派的掌门人细看。然后接着道:“也正是这个原因,康大明才一再地向程夫人要钱。想了结此证据。幸而,程夫人未满足于他,才让萧大人得以在偶然地机会里得到了这张契约。”
说到这里,胡一飞还说了一些关于这张契约无法伪造的几个相关事项,各大派掌门个个表现得非常好奇,做出一付从未见过此契约的纯洁模样,边看边点头。
如此一番做作,事实就摆定了,康大明这个黑心主,利令智昏,谋害救命恩人,当时群雄就判他了个斩立决。武林大会当然没官府那些排场,杀个把人在群雄心里实不算什么,大家也并不关心。于是,康大明那颗光溜溜的脑袋连一句辩解的话都没机会说,就在叫好声中当场就落地,为程良友祭了天。
丐帮也慷慨陈词,表重新振起之决心,表被蒙蔽之羞心,叭啦叭啦一堆下来,重新立了长孙长老代为帮主之职。丐帮之事才算了解。
吴苇听了,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哼,说了半天,竟然不给吴苇道个歉!怎么说也被他们追杀得狼狈不堪,身心疲惫吧?没让他们赔偿,竟然连个口头道歉都没有,这些江湖英雄……哼!”
坐在她旁边地林宽闻言,眯起眼睛笑了起来,并不阻止她,由她发点小脾气。萧照只是偷偷地翻了个白眼,回了一句:“幼稚!”
血腥的场面不利于肠胃。但群雄似乎突然被这血腥气刺激到,现场突然变得不安定起来,纷纷嚷嚷地不知在说些什么。直到胡一飞扬手示意,才重新安静下来。
“一件事了。现在说第二件。”说到这里,胡一飞笑了笑道:“因为此事与老夫有若干联系,老夫一面之辞未免有失公允,老夫特地请到与此次四件事情均无干系的冼刀门地掌门人顾正荣顾大侠为大家讲述此事。请大家欢迎。”
真象开会似的,叭叭啦啦地掌声就响了起来。顾正荣起身一团揖,笑得谦谨隐带着得意。毕竟此次江湖大事故其余四派均或多或少地受到波及,盟主都不能例外,与此事牵连最少的祈山派传出的却是大弟子夏棠与那吴苇的不伦之恋,更是难堪。而自己冼刀门能置身事外,实显高明。
咳了一声道:“谢胡盟主错爱。”又是一番虚套,才回正题道:“老夫就在这里把老夫知道的关于江湖第二大事件,关于玉京岛宝藏事件,给大家细细说一说。”
“此事从七个月前的传言开始,也就是程帮主过世不久,江湖突然暴出传言,说十八年前的玉京岛宝藏地线索再现江湖。我郑国的落拓书生钟公子随船出海落难,意外流至玉京岛。玉京岛岛主请他带信给胡盟主,请他帮忙寻找流落在外的玉京岛弟子,并承诺事后必有重谢。据说,信后还附有如何去玉京岛的方法。”
在座群雄私下对此事了解甚多,但因为从未在台面上如此交流过,也希望能从顾正荣的说法中听出些自己不知道地事,一时间全都非常认真地盯着顾正荣。见台下听得津津有味,顾正荣更加得意起来。声音越发地亮了,道:“这些只是事情的大概。大家听到地内容恐怕更加细致。比如钟公子的玉京岛的奇异见闻,还有书信未传到胡盟主手上,钟公子已被人所伤,信被抢走之类的细节。”
“老夫在这里所要说的就是,一则,此次传言来得突然,而且流传速度之快实在不合常理,而源头大家都查不到,不能说此事非常蹊巧。二则,见过传言中的钟公子的人少之又少,就老夫所知的孙凝云小姐所述,此人样貌竟然与那玉京岛流落中原的弟子吴苇非常相似,这不能不说如果是巧合的话,就太过巧了。而且,此人对于玉京岛的描述也一付记不清楚的样子,实在不象传闻中的钟公子。”
听到这里,吴苇了一下,这事传成这样,怎么孙凝云都没有怀疑让她与小钟同学见面的齐尚敏呢?不会这么笨吧?连那些见闻,都大部分是齐尚敏所言,而不是自己呢。
才想着,顾正荣就答了她的疑惑:“而本与钟公子同行的齐尚敏齐三侠也被这钟公子暗算,受伤至今未愈,这钟公子实也不象传闻中的落拓书生,就算武功不高,应该也是有一些功底的。此疑点二,可查出的线索甚多,老夫还可以举出一些来。”
第四卷四四 武林大会(四)玉京岛心思的猜测
顾正荣举出的这些疑点,其它人也未必想不到,只不过被巨大的宝藏诱惑所迷,宁可信其有,不愿错失。只要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人得益。更何况这个玉京岛的传言言之凿凿,细节丰富,实不是纯靠臆想编出来的。所以骗倒大群人也不奇怪。
只听顾正荣又道:“以上两点疑点如果各位觉得还可以解释的话,那老夫还有一点证据足以证明此传言居心叵测。在这里,老夫愿与大家分享。”
顿了顿,见吊起了众人胃口,才微笑道:“关于那位传言中的钟公子所言,他的信为医谷谷主萧大人所夺,而身上的伤却是李存海所为。可是……”顾正荣转头看向萧照,道:“推算下来,钟公子失信受伤的时间,萧大人可是在淳王府?”
萧照点头道:“正是。淳王旧疾,萧某每年三月间均会在淳王府。这事,对萧某稍稍了解的人都知晓。”
顾正荣满意点头,接着看向众人道:“而此时,江上飞歌李存海却是与那位吴苇吴公子在昭宁,据说两人相处融洽,并未有任何动手的迹象。这一点……”顾正荣转向丐帮道:“长孙帮主应该知道。”
“正是。”长孙飞站起来,一拱手道:“当日受康大明那厮所欺,认定吴苇吴公子是凶手,所以我丐帮曾下手去查。虽然查到行迹时,吴公子已被人绑走,但之前他与李存海相处的事,满昭宁人俱知,二人感情甚好,还互称爷孙。”
听到这里,吴苇不禁一阵唏嘘,那段岁月虽然短。却真是美满。每日早出晚归,摆摆渡,钓钓鱼,唱唱歌,看着晚霞回家,论逍遥也不过如此。谁知一切不过是骗局呢?
“真回去后,你可以去钱柜唱个够。我请客。”萧照眼皮都没动,却突然飘出来这么一句。
……吴苇扭头看他,有些讷地道:“连钱柜都记得,却不记得自己是谁做什么的,你还真古怪呢。钱柜有那么让人怀念吗?”
萧照转过来。突然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道:“因为我印象里,我好象是个麦霸。”
“一间不容两麦霸!”吴苇一瞪眼做怒状,说完自己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萧照笑着正要回话,突然顾正荣的声音响起:“昭宁与淳王府位距千里。又如何能在同时伤了钟公子并夺信呢?……萧大人对老夫的说法可有什么异议?”
吴苇抬眼一看,发现顾正荣虽然是对萧照说话,但冷凝的眼神明明就是盯着自己。唔……自己好象莫名又得罪人了呢。有些不解地扫过冼刀门这群莫名对自己产生敌意的顾家。转过头,小声问林宽道:“爹,我哪儿得罪顾家人了吗?”
按理,自己就算现在长得漂亮,得罪了顾芝小姐,这可以理解。为什么顾正荣对自己也是一脸不喜,连与自己喝过一夜酒的顾冉都是一张大便脸,这就实在让人不能理解了。
林宽地表情有些奇特。吴苇看不出他现在在想什么。甚至连他的情绪都很难捕捉。眼光看过自己,黑暗的沉默的感觉,好象又回到了当初在牢中的那个林宽,那个把对自己笑与温柔的林宽收回去之后的林宽。吴苇话说出口,见他这样。不禁一愣,上前握住他地手。却感觉到他的手僵了一下,幸而并没有真地缩回去。
吴苇小心翼翼地问道:“爹,你怎么啦?”他这个样子……难道是自己竟然无意间得罪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