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了数十里进入城中,城内车水马龙,人声沸腾,二人牵缰并肩徐行,时至日暮,寻了处客栈住下,晚上站在窗前,望着窗外,天幕灰暗,疏星暗淡,弦月挂在树梢,仿佛挣不开束缚,始终升不起来。虞正蓦地倍感孤寂,自言自语道:“不知道玲珑还在不在蜀山?是否过得快乐?有叔明陪着她,她一定过得很开心了。”当下拉开板门刚走出来,正见颜如霜也开门走出。
二人相视一笑,虞正道:“如霜,你怎么还没睡呢?”颜如霜道:“我睡不着。”虞正笑道:“我也是,不如我们到房顶上坐会吧?”颜如霜欣然答应。
二人纵到屋顶,坐将下来,游目四顾,街市繁华,满是彩灯,时不时传来咯咯笑语,虞正道:“灯火辉煌,通明如昼,这里的夜景很美啊。”颜如霜道:“是啊”目光流转,蓦地停在了画有鸳鸯图的灯笼上,叫道:“虞大哥,你看那只灯笼是不是很好看?”虞正见灯笼上有对戏水鸳鸯心下一怔,半晌方道:“你喜欢,我给你摘过来。”颜如霜瞧着虞正道:“好啊。”虞正道:“你等会”起身掠出,几个起落到了那盏灯笼下,虞正伸手取下,展开轻功纵了回来,将灯笼递向颜如霜道:“如霜,给你。”
颜如霜欢喜万分,伸手去取,脚下一滑,阁一声将一片瓦片踩落下去,虞正拦腰一抱,将她揽在怀中,虞正心弦一震,但觉香气盈盈,扑鼻而来,见她海棠春眠般的容貌,荷花初绽般的笑靥,一颗心扑扑跳动,几欲吐出,脑海中思潮澎湃,他提着的灯笼被风一吹,戏水鸳鸯朝向颜如霜,颜如霜不忍释手,紧紧抱住了虞正。
突然之间,阁的一声响,翻上来一人,那人笑道:“我以为是何人在房顶作怪,原来是对偷情的狗男女。”虞正、颜如霜全身一震,赶忙松开,颜如霜花容绯红,低垂下脑袋,心下一片慌乱,虞正见来人容貌俊朗,身材魁伟,二十来岁年纪,手中提着把剑,便喝道:“这位兄台说会留点口德。”少年仰天笑道:“如果是光明正大,怎么躲在房顶上卿卿我我?这不是偷情又是什么?说句狗男女还算客气的了。”虞正怒火旺炽,瞧了颜如霜眼,将手中灯笼掷向那少年,那少年挥剑将灯笼劈成两半,蜡烛扑灭掉落到房顶,又滚落下去。
那少年笑道:“怎么?被我撞破奸情你要杀人灭口么?也罢,我正好有兴趣,就陪你玩玩。”说罢,挥剑刺来,虞正两指探出,紧紧夹住剑身,少年一惊,用力一推,却推不动丝毫,暗道:“这小子倒有两下子,那我更有兴趣了。”当即左掌拍出,虞正左肩向前一撞,少年的掌势落到虞正肩上,登时被消的无影无踪,虞正默运玄功,将那少年震的退了开来。
虞正道:“兄台你误会了,我们两个什么也没有,你不要再咄咄逼人了。”那少年冷哼一声道:“我对你们有没有不感兴趣,再说也不干我事,我现在到对你的功夫大有兴趣。”说着一剑刺向虞正面门,虞正踢起一片瓦砾,打在少年的长剑上,劲力激荡,迫的少年连退三步,才能站稳,少年气极败坏的说道:“不分高下,决不罢休。”展剑刺出,虞正翻身让开,长剑贴胸过去,虞正手掌疾落,打在少年手腕上,少年哎呦一声,松开了长剑,虞正将他轻轻推了开来。少年抱着手腕叫苦不迭,此际颜如霜离他不过几尺之遥,他趁虞正不备,反手掐住了颜如霜喉咙。虞正急道:“你别乱来。”少年瞪着虞正道:“你退后。”虞正喝道:“枉你一表人才,偷袭一个女子,算什么本事。有能耐你放开他,我和你打。”那少年手上用力,格格声响,颜如霜已然呼吸不得,虞正焦急的喝道:“好,好,好,我退后,你快松开她。”那少年阴阴笑道:“松不松手用得找你管!我且看看这是何等下三滥的女子,值得你这么在意。”回过头扳起颜如霜面孔,一瞧之下,不禁打了个寒噤,赶忙松了开来,向后退了半步,颤声道:“师、、、师、、妹,怎么、、怎么是、、”一语甫毕,颜如霜挥掌啪的一声脆响,那少年脸上赫然泛起一个血红掌印,五指宛然,清晰可辨。
那少年捂着脸颊,连连哈腰,口中重重道歉,虞正一怔,愣在一旁,不知所以,暗道:“这是怎么了?这少年怎么叫如霜师妹?莫非他们是是兄妹?”颜如霜华容绯红,却不说话,那少年上前两步,抵住虞正道:“原来是你小子欺负我师妹,我、、我打死你。”说罢,挥掌拍向虞正,虞正刚要闪避,但见那少年身子一晃,向后退开,正是被颜如霜抓住肩头,拉了回去。颜如霜喝道:“独孤胜,你还没闹够么?再胡闹就将你逐出师门!”这少年乃诸葛天的大弟子,自由无父无母,为诸葛天抚养长大,二人感情颇厚,胜过父子,当日颜如霜偷偷下山,诸葛天担忧女儿安危,便让独孤胜四下寻找,这日时晚独孤胜借住这里,无巧不巧,虞正、颜如霜二人也露宿这家客栈,颜如霜在房顶踩下一块瓦砾,正为独孤胜发觉,他以为敌人偷袭,便拎起宝剑纵上了屋顶。
独孤胜心下一窘道:“师妹,我奉师父之命下山找你,一路走来都快跑遍大江南北了,师父很担心你,我也、、、也很、、担心、担心你。”虞正一惊,暗道:“原来他就是独孤胜,此人品行卑劣,好强争胜,难怪如霜梦中很讨厌他。”颜如霜瞪了他一眼道:“独孤胜,你说话自重些。”独孤胜一怔,支吾着说道:“师妹,怕什么你我自小就有婚约,迟早都是夫妻,我不过是关心你。”诸葛天膝下无子,当年收养独孤胜,便已有将五艺门托付之心,因此将如霜与他指腹为婚,定下了这门亲事,颜如霜天天对着他,不胜其烦,独孤胜唆使诸葛天让他们早办婚事,颜如霜暗中听到,这才瞧瞧离开凤鸣山,流落江湖。
颜如霜偷偷瞧了虞正眼,喝道:“独孤胜,你住口,别在这胡言乱语。”虞正内心彷偟,暗道:“独孤胜人品至此,如霜怎么能嫁给他?”独孤胜内心(炫)恍(书)然(网),道:“师妹,我知道方才是我不对,说了些不三不四的话,但你千万别认真,我是一时口误,如果你还生气,就打我吧,直到你打的手软为止,气消为止,行么?”说着凑向颜如霜,虞正瞧得怒火旺炽,一把抓住独孤胜道:“请你自重些,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了。”独孤胜本就嫉恨虞正,此际被他抓住,自是怒不可遏,想到方才他和如霜搂抱,不禁醋意大发,回身一掌拍出,虞正反手抓住他手腕,用力一折,止痛的他呲牙咧嘴,唏嘘不已。虞正瞧了颜如霜眼,暗道:“独孤胜怎么着也是如霜的师兄,我出手未免重了些。”当即将独孤胜推了开来,独孤胜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心下万般滋味,揉了揉手腕道:“我们师兄妹之间的事,用得找你管。”虞正道:“你们别的事我管不着,但你要欺负如霜,我就能管得着。”独孤胜冷冷笑道:“哼,我疼我师妹尚且不及,怎么会欺负她?我看倒是你欺负他吧?”颜如霜冷冷喝道:“独孤胜,你还有完没完。”独孤胜陪笑道:“完了,完了。”
独孤胜向着颜如霜道:“师父让我务必带你回去,再过几天就是师娘祭日,我们必须赶回去。”颜如霜蓦地想到了母亲,不禁胸腔酸楚,泪水潸然。独孤胜紧张的问道:“师妹,你怎么来了?”颜如霜摇摇头道:“没什么,我困了。”说罢,扫视了虞正一眼,虞正道:“如霜”颜如霜一惊,回过头来,虞正仿佛有万千话语要说,但到了嘴边却吐不出来,沉默片刻道:“好好休息。”颜如霜凄然一笑,纵将下去,回了自己的房间。
虞正刚要纵下,肩头一沉,却被人抓住,此人正是独孤胜。独孤胜冷笑一声道:“小子挺有能耐,竟然哄骗的我师妹这么在乎你,今晚你们两个的事,我独孤胜权当没看到,日后你要再纠缠她。”说着用力拿捏,直捏的虞正肩头格格骨响,独孤胜续道:“你不让我开心,我就让你痛苦一生。”虞正震开独孤胜,冷哼了声,纵了下去,听得身后波的一声响,独孤胜一拳击在屋顶上,瓦砾暴碎,荡起了一团沙雾。
虞正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脑海中尽是颜如霜的影子,此际想起了父亲的一句话“如霜对你一往情深,你既有喜欢之人,当向她说明,别让她因为你越陷越深,伤害到了她。”虞正自言自语道:“是啊,我既然喜欢玲珑,便是心有所属,为何不向如霜言明?难道我有所不忍?”但转念一想:“叔明那么喜欢玲珑,我怎可夺人所爱?或许玲珑一直待我为兄长,一直以来,我不过是一厢情愿。”思想多时,倦意袭来,这才昏昏睡下。
翌日醒来,进了颜如霜的房间,正见独孤胜帮她收拾行李,独孤胜回身见是虞正,并且和颜如霜同坐了下来,不禁妒火旺炽,将包袱抛到床上,伸腰打个哈欠道:“原来是虞少兄。”虞正应了一声,独孤胜佯笑道:“虞少兄,昨晚都是我不好,来我给你斟杯茶,赔个不是。”虞正一惊,暗道:“莫非他真有悔过之心,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岂可拒他不理?”当即笑道:“独孤兄言重了,那不过是个误会,说明即可,用不着道歉。”独孤胜道:“那怎么可以。”说着将满满一杯茶水递向虞正,虞正毫无戒心,伸手去接,岂料刚要拿到,独孤胜一倾茶杯,连茶带水尽洒了他衣袍上,独孤胜佯作惊慌的说道:“哎呦,虞少兄啊不好意思,我的手突然就不听使唤了。”虞正本以为他是真心实意道歉,这才毫无戒心,若然留心半分,这茶水自然洒不到他身上,此际自己诚心相对,却被戏弄一番,心中盛怒不已。
独孤胜道:“来,我给你擦擦。”刚要俯下身子,却被人拉住,正是颜如霜,颜如霜瞪了他一眼,取过锦帕擦掉了虞正衣袍上的茶叶,虞正心弦震颤,全身打了个激灵,伸手挽过颜如霜的纤纤玉手道:“如霜,不用了。”独孤胜见此情景,妒火旺炽,抓住颜如霜皓腕用力去拉,虞正怕独孤胜用力过大,伤到如霜,当下默运玄功,摧出内劲,荡开了独孤胜。虞正见如霜手腕被抓的殷红,心中痛惜,挽过来轻吹了吹道:“如霜痛么?”二人目光相遇,含情脉脉,这深情仿佛穿越千年,抑或万年依然那样的温热,一瞬间羽化成仙,飘飘然脱离了世俗,翩舞在宽广的蓝天,纵情的享受着那份温存。虞正不自禁的揽在了如霜纤腰上,蓦地啪的一声脆响,一个耳光重重落到了他脸上,眼前金光浮动,迷蒙一片,火辣辣的疼痛,吞没了他的飘飘然的幻想,独孤胜一把推开虞正喝骂起来。
虞正这才知道被独孤胜打了一巴掌,独孤胜见二人含情脉脉,忍不住醋意勃发,用出了毕生劲力朝虞正脸上打落,这一巴掌挟着万钧之力,自是非同小可。虞正觉得脸上炭烫,似有膨胀之感,轻轻一模,万分疼痛,绕是忍着,依然叫出了声。颜如霜见虞正脸颊肿胀,万般心疼,便用手帕给他擦拭。
独孤胜一把拉过颜如霜吼道:“师妹,你一个闺中少女,却为一个男人擦脸,这成何体统?”颜如霜一怔,暗道:“是啊,虞大哥只是把我当小妹妹,我怎么能不顾男女之嫌?”但转念一想:“那会虞大哥看着我的眼神分明再说喜欢我。”
独孤胜指着虞正道:“你再占我师妹便宜,我就杀了你。”说着拿起包袱,挽着颜如霜道:“师妹咱们走吧。”颜如霜挣开独孤胜道:“你先在外面等我,我有话和虞大哥说。”此语一出,宛如一个焦雷响在了独孤胜耳际,独孤胜苦着脸道:“师妹你说什么,这小子老欺负你,你和他还有什么话要说。”颜如霜道:“你到底出不出去?”独孤胜沉默片刻道:“好了,我出去。”向着虞正做了个威胁的手势,拎着包袱站在门口,将两扇板门敞开着。
颜如霜走过去,道:“在楼下等我。”砰一声掩上了房门,独孤胜哪里肯走?冷哼一声,将窗户纸捅个小洞,向里窥看,注视着二人的一举一动。
颜如霜道:“虞大哥,我要走了,不知道这一别何时才能相见?”虞正听到她要离开,心咯噔一下,他深知如霜会离开他,但面对这一刻时,却是那么的不舍,一种孤寂感压得他透不过丝毫气息,他暗中说道:“我这是怎么了?难道真是喜欢如霜了?不会的,我只是舍不得和她分开,我心有所属,绝不能伤害如霜。”便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只要有缘我们会有相聚的一天。”此际心蓦地一抽,暗道:“只要有缘就有相聚的一天,我和玲珑是否缘分未尽,还有相见的一天?”
颜如霜沉默片刻,道:“是啊,我们缘分未尽,自有相聚的那一天。”独孤胜听到如霜说他们缘分未尽,自是气填胸膛,恨得咬牙切齿,暗道:“这小子有什么好的,我也不比他差啊。怎么师妹就甘愿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虞正道:“如霜,路途遥远,你要小心。”颜如霜道:“你到了仙梅谷将碧海青螺交给仙子,一定要返回来,千万别去冒险。”虞正点点头道:“我知道了。”独孤胜听到“碧海青螺”心下一抽,暗道:“碧海青螺?下山时听师父说起过这东西,好像内藏玄机,含有一套高深的武功心法,乃是碧落岛的东西,怎么会在这小子身上?”
颜如霜低垂着头吞吐半晌道:“虞大哥,我临走之际想知道,想知道、、”心下抉择,到了嘴边,简单的几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来,虞正道:“如霜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吧?”颜如霜沉吟半晌道:“虞大哥,你喜欢我么?”说罢,一颗心砰砰直跳,仿佛要跳出来一般,花容绯红,低低的垂着,双手慌张的弄着垂下来的发髻。虞正如遭雷击,脑子一片空白,却不知道怎么回答,父亲的话蓦地回响起来。独孤胜气的跳了起来,道:“这还了得,我进去杀了虞正这小子。”但转念一想:“我打他不过,进去了反而受辱,我且听听这小子如何作答。”当下强压怒火,仔细听着。
颜如霜道:“虞大哥,你回答我。”虞正一惊,吞吐道:“我、、一直、、一直把你、、当作妹妹!”颜如霜如闻惊雷,身子颤抖,急忙扶住了桌子,虞正的言语在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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