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石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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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石传奇- 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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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际一个文官模样的汉子,驱马上前低声道:“将军,苻融乃皇上胞弟,此人深谋远略,素的皇上恩宠,他行事想来如此。若然我们截了他的人,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以小官看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将军思略一阵道:“好了,走吧。”刘牢之暗舒了口气道:“谢谢将军,小的一定会在都督面前,褒赞将军的。”那将军立时欢悦起来道:“如此劳烦。”刘牢之笑道:“将军客气了。”说罢,扬鞭加策,径直驰开。

次晨清明,刘牢之驰到了硖石晋军营寨前。晋军将领胡彬见来人一身秦服,便下令严阵防守。刘牢之遥举双手,胡彬心下狐疑道:“这敌寇未免太嚣张了,区区一骑,竟敢叫阵寨前。”左右道:“会不会是敌寇劝降之人?”胡彬怫然大怒道:“我受命相爷固守阵地,相爷于我恩重如山,我岂可背信弃义?这来使敢说句劝降,你二人给我绑了斩杀帐前。”左右急道:“将军,两军对垒,不斩来使。这样恐怕不妥吧?”胡彬道:“到了我的营帐,规矩就得我来定。”左右无言与对,沉声不语。

马踏坦途,一驰数里,眨眼工夫,已到了近前。胡彬遥见其容貌,不由大喜道:“原来是北府兵统领!”当下起身驱马迎上。二人聚在一起,言说一番。刘牢之随胡彬入账,刘牢之俱以大事嘱托,约定之后,小憩片刻,便纵马折回。

天色灰暗,已驰到敌寨。刘牢之留神四下,纵马飞奔。驰到前寨时,战鼓乍响,杀出一簇彪军,团团围住刘牢之。刘牢之道:“我乃都督苻融大人门下之人,烦劳诸位了。一场误会,都是自己人。”此言一出,彪军竟然岿然不动,死死盯着刘牢之。

蓦地一个声音道:“大胆毛贼,竟敢冒充本都督之名义,行骗寨前,速速报上名来!”话音未落,蹄声如雷,驰来一骑。乘者披甲穿锁,腰佩宝剑,正是前秦都督苻融。苻融坐骑上挂着两颗鲜血淋漓的人头,这两个头颅正是那个将军和文官。原来苻融到寨前视察,听闻守将放过去了一个信差。苻融勃然大怒,便将二人头颅砍了下来,挂在马上,以正军法。

刘牢之自知事败,便想拼死突围。当下指了指身畔惊道:“诸位看那里好象有敌兵。”众士兵一惊,侧头远眺,刘牢之拍马疾行。陡然间一骑横冲拦住,正是苻融。苻融笑道:“小小把戏,安能骗得过本都督?蟊贼你受死吧!”拔出佩剑,驱马冲来。刘牢之不敢恋战,纵马避开,左突右冲。但听得蹄声阵阵,四面八方数十余骑包抄过来,圈子越缩越小。刘牢之困在垓心,奋力厮杀。但敌寇甚众,越杀越多。蓦然间觉得肩背灼痛,回眸一瞧,却是被苻融一剑斫中。刘牢之反手死死抓住长剑,苻融用力一折,波的一声响断裂开来。刘牢之翻身倒掷断剑,破风声响,已在毫厘之间。苻融暗吃一惊,身子一侧,断剑堪堪贴衣划过。嗤的一声插入一名士兵胸膛,登时鲜血崩流,落马毙命。

突然之间,营寨四周锣鼓喧天,喊声大震。刘牢之大吃一惊暗道:“莫非敌寇顷兵而出,已将我团团围死?”蓦地远处驰来一骑,乘者浑身鲜血,驱马上前秉道:“都督,晋军将领胡彬率众袭截营寨,伤死好多弟兄了。”刘牢之大喜心道:“胡将军一定猜到我越寨受阻,这才纠结精兵,以袭截营寨牵制敌兵,好让我逃脱。”苻融指了指刘牢之喝道:“你们几个将此人脑袋割下来,送到营寨等候。若然让他跑了,你们就将你们的脑袋放到营帐。”说罢,驱马率众奔开了。

二十余骑紧紧围住刘牢之厮杀起来。刘牢之荡开一个缺口,纵马驰开,敌寇驱马紧追。刘牢之坐骑矫健雄武,踏蹄如飞,将追兵抛的越来越远。

奔出十余里,已是山路。刘牢之回头望去,尘头大起,二十余骑紧紧尾随。一点雪纵然矫健,但彻夜奔驰,终究稍逊平日。双方距离开始越拉越近,此际已不过十余丈远。

山路迂回,东绕西折,难辨方向。刘牢之见路便奔,山路越行越窄,一点雪放缓了脚步。身后呐喊之声隐隐传来,刘牢之不住摧马疾行。行了数里,绕过刀劈崖一道深涧陡然横现,阔约数丈,黑黝黝的深不见底。一点雪惊嘶一声,急收前蹄,停在了崖边,哗的一声,踏下去了数块碎石。一点雪嘶鸣一声,向后退开。

回身望去,刀光闪烁,追兵已至。刘牢之心头凛然,本欲和敌寇厮杀一番。但肩背伤重,只觉臂膀僵直难动。当下拍了拍一点雪道:“一点雪啊一点雪,昔年的卢马驮着刘皇叔跃过澶溪而幸免于难,开创了蜀山政权。如今你能不能驮着我刘牢之跃过深涧!”一点雪极通人性,退开丈远,放开四蹄,急奔而前。到得深涧边缘,四蹄同时使劲一蹬,直窜出去。刘牢之但觉两腋生风,腾云驾雾一般跃将起来。他低眉一瞧,深涧黝黑,陡然间眼前一片眩晕,当即紧紧抓住了一点雪鬓鬃。

一点雪前双脚踏到对岸,后右脚堪堪踏上岩石。刘牢之心思奇快,腾身跃起滚落到了地上。伸手抓住马缰,用力一拉。一点雪稍微得劲,后右脚用力一踏,身躯窜出扑倒在了地上。一点雪疲惫不堪,躺在地上喘起大气来。刘牢之大喜挽住一点雪脖子大笑起来。

敌寇紧追,纵马飞奔。绕过刀劈崖蓦间深涧横现,急忙勒马,堪堪停到深涧边缘,后面驰来的追兵勒马不及,将前一骑撞下深渊,而他又被随后的坐骑撞了下去。但听得马声悲鸣,四五骑连人带马坠入深涧。而后赶来的知道出了状况,便早早下马,步行过来。见到惨状,直吓得浑身哆嗦。

余下敌寇只恨少带了劲弓良弩,站在深涧边缘,默立良久,唉声叹气的走了。

刘牢之趁着月色采集草药枝叶,在大石上捣碎,敷在了肩背上。吃了些山果,便沉沉睡去。

次晨清明,已是约定的三日之期。刘牢之牵着马缓步徐行,下了山丘,到了平缓地带,翻上马背,纵马径直向谢玄营寨奔去。

且说三日期满,虞正、王叔明二人仍不见刘牢之回来,心下忐忑,便率北府兵与谢玄会合去了。两军交汇,谢玄请二人进入营寨。谢玄听闻此事唏嘘不已。虞正道:“谢将军,相爷的第二个锦囊该打开了吧?”谢玄一惊道:“是啊,我差点忘了。”当即取出锦囊,抽出信筏,展开一瞧,不由惊咦一声,信筏空空如也。

王叔明沉声道:“空白就是说连相爷也无能为力了!”谢玄吁口气道:“看来只能听天由命,全看牢之的造化了。”三人心下沉痛,沉默不语。

蓦地营帐揭开,窜进一人,此人正是刘牢之。四人欢聚,言说离奇经历。刘牢之紧紧握住虞正道:“虞少兄,若非当年将一点雪相赠,我刘牢之这条性命怕是要捐出去了。”虞正淡然笑道:“仁兄言重了。仁兄能死里逃生,全仗仁兄福大命大。”王叔明道:“大哥驰聘沙场,为国赴难。如此大仁大义之人,阎王爷岂敢收你?”

谢玄沉吟片刻道:“如今敌我双方对垒淝水,苻坚却坚壁不出。以我推断他此乃缓兵之计,一旦大军会合,便如朱公之言,胜之难矣!诸位以为如何才能和敌寇决战?”刘牢之道:“前秦都督苻融神勇睿智,乃是少有将才。有他坐镇淝水怕是难以让他弃大势而与我们决战。”王叔明道:“不错,前秦洛涧失利,士气受挫。现在大援未到,恐怕用什么办法敌寇也不会和我们决战。”虞正道:“前秦兵多粮广,大我十倍之数,若然集结淝水,乘船强渡,怕是我军拦截不住。”谢玄道:“不错,我们兵少粮稀,不能被敌寇耗住。这速战速决,与我军乃是大利。舍此之外,不能破敌。”刘牢之道:“谢将军,如今难以定论,何不拆开锦囊看看相爷如何安排?”谢玄心下既有欣喜,又有惴安。欣喜者谢安智谋远见,胜人数倍,所付锦囊,必亡敌寇。惴安者担忧拆开时,信筏如第二个锦囊,亦是空空如也。

谢玄取出信筏,但见写道:“敌寇退避三舍,战淝水必破之。”虞正道:“退避三舍?这个典故出于春秋之时,晋国同楚国会战城濮,遵守以前诺言,把军队撤退三舍,已引敌军渡河,按兵法曰:兵渡一半,可击之!若然用此计我军强渡一半,敌寇击杀如何是好?”王叔明道:“正儿,所言不错。苻融熟稔兵法,强渡淝水,他必会趁机击杀。”刘牢之沉吟道:“是啊,将军。春秋时退避三舍的结果是楚军惨败,晋军大胜。前车之鉴,不能步后尘啊!”

谢玄沉吟良久,按住剑柄道:“叔叔智谋过人,我相信他的计策。来人准备笔墨。”一名文官应了声,铺好宣纸,备好笔墨。谢玄道:“秦军深入晋国腹地,却严摆阵势,坚壁不出,此交兵乎?若秦军后撤,空出三舍之地。吾等一决雌雄,不知陛下有胆乎?”言毕,文官搁笔端起宣纸,吹干墨迹,递给谢玄道:“将军录完了。”谢玄审视之后道:“将这封信送给苻坚。”那文官应了声出去了。

苻坚收到来信,看到“吾等一决雌雄,不知陛下有胆乎?”时,登时气塞满膛,拍案而起愤道:“晋兵猖狂,敢出狂言!朕雄兵百万,投鞭于江,足断其流。区区鱼腹之地,何患不平?来人修书告知晋寇,朕就退避三舍,一决雌雄。”苻融冥思片刻秉道:“皇上,臣想此乃谢安计策,我等万万不能应允。想我军百万,大援赶至,何患不平?还望皇上三思而后行。”苻坚冷冷说道:“都督,你与朕乃同胞兄弟,军国大事朕多半依你。但这次伐晋,你屡屡阻拦。朕御驾亲征,驻军淝水,晋寇渡江,此乃良机,朕欲趁机灭寇,都督何以不允?”苻融跪地拜道:“皇上对臣下恩重如山,臣下当以死报之万一。但臣下斗胆问一句冒死之言。皇上忘记王大人临终遗言了么?”

苻坚陡然想起王猛,不禁唏嘘伤痛。苻融道:“王大人遗言十五年中不可伐晋,当务之急是除掉慕容垂、翟斌、姚苌等人。可皇上不仅不除掉这三人,反而将兵马大权付之。这次伐晋臣下怕这三人趁乱而起,图我大秦!”苻坚缓缓吁口气道:“这三人都乃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三分的良将。朕想借其良才平除祸患,征讨天下。一旦如朕所愿,朕这才尽除三人。王爱卿与朕有知遇之恩,朕何敢忘却?好了,都督下去准备精兵,待晋寇渡之一半,可击之。”苻融起身领旨而去。

次日天明,谢玄整顿兵马,宣誓决战。以三声炮响为号,开始渡江。日转时移,礼炮三响,谢玄号令渡江。刘牢之、虞正、王叔明等将领摇橹直进,蜂拥渡江。

秦兵约定听到炮响,退避三舍。炮声传来,苻融高呼道:“诸军听令,退避三舍。”将令传出,大军开始撤退。撤出数里之远时,突然听得阵后有人高呼道:“秦兵败了!秦兵败了!”声音洪亮,直上云霄。此言一出,宛如平地焦雷,秦兵本就胆怯,听得阵后有人呼喊,也顾不得回头看清情况,弃下兵戈曳甲四窜。其余秦兵见同伴奔逃,便也跟着流窜。一时间前秦数十万士兵,乱做了一团。苻融勃然大怒,驱马挺剑斩杀数人,但前秦兵如脱缰的惊马,那里威吓的住?苻融立马回望,但见呼喊“秦兵败了”的那人正是朱序。苻融喝骂一声,挽起鹊画弓瞄准朱序胸口射出一箭,箭去如电,立时透穿朱序的胸膛,余势极盛,挟着朱序摔出数尺之远。

谢玄见朱序中箭,暴喝一声。亲率八千多名骑兵,飞渡淝水,驱马直入敌阵,厮杀起来。刘牢之、虞正、王叔明等人率领北府兵渡过淝水拦截秦寇厮杀一番。

谢玄纵下马背揽起朱序大呼道:“朱公!朱公!”刘牢之、虞正、王叔明几人杀退秦寇,团团围拢过来。朱序胸口鲜血崩流,已然无救。朱序吞下口鲜血,缓缓说道:“我一心怀念故国,不敢忘却和刘将领在襄阳之誓言。可惜、、可惜、、我不能驰聘疆场,为家国安宁,抛头颅洒热血。为今我只愿故国万民,莫把我当变节贰臣,如此于愿足矣!”言毕,头一歪便已气绝。

刘牢之愤道:“苻融老贼,拿命来!”翻身跨上一点雪扬鞭加策,径直越穿秦寇。秦兵见刘牢之一骑驰来,拨马回身来战。刘牢之不去恋战,纵马跃过来寇,径直疾追苻融。一点雪神勇无匹,踏蹄惊雷。苻融转身回望,刘牢之已在数丈开外,距离越拉越近。刘牢之挽起鹊画弓搭箭射出,箭矢如电,嗖的一声,已在尺余开外。苻融倒持弯弓,拉弦放箭。箭去如鸿,嗤一声将来矢射得当中劈开。

刘牢之大吃一惊道:“苻融果然是旷古良将!论胆识、谋虑、箭术、武功在我大晋朝中,恐怕没有胜之之人。”心下相惜之心陡起,但想到朱序之死,不由恨得咬牙切齿。当下扣上三支羽箭激射出去。

苻融仰身马背,倒持雕弓,一弦五箭暴射出去。嗤嗤嗤三声爆响,三箭相触,尽数坠落地上。但另外两支羽箭挟着锐啸,径直射来。刘牢之心头凛然,仰身闪避。嗖的风响,一支羽箭擦耳飞过。刘牢之惊魂甫定之际,但觉左膀剧痛,侧眸一瞧,羽箭箭头没入肩膀。刘牢之忍住灼痛,张口咬住箭杆拔了出来。随手扣到弓弦上道:“苻融老贼,我还给你!”弓弦惊响,箭矢射出。

苻融伸手取箭,却没摸到。当即取下箭壶一瞧,却是空空如也。原来他仰身射箭时,箭壶倾倒,箭矢尽数掉落了。苻融一凛,纵马疾避,但觉胸口剧痛,低眉一瞧,箭头透出胸膛,血出如注,正是被自己的那支羽箭射中。他哼了一声,坠马落地。

苻坚立马遥见苻融中箭坠马,吓得心胆俱裂,颤声道:“朕百万雄兵就这样败了?莫非天亡我乎?”俞胜中道:“皇上不必介怀一战之失利。我们回去休养生息,卧薪尝胆。假以时日卷土重来,再收拾锦绣江山。”苻坚沉声道:“朕失了都督,如鹰折翼啊。”说罢,拍马奔逃。

刘牢之遥见一人穿甲带锁,盔啧鲜亮,料来便是前秦皇帝苻坚。当下弯弓搭箭,瞄准那人后心射出。俞胜中听到锐啸,回眸遥望,恰见来矢射向苻坚后心。当即大喝一声,纵身施救,但终究慢了一步。

苻坚听到喝声,拨马一转,恰弯过一个折角,那一箭正中右膀,幸亏铠甲坚实,只伤到了皮肉。苻坚心惊肉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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