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拭剑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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拭剑春秋-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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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他的武功要杀个把人泄恨,谅谁也防不住,那么朱殷奇一家可就遭殃了,不杀的话难以缚亡灵。权衡利弊,路孤鸣暂时放弃了杀人念头。

    是时,路孤鸣在井口碰到的那个中年男子一脸恐慌来找永王和八公主,揩拭额头,也不知是擦汗还是擦雨水,又急又惧道:“王爷、公主,大事不好,有人通过秘道偷渡到别院。”永王和八公主闻讯色变,道:“不是叫你派人守着井口,发现有人为何不示警?”中年男子两腿一软跪了下去,惶恐道:“王爷饶命、公主饶命,卑职确实按照吩咐做了,可贼子实在厉害得紧,无声无息就击昏了护井的死士。把他藏在草堆里,还换走了他的衣裳。多亏雨水冲走了一批杂草,卑职才发现他。据其他几个死士说,不久前还见到护井死士,可能贼子擅长易容,打扮成护井死士模样混了进来。”

    永王想到来人移花接木,混入死士当中,不免惶恐不安,严令道:“马上通知大伙儿到大厅集合。还有,你立刻带人清查角角落落,掘地三尺也要找出贼子,叫他能进不能出。”中年男子还没完全站直已出了门去办事。八公主疑问道:“秘道十分隐蔽,贼子如何找到的?”莫怀才微吟道:“嗯,是你们自己疏忽了,没顾上雨天容易留下脚印。我刚才进秘道前就瞧见好几双模糊不清的脚印。原以为是你们残留的,故没在心,看来尚有外人沿着脚印找到这。”永王和八公主恍然大悟,姐弟俩不经意间递换了一个颇是耐人寻味的眼色,接着永王忧愁忧容道:“最怕贼子躲进这附近密林之中,那样可就麻烦了。”八公主道:“就是,大伙儿想必聚齐了,咱们出去看看吧!”说着与永王、莫怀才撑伞出了精舍。

    路孤鸣只道自己形迹败露,心想这座宅子里死士遍布,又有莫怀才这等高手压阵,若被发现踪迹,形势绝不容乐观。恰好听到永王和八公主对话,又想:“不错,躲进密林,风雨密布,乌漆抹黑,必定安全。”他正要抬步躲入密林,陡听莫怀才沉喝道:“下来。”声未落地,凌空虚拍,遥击右侧房檐。随后,扑通一响一个黑衣人跌落到地,捂着胸口,显是受了掌伤。

    路孤鸣由于专注于盯着莫怀才、八公主和永王三人,故没留心周遭情势的异动,这也是他江湖阅历不丰,未能做到心眼合一、耳目齐用。他甫闻莫怀才话声,尚以为他发现了自己,后见其掌击别处,才放下了心。可想他随手一拍,即有如斯威势,不震惊,暗忖其内功深厚精纯绝不亚于自己。

    黑衣人强自站起,脸上写满坚毅不屈,似欲背水一战。手下败将,何足言勇?莫怀才冷冷一瞥,不予理睬。永王喝问道:“你是什么人?”黑衣人满是桀骜之色,不驯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永王神色一紧,微懔道:“大胆,本王乃当今圣上第八子,晋封永王,岂容你毁谤。”黑衣人讥讽道:“身为帝胄之后,不思为国请命为父分忧是为不忠不孝,妄交匪类残害兄弟是为不仁不义,像你这种人不是乱臣贼子,那又是什么?”

    永王面色一厉,道:“你找死。”黑衣人凛然道:“我敢来这就没打算活着回去。”永王怒意难息,拔下腰间佩剑,一剑便要刺过去。八公主阻道:“慢着,咱们严刑拷打,不信他不招供。”莫怀才却道:“公主,不必枉费心机了。我出手之时已探出他的武功底子,属于东海孤岛一脉,东海孤岛弟子每次出外办重大隐秘之事,事先都会在唇齿间含着剧毒之药,一旦事败无生机,立即吞毒自尽。”他话刚说完,那黑衣人果真应声倒地而亡,空溅起了一大片泥浆。

    永王蹙眉虑道:“东海孤岛的人来这做什么?”莫怀才道:“王爷可以收降铁面阎罗,请动我们依云楼,难道太子或其他王爷就不可以笼络东海孤岛?另外据我所知,东海孤岛弟子做事向来留一手,一般会有两个弟子一起行动,彼此呼应。所以宅内多半还藏着另外一个孤岛弟子。如果另一名与那冒充护井死士的是同一人,倒还好说,否则就更麻烦了。还有,东海孤岛龟息功江湖一绝,练到一定程度可以长时间屏住呼吸,若要隐形匿迹,极难发现。适才那小子想偷听咱们说话,才暴露了藏所,否则外面风雨声这么大莫某也不易一击而中。”
第十章 困锁密林谋远略 驰援帝嗣显神通(1)
    永王图谋弑杀储君,一旦东窗事发,可是抄家灭族的滔天大罪,绝不可告之于人。一听到仍有孤岛弟子潜伏暗中,他懔然色变,惊惶道:“莫楼主,贼子狡猾之极,这里就数你耳目通灵,全得仰赖你了。”莫怀才道:“咱们先到大堂去,让众人一同搜捕。”宅邸浩大,屋舍垒叠,兼之雨夜,四围又全是密林,能否擒住孤岛弟子,他心中也没底。

    三人抵达大堂,堂中肃立着百余名死士,分黑白红蓝青五色服饰分列站队。永王立到中央,八公主和莫怀才分立两侧。路孤鸣不敢凑得过近,远远观望。永王朗声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各位,明日便是大家大展身手之机,今晚却有贼子不自量力潜入这里,你们就小试牛刀拿他祭旗。记住,此事关乎咱们身家性命,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众死士群情激昂,分队而去。

    永王、八公主和莫怀才三人留在大堂等候消息,永王来回踱步,额头皱成了一块,焦躁不安。踱了一会,又坐到了正堂牌匾下的高椅上。恰时,一滴水珠滴答掉落,正中他鼻梁。他伸手擦干,轻嗟道:“唉,多事之秋屋也漏……”一言未毕,莫怀才遽然一掌击向牌匾。“嘭”一声牌匾从中碎裂,一条黑影像遇见灵猫的耗子一样迅疾蹿向大堂门口。

    莫怀才身子一横,拦在门口,五指成爪扣向黑影肩膀。亮光一闪,黑影猛地拔出一柄明晃晃的长剑,手腕一抖,长剑起舞切向莫怀才五指。莫怀才纵声笑道:“好,莫某倒要看看孤岛七绝之一的搏浪剑法,究竟有何过人之处。”并不变招,只是手臂微一下沉,去势更急。黑影长剑下撩,却已晚了一步,慌忙撤退两步。他一撤,莫怀才加速逼近,五指凝聚真力,五道真气从指尖迸出,如同五把锋利的匕首,牢牢锁住黑影胸口。

    黑影武功与他相距太远,回剑自救不及,百忙中稍一斜身,堪堪避过了胸口中心,五道真气却同时穿透他左胸。莫怀才料他已无反抗之力,撤招站定。黑影再退两步倚靠在门柱上,一手持剑一手摁住左胸伤口,惨笑道:“依云楼主,果然盛名不虚,连龟息功都瞒不过你耳朵。”喘了口气后续道:“败在莫楼主手下,乃我学艺不精,非搏浪剑法输人一筹。”莫怀才冷冷一笑,道:“你倒不笨,明白最危险的地方也最安全,大堂内人多声杂,呼吸乱成一气,你又深谙龟息功,大家都想着你躲在什么秘密之所,绝难发现你就藏在眼皮底下。我们三个若是跟其他人一道离开,就被人蒙混过关了。”心中则想:“幸亏雨天你被雨淋湿了,身上雨水渗了下来,不然你进入龟息状态我也难以发现。”当然,身为高人需要保持一定的神秘感,为了使在场诸人对自己武功更加敬佩,更好地维护自己在永王心目中的崇高地位,这点能不点破就不点破。

    路孤鸣本欲择机离开,见黑影出现复又留了下来。此际方始看清了黑影的样子,二十来岁,皮肤想必因终日风吹日晒而相对黝黑,也因脸黑而陡增了几分彪悍之气。黑影横眉冷对莫怀才,眼睛一眨不眨,按住伤口的手不经意向前抖了一下,随之身前三尺处突然剧烈爆炸,一层乌黑浓厚且呛鼻的烟雾顿即弥漫开来,隔绝了他与莫怀才的联系。莫怀才过于自信,未能及时见机,一边挥掌击散袭到跟前烟幕,一边急退,叫道:“公主、王爷,‘雷火烟幕’,当心。”

    黑影借烟幕掩护,捂着伤口艰难逃进了大堂右侧的密林中。近处两队死士听到爆炸声,齐向大堂赶回来。路孤鸣当机立断,顺着黑影方向跟了进去。黑影伤势奇重,在密林中没走出多远,便昏死在地。路孤鸣牢记沈牧非教诲,千方百计力争各方势力扶助。东海孤岛雄踞一方,若可得其相助,那便是如虎添翼。可常言说得好,若欲取之必先予之。目今如能救了这孤岛弟子,其必感恩戴德,也算是与东海孤岛套上了交情。

    一念至此,路孤鸣立马搀着黑影走向密林深处。走了一程,恍觉不对。这密林青竹松木好像会随着人脚步的移动而移动,他走了一段时候,居然不知不觉回到原地。心想莫非方才不慎择路,误入了歧途,便再试一次,可仍然在原地打圈。其后屡试,结果未变,没能走远一步。他心下一惊,明白过来林中必布下了一种神奇阵势,自己无头苍蝇一样乱飞乱撞绝难出去,须得平心静气钻研一番。

    可惜,他对布阵方略知之有限,走走探探、苦思冥想也看不透林中是何阵势。他不气馁,将孤岛弟子放下,运功催醒。他功力通玄,真气一到,孤岛弟子便缓缓醒转。他此际易容物已被雨水冲刷一净,露出真面容。孤岛弟子见他神采,不似歹人,滋生好感,长喘道:“多谢朋友出手相救。”路孤鸣把了把他的脉息,道:“不必客气,兄台还有什么话交代?”他已探出孤岛弟子伤中要害,失血过多,困在林中多半无救,言下之意,颇带感伤。

    孤岛弟子对自己身体状况清楚不过,也听得出来路孤鸣提醒他交托后事,可他似乎犹豫不决该不该说。路孤鸣也不催迫,站在一边愁思出林之法,心中却了然何以永王和八公主说及敌人可入林逃遁时,别具深意对视了一下,他们是巴不得敌手逃入林中,困死在阵势里。此等明显别有居心的举动,路孤鸣看在眼里却未加重视,暗骂自己糊涂。

    突然,孤岛弟子剧烈咳嗽起来,惨白的脸上绯红一片。路孤鸣俯道:“兄台,你怎么了?”孤岛弟子压紧伤口,剧喘道:“有毒气……”路孤鸣思考破阵方法入了神,倒未察觉,闻言果觉有股恶臭之气冲入鼻子,熏人欲呕,极不好受。孤岛弟子猛地抓住他手,竭力道:“这是狼烟毒瘴,毒性猛烈,我真的捱不住了。我不知道朋友为何会在这里出现,但我李光严相信朋友决非奸恶之辈。朋友若能逃出生天,烦请捎个口信给太子府的人,叫太子明日取消出游,谨防永王和八公主。”说到后来已断断续续,上气接不住下气,言语甫毕便即断气。

    路孤鸣屏住呼吸,绕着尸体逡巡往返。狼烟毒瘴越聚越浓,浓到将路孤鸣团团围住,令其窒息。一不小心,毒气渗入到眼眶内,麻痒疼痛。路孤鸣心神大懔,赶紧闭上眼,以防被毒瞎。眼睛一闭,世界彻底黑暗,他耳力虽佳,可在雨声潺潺、风声飒飒的密林里,却有种穷途末路之感。他手紧紧箍住一株青竹,恨自己粗心大意,没细味永王和八公主的眼神,恨意逐深,五指力道加强,啪了一声青竹碎裂欹倒,横架在几颗树木中间,如横空架起了一座长桥。

    绝地生智,路孤鸣内心一动,想道:“这狼烟毒瘴遇雨下沉凝聚,我若是跃上树巅,毒气便侵袭不到。而居于树巅站得高看得远,视野开阔,说不定可以发现出路。”当即轻身一跃,如鹰鸟高飞,恰好落到欹竹上。睁眼一看,刚好发现“竹桥”,再游目四顾,眼前竹木连绵千顷,郁郁葱葱一望无际,几乎看不到出路,只在密林中央瞧见零星几束光线,那不想可知是永王豢养死士的老宅院所在。他心中又是一灵,暗道:“两树间距有大有小,间距大的,纵腾飞渡不易,即便能够飞过去,距离一长多折腾几次,也吃不消。我不妨踩着竹桥走到另一株树上,然后再击断一株竹子架接成桥,如此这般桥连桥,便可通达老宅。”

    他想到即做,过独木桥一样通过青竹,到达另一棵树上。然后又劈断一株竹子架桥连接。林中多新竹,比较脆软,不像老竹韧性十足,他一劈即断,倒不甚费力,有些地段无合适的竹子,他就斩断细木代替。也不记得劈断了多少竹木,距离老宅已不足百丈。他为防断竹伐木声音惊动宅内众人,改用更费真力的凌空纵跃之法,提气从一棵树凭虚飞跃至另一棵树。
第十章 困锁密林谋远略 驰援帝嗣显神通(2)
    接近老宅,路孤鸣警觉有一队死士穿着竹笠蓑衣守在密林外,两人一组沿途巡视。他匍匐树顶,俯视而下。恰巧见两个蓑衣之内穿着红衣的死士在交谈,一个说心下惶惶内急得很要解手,另一个嫌脏臭走到远处,催他快点。路孤鸣暗叫正合我意,待内急死士一落单,他不作索、一刻不缓垂直落下,未及地面即指头轻弹激出一道真气封住其死穴,更不等他倒下便采用隔空取物手法凌空虚抓,将其抓到一棵松树后面,快手快脚剥下他衣裳斗笠穿戴上,继而易容成其模样,再一不做二不休,趁着风雨声大作,把他抛入密林之中。尔后拿上内急死士的长剑大摇大摆迎向在等候的另一红衣死士。

    路孤鸣听过内急死士说话,过耳不忘,模仿其口音与另一红衣死士语焉不详说了两句。另一死士没怀疑,也极少跟他说话。两人巡了一圈,另一红衣死士才跟他讲了两句话,一句“呃,你听”,余下一句“嗯,不是”。路孤鸣生恐露了底,少开几次口求之不得。又走了一段,碰上两个内穿白衣的死士。另一红衣死士与两人互通声气,问道:“有发现没?”语气生冷,没一点人情味。两名白衣死士答道:“没有,你们呢?”同样不冷不热,脸上没任何表情。另一红衣死士道:“一样。”斜斜便与两白衣死士擦身而过。

    路孤鸣心知死士大抵冷血无情,不以为怪。行进间,不巧碰见了那去禀报永王和八公主有人潜进老宅的中年男子,他戴着崭新斗笠,穿着用牛皮精制而成雨衣雨靴,傲慢地招了招手,把二人叫到跟前,一改在永王和八公主面前的奴媚样,耀武扬威道:“莫楼主推测那个冒充护井死士的必另有其人,不是孤岛弟子,你们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务必把他擒拿到手,切不可掉以轻心。”言毕,挥挥手打发路孤鸣和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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