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在平邑附近作战的好,那里地势开阔,利于我骑兵的突袭。”
李牧也点头道:“王将军说得很对,我也赞成在平邑城外歼灭洪盗。”
“主意是我想的!”王翦生怕李牧抢去主攻任务,立即急了起来,瞪大了双眼说道:“这正面对敌,谁也都别想和我抢!”
“谁说和你抢了?”李牧摇头笑道。
“好了,好了,两位将军大人,我们都是小都尉,可不敢招惹两位将军。”蒋涛赶忙上前打圆场,笑着说道。
周围的人同后,都是笑了起来。
“你们怎么看?”吕不韦望着弟子金浩和蒋涛,问道。
“如果地形狭窄,骑兵失去作用,伏击就很可能变成一场遭遇战,我们的损失就大了。”金浩首先说道。
“十几年前,中山国好象和赵军,在治河西岸对战过一次。”蒋忽然说道:“当时由于中山国的战车,不能充分发挥冲击的作用,他们的损失非常大。我们可以仿效当年赵军的作法,弃马不用,以步军迎敌。”
“步战迎敌,我们的损失就更大了。”喜欢骑战,以骑军为傲的冈山说道。
吕不韦转头望着王翦,笑着问道:“可有什么地方,既适合我们的骑兵展开冲锋,又可以束缚敌人不能四散而逃,充分发挥我军的优势?若是想到,此战主将由你担任。”
王翦点点头,得意的笑了起来。
……
田武望着前方黑漆漆的山林,心里犹豫不决。
按照斥候们的侦察,过了治水直到平邑城南四十里处,这一段路程非常的安全,没有发现任何敌人的踪迹。
但是田武的心里,却总是觉得不安,最早派出侦察的斥候兵,不知为什么还是没有回来。他们都是在洪盗中厮混了多年的老人,不可能无故的临阵逃逸。如果是被杀了的话,为什么在他们后边出发的斥候,却都没有出事呢?
田震微微吁了一口气,小声对田武说道:“只要过了治水,再北上十几里,我们就彻底摆脱危险了。只要我们在平邑城前突然转向,任他吕不韦如何智谋通天,也不可能洞察我们这绕了大半圈的袭击。”
田武勉强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走吧,到了赵北长城,才一切都有机会。”
洪盗贼寇五人一排,如同一字长蛇般,迅速而安静地过了治水,向着北地最后的山林地带行进。
一完多人的队伍,稀稀拉拉地连在一起,起码有里许多长。
田武严令士兵们不准点火照明,大家就着白雪辉映出的淡色,小心翼翼地行走在蜿蜒崎岖的路上。
贼寇们剑出鞘,长矛前指,一个个神情紧张,不停地四下张望着,时刻保持着高度的警惕,预防被原阳军偷袭。
万人的洪盗大军,行进的速度非常缓慢。
田震对此十分的不满,一脸的不耐之色。
他驱马跑到田武身边,大声说道:“这么走下去,明天早上都到不了平邑,有必要这样神经兮兮的嘛。”
田武不安地望着四周,轻声说道:“小心点好,这地方地形复杂,山林茂密,一旦中伏,就会全军覆没,死无葬身之地。”
他不再理睬田震,对身边的传令兵吩咐道:“传令下去,把阵形拉得再长一些。让兄弟们打起精神,加强警戒。告诉大家,我们出了这林地,到了平原之后,就立即宿营休息。”
这十几里路,万多人的洪盗大军,却已是走了大约一个多时辰。
洪盗的贼寇们一路之上,精神都处在高度的紧张中,身心已经万分的疲劳。
就在这时,他们就着白茫茫的雪色,依稀见到前面不远处,已是出现了洁白一片的平整雪原。
不知是谁最先发出了一声欢呼,接着兴奋而激动的喊叫声,突然间打破了冬夜的宁静,山林里已进入梦乡的小兽,被这等巨响吓得惊恐万分,慌乱地向四下躲闪逃避而去。
走在最前面的士兵,立即加快了行进的步伐,他们快速地急行,急急忙忙地窜过树林。
一望无际的大平原,在皑皑白雪的覆盖之下,如同白色的海洋,在亮白色光芒地映照下,显得格外的深邃和广袤。
贼寇们紧悬的心,突然放了下来,漫长的凶险之旅,已经艰难地捱过,前面再无恐惧,就象到了安乐净土一般的和谐。
他们高声狂呼,放声大笑,向前纵身飞奔,无忧无虑地尽情发泄着心中的狂喜。
尚在后面缓缓行走的士兵们,再也控制不住,已经脱离危险的喜悦心情,他们高兴的叫喊着,向前狂奔。
田武也是一脸喜色,对着田震笑着说道:“我们现在算是安全了。”
田震哈哈大笑道:“原阳军总算没有赶到,希望风骑能再阻挡他们一段时间,那样的话,我们就可以顺利的转到赵国最北的长城处了。”
两个人心情都是大好,一边轻松地交谈着,一边随着部队加快速度,迅速行出了树林。
许多贼寇已经倒在雪地之上,正在等待着宿营的号角吹响,他们就可以吃到食物,而后更可美美的睡上一觉。
田武在贼寇们期待的目光下,对紧紧尾随在自己身后的号角兵,做了一个宿营的手势。
号角声随即响起,低沉而悠长的声音,久久回荡在洁白的冬夜里。
不到半个时辰,万来名洪寇的士兵,就在空旷的平原边缘处睡熟而且。
几十名负责警戒的贼寇,分布在营地四周。他们抱着兵器,昏昏欲睡者远比清醒的还要多。
中军大帐外的一匹战马,突然警觉地抬起头来,睁大了双眼,望向平原深处。
随即更多拥挤在一起休息的战马,好象也受到了什么惊吓,都惊恐不安地嘶叫起来。
然而身心都得到极度放松的贼寇们,却是睡得太熟。他们横七竖八地裹着各式各样的御寒衣物,躺倒帐篷内,完全没有察觉到,帐外战马的异常举动。
忽然,萧瑟冰冷的夜风里,传来了隐隐约约的轰鸣声,声音不大,但却越来越清晰。
放哨的贼寇们,立即警觉起来,几个胆大者更是随即向前跑去。
轰鸣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浑厚,地面已经有了明显的震动感。
远方百茫茫地雪海里,突然涌出了无数的黑点,黑点不断的迅速扩大,逐渐地汇聚成滚滚洪流,象惊涛骇浪一般,呼啸着向洪寇的营寨而来。
负责警戒的洪寇贼寇们,瞪大了双眼,一时间无不茫然失措,浑然忘记了自己的职责。这如同天降的神兵,难道会是自己的敌人吗?
一个贼寇下意识地举起紧紧攥在手上的号角,吹响了报警的号声。
田震已是不再年轻,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睡眠已是越来越少,越来越轻。他斜躺在营帐中的羊毛毯子上,抱着双臂,迷迷糊糊间,觉得帐外自己的战马,好象有了些什么异动。
他突然之间惊醒过来,非常敏捷地冲到了帐外。
田震看见自己的战马,烦躁不安地蹬蹄,一双马眼更是惊恐地望着平原深处,好象看到了什么令它恐惧的东西。
接着急促低沉的号角声,由远及近的轰鸣声,霎那着间,一起传到了他的耳中。
田震的睡意顿时消失不见,面色更是大变。他掉头望向平原,恐怖和绝望,一时间全部涌上心头,逼得他几乎神经质地放声吼叫起来:“敌袭,原阳骑兵敌袭了——”
惊惧而凄厉的叫声,霎时撕破了黑夜的宁静,单调而恐怖。
田武蓦然间惊醒,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一跃而起,右手顺势,就拔出了腰间剑鞘内的长剑,飞速地冲到帐外的雪地中。
他睁大双眼,昏头昏脑地吼道:“吹号,吹号,迎敌——”
第298章 继者愁
忽然他看到了田震。
田震正在一脚一个,猛踢睡在附近的号角兵。
号角兵们纷纷站起来,听到田武的叫喊,几乎就是本能地,把号角塞进了嘴里,用尽全身力气吹响了集结的号角。
巨大的号角声,就好象一块石头丢进了平静的水面,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营地里的贼寇们不约而同被惊醒,一个个睡眼惺忪地爬起来,晕乎乎地找不到东南西北。
接着田武就看到了,从北方雪海里,突然降临的原阳铁骑,铺天盖地的原阳铁骑!
田武惊呆了,狡猾的原阳军,出乎意料地埋伏在了平原深处,在自己最麻痹的时候,射出了致命的毒箭。
他突然愤怒了,你不给我一条生路,那大家就拼个鱼死网破。
他用几乎绝望的声音,纵声狂叫道:“杀!杀掉敌人,才能活命,不然谁都回不了家!”
敌袭来得实在太过突然,骑兵的速度很快,完全不受大雪的影响,逐渐的逼近过来,田武根本就没有时间,来组织手下贼寇形成有效的防御。如今局势之下,若是要想活命,就要全靠以命相搏了!
原阳游骑军的士兵们一声不吭,全身都趴伏在马背上,以战马的极限速度,冲向惊惶失措,乱哄哄的敌兵营地。
王翦满脸杀气,气势汹汹,挥舞着手中的逆水蛟牙斩,仰首狂吼道:“原阳铁骑,天下无双!”
“原阳铁骑,天下无双!”金浩纵马狂奔,一手持缰,一手舞动着横刀,回头高声吼道。
“原阳军,万胜,万胜,万万胜!”蒋涛挺直身躯,舞动长枪,放声呼道。
“犯我原阳者,杀无赦!”冈山一马当先,手上钢弩向天,声嘶力竭地吼叫着。
原阳游骑军士兵们神情激奋,无不心潮澎湃,纵情狂呼,喊杀声惊天动地,声震云霄。
洪盗的贼寇们,被汹涌扑来的原阳铁骑,吓得惊慌失色,他们惊惶失措,心神震慑,恐惧万分,一个个无不手忙脚乱,大呼小叫的在营地里,徒然地来回奔跑。
各级贼寇首领们,在号角的指挥下,分别强作镇定,不停的挥动着兵刃,高声喊叫着召集自己的部下。
贼寇们在绝望中,三五成群地聚到一处,各拿武器互相靠拢,紧紧围在一起,形成了人类惊恐下,最最本能的防御。
快,太快了!
眨眼之间,两千骑兵组成的长方形冲击阵势,如同奋力掷出的铁锤一般,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呼啸着重重砸进了敌人的营地里,发出了一声炸雷般的惊天巨响。
黑魅马高高地腾空跃起,四蹄舒展,跃身跳进了密集的敌兵中间。马背上的王翦,挥动逆水蛟牙斩,刀刃划着电光闪过,两名返身奔跑,躲避而逃的贼寇,立时就被结果了性命。
原阳游铁军,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卷起满天的血腥和惨嚎,肆意蹂躏掳掠着铁蹄下,无辜的生命。
贼寇们在奔跑,在惨叫,在铁蹄蹂躏之下呻吟。原阳军的骑兵们在砍杀,在吼叫,在马背上任意屠杀敌人。
战场之上,此刻已是陷入了激烈的厮杀。
杨钱的战马,被几个贼寇合力砍断了马腿,战马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他随着惯性飞了出去。
紧随其后的游骑军士兵,看到卒长落马,纷纷奋力砍杀,酣呼嚎叫着冲了上来,企图保护他的安全。
数名贼寇不顾生死,挥矛慈向摔倒在地的杨钱。
杨钱虽然连挡数刀,却终因寡不敌众,被一个贼寇近距离,从腋下铠甲的缝隙处,透矛刺入,立时倒地气绝。
准备救他的几名游骑军士兵,见到卒长横死,双目尽赤,失去理智地疯狂砍杀,随即被四周的贼寇围攻,在乱矛纷刺之中,相继倒地被贼寇割去头颅。
十几名原阳骑兵随后杀来,一拥而上之下,大刀劈、横刀斩、钢弩射、短矛掷,立即将这伙敌人尽数杀戮。
张布赫挥舞着长刀,将最后一个挡在自己马前的贼寇,一刀斩为两断之后,迅速地飞身滚下战马,一把抱起杨钱,神情悲切地惨声喊叫起来。
田武带着十几个心腹,且战且走,准备逃进山林,由原路返回治水南岸。但他们被一路杀进敌阵的蒋涛部,早已是死死地盯上。
蒋烫冲在最前面,刀刀不离敌人的要害。士兵们成雁行队列,死死地跟在他身后左右,后面挤不上前的士兵,就不停地对准敌人施放弩箭。
“师兄挡住他们,挡住他们——”看到金浩带着一队骑兵,斜斜杀至前路,蒋涛奋力大叫起来。
金浩闻听大喝一声,带领麾下骑兵,立即和蒋涛的骑兵队,把田武和他的死忠手下,团团地围住。
“杀——”金浩怒吼一声,三四十人纷举横刀,从不同的角度切入,勇猛地杀了上去。
田武状若疯狂,长剑挥动之间,隐含风雷之声,气势如虹。
金浩手中的横刀,突然从人群中斜砍而出,宛如开山劈石之势,以夷非所思的速度,砍向了田武的腰肋。
田武全神贯注,正在用尽浑身解数,化解迎面劈来的三把横刀,完全没有防备到,朴实无华的刀招悄然袭至。
田武挡开一刀,闪过一刀,再一剑迎头刺去,闪电一般将一名原阳骑兵刺下马背。长枪却就在这个时候,砍进了田武的腰肋。
田武亢奋的吼声,立即化作了野兽一般的嚎叫。
围在他身边的两个原阳骑兵,趁他分神之际,双刀齐出,同时插进了田武的胸膛,随着横刀的拔出,鲜血喷射而出。
田武的叫声嘎然而止,他睁大一双不可置信的眼睛,死死望着胸前的两个血洞,“坪”地一声,坠下马去,气绝而亡。
还没有等两个原阳骑兵兴奋地欢呼,做出进一步的庆贺,田武身边的死士们,已经是疯狂地杀过来。长矛飞舞,吼声如雷,两人立即就被从马上刺了下去,在地面上,与敌人近身肉搏起来。
这时拨转马头的金浩,以及再次杀回的蒋涛,率领更多的原阳骑兵,扑向田武的那些死士,将他们全部杀光屠尽。
冈山手中的大刀,凶狠地砍进敌人的后背,还没有等他抽回武器,一支冷箭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冈山怒吼一声,丢掉大刀,双腿用力蹬向马腹,仰身从战马屁股上滚了下去。
几个围在附近的贼寇,如狼似虎一般冲了过来,戈矛从各个方向,对准尚在地上翻滚的冈山劈头盖脸地刺下。
紧随其后的原阳骑兵来不及反应,战马擦着他的身躯一跃而过。
张布赫看到冈山身处险境,心急如焚之下,立即展开娴熟的骑术,在高速奔驰当中,强行策马横跃,直接撞向围上来的贼寇。
冈山此时狼狈不堪,头盔也已脱落,他连滚带爬地站起来,顺势拔出腰上的横刀。
张布赫的战马,凶狠地撞飞两人,随即战马的高大身躯,就已是失去了平衡,斜飞着摔倒在地。马背上的张布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