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在停上一刻的话,等原阳骑兵转身跑开,赵军就只能吃人家的马屁了。
后面的绍锊大概也看出其中的关键,全军压上的号令,也迅速的由他口中发出。
荆无命精神大振,一挺手中长钺,踏着地上的尸体,迅速地朝前猛扑而去。
刚冲出不到五步的距离,眼前突然一空,正面却突然传来一阵疯狂的马蹄声。
这个发现,令本在兴奋中的荆无命大惊失色,作为一名跟随赵奢多年的亲信,他太熟悉战马的马蹄声了。总体来说,马匹的蹄声,有四种行进的声音:缓步、快步、小跑、冲刺!
而这种密集的马蹄声,分明就是众多的马匹在冲刺,而且战马的速度,已经被提到极高的程度。
但在这一片已经被泥土和人血,染得混沌的雪雾中,荆无命还是能看见,正面突然出现了一支银色的巨龙。
“重甲骑兵——这,这怎么可能?”荆无命虽然不信,可是眼前的这一切,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马背上的骑士,都是一身闪亮的银色铠甲,就连跨下的战马,也都身披着同样材质的甲叶。
马头上罩着缀满甲叶子的面当,马颈裹着鸡颈,胸口挂着一面镜子般的当胸,宽阔的马身甲犹如一件大袍,将整匹战马笼罩其中。
不要说普通的弓箭和武器,就算是力沉势猛的斧钺砍上去,也几乎不会对其构成,任何太大的伤害。
不仅如此,这重骑兵一旦冲起来,那种排山倒海的威力,就已不是普通人类,所能抵御得住。尤其是面对着敌人,那一排横于马上的丈许长刀。
荆无命心中一片冰冷,他知道这三千多的敢死士,已经是完了!
“碰!”一声巨响,两支力量相差悬殊的军队,已是撞在了一起,胜负在一瞬间就已分出。
血光冲天,眼前全是折断的戈秆和支离破碎的人体。
荆无命还没来得及挥出一钺,就已被一匹战马撞中,丈长的大刀从他的胸口划过,将他身上的铜甲整个剥开。
他只觉得一股不可抵挡的力量袭来,闷哼一声之后,翻倒在尸体堆中。
砍中他的那个原阳铁骑军士兵,根本没有理会倒地的他,还在向前继续冲刺,一口气冲开了两重的大戈阵,这才算是略微停了下来。
而马上的那个原阳铁骑军士兵,此时却早已是断了气,虽然他被赵军的长戈刺得像一只刺猬,却还是突兀的坐在鞍上,一动不动。
荆无命浑身是血,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手中的长钺,已是不知丢到什么地方去了。低头一看,胸口的衣服,已经被彻底挑成破布,血肉模糊的胸口汩汩冒血,也不知伤得怎样。
他一咬牙抽中腰上的剑。
这个时候,原阳军的第二列重骑兵队伍,已经冲到面前,已被要了半条命的荆无命,只要还不想真的无命,就绝对不会再上前厮杀。
他就地一滚,堪堪避开。耳边却是疯狂的马蹄,身边那具尸体的脑袋,被一只马蹄直接踩中,只听得清脆的一声“喀嚓”,如同磕破了一颗鸡蛋!
待到第二波铁骑军冲过,荆无命已不敢再站起来,小心的躲在尸体堆中,心中的惊慌稍微有些平复。
环顾四周,竟没有一个站着的同伴,三千多的敢死士,已是全军覆灭。
这个时候,一阵长长的号角响起,已经冲进赵军阵中的铁骑军,突然从阵地两边同时分开,转头就往回跑。
其实重骑兵和轻骑兵,有同样的毛病,需要预先留出冲击距离,一但陷如乱军,根本发挥不出任何作用。
因此这一队原阳铁骑军,在两波冲击之后,同时果断的闪开,迅速的撤退,为下一次冲锋留出足够的空间。
这个战术,荆无命过去也听赵奢讲过,也是略为知道一些,但他却没想到,原阳军的动作,居然这么的快。
这些重骑兵无论是进攻还是撤退,都跑出了轻骑兵的速度。听说原阳军的战马,都得自草原匈奴,可这些战马当初在匈奴手上,也不见得回跑得这么的快!
难道原阳,还掌握着提高马力的技术?
尖锐的号角再次响起,不用看也知道,那队退回本阵的原阳游骑军,已经被另外的一师骑兵换下,这支新的生力军,已经在准备第二波次的进攻。
轻重骑兵的交替冲击,以师为单位的轮置使用,这样的战术虽然简单,可对缺少反击手段的赵军来说,却是最为有效的战法。
“输了!”荆无命不得不承认这一点,面对迎面行进的骑兵,他无奈的道:“还是逃吧,能逃多远算多远,至于能不能活下来……就要各安天命了!”
“不……还有机会!”在原阳军撤退的队伍中,荆无命突然看见,一个身穿华丽铠甲之人。
此人身上的铠甲,同任何原阳骑兵的都不同,虽然上面贴挂着金属,但却非是金属盔甲。
这件铠甲,曾经是赵军中的骄傲,是赵军士兵的精神支柱,这人不是吕不韦,却又会是谁!
第311章 溃万军
原来这一队重甲骑兵,是吕不韦亲自带队!
如果能够杀了吕不韦,我赵军就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一想到这点,荆无命眼睛已是被这突然兴起的念头,刺激得发涨起来。他悄悄的匍匐在尸体堆中,等待着最好的实际。
现在,荆无命浑身鲜血。满面苍白,看起来同死人没有任何区别。
一队队骑兵从他的身边冲过,好几次他都差点被踩中。
狂风扑面刮来,那个浑身闪亮的男人来了,一张刚毅而英俊的面孔,黑色的瞳孔深如古井,冰凉的雪和湿泥扑头盖面而来,让人无法呼,当头一剑朝吕不韦头上刺去。
这一跃用尽了他平生之力,荆无命弹跳力出众,能够轻松的跃过一匹战马。这一跳高得骇人,竟比坐在驴背上的吕不韦还要高些。
荆无命大喝道:“吕不韦,去死吧!”
“吕侯小心!”到处都是原阳士兵的惊叫声,他们都被这突然暴起的袭击,吓得心惊不已。
因为他们都察觉到,随着地上佯死的赵将突兀而起,两股冲天的战意,顿时立升。
众原阳骑兵转头看去,只见原先还飘然落下的雪片,已经自然由两人身边分开,两人周围两丈内,雪花自然消散。
滔天的战意,正是由——
吕不韦和荆无命而发!
周围聚集了几十名原阳骑兵,但却都被这两股巨大的战意,惊得心中有骇,皆处于错愕之间!
“这荆无命一直在赵奢身边,我见过他无数次,却从没想到,他却是位地剑之上的高手!”吕不韦心下虽然大为好奇,但却并不慌乱,反而愈发的期待起来。
一身华丽战甲的吕不韦和一身血污铜甲的荆无命,身体周围自然而然形成强大的漩涡,一道灰蒙蒙的隐隐有电光的流光,从吕不韦的身上飞出,席卷向冲来的荆无命。而荆无命的身上,也飞出一道凌厉的白色剑气,灰白二色流光,席卷着撞击到一起。
两种不同的力量,在碰撞的一瞬间,两人身体周围的空间,仿佛水面般荡漾起来。
“退,退开。”冈山猛然喝道。
“退!”周围的原阳骑兵,都催马暴退开去。
在两人周围十丈之内的骑兵,几乎同时一致的飞速暴退开去,远离两大强者最起码二十几丈远。
如巨浪般的能量波纹,朝四面八方,足足幅散了十几丈远。
凡是被波及处,不管是积雪、草木,还是地面上那些死去的尸体,瞬间都飙飞出去。那十余丈范围之内,更是被辗地极为平整。
“果然是地剑之上,几乎达到天剑阶段的修为。”吕不韦乍一交手,就有些兴奋起来。
吕不韦瞳孔一缩,只见处于能量震荡中的荆无命,已是手持长剑袭来。
吕不韦淡然而笑,轩辕秉争剑自然迎上,剑尖之端,更是凝聚成一道灰蒙蒙的剑影。
“杀!”一声怒喝从荆无命口中传来。
“凭你?只怕还不行!”吕不韦淡笑着道。
两大强者瞬间交战厮杀在一起,几乎是转眼的功夫,便已是交手数十次,一次次的剑影碰撞,吕不韦凝聚成的那道剑影时而断裂,时而凝聚。时而还急剧变长,吕不韦对于面前的荆无命,显然没有什么太强烈的杀心,所有招式都是信手拈来。
能量的震荡,时而一道道激荡的扫荡开。
轰隆隆——
天穹在震荡,大地在战栗,飞雪满天中,没人胆敢靠近。
“好厉害的剑法!这荆无命怎么如此厉害?”绍锊已被战况所惊呆,他万万没有想到,调到自己身边来,默默无闻,万分低调的荆无命,竟然有着如此厉害的修为。
“怎么回事?”腾绍锊皱眉疑惑地自语道:“这荆无命的剑道,竟然已是如此高超,想来已是超越了邯郸六剑的修为,但却为什么只是一直做着赵奢的侍卫长,难道——”
“吕不韦!”
战场上的荆无命暴喝一声,手中长剑瞬间爆发出一道道白色的光线,足有十几道之多,型成旋涡状的十几道光线,同时罩向吕不韦。
吕不韦这一次,却不再留手,发出一声低喝:“破!”
一时间,吕不韦右手中的轩辕秉争剑,竟然瞬间失去灰色光华,但剑势却仿佛能捣碎整个天地。
惊天般的一剑刺出,令周围空间都瞬间锁定,甚至于一剑击出的时候,周围天地都隐隐起了轰鸣之声。
砰——
十几道白色光线,几乎瞬间就已是尽皆爆裂。
“什么!”荆无命面色大变。
“嗬——”雄浑有力的一声怒吼,荆无命手中长剑,竟然一时间变得缥缈起来,好似虚幻存在一般,隐隐有着黑白二色流光环绕。
“啜!”吕不韦微笑着右手抬高,手腕翻转起来,一时之间,轩辕秉争剑已化为剑罩,直接罩住荆无命的这一剑。
随即剑上竟然产生吸附之力,牵引着荆无命之剑,令其丝毫动弹不得。
闪电般的——吕不韦整个人瞬间目光精湛起来,宛如一头上古凶兽。
“杀——”发出一声震天的大吼,吕不韦的身上,竟然隐隐浮现出,一个巨大的狰狞白虎幻像,骇人万分。
吕不韦猛地由驴背上蹿出,左手仿佛虎爪,欲要将荆无命整个人给撕裂开。
“临!”荆无命一生厉鸣,握剑的手上,竟然参透出血珠。
荆无命手中长剑,竟然瞬间变得鲜红起来,黑白两色流光更是环绕剑上,如此怪异的长剑,直接一个闪电般的横斩,劈向吕不韦。
吕不韦这个时候,双眸中露出一丝喜色,微笑着轻轻一拍剑面,仿佛梦幻中的神兽般,身影一晃便轻易的躲开这一招。
锋利的上古神剑,从荆无命的面上划过,他只来得及将头望后略缩。可身体下坠的速度,却是如此之快,只觉面上一凉,眼前一朵血花爆开。
荆无命的脸上,居然已是多出一道近尺长的剑痕。
吕不韦的剑实在太快,荆无命还未觉得疼痛,吕不韦的虎爪,却已贴上了他的头顶。
吕不韦的五根手指,已是泛起白色的光华,瞬间洞入荆无命的头皮,贯穿他的头骨。
吕不韦冷哼一声,手上一用力,五指猛然并起,已是在荆无命的头顶,开了一个拳头大的窟窿。
荆无命头顶,红的,白的,同时流淌出来,人已是彻底绝了生机——
看见自己身边的兵尉们,都在不住的发抖,一张张本是熟悉,却渐渐陌生起来的脸孔,已被风吹得见不到一丝血色。
绍锊的心中,突然被一阵愤怒所占据:这群胆小鬼,还是我赵国的军官嘛?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辱骂这群不争气的手下一顿,可是等他举起手时,却发现自己的手掌,正在不受控制地乱颤,喉咙中也边得空洞起来,无论如何也发不出一丝声音。
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绍锊的脑海:“难道我的内心,比他们还要恐惧?我绍锊为将二十几年,今日却是要交代在这里不成?”
天空中的雪,依然继续的下着,雪势此时更是大得骇人,绍锊没想到,这初冬时节的雪,居然会下得这样大。
急促的号角声,再次吹响起来,原阳军该死的骑兵,再次发动起攻击。
时间是如此的难熬,廉颇……你怎么还不来,看在大家同是坐在一条船的份上,就拉兄弟一把吧!
在雪地上站了近一个时辰,所以的赵军士兵,都已是冷得瑟瑟发抖,就连绍锊这样身体健壮之人,也是冷彻心扉,浑身关节都在隐隐发疼。
他的手里没有骑兵,更没有有效地反击手段。在荆无命死后,部队地士气,更是异常低落起来,赵军已是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
现在绍锊已经没有任何反击的念头,他只是不断地收缩着部队,让阵型变得更加紧密。希望在廉颇援兵到来之前,部队还不至于彻底的崩溃。
他现在所能依仗的唯一期盼,就是时间能迅速的流逝。熬吧,熬过去就算是胜利!
可是绍锊期盼中的廉颇,却始终还是没有出现。
吕不韦也意识到时间的问题,所以原阳军的攻势更加猛烈起来。
轻重骑兵循环往复,以师为单位,交替进行攻击,竟是没有一刻停歇。
其中处于休息的原阳军士兵,已是分梯次的吃过事物,而赵军在这种强烈压迫的中,却只能不断的收缩阵形,到得最后竟然被赶得挤成一团。
雪地上,已经被赵军士兵踩得翻起了淤泥,所有人都面带疲惫,浑身上下都是稀泥,说不出的颓丧。
对面原阳军却越打越是顺手,很多士兵都摘下头盔,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反观赵军绍锊部,一个个却冷得快要麻木僵硬。
遍地的尸体已经冻僵,流淌出的热血,也已是凝结成绯红色的坚冰。
“绍将军,这样下去不行啊!”一名上下牙齿相互碰击的兵尉,嘴里发出咯咯地声音,哭声道:“逃吧,再不逃剩下的三万多人,也早晚都要倒在原阳军的马蹄下。”
绍锊本就已经绝望,一听此言,只得无奈地道:“逃,怎么逃,对面的可都是骑兵,凭借我们这劣马,如何逃得了原阳军的追击。今日我等,可算是把赵军的脸都丢尽了。日后见了廉颇大将军,他怎能饶得了我等。”
“廉颇——”那兵尉叹息一声,说道:“大将军就算要责怪我们,也要等他打败了吕不韦再说,但却只怕——”
“对!”另外一名兵尉也咬着牙,恨恨地说道:“我军之所以变成今天这样,都怪廉颇狂妄自大,他以为原阳军和其他诸侯军队一样,让我们这全步兵前来追击。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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