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视线中全是赵国敌军,赵军士兵人头蹿动,如同浪潮汹涌。
庞暖站在中军大旗下,大马金刀的拄着横刀,眯着眼睛看着前方远处的敌军。
“长戈队准备完毕!”一名兵尉上前禀告道。
“背嵬军准备完毕!”这次却是陈天前来汇报。
“钢弩队已经就位!”司马尚也行了过来。
“盾牌队准备完毕!”
庞暖依照邹衍改进后的五行大阵,将外围布置上了盾牌兵和长戈兵,正中是机动策应的钢弩兵和战力强悍的背嵬军。
五条边阵互相可以支援,阵中的机动部队,也可以及时五方支援。
庞暖微微点了点头,还没等他说话,赵军的骑兵就已经开始出击,三万匹战马,踏着小碎步一队队在阵前集结,试图组成冲锋的阵型。
“赵军骑兵,所谓的中原第一骑?!我们今天就好好的来领教领教,看看是我原阳军威猛,还是他们赵军的骑兵厉害!”陈天顿了顿手中陌刀,望着组队而来的赵军骑兵,一脸的轻蔑之色。
“赵军骑兵中原第一?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原阳骑军已成,天下之大,再无他国骑兵立足之地!”庞暖自信的一笑。
庞暖的信心,来源于原阳骑兵优秀的装备,不说骑兵的武器铠甲,只是那些精良的马具,就已是他国骑兵所望尘莫及。
陈天对他的话,却是很有意见,撇嘴说道:“就算咱原阳没有骑兵,只凭步军的话,也能轻松干掉这些赵国的骑兵!”说着话,他骄傲地抖了抖铠甲,身上的积雪纷纷落下。
“这雪如此之大,形势对我军更为有利啊!”司马尚嘿嘿一笑,说道:“赵军的弓箭兵,就算射术再厉害,但他们手中大弓的弓弦,受天气影响很大。这么大的雪,弓弦会失去弹性。因此,单纯用骑兵冲阵,未必能占到我军的便宜。我原阳军的钢弩,弩弦皆是用动物筋和麻、钢等糅合而成,根本不会受潮。等下咱们就让赵军,看看漫天箭雨的厉害!”
“对,司马将军说得太对了,这区区几万赵军,也敢与我原阳雄师开战,真是不自量力!”陈天嘟着嘴巴,伸手摸了摸毛茸茸的嘴唇,笑道:“咱们要争取,在吕侯挥师归来前,将廉颇这八万多人全部吃掉!”
庞暖听后笑了笑,说道:“两位将军都有如此信心,此战必可胜得!”
这时,对面的赵军已是集结完毕,上百只号角同时响起,三万多匹战马相继迈步,沉默地前进行去,巨大的震荡从地下传来。
庞暖忙收摄心神,大声喝道:“弩队,准备!”
“弩队,前压,上弦——”到处都是原阳选锋军军官们,长长的呐喊之声。
大阵之中,进万人的弩兵,同时将钢弩杵在地上,伸出右脚踏进顶端的圆环。
“喝——”
强劲的弓弦瞬间扣上牙机。
片刻之后,赵军骑兵的战马,开始小跑起来。
在跑出一里地之后,战马的速度越来越快,沉重的压迫感,笼罩到所有原阳军士兵的心上。
“可以放箭了吗?”司马尚也被这三万多骑兵,排山倒海之势的冲锋震撼,他碰了碰身旁的庞暖,询问道。
“再等等!”庞暖望着冲来的赵骑,声音异常沉稳镇定地道:“稳住!”
这时,陈天已是冲向阵前,大声喝道:“挺戈!”
赵军骑兵行进的速度,已是越来越快。
“挺戈——”五条边线上的蛤兵,同时将手中长戈举起。
五角五边的五行大阵,瞬间向刺猬般膨胀起来,近两万支大戈探出,闪亮的戈头,让原阳军的方阵,变成金属的海洋,钢铁的森林。
在赵军骑兵冲来的大阵右侧,张布赫对自己能够,单独负责一条边线的安全,内心感到非常的振奋。
他看了一眼身边,那些面无表情的士兵们,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大喊道:“大家不要慌,不要乱!等下开战,只要看见敌人就按照训练时一样,只管去刺、勾、扫!谁也不许躲闪,不许招架,违令者斩!”
“好多的战马!”张布赫身边的一名十几岁的少年士兵,不住地抽着冷气。
转头看了一眼那少年,张布赫大为不满起来,这破孩子怎么如此胆小。
张布赫却没有去谩骂羞辱他,而是和颜悦色地笑道:“怎么了,小兄弟,你害怕了?”
“那倒不是。”这少年虽然未经过阵仗,但先前在攻击赵国前军营寨之时,却见识了战争的惨烈和先贤的勇猛彪悍。
他总结出一个真理:在战场上,越是胆小之人,就越容易死!与其自己死,还不如让敌人死,按照长官的指挥行事,将一百人、一千人、一万人,当成一个人来使唤,那么此战必胜!在战场上,老天保佑威猛的勇士,却讨厌胆小的懦夫!
少年见张布赫那友善的目光望着自己,心中不由更为安定下来,郎声道:“原阳平村古长乐,愿战死于此!”
“哈哈,小兄弟你死不了的!骑兵擅长速攻,我原阳军训练严格,早就找到以步破骑的法子。吕侯坦然离开,就说明他有十足信心,我们能吃掉面前的赵军。小兄弟,你对吕侯有没有信心?”张布赫自信地笑了一声说道。
“有,有,有!!”周围无数的原阳士兵,听到吕侯二字,都是目光激动起来,战意也是越来越浓。
透过茫茫的雪幕,看着正在疯狂冲锋的敌人,张布赫啧啧有声地道:“三万多的赵军骑兵,好大的声势啊!不过,若是他们全被我军消灭,廉颇只怕会气得吐血吧!”
周围已是战胜内心恐惧的士兵们,听了张布赫的话,都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张布赫大概是因为太兴奋了,今天的话也特别多起来,他说道:“敌人一开始就出动了所有的骑兵,完全不留后手。退一万步说,就算他打败了我原阳步军,也没有力气追击。廉颇不懂兵法吗?若是我,先用步兵冲击,一旦我军阵势动摇,再用骑兵迂回骚扰包抄。”
“原阳军万胜!原阳军万胜!”无数的士兵叫嚷了起来,并有着对赵军骑兵迎去的冲动。
张布赫见之大惊,没想到自己煽动士气,竟然会如此的成功。他忙喝道:“没有命令不许出击,不从军纪者军法从事!所有人严阵以待,听命令行事!”
第313章 奔袭
钢弩虽然威力甚猛,但射程毕竟有限,而且在野战时,也只有同时射击,在阵前组成密集的箭雨,才能有效杀伤敌人。
单独一支箭射出去,不但毫无效果,反而让士兵们绷紧的神经彻底崩溃。通常是,一箭走火,所有的人,都下意识地将手中的箭矢射出去。
而这个时候,敌人还没冲进弩箭的有效杀伤距离之内,结果可想而知。
而且,钢弩是平射武器,现在射击毫无用处,还不如等敌人冲近了再说。
赵军的骑兵在一路小跑之后,终于将速度提到最高,也不知道是不是张布赫的运气,他们竟然一头朝五行大阵的右翼撞来。
“弩!”中军的射击命令终于下达。
咻声阵阵之下,弩箭同时腾空,展开一个巨大的金属扇面,向着赵军骑兵扫去。
张布赫站在阵中,大吼一声,声音却被马蹄声和弩箭的破空声掩盖。
眼前的赵军骑兵不断被射下马来,还没等他们发出惨叫,就被跟进的马蹄踩死在地。
连天雪浪滚滚而起,眼前竟看不太真切。
张布赫哈哈笑道:“赵军实在太骄横了,以为我军弓弩手受天气影响无法拉弦。为了加强其冲击威力,队形如此密集。这廉颇却不晓得,我军钢弩不受天气影响。哈哈,这下倒霉了吧?”
先前那青年狐疑地道:“张师帅,您好象很熟悉骑兵的战法。”
“当然,我以前就是游骑军的军官,刚过来带步兵没几个月。”张布赫有些得意,又有些失落,狠狠地吐了口唾沫,喝道:“妈的,骑军一个个骄傲得很,我张布赫今天要让他们看看,当步兵也一样可以立下不世功勋。”
受到钢弩的打击后,赵军的骑兵更加疯狂起来,他们只要一看到前方士兵落马,就使劲给战马一鞭,快速地填补上那个空缺,看起来显得韧性十足。
五行大阵前的选锋今年长戈兵,有些微微的骚动起来,对于生势浩大的骑兵,又开始有些心怯起来。
“肃静,不许乱!”张布赫大声呐喊道。
转眼,那支赵军骑兵已经扑到面前,夹带着的风雪扑面袭来,吹得人快睁不开眼睛。
大河之水滔滔,恒古地向东流去,混浊的河水,打着旋儿一往无前。
大河南岸,放渡过河的原阳骑兵,在吕不韦的带领下,铁蹄翻飞而南行。
雪花四溅,铁蹄踩在冰面之上,击出无数碎小的冰屑,这万骑奔驰冲击,声势甚为浩瀚磅礴。
紧闭的降城城门内,变得寂静一片,所有的城中之人,带在做着战间的安歇,突然城下再次传来一阵喊杀之声。
在茫茫广博的飘雪间,众人向城下望去,只见漫山遍野的火把,如火龙翻滚一般扑来。
天色已经晚了,看不清楚这次攻击,赵军究竟动用了多少人马。但脚步踏在大地之上,那巨大的隆隆之声,人数起码不少于万人。
城上的守军和百姓都是脸色大变,而蒋涛和薛德等人,也是面色阴沉起来。
望着前方降城方向的火光,吕不韦挥手止住了大军,全军万许骑兵,全都缓缓催马,恢复着马力,等待着接下来的冲杀。
吕不韦很欣慰,望着远处城下的无数火光,他知道降城没有失!降城不失,就蒋涛没有事,只要有自己的二弟子在,赵军是永远不可能拿下降城的。
吕不韦望着坐在马背上的原阳骑兵们,他们都在尽量的放松自己的神经,吃着随军的食物,喝着囊中的酒水,调整着自己的状态。
面对降城之下,依然在发动攻击的赵军,吕不韦有绝对的信心,只要自己的骑兵一冲,这支赵军的数万军队,必然将会土崩瓦解。
等破去这支断后的军队,那么此次打算北伐的赵军,就只剩下廉颇那处的中军了。
自己挥师而返,只要将廉颇败去,自己的吕国境内,就彻底进入安全状态,吕不韦想到这里,嘴角已是挂出笑容。
王翦和李牧的骑兵,应该已是过了代郡吧?不知惠文王先听廉颇大军被败,后闻境内出现数万的原阳骑兵,他会不会被自己直接气死?
可惜!现在还不是灭掉赵国的时候,毕竟北面的匈奴还未彻底解决,只有解决了外患,自己才能认真的来图谋中原!
吕不韦长嘘口气,拿起水囊灌了口酒,随后掏出几位夫人亲手作出的精致烙饼,慢慢地咀嚼起来。
……
一颗斗大的石弹,落到蒋涛身边的雉堞上,顿时砖石飞舞,木屑四溅。
天上是密密麻麻的羽箭,身边是四处奔跑的士卒,蒋涛却专注的望着城下,那些分拥而至的敌寇。
不远处,降城南门的箭楼上,正冒着熊熊的火光,长长的黑烟,张牙舞爪地扑向天穹。
城下的赵军又开始进攻了,说起来也怪,赵军的进攻虽然异常疯狂,可是从早到晚,无休无止的进攻中,却依然是难尝夙愿。
大概是前一次在攻城的时候,赵军受到了重大打击,所以这次他们,一改先前的三面齐攻,改为重点突破的办法,将主攻的方向放在了南门。
天气很冷,在鹅毛般的大雪下,黑压压的赵军士兵,尾随于盾牌之后,小心翼翼地向前推进。
而在一里之外,那十几辆投石车,依旧不知疲惫地将石弹,向着降城之内射来。
城墙之上,斑斑点点都是黑色的血迹,再往旁边看,城墙垛口后坐着一群,浑身血污,满面黑灰的士兵。
蓬乱的头发,绝望地眼神,蓝缕的衣衫。
“来了,准备战斗!”随着他蒋涛的一声呐喊,城墙上半死不活的守军,好象从梦中被惊醒一样,猛地站了起来,拣起堆在身边的石头,就往下扔去。
一时之间,石如雨下。
不断有赵军士兵被石头砸中,惨烈的叫声和肢体断裂的声音传来,却不能让蒋涛有任何感慨。
一天下来,近十次经历这样的战斗,他的神经已经彻底麻木了。
在被暴风雨一样滚石袭击之后,超过一千的赵军士兵扑到城墙下面,他们在经过短暂的混乱后突然散开,人与人地间隔很开,这无形中减少了不少伤亡。
突然之间,松散的敌人同时往中间一聚,一面面盾牌举到半空,在蒋涛脚下连成一片,从城墙上扔下去的石头和射出的箭矢,在上面留下一连串沉闷的声响,接着赵军开始手脚麻利地朝上面爬来。
而就在片刻之间,赵军士兵已经爬上雉堞,一颗黑糊糊的头颅,从剁口处探了出来。
“杀!”蒋涛一刀刺了出去,那个赵军士兵一惊,却已是来不急躲避,面门中刀坠下城去。
醒过神来的守军,抬起一根巨大的原木,顺着云梯放了下去,将那一串附着在云梯的赵军,像拍苍蝇一样拍了下去,到处都是赵军的惨叫,几条人影如秋天的落叶一样,从梯子上飘落。
但好景不长,无数的赵军已是再次开始攀登,城头之上的赵军士兵,已是越来越多,若非有着蒋涛率领的原阳正规军的支撑,只怕已是城破多时。
突然之间,对面的赵军却开始骚动起来,然后赵军的侧翼,开始发出连片的惨叫声。
还没等蒋涛看仔细,巨大而雄壮的号角声,掠过人头纷乱的战场,沿着被鲜血浸透的大地响起,直达人体听觉的极限。
然后是闷雷一般的马蹄声。
“援兵,援兵!”城头上,有人高声叫喊道。
本来已是节节败退的守军,都兴奋了起来,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纷纷奋勇向前,疯狂地扑到剁口处,将赵军逼退下城墙。
一片雪亮的刃光,沿着地平线滚滚而来,摧枯拉朽似的破开赵军黑压压的防线,如当空烈日,光芒万丈。
近了,近了。
紫色的三足金乌大旗从城前跑过,一队又一队身着精致铠甲的骑兵,风一样的从城墙前划过,乌亮的甲叶在白雪的辉映下,更显坚实厚重。
“是我们的军队,我们的原阳游骑军!”蒋涛大声呐喊起来,一个箭步跳到垛口上,眼泪滚滚而下,喝道:“原阳铁骑,天下无双!”
一名游骑军师帅停了下来,掀开面具,横刀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圆圈,而后望着城头上,喊道:“可是蒋都尉否?”
蒋涛兴奋地道:“我是蒋涛,请问——”
那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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