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军激烈的战鼓声响起,一声声如同闷雷般滚过天际。
听到号令,五行大阵前的赵军骑兵,更加疯狂起来,很多人都掀掉了身上的薄甲,赤膊朝着庞暖所在的中军大旗冲去。
到现在为止,骑兵已在阵外奔突良久,战马都已乏力,为了减轻战马地负担,提起马力做最后一搏,很多人都丢掉了身上沉重的铠甲。
可如此一来,原阳军的钢弩的威力,在这么近的距离下更是尽显无余。
一串串血花飞溅而起,一片又一片的人影,纷乱地从马上落下,有的还未等落下就已是断了生气。
“完全是活靶子啊!”中军大旗下,庞暖意兴阑珊地叹息一声,自语道:“赵军的战斗意志,向来堪称顽强,不愧为中原最强大的军队。不过……他们遇到的是我原阳军,在我原阳军严谨的军纪面前,终归还是以卵击石。”
战场上,到处都是奔腾的马蹄声和喊杀声,庞暖就看到赵军骑兵,不要命地朝着中军冲来,他冷笑着看了一眼蜂拥而来的赵军骑兵,又计算了一下敌人尚存的力量,暗暗点了点头。
现在赵军的三万骑兵,在五行大阵外来回奔驰,已有很长一段时间,赵军现在大概还有一万多的人马。虽然用钢弩这种远程打击武器,进行不接触式的战斗,让人神清气爽,但要想彻底解决战斗,还得靠白刃格斗,这才是这一仗胜负的关键所在!
而敌人不顾一切的朝中军猛扑,也在庞暖的预料之中,这种情况在以前,也不知演练过多少次,今日一看到这种情形,庞暖几乎不用动脑筋去想对策,很自然地对身边的传令兵喊道:“传我命令,命后翼两军朝中心靠拢,变五行大阵为蟹阵!长戈兵围住赵军骑兵,将他们通通都给我捅下马来。”
“得令!”
中军大旗连连挥动,五行大阵的后军两翼大旗,也跟着点了点。
先前还喧天的锣鼓同时停歇。
“弩,止——”军官们洪亮的嗓音,传遍了整个阵地,漫天的箭雨同时停下。
这样的异状,让正打算向中军猛攻的赵军骑兵不禁一呆,他们想不出敌人,为什么要停止射击。
但就在这个时候,呜呜的号角声传了过来。
“推进——”
先前还蹲在地上看了半天热闹,冻得鼻涕长流的阵后两翼的长戈兵们,顿时来了精神,一片又一片的长戈,几乎同时升起,随着号角的节奏,一步步向前推进。
远远看去,两翼向前推来的选锋军戈兵,简直就是两片在移动的森林,逐步压缩着赵军骑兵腾挪的空间。
转眼之间,本是五星形状的大阵,已是变化为凹形,将赵军骑兵团团包围其内。
这个时候,赵军骑兵刚好冲到凹处位置,戈兵却根本不去理会他们,继续迅速地向两翼滑去。
赵军骑兵见此不由大喜,可迎接他们的却是陈天率领的背嵬军,背嵬军旋风一样的砍劈之下,一大片毫无冲击力的骑兵,顷刻之间便被扫倒在阵前。
赵军的攻势为之一顿,一排接一排的骑兵,撞上前方人马的尸体,在阵地前堆成一倒肉墙,冲锋彻底被遏制。
就在这个时候,在号角声中,长戈兵终于完成了,对赵军骑兵的围拢。
失去速度的骑兵茫然地骑在马上,看着如墙推进的长戈阵,只能徒劳地骑着马步步后退,逐渐被逼成密集的一团。
原阳骑兵手上的武器,大多是战剑手斧,毕竟他们的一只手,还需要空出拉着马缰,这就是没有马镫的悲哀之处!
在长达丈许长的原阳军长戈面前,赵军骑兵毫无还手之力,加上又骑着马行动受到限制,纷纷被原阳军,轻易地刺下马去。
这个时候,被人向杀鸡宰羊一样屠杀的赵军骑兵,这才骇然的发觉,纵横天下的赵军雄骑,在原阳军这种无赖的战法下,竟是如同婴儿一样软弱。
现在就算他们想还击,却也不知该如何动手,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一排又一排的长戈同时刺来,然后深深地插入自己的身体。
“刺!”原阳军的军官们,刚开始的时候声音还很沉稳,但过不了多久,就被这酣畅的杀戮给感染了,嗓音也变得亢奋而热烈。
看着如此轻松的战斗,庞暖抽了一口冷气,他没想到这五行大阵,配合着装备精良的原阳军,竟然凶猛厉害到这种地步!
估计就连改进大阵的五德宗宗主邹衍,也没想到这个五行大阵一上战场,对上赵军的骑兵,效果居然会如此之好。
这次战斗的荣誉,幸运的归于我庞暖,未来史书上会记录下我庞暖的名字。吕侯把自己留在这里,不过是想让自己防守,拖延迟滞廉颇大军,以待他解决掉赵国前军后,再来与廉颇决战。
但现在看来,这个布置已经用不上了,失去了锋利无匹的骑兵,廉颇还拿什么来对付我原阳军的五行大阵。
望着满地的人尸马尸,再看了一眼远方雪雾中的赵军步兵,庞暖得意的笑了起来。
……
此刻已是中夜,连续攻城一天的赵军士兵,无不累得浑身发软。吃过晚饭之后,他们只留下一万人继续攻击,其余之兵,都恹恹地躲在帐篷里休息。
因此在游骑军如旋风一样,从军营里冲过之时,基本没遇到任何有效的抵抗。
这个时候,作为这支赵军主将的葛霍,正坐在帐内喝着闷酒。
五万大军攻击降城一天,却仍然没有攻下,只怕日后,自己将成为赵军将领中的笑柄人物!吕不韦难对付也就罢了,但他的弟子,怎么也是如此的顽强难败!
因此葛霍决定,不顾一切的进行不断的攻击,务必要在明晨,拿下面前的降城!
为了加强攻击的力度,葛霍变全面攻击为重点突破,专攻降城的南门。
他不信五万赵军轮番上阵之下,降城之人还能守得住城!
可是,太原人虽然饿得连武器得拿不稳,却依旧不要命地防守。三天下来,金兵在付出重大代价之后,居然没有取得任何战果。
突然之间,一片疯狂的吵闹声传来,然后是惨烈的叫声,和马蹄敲击地面的轰隆声。
“怎么回事?难道是夜间的攻击,将降城拿下了?不对,怎么有骑兵,难道是大将军率军而来?”葛霍呆呆地发愣。
良久,外面跑来一名侍卫,惊恐地大叫道:“都尉大人,不好了,不好了,敌袭,是敌袭!”
“敌袭?怎么可能!”葛霍喃喃地呆声道:“走,随我去看看!”
“是!”侍卫们慌忙地跑到帐门前,将头探了出去。突然之间,他们的身体巨震,就那么停住了。
“怎么了,怎么了?”葛霍大声问道。
却没有人回答他。
葛霍冲了过去,拉了他一把,问道:“你哑巴了吗?”
一具没有脑袋的尸体,软软地倒了下来,帐篷之外,一队队的骑兵正发飙般冲过。
原来刚才这个侍卫,将脑袋伸出去地时候,正好遇到一把锋利的马刀,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被人割掉了脑袋。
看着骑兵们身上那黑色的金属铠甲,葛霍悲愤地大叫一声:“原阳军!”
到处都是原阳游骑军,纵横来去的身影,混乱的赵军士兵,甲不着身的从帐篷里钻出来,一遇到这些杀热了手的骑兵,就像是冰雪遇到夺目地阳光,瞬间化为一滩清水。
“葛大人,我们还是快逃吧!”一群溃兵乱糟糟地跑过来,拥着葛霍向南逃跑。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葛霍还是不肯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原阳军……原阳军不是在河对岸吗?那里有着我军五万的前军,还有着大将军带领的八万多的中军,他们怎么就赶到了呢!天啦!”葛霍悲声道。
“葛都尉,快走吧!敌人的重骑兵就要来了,再晚就跑不掉了……”
第315章 收割者
“大将军,我军骑兵已确定尽数阵亡了!”臧洛空洞的眼睛,望着前方的战场,声音沉重地说道:“不得不承认,我军已经战败,原阳军士气高昂。失去了骑兵,单纯靠着步兵,我们根本就不是原阳军的对手。大将军,我们撤退吧!”
从骑兵被围歼的那一刻起,他就手搭凉棚,铁青着脸观战。骑兵的覆灭,给了他极大的震撼,他没想到原阳军的怪阵,竟然厉害到这等程度,中原驰名的精锐骑兵深陷其中,竟是毫无还手之力。
“进攻!”廉颇看到眼前悲惨的一幕,已经失去了理智,他目露凶光地喝道。
“大将军,绍锊和葛霍两路大军,也不知怎么样了。依末将看来,那两处也未必能顶得住原阳骑兵的攻击。趁现在我军还算齐整,咱们且战且走,慢慢退回大河南岸吧。”臧洛小心地提议道。
“不,吕不韦手中只有万五骑兵,绝对不可能是他们两路十万大军的对手。”廉颇甚为肯定地说完,望着前方的原阳军恨声道:“对面的原阳军六万来人,我们这里也有五万多士兵,力量对比虽是略逊,但我们还有两路大军未至,只要绍锊和葛霍两人,能够有一人率军赶到,吃掉前面的六万原阳军,就绝对不是问题。只要敲掉前面军的步兵主力,凭吕不韦手头那一万多骑兵,也翻不起多大浪花。进攻!”
“大将军三思啊!”臧洛大声叫道:“不能再这样打下去了,现在已是入夜,若是两军未至,只怕……”
“进攻!”廉颇一鞭子抽到臧洛的身上,喝道:“去组织部队进攻,你打先锋!”
“是。”臧洛默默地行了个礼,无奈地说道:“臧洛愿战死于此!”
随着赵军号角的响起,五万多的赵军步兵,终于从骑兵惨烈的死亡中惊醒过来,齐齐往阵中聚去,开始布起阵来,准备向原阳军发动最后一击。
……
“禀庞将军,赵军骑兵已被全歼。我军阵亡三百一十四人,伤四十六余人。”司马尚吸了一口气,大声向庞暖汇报着战果和战损。
“进攻!”庞暖沉声道。
长长的号角在原阳军中,瞬间响彻而起,穿透夜空,震得空中飞雪,都是略为一颤。
返回军前的司马尚,内心中还有些嘀咕,这仗怎么打得如此轻松?
一回想起攻击绍锊之战的惨烈,他有些迷糊起来:我军的战斗力,究竟是怎么回事?时弱时强,难道我军如今仍只长于野战,而在攻坚占城上,却还差之甚远?
……
廉颇被原阳军的迎之而上,搞得内心很是气恼,这,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以为能够吃掉我军不成?
再看看身边默默向前推进的士兵,一个个面露沮丧。他知道,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忙下令道:“前军弓箭兵出阵,把这群不知死活的原阳军,通通给我射杀干净!”他恼火地指着原阳军,大声吼道。
三千名赵军弓箭兵,飞快地冲到最前面,阵前站定之后,同时拉开大弓,将手中的箭似雨点一样,朝着原阳军的正面倾泻而去。
风雪实在太大,在这种恶劣的天气条件下射箭,效果自然可想而知。
漫天羽箭因为弓弦受潮,力道本就不足,又被狂风一吹,都失去了准头,在空中乱飞了半天,纷纷坠地。
但是人数众多的原阳军,走在最前面的士兵,还是没能逃过这轮箭雨,几乎每个人的身上,都被射中三两支箭。可他们却好象,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疼痛,依旧冒着黑压压的箭雨,持着手中的长戈,踏着整齐的步伐,为身后的袍泽,指示着前进的方向。
两军终于遭遇在一起,血腥残酷的肉搏战终于开始!
大雪飘飞的冬夜里,对原阳军和赵军士兵而言,都是一个注定难忘的夜晚。
在此之前,交战双方都没想到,冷兵器的战争,居然能打得如此惨烈。
随着两军的靠近,天气对弓箭的影响,已经降到最低。
赵军弓箭兵终于开始,有模有样的进行射击,黑压压的箭支,从他们的头顶腾起。
还没等箭支落地,原阳军的长戈并,就已是与他们短兵相接,所以这一阵箭雨,就落到了阵中。
羽箭钉在原阳军的铠甲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虽然原阳军士兵身上的铠甲厚实,但因为敌人的箭实在太多,还是有箭从铠甲的缝隙中钻了进去,有的士兵甚至还没看到敌人,就无声无息地倒在地上。
身上的热血飞溅到前面袍泽的身上,然后淋漓地流淌下来。
但是赵军的弓箭兵,毕竟躲在长矛兵的身后,只能仰射。
随着原阳军长戈兵的靠近,一阵“刺——挑——勾——”的呐喊中,整齐的长戈做着一致的动作。就这么简单的三个动作,排列整齐的赵军阵型前排,便倒下一大排大声呻吟的伤兵,反而将后面没有遮挡的弓箭兵,赤裸裸地暴露在空气中。
原阳军的长戈战法,说起来非常简单,所以的士兵都在军官的命令下,同时进行着统一的动作,完全无视对面敌人的进攻。
但因为这一排长戈的动作,太过整齐划一,加上赵军手中的武器,又没有原阳军手中的长戈长,几乎眨眼之间,前排的赵军就被扫荡一空。
发现这一点的赵军弓箭兵们,都是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他们都没有想到,身前的精锐步兵,居然如此不堪一击。
没有金铁交鸣,没有激烈的厮杀,就这么随意的三两动作间,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弓箭兵因为不用肉搏,手上自然没有武器,在发现面前就是凶狠的原阳军后,所有的人都惊叫起来,相互推挤,试图躲避敌人锋利的长戈。无奈队型实在太密集,弓箭兵们根本就没有,任何腾挪辗转的空隙,反倒全都挤在一起,连仅有的反抗之力也消失。
“刺——”
钩魂摄魄的声音再次响起,眼前是密密麻麻的长戈,密集得让人绝望。
锋利的长戈,划入牛皮甲内,带着衣服的碎片刺入人体。一勾之下,边上的小枝收回之时,必会带出体内的器官。
转眼地上,已经躺满了将死未死的赵军士兵。
弓箭兵们现在,就犹如带宰的羔羊,根本就没有任何还手之力,有的士兵胡乱举着大弓,试图去格当刺来地长戈;有地人索性扔掉手中的弓箭,抽出腰上的短剑向前冲;可前面地长戈是如此之多,根本就没办法靠近。
空气中尽是纵横来去地长戈,即便是刺在空气中,原阳士兵依旧同时,做着连续不断的统一动作,没有一刻停歇,将整个攻击之法,发挥得严密无比。
“这该死的原阳军,阵法怪不说,攻击之法也是如此怪异,攻击之时,怎么会这么密集,动作会如此的整齐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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