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绿儿果然有了兴趣,好奇地转头看小白,“你还有这种朋友?我怎么没有听你说起过?这些年也不见你去探望这个朋友呀,他是谁呀?”
小白抬眼看了看呛呛,欲言又止。掂量了半天,才说道:“也不是我不想去看他,实在是因为……若是没有一个合理的借口,君上是不会允许我离开紫府洲的,更别提跑去看他……”
绿儿听他说话吞吐,试探问道:“此人与君上有过节吗?”
小白撇了一下嘴,做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来。
绿儿心领神会,继续问道:“像你这么懒的猴子,怎么会结交到那么有神通的人物?该不会是你的主人九莲仙子的故人吧?”
小白翻了一个白眼,却也没有否认。
不等绿儿继续问,趴在她头上的呛呛突然发声,说道:“我知道了!你要去鹿吴山!”
小白惊得抬起猴爪就去拍呛呛,一时慌乱,忘了呛呛是在绿儿的脑袋上。呛呛感觉到掌风,嗖得往空中一跃,躲开了小白的袭击。
于是,小白那一猴爪不偏不倚,“啪”地就拍中了绿儿的脑顶。
绿儿“哎哟”一声,捂头痛叫:“你疯了?下手这么重,你想把我拍傻了吗?”
小白却指着半空中的呛呛,怒道:“你不但是只跟屁虫,你还是一只大嘴巴虫,我们才出东天仙域,你这样大嚷大叫,是想让我和绿儿被捉回去吗?”
呛呛稳稳地浮在绿儿头上三尺左右高的地方,得意地颤着触须,笑道:“被我说中了吧?你果然是要去探望……”
“你还说!”小白跳起来够着去打呛呛,而呛呛则蹿到更高的位置,再一次摆脱了小白的袭击。
身为上仙,竟然连一只灵虫的边儿都沾不到,小白气急败坏。他拿起胸前的荷叶吊坠,正欲掐诀施法,绿儿上前摁住他道:“你别跟呛呛较劲了,它刚刚与'炫'我们相处,还不了'书'解我们,你慢慢教'网'它好不好?这么猴急猴跳的,哪里有一点儿上仙的样子?”
小白听到绿儿将他们两个并称为“我们”,心里这口气总算是缓过来一些,对着呛呛哼了一声:“不管你知道多少,都放在心里存着!话出口前要三思,否则害了我不打紧,要是害得绿儿不自在了,我可饶不了你。”
呛呛倒是认真地想了想他的话,然后闭了嘴,慢悠悠地回到绿儿的头上,不说话了。
呛呛的沉默,让绿儿意识到小白即将要带她去的地方,很有可能是东华不允许他们去的。鹿吴山是什么禁地吗?小白要见的朋友到底是哪一路神仙?此人与东华有什么过节吗?
默默地行了一段路,绿儿终于忍不住好奇,凑近小白的耳边问道:“你这样神秘兮兮的,让我心里好奇地痒痒的,你小声告诉我,你的朋友到底是什么人呀?”
小白立即紧张地四下观望,好像只要说到这件事,就会被人偷听了去一样。这一次不等他开口,呛呛倒是叹了一口气,压低声音说道:“绿儿,你要是打算跟着他去呢,就不要多问了。将来东华帝君追究起来,不知者不怪,也责不到你的头上,让他自己担着好了。你只当玩耍了,什么也别问了,见了那位,你自然就知道了。”
小白难得跟呛呛达成共识,点头表示对呛呛的话应和。
这却越发激起了绿儿的好奇心。连呛呛这样一只小灵虫都知道的事情,她跟小白做了三千年的好朋友,竟然完全摸不着头脑。
不过既然小白坚决不肯说,她也不好逼问得太紧。
揣着满腹疑问,他们又赶了两天的路。
这一路上,小白倒是很耐心地给绿儿当导游,每到一个地方,他都会尽责地介绍当地的情况。只是绿儿一直困在蕴灵泉中,冷不丁出来了,天大地大,她辨不清方向,也记不太清那些地名,更是因为几千年清静惯了,不太喜欢过多的陌生面孔,见了谁都是淡淡的样子。
倒是小白一路热情联络,故人新朋见了一堆。
那一天,一大早起来,小白就特别兴奋。绿儿见他那样,心里暗暗揣测,也许那个什么鹿吴山快到了,他要见到故人了呢。
果然,用过了早饭,小白急不可耐地将他胸前的荷叶吊坠施法展开,带着绿儿和呛呛往西南的方向飞去。
大约行了一个时辰,正在闭目养神的绿儿,突然感觉呛呛在拨弄她的头发。她睁开眼睛,就看见小白像是变了一只猴。他收敛了平日里的顽谐,两眼放光,猴爪紧紧地交握在胸前,欢欣雀跃的样子。
知道的,他这是要去探望一位老朋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一会儿要见到的,是分别多年的情人呢。
绿儿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就见在他们要去的方向,薄薄的云层下面,果然出现了一座危耸的高山。他们离得越近,越显出那座山的奇峻壮观来。
“这是鹿吴山?”绿儿问。
“恩!”小白激动地点头。
绿儿打眼往下观望,看到一片广袤的戈壁滩。在太阳的照耀下,戈壁上的粗砂与砾石呈现在一种壮美的红褐色。而鹿吴山就在这片戈壁的正中间,突兀地拔地而起,高高地耸入云间。
纵然绿儿没见识,看到这一片荒凉的戈壁滩,她也会不自觉地想到,这样的地方最适宜做禁囚之地。
他们终于飞到了鹿吴山的上空,荷叶慢慢地降下,落在了山头之上。
小白直接跳了下去,连声催着绿儿快下来。绿儿看出他心急,也紧忙下了荷叶。不等她站稳,小白已经收了荷叶,一边往胸前挂,一边朝着山谷跑去。
绿儿跟上他,打量着周遭。在天上的时候,她没有留意到,这鹿吴山的山顶方圆很广,而正中间则凹陷下去,像是被什么东西砸出来的一个巨大天坑,形成一个光溜溜的山谷。
虽然还没有走近,但是顺着小白行进的方向,绿儿还是远远地看到了谷底有一个小院落,茅草屋木篱笆,像一个农舍。
“你朋友就住在那里吗?”绿儿奇怪,与东华齐肩的大人物,怎么会住这样的茅草屋呢?
小白好像根本没听见她的问话,只顾顺着山势向下飞奔。倒是呛呛好心地替他回答了绿儿的问题:“他的朋友被囚禁在此地,有茅草屋住着就不错了。”
“刑天!刑天!”快近的时候,小白更是边跑边高声呼喊起来。
不知是什么样的上神大仙,竟然让小白如此急切地相见。绿儿尾随在他的身后,朝那座小院看着,一直下到谷底,也不见有人出来。
离那院子大概还有百来丈左右的距离,小白突然急停。他转身,伸展双臂拦住绿儿,指着地下告诫她:“快站住!千万不要碰地上这一圈白光,这是昊天塔,挡神阻仙,吸妖震魔。你要是碰上了,会一下子被吸进塔里去,想出来就难了,知道了吗?”
绿儿惊低头,果然见离地一尺左右悬着一圈淡淡的白光,并不耀眼,却隐隐有晕华流转。而小白那位故人所居院落,正被圈在这光晕之内,粗略地目测一下,大概方圆百十来丈的样子。
虽然小白提到的什么昊天塔,什么吸妖震魔,绿儿一概弄不明白。不过听说被吸进去就出不来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于是绿儿乖乖地停在离昊天塔一丈开外的地方,看着小白在她前面跳着脚喊:“刑天!刑天!我来看你了!你快出来!”
绿儿疑惑,小白从半山腰就开始喊叫了,这一路喊过来,那位居住在茅草屋里的朋友早该听到了,怎么不见他出来?
呛呛似乎猜出绿儿有疑问,小声解释道:“除非有高深的法力,否则声音是传不进昊天塔里去的,小白这是白费力气,不如歇一歇,等刑天自己出来。”
“刑天是谁呀?”绿儿只能问呛呛。
还没等到呛呛的回答,忽见那茅草屋的木板门向外一开。绿儿赶紧引颈望过去,还未看清那走出来的人是何面目,先就被他周身萦绕的一团紫光晃耀地眯了眼睛。
正文 第十一章 误入昊天塔
小白的这位朋友……怎么说呢?不必怀疑,也没必要做更多的深入了解,一眼就看得出来是位高人。
绿儿判断他是高人,只是基于一条标准:此人一出现,便给她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东华也会给她压迫感。
只是细品一品,见到此人的感觉,与面对东华时还是有不同。东华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是心怯。而此人站在那茅草屋的门口,只往这边扫来一眼,绿儿的心就猛得跳了几下,像是受了惊吓。
这种惊吓倒不是缘自他的样貌。因为看清楚眉眼后,绿儿发现这个人长得神俊非凡。
他的脸庞瘦削,棱角分明,五官如精心雕琢一般。他的长眉直挑入鬓,眉骨高挺,令他的眼窝深陷,而他的一双眼眸就从眼窝里绽放出紫色的冶艳光芒来。
这是位拥有紫瞳的男人。
与东华挺俊而修长的身形比起来,眼前这位明显要魁伟得多。一只紫玉冠将他一头乌亮的发束起来,发尾搭在他的肩头,不显柔媚,反添英气。
他内里穿一身紫锦长袍,外则随意地披搭一件玄色大氅,滚着紫金的镶边。等他走得近了,绿儿就看清楚了,那宽大的滚边上,绣的是腾云邀游的双翼龙。
总之这是一个英英昂立的男人,在绿儿有限的认知中,除了东华,她就不知道能拿谁跟这个人比了。
而她受到的惊吓,却是来自于这个人的气势。
也不知是听到了小白的喊叫,还是他自己正要出门,总之他出了那茅草屋的门,往那里一站,那原本看起来破败颓气的小屋子,一下子晕沾了他周身萦绕的那层紫光,焕然生辉。
他优雅地转身,目光往这边淡淡一扫,绿儿就觉得自己的身体瞬间被一道冷光穿通,透心凉,止不住心跳加速。
趴在头顶的呛呛似乎与她感同身受,使劲地往她头发里拱了拱,小声嘀咕道:“被昊天塔囚了八千年,依旧魔性不减呀。”
绿儿虽被小白的这位朋友惊到,但呛呛就在她的脑顶说话,她不可能听不见。
“魔性?”她更加讶异,“这位不是神仙吗?”
虽然呛呛之前还说,没有高深的道行,声音是穿不透昊天塔的。但是真见了那个人,它还是怯得很,把音量压到最低:“你果真不知此人?小白从来不跟你提起吗?他当然不是神仙界的人,他是魔界之人,魔王独子,魔太子刑天呀。”
魔界的人?魔太子?
绿儿一直以为魔界的人都是青面獠牙、赤目钢发。而眼前这位除了让她呼吸不太顺畅、体温有些下降之外,从观感上来判断,还是非常好看的。
似乎感觉到了绿儿一直在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自己,刑天突然将目光从小白的脸上移向绿儿。那目光淡淡的,甚至是带着几分轻蔑与漠然,只轻轻地从绿儿的脸面上略过,绿儿就不由地瑟缩了一下子,赶紧垂了头。
“他好像不太欢迎我们,要不我们离开这里,找个地方等着小白吧。”绿儿脸皮儿很薄,觉得人家不太喜客,就不好意思站在人家门口了。
呛呛抬起一只小爪子,挠了挠绿儿的头皮,安慰道:“不用怕他,他再凶,也出不来昊天塔。这昊天塔没有五位天帝联手施法,根本就不可能动它分毫。要不是这样,魔王还能等八千年吗?早把他儿子救出去了。”
听了呛呛的话,绿儿低头打量那被称为昊天塔的结界光圈,果然从那流动的光晕之间,看到了一些她奇特的符号在莫测变幻。
她正琢磨呢,就听到小白在说自己。抬头看时,见刑天一手指着她,仿佛在说:“你怎么带了一只小妖来这里?”
而小白则起劲地介绍:“她叫绿儿,是在苍灵宫的蕴灵泉里长大的,是我最好的朋友。这三千年的时间里,多亏有绿儿相陪,要不然天天思念主人和殿下,我早成了一把骨头的瘦猴子了。”
随着小白的话语,刑天略偏了脸,又看了绿儿一眼。
绿儿虽然心跳嘭嘭,但既然小白介绍到自己了,出于礼貌,她还是觉得应该向刑天打个招呼。
她想展开一个微笑,谁知唇角才翘了一下,却发现刑天已经别转了目光,完全没有要理会她的意思。
绿儿的表情僵了僵,心中暗骂自己:明明看出来人家瞧不起你,还笑什么笑?真是犯贱!
不过那刑天虽然傲慢地无视着绿儿,对小白却很友善的。他对小白勾唇微笑,隔着昊天塔跟小白说话。虽然绿儿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但是从小白的答话中,大概能猜出八九分来。
小白眼泪汪汪的,向刑天报告完自己的状况,便一叠声地道歉:“早该来探望殿下,只是实在没有办法离开。这次若不是绿儿闹着出苍灵宫,我借口护着好友,怕还是不能前来。但是小白心里一直惦记着殿下,一想到殿下独自囚居在这鹿吴山,小白这心里……”
在绿儿的眼里,小白一直是一只顽皮快乐的猴子。虽然见过他偶尔念起九莲仙子的时候,也会有些落寞伤怀,但是像这样稀里哗啦掉眼泪的情形,绿儿还是头一次见。
绿儿被小白的眼泪惹出几分心酸,正想着要不要过去安慰一下他,闪目之间,看到刑天那慑人心魄的紫色眸光竟敛了去,代之以另一种晶晶闪亮的光,湿湿的,温柔的,感动的一位是魔太子殿下,一位是懒得要死的猴子,虽是仙猴,可到底是没什么修为。这两位怎么看都是不太搭界的样子,却这样泪眼相望,着实令人费解。
尤其是,小白跟在东华身边,东华对他那么好,整个神仙界都知道小白是如何受到东华的溺护,可也没见小白如何感念恩情,他对东华从来不曾有如此热络与亲密的时候。
绿儿好奇地要命,可此情此景,她实在不好开口去问呛呛。
小白哭了一会儿,抬起猴爪抹了抹眼泪,又恢复了他平素那笑嘻嘻的样子,跟刑天东扯西扯,说一些外头的趣事。刑天大部分时候在听,偶尔开口说一句什么,就会逗得小白哈哈大笑。
绿儿倒是好耐心,也不出声,默默地在小白身后等着。
那两位说得久了,她无聊,便低头去看那昊天塔的符文,不知不觉间,竟瞧出几分眼熟的感觉来。
奇怪了,她在蕴灵泉的三千年间,活得甚是艰难,堪堪保命,遑论修行。东华怕自己的神宫里养出一只妖,严禁她修练道行,她连最基本的妖术都不会,就更不可能接触到神界那些高深的法门了。
那她怎么会看着这些符文眼熟呢?好像在哪里读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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