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伤员来不及抢下来,躺在战场上拼命的一声声的哀号着,直到他们的血流干,哀号声才慢慢的低落,更有几个被打断腿的兵卒,趴在地上缓缓的朝着官军阵前爬,大呼着救命,在他们身后留下一条条的血路,其状惨不忍睹。
祖宽深吸一口气,怒道:“我不信就拿这贼军没有一点办法!传令下去,令刘千总整队为我等压阵,本官亲自率部冲阵,务求天黑之前,将这支该死的贼军击溃!咱们杀到永宁县城去!”
虽然诸将心中有些惴惴,但是毕竟他们这些关宁军们这两年在河南剿匪,从未遭遇败绩,一个个早就养成了骄横的脾气,在他们看来,这世上除了建奴之外,根本没有人是他们一战的对手,虽说这支贼军表现的相当厉害,但是他们还是固执的认为,只要他们大军压上去,绝不可能不是他们的对手,这一战笑到最后的还只有他们关宁铁骑。
于是诸将大声应诺,开始传令了下去,这些关宁军们闻令之后,立即大声接令,收紧马腹的皮索,检查各自的器甲,一个个翻身跃上了马背,高声呼喝了起来。
祖宽一提马缰,缓缓驰出了大阵,然后一挥马鞭,开始加速在阵前驰骋了起来,看着一队队已经披甲上马的麾下兵将,他最终用力拉住了马缰,对着自己麾下的这些关宁军大吼道:“关宁军的儿郎们听了!这么长时间来,你们可曾有过败绩吗?”
一个个跨于马背上的这些关宁兵们听到了祖宽的喝问之后,当即便一起振臂高呼了起来:“必胜……必胜……”一个个兵将脸上都流露出了一种狂傲的神色,这种神色也只有身经百战的常胜之军才能拥有的,虽说他们在建奴面前,败多胜少,但是放眼南方的中原之地,却还真不把任何兵马放在眼里。
祖宽勒住马缰,满意的扫视了一眼自己的这帮麾下骄兵悍将,在声浪降低了一些之后,再次大吼道:“说的不错,对面贼军虽然也堪称精兵,但是放在我组某的眼中,也不过尔尔!刚才不过只是小小的交手,算不得什么!跟着我,没有什么人是咱们的对手,去踏翻他们,杀光他们!杀!”
面对着狂傲的祖宽,他麾下的兵将们再一次被鼓动了起来,于是成千兵将再一次的挥舞起手中的兵器,一起又一次狂声大吼了起来:“杀……”
一队队官兵开始在战鼓声中开始缓缓的在祖宽的率领下启动了起来,如同一股铁流一般的涌入到了战场之中,成千的战马也被这种气氛感染,用力的打着响鼻,兴奋的踏着它们的铁蹄,开始驮着它们的骑士朝前慢慢的走去,逐渐的形成一个个冲阵的队形,朝着刑天军大阵压了过去。
望着开始启动的关宁军的骑军,逐渐的形成一道铁壁,官军兵将身上的铁甲在阳光的照耀之下,闪烁出一片寒光,不论是谁,当看到这样的场景,都不由得为之侧目,就连刚刚大胜一场之后士气如虹的刑天军兵将们也不由得开始微微的紧张了起来,随着官军渐渐的启动,地面上微微的开始产生出一种颤动,地面上的沙粒,在官军骑兵们的集体加速之下,渐渐的开始震动了起来。
就连肖天健本人,在看到官军大批骑军开始行动的时候,也不禁被眼前的这种万马奔腾的景象所震撼,不由得有些心神摇曳,生活在这样一个时代,不能不感受这样的震撼,在这样一个时代,骑兵具备的优势还是相当明显的,而且他们在战场上的冲击力还有机动能力时下都无可比拟,大明王朝集全国之力,才打造出一支如此的兵马,可惜的是却在北方可以说毫无建树,反倒被朝廷拿到了对付国内的反对势力上面,成了大明王朝对内维系他们统制的急先锋,想想就有些令人感叹,感受着地面传来的一阵阵的颤动,就连刑天军内的战马也都纷纷打着响鼻,有些骚动了起来。
而刑天军其它那些兵将们当看到这样的场景之后,也都收起了刚才两战而产生出的轻蔑心情,不由得脸色开始凝重了起来,无不绷紧了身体,死死的抓紧了手中的武器,有胆小一点的,甚至不由自主的腿肚子便微微的开始哆嗦了起来。
后面观战的那些民壮们,刚才还一个个喜笑颜开的看着前面的战事,大声为刑天军呐喊叫好,可是这会儿当看到关宁军铁骑集体出战的时候,还是被这样的场景给吓到了,一个个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了起来,更是有人两股战战,说笑声也当即戛然而止,甚至有些人干脆就已经开始朝后悄悄移动,只待见势不好,就撒丫子跑路。
但是肖天健即便是内心之中心神摇曳,多多少少的有点没底,可是脸色却并未有些许的流露,依旧保持着一副淡淡的表情,甚至嘴角还微微的带着一丝的冷笑一般。
他如此的镇定,使得身边的那些人们看到之后,也都不由自主的放心了许多,甚至有人想,跟着肖天健他们也算是什么阵仗都见过了,既然他们将军都如此镇定,那么他们又有什么好紧张的呢?
一队队关宁铁骑在启动之后,马上兵将纷纷熟练的控制着自己战马的速度,逐步一点点的加速,跟随着他们各自的军官的背后,踏入到了战场之中,这一次他们没有采取密集的阵型,而是每匹马之间都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为战马的运动腾出更大的空间,以一种决然的姿态投入到了战场之中。
这些骑兵们总共分成了数路,逐步加速驰向刑天军大阵,渐渐的形成了三路锋矢,从左右中三个方向直刺刑天军的两翼以及中路,而祖宽更是亲自居中调度,也策马持槊冲杀在了队伍之前,不过有数十名身披精甲的家丁随护在他的周围,直朝着刑天军的中路杀奔了过来。
虽然刑天军兵将们在看到关宁军如此威势之后,多少有些又恢复了紧张的状态,但是毕竟他们并非是什么乌合之众,面对着这样大批冲阵的骑兵迎面杀来,各阵的兵将们却还保持着应有的镇定。
军官们此时已经一个个的开始有序的下令,火铳手们也都紧张的完成了发射的准备,纷纷鼓着腮帮小心翼翼的吹着鸟铳的火绳,眼睛瞪大死盯着迎面而来的官军骑兵大阵。
沉寂了一阵之后的阵后炮队在此时也再一次轰隆隆的鸣响了起来,将一颗颗三磅重的弹丸挥洒向了两军阵前,重重的砸落在了官军的骑兵阵中,顿时又在骑兵队伍之中掀起了一团团的沙石土尘。
但是这一次炮击的效果就不像刚才对付洛阳兵密集的步兵阵那样好了,虽说也有所斩获,打翻了几匹正在开始高速冲锋的战马,但是因为骑兵散开了一定的距离,使得绝大多数炮弹看似落入了敌群,却并未能击中目标,落地的炮弹在坚实的地面上跳起之后,更是大多数就在无数马腿之间疾飞了过去,直至失去所有的动能,滚落在地面上,也再也没有造成什么杀伤,如此一来也彻底暴露出了这个时代火炮的缺点,实心弹丸在对付这样的目标的时候,还是力有不逮的。
很显然这些关宁军对于应付这样的炮击,是具有着相当丰富的经验的,毕竟他们由北到南经历的阵仗在哪儿放着,也都非常了解对付火炮的办法,所以从启动出发,便相互之间拉开了队形,如此一来,便克制了刑天军火炮的优势。
“一百步!……八十……六十……开火!”
一个负责观察敌军距离的刑天军军官连声大吼着向军中火铳手们通报着官军的距离,当这些大批官军骑兵再一次冲至刑天军阵前六十步的时候,他才振臂将军刀奋力的朝着前面挥了下去。
随着这个军官的吼声,一排排火铳手们立即在排头的军官指挥下次第上前,随即放下了肩膀上的鸟铳,瞄准目标之后,开始开火了起来。
如果从高空朝下看的话,可以清楚的看到整个刑天军前列的军阵就如同开锅了一般,喷射出了一排排的硝烟,鸟铳鸣响之后的轰鸣声连成了一片,爆豆一般的在阵中响彻了起来。
冲向刑天军大阵的那些最前列的官兵们顿时便如同撞墙了一般,发出了一片的惨叫和马嘶的声音,顿时一匹匹战马便发出着凄厉的惨嘶声,一头撞翻在了地面上。
第四卷 剑指中原 第五十八章 决胜2
但是事到如今,这样的排枪面对着如此滚滚而来的人马冲击,却并未能彻底阻止官军骑兵的冲近,就在他们每一排鸟铳释放之后,打倒一批关宁军的人马,但是更多的官军骑兵并未因此就停止前进,他们纷纷提马跃过倒翻在地面上的那些袍泽们还有他们的伤马,继续保持着相当高的速度冲近刑天军的大阵,随着下一排鸟铳响起的时候,有一批官军人仰马翻的倒在了阵前,可是却并未能彻底阻止官军冲近刑天军的大阵,依旧有更多的人马会冲上去,此时的关宁军也发挥出了他们从未有过的勇气,原因很简单,在他们心目中,也许建奴鞑子他们打不过,但是却不能败在一支一直被他们瞧不起的贼军面前,这种可笑的自尊心支撑起了他们的士气,驱使着他们表现出了从未有过的一往直前的勇气,朝着刑天军大阵疯狂的冲来。
“长枪放下!”眼看着两翼的官军已经开始冲到了大阵两侧之后,负责指挥长枪手的军官们都开始大声的站在阵中吼了起来。
刑天军两个方阵两翼的长枪手们听到命令之后,几乎同时沉声大喝了一声“杀!”,最前面的刀牌手二话不说,便都蹲在了地上,放低了身姿,用盾牌掩住了自己的身形,仅仅在盾牌上方,露出了头盔和一双眼睛,第一排长枪兵都弓膝半蹲了下去,将身体朝后微仰,重心后移,右手将枪杆压向了地面,左手持着长枪架在前排刀牌手的肩膀上,并且保持长枪锋利的枪尖朝着斜上方指去,正好保持在枪尖可以刺中战马前胸的位置。
而第二排长枪手也同样矮下身体,用枪杆抵住地面,将长枪斜指向半空之中,正好使得枪尖对准了敌军马脖子以上的高度,第三排长枪手才持枪平举做好了刺击敌军骑兵的准备顿时便在刑天军大阵的两侧形成了一片猬集如林的枪林。
长枪手对付骑兵自然不能以对付敌军步兵的办法,单靠臂力持枪是阻不住对方骑兵的巨大冲击力的,他们只有凭借着地面支撑长枪,才有可能抵住官军骑兵的冲击,否则的话骑兵一下便可以冲乱他们好大一片,那样的话,方阵无论如何也无法保持工整了。
两翼的骑兵如同洪水一般的开始漫过刑天军的大阵,而关宁军在承受了刑天军数排鸟铳的齐射之后,付出了相当的伤亡代价之后,也展开了他们的反击。
马背上的那些骑兵们纷纷开始点燃了手中的三眼铳,以同样爆豆般的发射开始回击刑天军的大阵。
三眼铳虽说远射威力不足精度也非常差,但是却还是非常适合骑兵的集群发射,更何况刑天军的步兵阵又十分密集,正好也是一个极好的目标,只要不打得太高或者太低,基本上都会命中目标。
即便是隔着两道木栅,二十多步的距离,也发挥了三眼铳的威力,在一片三眼铳的轰响声中,关宁军顿时便还了刑天军颜色,疾飞的铅子当即便打在了刑天军的阵中,前排的刀牌手持着的藤牌顿时被打得碎屑乱飞,阵中一个个中弹的刑天军兵卒们也一样都发出了惨叫声,当即便软倒了下去,抑或是朝前抑或是朝后的倒在了阵前,也有的兵卒头部中弹,一声不吭的便扑倒了下去。
本来工整的队阵前面,立即开始出现了一个个的豁口,但是这样的豁口存在的时间并不长,按照刑天军操练的要求,只要前排有一个兵卒倒下,后面的兵卒便立即主动朝前迈上两步,接替到了他们的位置上,如此次第向前,始终维持着最前面的阵列不会出现缺口。
在这个时候,刑天军长期的训练便体现出了效果,兵卒们虽然不免心怀恐惧,但是在这个时候,却并未因为恐惧就发生一点溃乱,一个个兵卒倒下之后,又有一个个的兵卒上前接替了他们的位置,就连倒在地上的伤者,也极力的控制着自己,咬紧牙关捂着伤口不发出可以传染恐惧的惨嚎声,也不满地打滚,影响到周边的同袍们,尽可能静静的等候着战斗结束后军中医护兵对他们的救护。
而火铳手们也跟其它兵种一样,一边承受着官军的反击,一边继续沉默的不停的快速复装着弹药,然后一排排的上前,举枪开火,然后退下再装填,一切还是保持着原有的速率和工整。
双方就如此几乎是面对面的向着对方开火着,然后又一个接着一个的中弹倒下去,整个两军交手的地方,都被一团团硝烟给笼罩了起来,几乎要看不清楚对方的身形,可是既便如此,刑天军的火铳手还是第次上前,不停的进行着齐射。
官军三眼铳虽然有着铳管数量的优势,但是毕竟这玩意儿是一锤子买卖,在站马上根本不可能再进行复装,也就不用提往复发射了,三根管子的弹药一打完,三眼铳也就变成了一个长柄铁锤,顿时失去了继续射击的能力,如此一来,在经过最初一通急射之后,官军方面的反击也就顿时弱了下来,由最开始时候的密集发射,开始变成了零零星星的鸣响,使得刑天军的压力顿时一减,伤亡的兵将数量顿时便降低了下来。
可是官军这会儿却还是冲至了最外面的那道木栅旁边,一些悍不畏死的兵将在马鞍上摘下了绳索,振臂奋力挥出,将绳索套在了这些木栅上面,一边冒着刑天军的射击,一边在马背上拨马掉头,纷纷嘶声大喝着催动了战马。
毕竟这道木栅是仓促之间埋设的,埋入地下的深度有限,在官军一些骑兵的拖拽之下,也就是坚持了片刻时间,便轰然成片的被拉倒在了地上,紧接着更多的骑兵便立即提缰跃过了这些倒地的木栅,纵马扑向了下一道木栅。
只听得刑天军之中一个军官的大吼:“投弹!”之后,最前面的一排刀牌手们当即便又一次振臂朝着前面抛出了一堆的铁弹子,不多时便听得在阵前的官军骑兵之中发出了一声紧着一声的轰响,顿时便又有一大批官兵连带着他们的战马发出了一片惨绝人寰的惨嘶悲鸣之声,纷纷翻倒在了地面上。
受伤的战马一时未倒,但是一个个也都满身是血,再也不听马背上骑士的招呼了,疯狂的悲嘶着,在阵中狂蹦乱跳了起来,将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