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已到,张德绷紧了脸,将手上的斩头令朝前一扔,大喝一声,“斩!”
一个刽子手取下任天华背上的斩牌,另一个刽子手双手紧握住手中大刀刀柄,将大刀提了起来,明晃晃的刀面映在阳光下,不少百姓捂住了眼,夜素也用身子挡住了独孤灵吟的目光。
就在刽子手扬刀将落的当口,突然一枚袖箭疾速射来,刽子手当即倒地气绝。
“有人劫刑场啦!”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顿时场面就混乱起来,那些百姓如梦初醒,慌乱似受惊的鸟儿,四处乱窜欲作鸟兽散,但苦于人群太拥挤,施展不开手脚。慌乱的百姓各自奋力往外冲,一阵扑腾后,喊娘声,叫骂声,哭号声,不绝于耳。
刚才还埋藏在围观百姓里的一伙壮年男子,变戏法似的,突然手持各式武器,跳上了刑台,欲救台上囚犯。
台上的刽子手与官兵有些慌乱,连那监斩官张德也吓得钻到了案下,身子颤颤发抖,不敢出来。
“保护皇上!”独孤焚安身边的公公叫了声,还好独孤焚安身边的御林军侍卫比较淡定,迅速的将独孤焚安围了起来。
紧张的将独孤灵吟从夜素身后拉出来,塞到了皇帝身边,自己也跟着躲了进去。
独孤寇明站在原地不动,镇静异常,他朝空中打了个手势,只见在人群里穿便装的人,跳了出来,操刀而起,与前来劫刑场的人短兵相接。
此时,大队官兵也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向行刑台包抄过来。
那些凑热闹的围观者,像无头苍蝇,四处乱钻,由于求生心切,相互践踏,发出惨烈的喊叫声。
劫刑场的人显然是有组织性的,目测不过五十来人,但是个个功夫甚是了得,与独孤寇明的人几番交手,都占了上风,但随着大批的官兵涌来,最终寡不敌众,优势渐渐败落,且战且退。
不知是谁喝了声,独孤寇明心里顿时觉得不妙,叫了声小心。
只见刑台周围顿生起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来。
夜素惊呼一声,只觉得身体被谁撸了去,在听到那人的声音才安定了下来。
“是我!”独孤寇明轻轻的说了句。
“我就知道,你们杀不了我!”看不清刑台上的情景,却听见了任天华猖狂的笑声,夜素心里一沉,这个畜生,竟被人救走了!
独孤寇明脸上有些不好看,耳边传来凌厉的风声,独孤寇明身子僵了一下,闷哼了一声。
周边的浓雾渐渐散开了,守在刑台周边的官兵紧张的围了上去,刑台上,哪还有死囚的身影,只有两具刽子手的尸体和一些打斗的痕迹。
“皇上,你没事吧?”
“朕没事,情况怎么样?”独孤焚安冷声道,心里的怒意可想而知,自己身为一国之君,在这儿亲自坐镇,竟然还有人敢在他眼下劫走囚犯,让他龙颜往哪儿搁?
“属下来迟,还请皇上赐罪!犯人被劫走了!”那带头的官兵跪到独孤焚安身前汇报,为自己解释道,“不过那群劫刑场的人功夫实在了得,若不是寇明王爷提前做了部署,恐怕……”
“恐怕什么?”独孤焚安冷笑一声,“监斩官张德何在?”
张德还躲在案下发着抖,听到独孤焚安叫他,他害怕的闭上眼,身子抖得更加厉害了,嘴里还在不停念叨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张德!”独孤焚安不见张德的人,又唤了声,张德这才听清是皇上叫他,手忙脚乱从案下爬起来,确定四周都安全后,快步跑到独孤焚安身前,“微臣在,皇上请吩咐!”
“刚才你去哪了?”独孤焚安一句话,吓得张德慌忙跪下,“微臣该死!没保护好皇上,微臣该死,请皇上恕罪!……”
“囚犯被劫,这失职之罪定是在你头上!”独孤焚安一肚子的火,自然是发在了这张德身上,刚才劫匪一出来,独孤焚安就没有看到张德的影子,想必是躲了起来,这种臣子,要来何用?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张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求着,独孤焚安无动于衷,只是淡淡的说了句,“回宫!”
身边的公公应了句喳,尖着嗓子叫了句,“起驾回宫!”
那公公见独孤灵吟又想溜去哪儿,赶紧拉住她的手,“哎呀,我的小祖宗,你就别添乱了!”
“王叔!!!”独孤灵吟还想挣扎什么,却被那公公一把塞给了一个侍卫,“看好小公主。”
大批御林军簇拥着独孤焚安浩浩荡荡的离开,那些躲开了的看客见似乎风波已平,又大着胆子钻了出来。
此时,不同的声音在四面八方响起,有刚才在混乱中受伤者的辱骂声,有事后者的嘲笑声……总之杂七杂八的人声混杂,好不热闹。
留守在刑台边的官兵似也有些头痛,拦了几波想要钻上刑台看那刽子手尸体的人。
“都散了!谁还围在这儿,就抓谁到牢里去!”领头的兵哥子发话了,周围的看客一哄而散,有谁想去蹲那大牢?
从开始到现在,夜素就一直被独孤寇明紧紧的拥在怀里,她的头埋在他的胸口,耳边只有那心跳的声音。
良久,夜素觉得有些不对劲,试探着叫了声,“喂,可以松开了?”
没有反应,夜素抬起头,却见独孤寇明咬着牙没说话,脸色有些苍白,似是受了什么巨大的痛苦一般。
夜素从独孤寇明怀里挣出来,才发现自己的双手不知何时沾上了鲜红的液体,心中大惊,不可置信的看着独孤寇明,独孤寇明微微一笑,眼皮往上一翻,脚下一软,向夜素倒来。
八十二 得满足病人要求
夜素惊呼一声,接住了独孤寇明的身子,心中有些焦急,“独孤寇明,你怎么了?”
不远处的官兵听到了夜素的呼声,匆匆赶来。
“快,去找大夫!”带头的官兵十分冷静,下了命令,从夜素手里接过独孤寇明的身子,夜素才发现独孤寇明的肩头插着一支箭,箭头刺入了他的皮肉,背上已经染成了一片鲜红,想必是失血过多,才会晕了去。
周围的百姓发现了这边的热闹,向夜素的方向靠拢。
“属下先送王妃和王爷回去!”带头的官兵皱了下眉,说了声,招呼着官兵将那些拥来看热闹的百姓堵住,抱着独孤寇明朝寇明王府走。
“谢谢!”夜素说了声,“你叫什么?”
“王妃,这是属下应该做的事,属下叫杨贵。”杨贵抱着独孤寇明,显然有些吃力,才走了几米额上就溢出了汗珠,胸前也被染红了大片,但他依旧目光坚定的朝王府走着,夜素从衣袖上撕下一缕布,试图帮独孤寇明止血。
大夫来的时候,独孤寇明脸上已无血色,手有些冰凉。
“王妃,你让一下,草民先给王爷拔箭止血!”
夜素侧身,让大夫上前,大夫扯着箭头,一把将箭拔了出来,血顿时就无止尽的涌出,那大夫用银针刺于独孤寇明身上,将血止住,眉头紧锁的把着独孤寇明的脉象。时间似有些难耐,过得特别的慢。
不知过了多久,那大夫脸上才是松了口气,让杨贵帮忙把独孤寇明翻了过来,对独孤寇明的伤口做了一番查看,弄了些药粉撒在上面,这才拔了针。
“王妃无需担心,箭上无毒,王爷只是最近身子有些虚,加上失血过多才会晕过去。”
听到这话,夜素的心里才松了一口气,笑着送走了大夫。
“王妃,属下也告辞了!”杨贵向夜素行了个礼,夜素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这次劫刑场的事,京城内很快便宣扬起来,沸沸腾腾。
独孤寇明一回到宫中,便是让人叫淑妃把独孤灵吟给接了下去。
“来人,朕要立旨!”独孤焚安脸上流露出少有的怒意,他身边的公公也是识相,赶紧呈上了笔墨,以及圣旨的皇卷和龙印。
独孤寇明提笔挥墨,一番书写落笔,脸上的怒意才淡了几分,提起四方的龙印,泄愤一般狠狠的印在那皇皮卷上。
第二日朝上,独孤寇明便是诏告辰国天下,若是抓到被劫囚犯,赏黄金百万,另封七品官衔。
辰国的各个地方,无论大小,城门边都贴上了通缉令,画上了任天华的画像。
独孤寇明睡了几个时辰便醒来了,夜素不禁有些羡慕他的体质,前一会儿还脸色苍白,像个死人似的躺在床上,这会儿直接坐了起来,丝毫看不出伤员的迹象。
夜素刚准备给独孤寇明换额上的汗巾,就见他那紧闭的两只眼突然就睁开了,瞪得老圆,像那老黄牛一样的盯着她。
好半天夜素才反应过来,尴尬的笑了笑,问了句,“你醒了?”
独孤寇明没有说话,往了夜素好半天,在夜素有些不惯前一秒,撑起了身子,那双眼依旧盯着夜素。
“你没事了?”夜素问了一个白痴得不能再白痴的问题。
“本王能有什么事?”独孤寇明眉头一皱,脸上有些不满,语气中带着三分逞强之意。
“哦,那我走了哦!”夜素耸了耸肩,就欲离开。
“你去哪?”语气之中的焦急透露了独孤寇明此时的心情,他动了下,牵动了伤口,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自然是回东苑啊!不然你想我去哪儿?”夜素白了独孤寇明一眼,漫不经心的回答,心里有些发笑。
独孤寇明看到夜素眼底的笑意,哼了声别过头去。
“你好好休息,过会儿我会让绿意给你送点吃的过来,你想吃什么?”夜素也不是那么没良心的人,独孤寇明也是为护她才中了一箭,她也该稍微的关心下。
“我想吃鱼。”独孤寇明说了句,夜素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什么?想吃鱼?”
“有意见?”独孤寇明有些不耐,夜素摇头,她好像记得独孤寇明最不喜的就是鱼味,都说生病的人口味怪,原来是真的。
“记得,本王要吃佑河的新鲜鱼,你要亲自去抓,还有,你要亲自给我做。”
独孤寇明似赌气一般,在夜素将踏出门的那一刻出声要求道,夜素翻了翻白眼,心道:这不是折腾人吗?
佑河上,一只游船缓慢而行。
“再往前行一些,就可以下水抓鱼了。”绿意在夜素身边提醒道,夜素微微点头,看向那清澈的河水,河水的水质甚好,夜素忍不住俯身去碰触那水面。
“公子,小心些。”春梅提醒道,
为了方便,夜素特地带了绿意和春梅,换了男装来这佑河上,租了艘游船,雇了个会抓鱼的渔夫,为的,就是给那无良王爷抓一条新鲜的佑河鱼。即使夜素心里千百个不愿,但不抓又觉得良心过意不去,所以还是来了。
“我知道。”夜素刚答了声,便看见岸上飞来一粒石子落入河中,不偏不宜刚好在夜素身前溅起了水花,夜素身手挡了下,耳边传来一片女子的娇笑声。
“你们干嘛?”春梅有些气愤的声音响起,对着岸上那扔石子的姑娘吼了句。
“哎呀!我们见几位公子哥长得俊俏,与你们开个玩笑呢!”岸上的姑娘们依旧是笑着,那扔石子的姑娘大方的回答着春梅。
绿意的脸莫名红了,春梅有些不满,“开玩笑也不带你们这样的!万一砸到了人怎么办?”
“算了,春梅,她们也就扔点小东西,伤不到人的。”夜素拉了拉春梅,
“可是……”
就在这时,又是扑通一声,吓得绿意跳了起来,岸上那些女孩子呵呵的笑着,她们竟是扔下了脸盆大小的莲子头。
春梅狠狠的瞪了岸上女子一眼,“我们先进船里吧!等会儿到了下水点儿再出来。”
“也好。”
八十三 谁知佑河红鱼悲
古代诗人范仲淹有句话:江上往来人,但爱鲈鱼美。
在辰国,这佑河上往来的船只甚多,河中的鱼儿可是吸引了不少往来人。佑河里的鱼儿大部分都是红鱼,这种红鱼味鲜肉嫩,又无鲤鱼之腥气,特别受人喜爱,这个季节在佑河上游玩的人,除了赏景以外,更多的就是为了这佑河的红鱼。
相传,开始这佑河中是没有鱼的,这红鱼产生与一个美丽的传说。不知是哪个时期,当时由女主皇位,其女帝有一名特别喜爱的男妃,当时女帝为了讨好那妃子,不惜从千里之外带回两条鲜活的鱼儿。不料还未到宫中,就被那男妃和其他女子联手杀害,在那最后一刻,女帝并没有恨那男妃,而是笑着祝他幸福。女帝手中的鱼儿落入这佑河之中,沾染了女帝的血,才变成了今日的红鱼。
佑河的红鱼,象征了无私的爱情。
“公子,前面就是佑河的下水处,有许多低洼处,船只一般不会往那走,红鱼倒是喜欢往哪里游,据说,那儿可是红鱼最初诞生的地方。”渔夫笑着说道,夜素雇的渔夫是一名老先生,他有着渔者那睿智的目光。
出门时,春梅便告诉夜素,这佑河的红鱼可是不好抓,得去找专家指教才行。
夜素微微颔首,温了一杯茶递到老先生跟前,笑道,“先生先饮一杯,待会儿还得请教先生捉红鱼的技巧。”
“公子何必如此客气,老朽不过是一记渔夫,拿银子帮忙做事而已。”那老渔夫推脱,眼中却无诚恐之意。夜素不知道为什么,从心底深处对眼前这个老先生抱有敬意,也许是老先生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质,让夜素觉得他是一个隐居的高人。
“先生,这佑河的红鱼既然如此好,为什么刚听先生所言,会捉着红鱼的人好像并不是很多?”夜素换了个话题,将茶无声的推了过去,老渔夫这次没有推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神秘一笑,若有深意的说了一句,“这红鱼,可不是谁都能抓的。”
夜素有些不解,但看老渔夫没有说下去的意思,也就不再问。
游船停下,夜素走出船坞,只见四周宽阔,河面平静,心情大为舒畅,呼了口气。
老先生从船坞中行了出来,扫了一眼四周之景,叹道:“人人都知佑河美,谁可想过红鱼悲。”
“先生何出此言?”夜素奇怪道,
老先生笑了笑,“只是突然而来的感叹,这红鱼生的再好,都逃不脱被吃的命运。”
“这老先生还真是奇怪,明明自己都抓红鱼,还纠结那红鱼的命运。”春梅嘟囔了一句,绿意符合的点了点头,夜素只是一笑,谁说猎人就没有怜悯之心呢?
“公子下水吧!”老先生说了句,挽起了裤脚。
夜素见老先生手中无任何东西,不禁一愣,“下水?不带工具怎么抓鱼?”
“双手不就是最好的工具吗?”老先生笑着回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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