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崇涣眉头一蹙,还是道:“进来。”
就见西装笔挺的项目总监忽然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看也没看一眼捂着脸跪在地上的秘书,侧首在钱崇涣的耳旁道:“钱董,古柯机械商团突然造访,说有重大项目需要与您洽谈,现在已经在会客室等您。”
“什么?古柯公司一向与我们没有业务往来,怎么会突然造访。。。”钱崇涣面sè再变,一时间也不知是福是祸,但这件事可比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的破事儿重要多了,古柯机械可是联邦机械巨头,若是真能搭上业务关系,对于邦德公司的发展,无异于一次腾飞,于是颔首,“恩,知道了。”
“先去请律师团,其他的等我开完会再议!”钱崇涣紧了紧心思,挺直了腰板,对着地上的秘书吩咐了一句,就带着一种沉稳的节奏转过身来,向会客室迈去。
然而真待见到会客室中齐刷刷面sè严肃的古柯商团后,平rì不苟言笑的他,还是下意识的堆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更是从项目总监手中接过了手册,不惜躬身亲自向古柯商团介绍邦德公司的业绩和项目。
“我们邦德公司在泰坦星出产的烃类矿源一直享誉全联邦的,配合我们企业优秀的提纯冶炼技术,绝对能满足贵公司对能源上的需求……”钱崇涣不想给古柯商团留下轻浮的印象,尽量平静且坦然地介绍着。
这一次古柯公司派遣来的商团虽然只是驻泰坦星分公司的人,但人的名树的影,比起他们这个已经与主家几十年没有怎么联系的钱家分支,他们可是货真价实的古柯商团。
古柯公司虽然是阿道夫家族的产业,但似乎圈内有传闻,伊丽莎白女王也在其中有一定额度的股份。就冲着这一点,钱崇涣无论如何,也不敢怠慢半分。
然而还未等他将这个万金油的开篇讲完,对面商团一位领头的女项目负责人便打断了他,似歉意笑着道:“不好意思,我们古柯公司今rì前来,并不是为了与贵公司进行能源项目的交易。”
“那是?”钱崇涣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心中涌出了极其不好的预感。
“我们古柯机械科技有限公司,希望收购邦德公司在泰坦星旗下的所有产业。”
钱崇涣脸上最后一丝笑容并没有保持多久,便被震惊的神情所充满,下意识的就怒喝道:“这不可能!”
他先前所说虽有自卖自夸的嫌疑,但有一点他并没有撒谎,泰坦星的烃类矿源,的确是高品质的,即使在整个联邦,也可以排到前十。
邦德公司在泰坦星上的一应产业,简直就是他的摇钱树,命根子。如此突兀而又无理无情的要求,让他如何能够接受。
古柯项目负责人脸上的笑纹拉长,“这是我们首都星圈董事会下达的项目,因此我们商团同样抱着务必完成此项目的决心。您当然可以选择不接受,不过相信过了今晚,邦德公司恐怕就要因为某些问题关门整顿并吊销营业执照了,到那时,我们古柯能够给予的价格上,恐怕就很有限了。”
“你敢威胁我!”钱崇涣指着古柯项目负责人怒吼道。过度的愤怒早已让他对古柯机械的敬畏忘到九霄云外。
人有逆鳞,犯必怒之。邦德矿业就是钱崇涣的逆鳞,他不会转让给任何人!任何!
然而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无数细碎且匆忙的脚步声,这些声音合在一起的共振太大,乃至于隔音优良的会议厅都可以清楚的听到。
“你们站住!你们没有采访预约,恕不接待!听到没有!站住!站住啊!呀。。。”旋即又传来了先前那个女秘书的声音。
“请让开,我是泰坦星浔阳晚报的记者,要见你们的董事长。”
“这位小姐,您是钱董事长的秘书吧,请问您就邦德公司开设黑矿、私设内帐等一系列违法行为有什么要说的吗?”会客室的大门忽然被人推开,其后的声音落入所有人的耳中。
“钱董!不好了,一堆记者突然从后门涌进来,我们拦不住了!”一名工作人员满头大汗道。
“钱董事长,看来您的业务很忙,我们就先告辞了,希望您能够好好考虑我们古柯机械的提案。”那名古柯机械的女负责人将项目书往桌上一推,便起身率人就此告辞。
“这都是yīn谋。。。这都是冲着我邦德矿业而来的yīn谋。。。”面sè惨白的钱崇涣喃喃自语着。
无尽的愤怒与惊恐让钱崇涣都忘了回话,他听到国税局来人,忽然想到一个可能,他一把推开身旁的项目经理,冲到了观景台他平时俯瞰终生的地方,一眼就看到了远方新闻总署原本正在宣传邦德矿业的巨大屏幕,忽然插播了一则新闻,内容则是报道邦德矿业的种种违规行为。
此刻画面上正是一名女记者采访着一名刚刚从泰坦高校放学的学生。
“这位同学请留步,请问您是叫石辰吗?”那名女记者对比着终端上的全息影像,礼貌的问道。
PS:待会儿还有一章,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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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我只是被邦德矿业蒙骗的受害者
“是的。请问您有什么事儿吗?”那名接受采访的学生穿着泰坦高校的制服,配上那张足以让万千少女嫉妒不已的jīng致容颜,很是上镜。只是忽然被记者拦住,似是有些错愕。
“是这样的,根据我们收到的材料表明,你曾经在邦德矿业工作过,请问这是真的吗?”这名学生的‘美貌’同样让女记者一阵错愕,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温婉起来。
那名叫石辰的学生垂首沉默了良久,神情似是有些悲痛,很容易让人猜想他是不是有一番悲痛而深刻的悲剧在他身上发生过。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是的。”
“你今年多大了?”女记者似乎也被他的神情感染,声音轻柔怜悯了不少。
“16岁。”石辰如实答道。
“根据资料你曾在邦德矿业工作过八年,那你当时岂不是只有8岁?”女记者翻看着资料,忽然被这条讯息震惊了。
“是的。”
“那你知不知道,邦德矿业这属于雇佣童工,是犯法的行为?”
那名高中生像是忽然受到刺激一般,捂着自己的脸,慌乱向女记者哀求道:“不。。。不要拍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当时还小,家境又不好,连学杂费都缴不齐,又受到邦德工作人员的蛊惑,这才上当的,我只是被邦德矿业蒙骗的受害者,能不能不要抓我啊?”
石辰那恰到好处的惊恐神情,一下就刺到了女记者心中那柔软的地方。
“我们当然不会抓你啦,你说的没错哦,你也只是受害者之一。”只见女记者满面柔情的劝慰了一番,旋即愤愤道:“你放心,我们会将邦德矿业的丑陋面目揭发出来,将他们绳之以法的,你也一定会得到一番赔偿的。”
在安抚完那名高中生后,女记者面对着镜头,取出了一份白sè文件,用极其严肃且严苛的语气进行报道:“先前进行随机采访的便是受到邦德矿业迫害的一名童工,他们用无耻的手段诱骗家境贫寒的学生为他们工作,并签署长达十年之久的不平等合同。然而给予他们的报酬,却连正式员工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如此丧心病狂的行为,着实令人发指。”
“而根据另一份刚拿到的文件,先前那名同学所工作过的矿场,并没有在税务局登记在册,也便是传言中的黑矿场。负责人是邦德矿业董事长钱崇涣的长子钱鹤鸣,并在三天前,因为与那位同学发生矛盾,枉用权利进行单方面解约,且没有支付哪怕一分钱的解约赔偿金。”
“以上,由泰坦浔阳晚报记者陈红为您报道。”
这份报道钱崇涣一字不漏的盯着银幕看完了,面sè也随之越来越难看,尤其是在提到钱鹤鸣私自开设的黑矿场时,一掌拍弯了不锈钢制的凭栏上。
然而他那双几乎要杀人的眼睛,却没有离开过屏幕,目光越过那名女记者的肩膀,死死的盯着那个叫石辰的高中生!
“又是这个该死的家伙!”钱崇涣万万没想到,还没等他去找这贱民的麻烦,对方竟然在须臾之间就给了邦德矿业致命一击。
也许,这个叫石辰的,就是今rì危机的导火索!
刚刚冲入会议室的记者们也注意到了观景台上的钱崇涣,自然不会将钱董事长失态的画面放过,一时间,整个会客厅荧光四起。
荧光亮起时,钱崇涣的脸sè瞬间变得更加难看,一片铁青,就像头上长了青苔的万年老龟,被人用鱼钩吊起,一边嬉笑凭吊。
就在钱崇涣难堪之际,门外过道再次响起了脚步声,只不过这一次的脚步声,整齐划一,沉重且急,宛如战场上的鼓点响起,声势十分惊人,充满了杀气。
下一刻,这些脚步声的主人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自会客厅的大门挤入,旋即分开两旁,迅即占据了会客厅的大部分地方。
这些人个个西装笔挺,面sè严峻,长期居于上位的威势给人带来无尽的压迫感,顿时原本嘈杂的记者都为之安静下来。
当先一名中年男人就这样走到了会客厅的上首,走到钱崇涣的身前,出示自己的工作证,冷声道:“国税局审查。”
旋即一名下属向着周遭邦德矿业的工作人员命令道:“请出示编号D06953413到D07865234的账目文件。”
钱崇涣下意识的就后退一步,听到国税局审查官报出的编号,原本因愤怒而铁青的面sè再次变回惨白。
对于那些有问题的文件编号,他再熟悉不过。
审查官看着面sè大变的钱鹤鸣,一直不苟言笑的他露出了胜利的笑容,只是这笑容太冷,显得有些生硬且刻薄。
钱崇涣神情恍惚的看着前方,只能看到在会客厅的十多名下属都在用小本子匆匆记录着国税局人员报出的一连串数据。
记者们自然不会放过如此大好的新闻素材,会客厅再次荧光四起。
原本国税审查原则上是不允许现场拍摄的,但是一想到夏景明总督亲自下达的死命令,以及这道命令后几个庞然大物的身影,于是纵容默许了这些记者的做法。
钱崇涣此时已经陷于快要jīng神崩溃的临界状态,四处闪烁的荧光都快要耀瞎了他的眼,于是咬着牙低声狠狠咒骂道:“都是一群王八蛋!一群吸血的王八蛋!”
“你说什么?”审查官微微蹙眉,“我可不可以认为你是在辱骂我,若是这样的话,我可以要以损害国税局名誉的名目控告你!”
钱崇涣身子一颤,终于从快要癫狂的状态回来,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怎么会,我说的是别人,别人。”
“那也请注意你的素质。”
“是,是。”钱崇涣振了振jīng神,小声道:“抱歉,我打个电话。”
审查官眼睛微眯,自然知道对方是要向主家求助,但他得到过夏总督的授意,于是缓缓点了点头。
有些事情,不是他身为一个偏远星区的审查官所能决定的,注定是那些首都星圈的庞然大物进行私底下的博弈。
而他,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够了。
于是钱崇涣在审查官的注视中,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观景台,颤抖的握着终端,播通了一个通往首都星圈的电话。
足足等了三分钟,曲率信号终于接通,钱崇涣咽了口唾沫,道:“三叔。。。救救我。。。”
将这一幕落在眼中的审查官将目光投向落地窗外的夜空,夜空依旧被厚厚的云层堆满,看不到一丝星光。
他知道,自这个电话后,这场风暴,恐怕才刚刚开始。
徐氏镇江面馆。
就在邦德矿业陷入一场巨大yīn谋漩涡时,刚刚做了一把幕后推手兼演员的石辰正大口吞噬着海碗中的面条,眼角还有闲情的看着电视荧幕上正在播放的连续剧《战地玫瑰》。
剧名虽然老土的不可救药,但收视率依旧是全联邦第一,因为剧中的女主角是联邦当红歌姬、偶像、演员叶梦祈。
“天天重复看一个剧,有意思吗?偶像又不能当饭吃。”坐在石辰身旁的徐秋生百无聊赖重复着一个重复了八年的调侃。
石辰放下手中已经空荡荡的海碗,无比满足的打了一个饱嗝,道:“是啊,所以我一直在吃着饭时,才有时间看看偶像。”
徐秋生白了他一眼,道:“就你这点诚意,还说以后想娶她做老婆,这话要是被她听到,一定会狠狠的嘲讽你一番的。”
“所以这话也一定会让她听见的,难道你不知道换一种说辞吗?要知道,女人,只能用骗的。”石辰仿佛久经花丛的老手一般,在徐秋生这个真正的花丛老手前班门弄斧着。
“切。。。连女人都没上过的初哥,你也好意思说这屁话,小爷我当年在风流所。。。”徐秋生正准备吹嘘一番,马上被石辰打断了。
“别在我面前卖弄你的风流史。。。这个话题揭过。”石辰面无表情道。
徐秋生呵呵笑了两声,没有再争执什么,打了一下石辰的肩膀,沉痛说道:“我们要是弄到那三百万,说不定你真有机会飞到首都星圈,见见你的梦中情人。”
“你以为我不想啊,三百万啊,我一辈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攒那么多,”石辰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可是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这些小卒子所能插手的,你等着看吧,最近这段时间,绝对有大事发生。”
似乎为了证实石辰所说的话,电视画面在这时忽然切换,响起那名新闻频道主持人熟悉的声音:“现在插播两条紧急新闻,闻名遐迩的邦德矿业在国税局突击审查时忽然爆出重大偷税案,现以涉嫌制造假账偷税漏税,雇佣童工,开设黑矿等一系列问题,被责令停业整顿,甚至有被吊销营业执照的可能。而根据另一则消息,联邦机械巨头古柯机械科技有限公司,有意收购邦德矿业。。。”
徐秋生愣愣的将目光从电视荧幕上的挪开,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石辰,道:“你他。妈的是练过算命吧?”
石辰笑着将学校与钱鹤鸣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又道:“我当时也只是权宜之计,只是没想到那玩意能引来这么恐怖的家伙。”
“幸好啊。”徐秋生听完,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随机又有些肉痛咬着筷子头儿道:“只是我的三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