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道题吧,他会划个六十来道,里面估计有十五道是原题。
我们两个又做夹带,把纸剪得窄一点,折成扇子形状,可以握在手心,比较好抄。当然事先都把它们放到上衣和裤子的口袋里。
我以前从未作弊过,包括从小学到高中,那时学习很好,不用作弊,升了大学,虽然不会,也不屑作弊,这次真得是急了,顾不得什么尊严和气节了。
哪知这次考试是历年最严的,王秃子真是厉害,第一场考数学建模,我们在三阶,原以为偌大个教室,一定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没曾想有四个监考老师,前面坐两个,后面坐两个,还经常来回走动,根本没机会作弊,夹带在手里都握得湿了,有人要去厕所,监考老师还会陪同。
补考物理实验很顺利,幸好有温涛的一位老乡帮忙,他是物理系刚刚留校的毕业生。我们平时也没去上课做实验,只是写了篇实验报告就让过了。我们几个人买了东西去感谢他,没想到怎么也不接受,还有这么好的人!他给我的印象是忠厚老实,略带腼腆。他说,这么小的事,用不着给我买东西。可我始终觉得欠他一份情,几年后,我在一家饭店请客,看到他和一个女的在另一桌上,我没有打扰他,只是结账的时候顺便把他的也算了。
考常微分方程却出了事故,因为我们提前知道了座位号,正好王华紧挨后门坐着,就在那木门上用小刀钻了个小洞,事先预伏好一批枪手,也就是学习好的几个同学,在另一个教室等候。卷子发下来,王华飞快的抄下试题,从后门的洞传出去,专门有人接应去送给枪手们,他们人多,每人一道题很快就做完了,又去学校附近的印刷店复印好几份答案,再从洞口传进来。
监考的是两个刚毕业留校的女生,你知道,年轻人都互相理解,不太管,王华把几份答案分散开。但我在第一排,太显眼,急得抓耳挠腮。幸好王华匆匆抄完后就交卷,他矫健的身姿经过我的时候顺势把一个纸条塞到我的怀里。我欣喜若狂,手不住颤抖,把它压在卷子下,翻开瞟几眼再压住写几行。抄了大约一半的时候,突然,李常红推门而入,那个角度直接就看到了我的小纸条,她过来拉开卷子,小纸条就图穷匕见了,她拿起赃物看了看,非常愤怒,拉着我往门外走,到了楼道里,她扬起那张小纸条在空气中挥舞了几下,厉声的问,这些复印的答案是那儿来的,你怎么事先知道答案的?是谁给你的?她连珠炮一样问了好几个问题,我吓得懵了,却说不出话来。“你要是不说,我带你去见王主任。”她的手指像匕首一般戳在我额头上,我忙萎缩地哀求道,李老师,千万不要,不然我就毕不了业了。她轻蔑地看了我一眼,说,那你告诉我,这些是那里来的。我想了想说,是别人给我的,但我真不能说是谁,人家也是为了我好,我不能出卖人家。她这下不由我分说,拉着我就走,门都没敲,就进了王附一的办公室。
秃子正在品茶看书,听李常红说完,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我,我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他说,你老实交代吧,怎么知道答案的,是谁泄露给你的。我说,没人泄露给我,我也是上了考场才见到题的。那你怎么能有复印的答案,连题型也一模一样?王主任显然不相信我。我说,是别人给我的,但我不能说。
大约有半个多小时,他一直威逼利诱我说出是谁给了我小纸条,我一直跟他绕弯子,不肯说。他终于不耐烦了,你不说,就等着退学吧,说完,把门一关,气呼呼的走了。
说真的,我心里很害怕,要是退了学怎么办,在山大念了四年书,浪费了四年时间,交了四年的学费,到最后却两手空空没有文凭。虽说即使不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也未必能毕业,毕竟还有一丝希望。我不想这么快就没有悬念的与大学毕业证失之交臂。
这时,李常红突然变得温柔起来,她微笑着说,陈晖,你还是老实招了吧,现在王主任问你,是看得起你,过一会你就是想说,人家都不定理你呢。我对这个骚女人感到无比的厌恶,把头一偏,不理她。
这件事闹得很大,主要是涉及到有内部人泄题,连副校长都来了,他看起来很面善,可亲。我见了他好像是见到了周总理,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他对我说,你告诉我真相,如果只是作弊,没有人事先泄题,我可以担保作弊的人都没事,要不然,你真的就得退学。
我真的很怕退学啊,这是我的软肋,况且还有这么个副校长担保,我相信他不是个食言的人。都到这份上了,我还有什么理由不说呢。我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他听完后说,你再把王华叫来,我了解一下,要是真这样,不会难为你们的。
我出去的时候,已是夜色阑珊了,他们一伙人,包括王华,传送的人,枪手们。都在教学楼前等着。我尽量放慢脚步,好像走到了一个慢镜头地世界。我想了很多,要是这段路程永远都走不完该有多好,要是所有的人都失去了记忆该有多好,要是此时地球突然爆炸该有多好。但是,什么也没发生,我很快就走到了他们的面前,我咬了咬嘴唇,王华,刘校长让你去,他说没事,就问问看是不是有人事先泄题。王华狠狠地看了我一眼就走了。
我真的很抱歉,他也是为了要帮我,想不到我却把他出卖了,他一定很后悔,要是只顾自己便不会有这些麻烦事了。周围的人都把我当成一个告密者,只有桃子拍了拍我肩膀说,没事,没事,遇到这事谁也没办法。
过了半个多小时,王华出来了,大家围拢了过去,他看上去很不高兴。我对他说,对不起,我真的没有办法,不然他们就要我退学。王华自顾自走了,没有理我。
后来王附一极力要开除我们两个,还是刘校长给挡住了,只是每人记严重警告一次,这种处分,对我们来说形同虚设。
我感到毕业的机会越来越渺茫了,真有点后悔,还不如没有当那个告密者,直接给秃子呛回去,退学就退学,你以为我稀罕么。一定会把秃子和骚女人气个半死,也不会连累王华,自从那次之后他就不和我说话了。
你不知道我那段时间有多难受,就好像你已经是个乞丐,够惨了吧,可是别的乞丐还会嫌弃你,排挤你。一个告密的乞丐,双重贫乏的低等动物,有好多时候我甚至想到了死,当你的所作所为连自己都感到羞耻,当你的朋友都对你失望,当你无法再坦然面对你至亲的人,你就会想到这个名词——死亡。好多人把死说的很简单,不就是眼一闭腿一蹬的事么,不就是最黑的黑最无的无么,不就是从楼上一跃开出朵红花么,但是没有那么简单,这都是那些旁观者试图揣测当事者心理而作的诗意的描述,他们以为做这件事好像叶子从树上落下来那么轻松。
但是你知道它有多恐怖吗?没有真的走近它你是感觉不到的。姑且不说死后亲者痛仇者鄙的悲惨,就单单从自身来考虑,要到达死亡,必须经过怕到极点,痛到极点,难受到极点这三座大山。这些你敢担保自己能承受吗?我是个胆小鬼,在它们面前我只能满怀景仰之情,抬头望一望我都会吓得尿裤子。
我是不可能主动去接触死亡的,即使有一天我包揽了所有的绝症,比最惨的病人更惨,比最残疾的人更残疾,比最绝望的人更绝望,我也不会去选择死亡,因为我忒胆小,所以我足够坚强。有人说,战胜死亡的终极利器不是智慧,而是意志,在我这儿却是站不住脚的,我仅仅是因为怕死。
第十一章 耿耿于怀
第十一章 耿耿于怀
暑假回去,听父母说姨夫病重,那个老人,有很多年没见了吧,我四五岁的时候有两年是跟姨和姨夫过的,他们对我很好。后来爸妈来接我,我死活不肯,拿嘴咬,脚蹬,直到没力气,我就哭了,姨也哭了。我知道他们对我很好,上大学的时候学费不够,他们也凑了不少。但因为我自己的烦心事,竟没有去看姨夫,没想到过几天他就去世了。我很内疚,也不好意思去安慰他家里人。还有一件事,我高中一位关系不错的同学在寒假前就告诉我他要结婚了,在电话里他高兴的说,一定要来哦,你不知道,这个女孩我有多喜欢。但我爽约了,还是因为自己的烦心事,并且我穷得连五十块上礼钱也掏不起,问父母要?我这样的人还有脸问父母要啊,可我还是很内疚,很怕见到他,在街上碰到和他相像的人我都会吓一跳。这是我耿耿于怀的两件事。有人说,人们会为了自己的百分之一而牺牲掉别人的百分之九十九。我好像就是做了这样的事情。
还有,我设了个伏笔,跟爸妈说我报考了复旦大学,为日后的考不上找了个借口。
又开学了,其他同学都忙着写论文和找工作,我们六个当然没资格,还得和大三学生一起去上课,不过没人去,我和桃子玩了一个月剑侠情缘,这个游戏公测结束,开始收费了,我计算了下,如果除了网费再往里面投银子,那基本生活就无法保障了,所以我带着惭愧懊悔的心情离开了,我的舍友桃子还坚持奋战,他没有时间挽留我,只是回眸望了望我踽踽独行的身影,又开始打他的怪了。
接下来我该做什么?学习吗,我都不知道从何学起,一会翻翻这本书,不懂,一会又看看那本书,还是不懂,真是老虎吃天,不知道从哪里下口啊。这样看上个十几分钟就会心烦意乱。
不久我迷上了bbs,这个不用花钱,是校园网的,图书馆又可以免费上机,我每天在上面灌水,看别人写文章,也感慨良多。结合自己的经历,我写了篇《我的幻想我的自白》
我的幻想我的自白
这在我是一段伤心的文字,我本不愿把它拿出来示人,因为快乐是可以曝光的,一个人的快乐到大家的快乐。很是赚了了许多。而忧伤则不,就像一个自杀的人yin*了很多人去自杀,这是不道德且损人不利己的。所以在这段文字中我没有忧伤,只是以一个乞丐的口吻向路人倾诉自己的不幸遭遇以博得一些同情的施舍,当然这施舍是精神上的。我是一所普通高校的一个理科毕业生,如果因为我在所难免的表达欠缺使你从我的文字中只找到了幽默,那我也会有意想不到的高兴。但如果你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你从我的文字中挖到了忧伤而非宝藏,那我是不负什么责任的了。因为你的多愁善感才是罪魁祸首。
我老觉得这几年我的人生经历很是匪夷所思甚至有点莫名其妙。直到最近邂逅到一本书书名叫做※lt;※lt;被上苍诅咒的少年之后才恍然小悟,在此并非大悟只是小悟是因为我并不是已经彻头彻尾地明白到它的玄机,我只是开始有几分怀疑。这个怀疑用唯物论的观点来说简直就是荒谬,即便用文学的观点来分析,它也只能算是神经质。
但是我对我的怀疑却越来越确信,总觉得背后有双冷冷的眼睛在望着我,等我转了身,却什么也看不见。我清楚在某个肉眼看不到的空间,有位神灵正用各种手段和我作对,但我又感觉他不是恶意的,很可能是恶作剧。因为我所有意想不到的不测又都能在最后关头化险为夷。2001年的一个深夜,也就是我21岁的时候;我在宿舍突然高烧,后来测出体温为40。5度,同学都让我出去输液,那时楼门已关,我也实在不想受那皮肉之苦,蒙上被子一觉睡到了天亮。反倒是几个舍友心惊胆战了一夜,后来见我烧退了才放心。其后的一个寒假,又是深夜,我先是发冷,继而浑身发烫,后来喉咙都干得哑了,都没敢试体温,我觉得我的热度体温计已经测不出来了。母亲给我连倒了三碗水,我喝光之后,依旧口渴,头上没有汗,也不要小便。母亲说话都哽咽了。我也感觉到自己大限已到,却又非常的平静。只是望着母亲稠密的白发和刀刻一样的皱纹,我实在没有借口不让自己惭愧。在山大的这几年里我没少让母亲担心,每次不及格的成绩单寄回家中,我都是找这样那样客观的理由搪塞。但那其实都是玩网络游戏的结果。我想就这么结束了生命也好,起码现在还有我最爱的母亲为我伤心流泪,虽然只是为了一个不肖的儿子。但那场突如其来的高烧又突如其来的降入了低谷,就象一场春雨一样,来得轰轰烈烈,又退得温温柔柔。
那个寒假,劫后余生的我象一个初生的婴儿一样被保护了起来。母亲什么活也不让我干,还每天大鱼大肉的给我补,但是我的负疚感却日益加深了。我在那个寒假里曾指天发誓下个学期一定好好学习,不再玩网络游戏,不为自己哪怕只为了母亲。但是回到了学校正襟危坐地上了几堂课之后,我又向游戏妥协了,谈起游戏来,我又感到了背后的那双眼睛。
那年我入山大的时候踌躇满志,第一个学期下来我轻松地拿了二等奖学金。在这里不便提但不提又如鲠在喉的是如果不是我那可怜的体育成绩拉后腿的话,我可能就在这人才济济的数学系里蟾宫折桂了。而且说实话,在我喉咙里卡住的其实是两口痰。那时侯我和宿舍的小w疯狂的迷上了小说。每天晚上在昏黄的应急灯下手捧着一本或金庸或古龙或黄易的盗版书,看得又吐痰又吐血,看完之后又进行更深入的交流。每次蹑手蹑脚躺下的时候已是凌晨一二点了。那时的我多胖,现在的我又是多瘦!虽然隔了好几年,但我相信这就是熬夜对我身体产生的质的飞跃。这就是因果报应。当然这些对于那时来说只是后话了。其实东拉西扯了这么多,我只是想让你们知道我并不是阿甘一样智商很低的人。
第二个学期我便迷上了网络——这个伴随了我大学几年让我既爱又恨的东西,那时侯的我懵懵懂懂,浑不知自己已经中了圈套。现在回想起来,我又能感觉到是那个背后的神灵在暗暗作祟。否则不可能那么巧,虽说无巧不成书,但这是我真实的经历啊,若不是背地里的精心策划怎可能这么巧!首先是那个班长未征得我们同意便鬼使神差的在网络中心给我们集体办了帐号,每人收了60元钱。后来我们得悉全校就我们系是集体都办的,别个系都是随学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