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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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官-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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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家的王府地位超然据他们这些伴读看,就是姻亲蒋家都没有陆家有体面。

陆典爱才之事,道痴深有感触,听了王琪的话,不由心动。

他抬起头,看着虎头道:“虎头,你想不想骑大马做大官,让人怕你?”

虎头歪着头,想了一会儿,道:“吃糖……”

“有糖吃。”

道痴点头道。

虎头又指了指西北方向:“骂我……”

道痴皱眉道:“他们不敢再骂你!”

虎头看看道痴,指了指王琪,眼睛闪亮,道:“如……”

道痴见状,心中一软。虎头看着壮实实际上毕竟走十二岁的大孩子天性还是喜欢玩耍。这一年多,陪着老和尚不是在山中,就是在寺里,委实可怜。

道痴道:“他或许没空陪你玩耍,可有其他人,陪你摔跤、举石头。”

虎头的眼睛更亮,可依旧没有点头:“小师傅……”

道痴笑了:“就算不在我身边,见面的次数也会多的。”

虎头不在吭吭哧哧,使劲地点头:“骑马……做官……”

道痴道:“那就好好的练力气我去请个师傅给你。”

虎头想了想,乖巧地点头。

两人不过说了几句话,却用了一盏茶的时间。

王琪在旁,急出一脑门子汗,小声对道痴道:“还走二郎厉害,我都不晓得虎头到底说什么?是不是找人好好教教他,口舌又没毛病恁地说话这么费劲?”

道痴道:“这已经是强许多,之前他多是一个字……不是口舌问题,是反应的较常人稍慢些。”

王琪翻了个白眼,这还叫“稍慢”是“十分慢”才是。也就是道痴这里好言好语,换做其他人谁这么有耐心与虎头说话?

不过想着在虎头眼里,道痴排在“糖果”、“是否挨骂”、“玩耍”后,王琪又有些幸灾乐祸,道:“二郎跟小家长似的,可在虎头心里还是排了第四位,连糖果都不如。”

道痴瞥了他一眼,道:“我心里不仅当虎头是家人,还当七哥是亲兄长,不知七哥心里,弟弟能排第几位?”

王琪讪笑,回答不出来。

王珍先前安排的两个下仆还在,晚饭做的米粥咸菜。

王琪是无肉不欢的主,即便这一年来控制口腹之欲,可也只是不吃肥肉,鸡鸭还是不离口的。他就着咸菜,喝了两碗粥,依旧觉得肚子里空落落的,开始撺掇道痴明日回城。

道痴却不理他,依旧待到第三日中午,才准备下山。

下山之前,他再次去了禅室,心里已经想着劝老和尚下山。

看着老和尚的精力越发衰减,在老和尚最后这段日子,他想要陪在老和尚身边。若是老和尚不愿意下山,他就准备在王府大丧后与世子请假,回山上住些日子。

可是没等他开口,老和尚已经说出他的安排:“这次算了,下次你回来,就带虎头下山。他正是学东西的年纪,不好一直陪着老和尚身边。老和尚这里,不用痴儿操心。老和尚已经同王珍说过,留下那两个看寺的下仆。”

若不是晓得王琪这两日没进禅房,道痴都要怀疑是不是他说了什么。

显然,老和尚与道痴一样,不看好虎头的家人,将照顾虎头的责任,交别道痴身上。

道痴犹豫道:“虎头心如赤子,若是挨欺负了怎么办?”

老和尚道:“男儿在世当掌权,难道就为了怕风雨,就拦着你们这些雏鹰、不让你们学飞么?”

第八十章 闹府学谁是无辜人

老和尚再次拒绝道痴关于下山的建议,道痴便没有再啰嗦。

只是心里已经有了打算,过了王爷大丧便请假出府,除了多陪陪老和尚,也可以全部精力用来预备应试。要是明年院试落第,就要等到后年六月。谁晓得世子何时进京,自己这边当然预备的越早越好。

黄锦安排的“周道”再安排马车送这兄弟二人出来时,便热情地问了他们两个的归期。于是,王府的马车已经在山下候了一会儿了。

王琪与道痴上了马车,兄弟对视一眼,真心有些无奈。原本他们还打算进城后就各回各家,明早再回王府。如今黄锦既“好意安排”他们反而不好节外生枝。

在马车上,道痴提及老和尚想让虎头下山之事。

王琪闻言,眼睛闪亮:“太好了,我去同陆大人说。”

道痴摇头道:“是否让虎头进王府,主要的不是看陆大人,而是看殿下。若是殿下愿意接纳虎头,往后才会真心护着虎头。”

王琪拍着胸脯道:“这有何难?我去同殿下说……殿下现下正是缺人手的时候,要是虎头再大些,混个小头领都不意外。可惜了,实在年岁小了些……”

道痴笑着听了,心里寻思世子的性情。

即便是出身尊贵,可世子的年岁在那里,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小孩子通常都是乐意装大人的,而且愿意照顾那些比他们更小的孩子。这一点,从世子与陆炳、道痴两个多有关照就能看出来。

若只是关照陆炳一个还能说是对乳兄弟亲近;连带着道痴都借光王琪还没有那么大面子。

回到王府,已经是黄昏时分,兄弟两个回了乐群院。

进了乐群院,道痴就觉得院子里气氛有些不对。

四周屋子里都静悄悄的,空气中隐隐地传来药味。

道痴脚步顿了顿,没有直接回屋,而是顺着味道移步茶水房,就见刘从云的小厮在那里看炉子,炉子上煎着药。

道痴道:“你家公子病了?”

刘从云的小厮摇头道:“不是我家公子是陈公子的药……”

“陈赤忠病了?”

惊诧的是王琪。

他看见道痴过来,便也跟过来,没想到正听到这两句:“那家伙平素健壮的跟小牛犊子似的,怎么说病就病了?二郎,我们快过去瞧瞧。”

他听风便是雨的,拉了道痴就走。

道痴在刘从云的小厮脸上看了两眼,回头从惊蛰点点头便随王琪去了西厢。

陈赤忠的屋子里,除了躺在床上的陈赤忠外,床边的椅子上还坐着一人,手中正拿着块湿毛中。

王琪见状大笑道:“笑死哥哥了,到大猫你这是在侍候人么?”

坐在椅子上的正是刘从云,他听到动静站起身来,脸上不见平素笑容,就那样看着王琪。

王琪只觉得脖颈发凉,笑声也止住,讪笑道:“这不是觉得太稀罕了么。”

刘从云看了王琪身边的道痴一眼,对王琪冷哼一声,道:“你倒是好运道的沾了二郎的光避过一劫!”

王琪听着糊涂,望向床上的陈赤忠,这才察觉不对。

陈赤忠闭眼躺在那里,面色惨白眼角嘴角两片乌青。他身上没有盖被子,右臂上包着厚厚的纱布,看着很是骇人。

王琪竖看道:“陈老大这是怎么了?”

刘从云狠瞪了他一眼,道:“轻声些他刚刚才睡下。”

王琪捂着嘴巴,神色讪讪不敢再吭声。三人从陈赤忠屋子里出来,去了乐群堂说话。

王琪已经是杀气腾腾,道:“是谁这么大胆子,敢打陈老大,还下这狠手?”

自蒋麒、沈鹤轩退出府学,陈赤忠是众子最年长者,王琪就这样叫他。他没有拒绝这称号,在以后的日子,能帮大家的时候就帮一把,倒是真有些做老大的样子。

刘从云与吕文召两个都是心高气傲的性子,鲜少去寻人帮忙。道痴又是讨厌麻烦的人,只有王琪人懒心黑脸皮厚,能支使人的时候绝对自己不动手,用到陈赤忠的时候最多。

一来二去的,王琪倒是与陈赤忠的关系亲近不少。

眼下见陈赤忠被打成这样,王琪当然跳脚。

刘从云咬牙道:“还有哪个?蒋麒那混蛋昨天来了,本是嚷着找你的,你不在,就奔着陈老大去了。”

王琪皱眉道:“寻我作甚?陈老大又哪里招惹了他?殿下呢?”

“殿下去了纯德山。蒋麒定是打听好殿下不在,才过来。”

刘从云道。

纯德山在城东千五里外,兴王墓地就选在那里。

王琪眉头皱成个“川”字“腾”地站起身来,道:“不行,我要家去找祖父。我们进王府是给殿下做伴读,不是给蒋家做奴仆,凭什么任由他肆意打骂?”

道痴忙拉住他,道:“七哥稍安勿躁,先听刘世兄说完。”

王琪“呼呼”地喘着粗气,重新坐下来,看着刘从云道:“刘大猫你也不清白吧,若是其中没有你的干系,你怎么会去侍候陈赤忠?”

刘从云面色赤红,耷拉下眼皮,淡淡道:“陈老大的胳膊,是为了救我断的。蒋麒使了那些人殴打陈老大,似是不过瘾,又来寻我的不是。陈老大站在我跟前,伸手替我拦下一棒子,折了胳脖!”

王琪与道痴闻言,都变了脸色。

不是为陈赤忠的胳膊,而是为了这几句话背后的意思。陈赤忠打小练着道家功夫,身体本就比常人结实。一棒子打断手臂,这得是多大的力道。就刘从云这文弱的小体格≮我们备用网址:≯,要是真挨上一棒子,说不得就要送了半条命。

这得多大的仇怨才能使得蒋麒下这么重的死手。

王琪青着脸,盯着刘从云道:“大猫,你是抢了那混蛋女人还是怎地?作何将你恨成这样?”

刘从云涨红着脸,瞪着王琪道:“与那混蛋抢女人的是你!你以为,你若是在,能比哪个好些?”

王琪皱眉道:“那这说不通,他虽跋扈些,又不是疯狗,怎么想起咬起你来?”

刘从云冷哼一声转过头,不再看王琪。

道痴道:“殿下怎么说?”

刘从云闷声道:“殿下过来看过,说让陈老大安心养病,他会陈老大一个公道。”

王琪闻言,脸色一松,道:“殿下向来说话算话,断不会让陈老大白吃这个亏。”

刘从云“嗯”了一声脸色依旧有些不痛快。

王琪还想追问,被道痴给拦下。

说完事情究竟,大家也没有闲聊的兴致,便离了乐群兔刘从云依旧去了陈赤忠屋子,王琪则随着道痴到了他房间。

“怎地补叫哥哥问?那刘大猫含含糊糊的,饼晓得隐瞒了什么?”

王琪不满道。

道痴没有应声而是出来招呼惊蛰过来。

这会儿功夫,惊蛰在茶水房已经打听得差不多:“蒋麒带了七、八个人过来,都是仪卫司的好手。他先是嚷着要寻七公子,听说七公子不在,才说找陈公子。等到陈公子从屋子里出来,他便说陈公子无耻钻营算计他,叫几个人围殴陈公子。他带了两个人看热闹。刘公子觉得不对劲从屋子里出来想要寻黄内官与高内官出去报信。被蒋麒看见,说刘公子也不是好东西,癫蛤蟆想吃天鹅肉,叫剩下的人揍刘公子。陈公子见状拦着这才断了胳膊。蒋麒他们还想要再打,黄内官与高内官带了人来,连求带吓的,才使得蒋麒走了。这过程中吕公子始终闭门不出,吕家小厮也躲起来。这以后刘公子就不搭理吕公子。”

吕文召本就不像是义气的,对于他的反应,王家两兄弟倒也不算意外。

王琪心中惴惴,等惊蛰出去,方对道痴道:“二郎,刘家是不是也惦记三郡主,蒋麒才会听风就是雨?”

道痴摇头道:“不像。像是另有缘故。”

王琪抓耳挠腮道:“除了郡主,谁还能算是天鹅肉?”

道痴道:“蒋家不是还有位千金么?”

王琪皱眉道:“王爷大丧中,刘家总不会那么糊涂,这个时候想要给刘大猫求蒋凤吧?殿下晓得,能有他们家好果子吃?”

道痴道:“不会是刘家的缘故,瞧着刘世兄的样子,倒像是无妄之灾……”

凤翔殿,西阁。

王妃一身缟素端坐在榻上,上首的位置,坐着抹着眼泪的吴夫人,小吴氏站在吴夫人身后“嘤嘤”地哭着。

王妃面带寒霜,垂眼看着手中的茶盏,惘若未闻。

吴夫人轻咳一声,道:“小孩子家家的,正是年少血热的时候,就算动起手来,也多是意气之争。殿下也太狠心了些,那是他嫡亲的表兄弟,就算有错,纵有不对之处,说给我们,我们好生教训他就是,怎能下狠手,叫人打断他的腿?就算殿下待那些伴读再亲近,也不能漫过他表哥去!王爷最是宽厚仁慈,殿下却这个暴虐脾气,要是传出去,到底不好听。”

小吴氏也哭着说道:“就算我们是不上牌面的,到底是王妃的娘家人。殿下半点情面都不留,哪里将王妃放在眼中?王妃还是好生管教管教吧,莫要让那些小人撺掇殿下行不孝之事!”

王妃在旁,脸色越来越难看,露出几分讥讽道:“我倒是不晓得,蒋麒带人在王府喊打喊杀,就是意气之争;我的孩儿不过是惩治个恶徒,就成了暴虐不孝之人?”

第八十一章 驱姻亲王府新格局

听到“恶徒”两字,吴夫人与小吴氏脸色都耷拉下来。

吴夫人还在皱眉,小吴氏已经忍不住,尖声道:“麟儿品貌双全,怎地就成了王妃口中‘恶徒’,若是我们家都是恶人,那王妃身上也流着蒋家的血。好好的孩子,为何去府学闹腾,旁人不晓得缘故,王妃还不晓得?就算看不起我们这门穷亲戚,也不当这样糟蹋人。三郡主就不说了,王妃嫌弃我们穷,想要给女儿找富贵人家,我们也都能体谅。凤儿又有什么不好,连王爷都是赞过的,怎地就碍了王妃的眼?就算我们攀不上贵府高枝,上面有老爷和我这亲生爹娘在,还有老太太这个老封君,婚配之事还真是不劳您帮着操心。”

王妃冷笑道:“是不是少说了两句?撺掇老太太,三番五次在我跟前说嘴,不就是想要让蒋凤让以子媳礼为王爷送丧么?王爷照看你们二十余年,就是养条狗也早就养熟了,这是养出个仇人来。你们还有心没有,半点不念王爷的好,反而趁着王爷大丧算计我们母子。我念着你们是我的娘家人,才好言好语地给你们安排个台阶下,刘家是安陆四姓之一,他家的嫡子哪里就配不上蒋凤?真是好心喂了狗。王爷走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外人还没欺负到头上来,倒要先防着你们算计,真是我的好哥哥、好嫂子!若是王爷在,蒋麟敢在王府仗腰子?不过是你们欺负我儿年岁小,又寻思占着我娘家人的身份我儿不好与你们计较。恁是怪道,凭甚么你就觉得,我这当娘的要容你们白欺负我儿?”

王妃面上寒意更甚,小吴氏依旧嘴硬道:“谁敢欺负世子?麟儿与世子是嫡亲的表兄弟,正是当为世子的臂膀呢。世子却信了小人谗言疏远自家血脉……”

王妃也不看她,只望向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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