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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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官-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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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手足情重,三王齐聚票

王琪轻牛一声道:“还虎头呢,猫头差不多。恁大了,还哭鼻子,羞不羞?”

道痴在旁见了,真是无语。怎么自己这个堂兄,每次见了虎头就没谱,变得这般幼稚。难道心智低也能传染?

虎头无辜地眨眨眼,脸上越好好奇地看着王琪。

难道虎头不记得自己了?自己可是陪他玩了两天,还给他吃了那么多好吃的。

王琪正想着,就腾空而起,吓的不由尖声大叫。

送道痴与王琪过来的车夫还没走,见到虎头将王琪举起来,不由吓的变了脸色,刚要上前,就听到王琪“哈哈”大笑起来。

王琪一笑,虎头也跟着笑起来,哪里还有委屈哭泣的样子。

变化太快,车夫一时反应不过来。

王琪已经拍着虎头的胳膊,兴奋道:“虎头,上山,上山,正好哥哥懒得走!”

虎头倒是真听话,举着王琪,大踏步地往山上去了。

车夫看了脸色发紫,求助地望向道痴:“二公子,我们七公子这样……”

道痴道:“大叔放心,虎头手上有分寸,不会摔了七哥。”

说话的功夫,他掏出块碎银,递给车夫:“大叔留着吃茶。”

车夫忙谢了赏,还是有些不放心地看着山路,直到虎头与王琪的身影看不见,才甩着马鞭掉转车头。

道痴顺着台阶,一步一娄往山上走。

前头不远处,还不时传来一阵笑声,看来王琪与虎头的这个“举人”游戏玩得还很乐呵。这两个家伙,没心没肺的,倒是将道痴心里的悲痛驱散不少。

不单单是逝者已矣的缘故。

八月初的山中,依旧是初秋时节,虽说因安陆地处南方的缘故,林中草木依旧青翠繁茂,可阳光也没有那么足,走在石板路上,秋风习习。

道痴从袖子里取出老和尚的信,打开来。

老和尚的遗笔中,第一段交代他自己是安陆王家第四代子孙,亦是西山寺第三位主持,在他之前,安陆王家的始祖,三代先祖都曾避居西山寺:第二段话是告诫他要感恩,若是有人一分好知,定要回报三分,方是忠厚之道:第三段话,则是告诫他男儿立世,当顶天立地,为家人尽责。

看似只是平常信件,似乎能够透过这封信看到一个耄耋老人对他养大的少年的殷殷教导。真正的意思,只有道痴知晓。

他拿着这单薄的两张纸,觉得重于千金。若是他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就不用这般纠结,可是他做不到完全小人。

第一段交代的是王家一份藏金的“钥匙”第二段是允许道痴动用这笔“祖产”要求取一还三:第三条则是接受王家这份“援助”的时候,也要承担照顾族人的责任。

关于王家祖上有藏金之事,老和尚先前也透过口风。不仅是王家这一脉的始祖留下十万藏金,西山寺里第二位主持与老和尚这个第三代主持都留下了藏金。道痴从西山寺拿回去的那些金叶子,就是老和尚从自己的藏金中拿出去的。

第一代始祖的金子是在征伐天下时攒下的。当时王家始祖放弃大好前程,从军中退出回王家,并非只是因伤病的缘故,还因无意中发现的一笔藏金,并且隐匿下来。

这些金子被王家那位始祖分成两份,一份在安陆卖家置地,一份则是藏在西山做个后备,以防在安陆立身不稳留条后路。

藏金的秘密,由王家始祖口耳相传传下来,每次都是选定的心智坚定之人,连执掌祭祀的族长一系都不晓得。这样的目的,当然是怕有人见财起意,将公产变成私产。

至于三代先祖与老和尚的藏金,不用说,多半是因那“借一还三”

规矩。

想到这里,道痴不由苦笑,自己这个小身体才十二岁,老和尚怎么就看出“心智坚毅”来?

这也太不负责任,将三份数以万计、十万计的黄金,摆在他跟前,就不怕他生出贪念?

可是不得不说,老和尚这“祖产”托付,使得道痴格局大了,不用再受困经济拮据。即便是到了官场,道痴也底气十足,不用再为银钱钻营。

不过这“借一还三”真要做到,也并不容易。

道痴收好信,慢慢思量。看来得想生财之道,就算这些黄金在紧要时候可以取出来用,可家里收益总需要个障眼法。

现下借着给姐姐添嫁妆的名义买铺子,倒是也说得过去没,不显唐突。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山门,进了西山寺。

王家先前留守的那两个男仆,在老和尚故去后便回宗房,如今看寺的是一对老夫妇,也是宗房下仆。随着老和尚逝去,西山寺要封寺。王珍之所以将之前的两个健仆调回去,另委了一对养老的老仆看寺。若不是经年老人,有几个能受得了山居寂寞。

这对荆卜都是极本分之人,给几位见了礼。

看着这夫妇两个都有了年纪,道痴不由想到后山的台阶。别的还好,这抬水上山是问题,结果等他开口相问,才得知厨院的秘密,在西厢一间早年封门的杂货房里,竟然有一口尚没有荒废的水井。老仆夫妇上山后,便在井上按了轱辘,那口水井,重见天日。

院子里明明有井,可道痴打小就看着王老爹每日担水,看来是将担水当成修行。等到自己稍稍长大,也是如此。

道痴觉得有些无趣,转身回了禅房。

王琪与虎头两个不知是玩够,还是怎地,老老实实地跟在道痴屁股后边,进了禅房。

地上依旧是几个旧蒲团,道痴在自己常坐的位置坐下,看着老和尚最常用的蒲团,半晌不说话。

老和尚肉身已经烧了,又无人设灵位,只有眼前这些旧物,似乎处处还留着老和尚的痕迹。

王琪放下手中的大提篮,打廾上面盖着覆着的棉布,露出里面东西,里面是糊白的灵主,白蜡、檀香、冥钱等物。

“伯祖父使人预备的?”

道痴问。

王琪点头道:“嗯,祖父说了,你若难受,就自己设香案来祭祀。”

道痴看着那灵主,低不可闻道:“老和尚最不爱受束缚,莫让这灵主拘了它。”

他叫虎头取了个陶盆,将灵主、冥钱都焚化了,剩下白蜡与檀香,在老和尚常坐的蒲团前,点了三炷香。

道痴分外平静,王琪却察觉出他的压抑,拉着虎头在香炉前拜了拜,两人便退出禅室。

稍时,禅室里传来一声声的木娄声,伴着低声的诵经声。

王琪听着,心里直发紧,小声对虎头道:“二郎不会娄了刺激,想要当和尚吧?”

虎头只歪头看着他,没有应答。

禅室的诵经声、木鱼声,一直持续到晚饭前后。

王琪与虎头从老仆手中接了饭食,端到禅室。王琪正想着该如何相劝,才让道痴吃饭时,道痴已经端起一碗粥,夹着咸菜吃起来。看不出食欲大振,可也不是厌了食的。

王琪要劝慰的话,生生憋了出去,倒是没有觉得自己这个小族弟冷心肠,而是佩服他的自制力。就像是始终由他操控悲喜,而不是悲喜再操控他。

王琪竟是难得地开始反省起来,而后无奈地发现,自己不管是同小。

大人似的道痴相比,还是跟言行如稚儿的虎头相比,似乎都没啥能拿得出的优点。

一时之间,他精神恹恹,只觉得味如嚼蜡,都没心思挑剔饭食的寡淡……

一夜无话,次日道痴依旧是入了禅室。

王琪经过一夜,又活蹦乱跳起来,给道痴留清净,也不上前,拉着虎头去后山耍去了。

等到他回来,已经将近中午,前院出来云板声。

王琪便与虎头过去探看,门外是个素服少年。

“三郎,你怎么来了?”

王琪诧异道。

王三郎一个人,手中也带了一提篮的祭祀用品,道:“我去看二郎,听说二郎与七哥过来祭拜,便也跟了过来。”

因惊蛰与立秋都没有跟来西山,王三郎便也没有带长随、小厮。

看到虎头的时候,他心中有些纳罕,寻思是不是哪家的族兄弟。

虎头看着王三郎,脸上也是毫不遮掩的好奇。

王琪看出来,笑着对虎头道:“这是二郎的亲哥哥,是不是长得同二郎很像?”

虎头歪着头,盯了三郎半晌,方慢慢地点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王琪笑道:“你说他们又像又不像啊二郎那家伙跟小老头似的,要是三郎也成了小老头,哥哥岂不是要闷死”

老和的既逝去,西山寺就成了无主的空屋子,之前那些能入不能入的族规,也成了空文。

看到王三郎过来,道痴并没有觉得被打扰,反而有些欢喜。

他看着王三郎,道:“大师父与我有养恩,三哥也随弟弟斋戒几日、以寄哀思吧!”

他说的理直气壮,王三郎答得痛痛快快:“应该的,即便二郎不说,我也当如此。”

王琪在旁,却是看不下去,跳脚道:“二郎,你这小子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三郎是哥哥,我就不是哥哥了?凭甚落下我”

第八十七章 解心结二郎定策

西山寺的日子,平静宁和。

王琪虽口口声声说要与道痴、三郎两个一起“斋戒祭祀”可坚持半天就在禅室呆不住,讪笑着拉着虎头去后山耍去。

抖走王三郎,莓当道痴诵经完毕,就拉着道痴询问他过去的生活。

道痴便一边回忆,一边讲述自己的山居岁月。开始是一个老仆、一个老和尚,还有个孩子;后来,老仆又带来一个孩子……

开蒙,挑水……学佛……

往事一幕幕,都印在道痴的脑子中,王老爹与老和尚的模样,也是那样清晰。

王三郎听后,便是安静地听道痴诵经;等到道痴诵经完了,便再次问询。或许他是对弟弟的山居岁月好奇,或许他只走陪着弟弟一起怀念两个已故老者。

在平淡如水的讲述中,道痴心中的伤痛慢慢抚平。

老和尚即便地下有知,也在等着他大展宏图,而不是哀哀切切。

想通这些,道痴就停了诵经。王老爹在地下,听到他诵经百遍会觉得高兴:老和尚在地下,若是听他诵经百遍,怕是要骂他糟蹋功夫。

想到这些,道痴便笑了,身子往后一仰,呈大字躺在禅室的地板上。

王三郎在旁,吓了一跳,忙起身过来,道:“二郎你怎么了?”

道痴眨眨眼,道:“坐得累了,三哥也躺一躺。”

王三郎仔细看着弟弟,看到他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才犹豫了一下,在他身边躺下,侧过头来看着他。

道痴看着他道:“西山寺不适合三哥,三哥莫要打它的主意了!”

王三郎闻言,身体一僵,移开眼,幽幽道:“二郎住得,我哪里就住不得?”

“李御使曾为二品京官不假,可二品京官并不单单只有一个李御使。就算他现下出些风头,过两年终会沉寂下来。三哥才十二岁,等到三哥及冠出仕,还有几个人会记得李御使?”

道痴说道。

王三郎低声道:“不单单是我的前程,我也连累了父亲。父亲虽渐好,可这些日子常酗酒度日……即便父亲得以起复,我曾是李御使门下之事,这会是父亲的污点。不仅仅是酗酒,父亲还纳了两个美婢。”

道痴皱眉道:“污点就污点,难道还能掩耳盗铃不成?就算你避居山寺,难道这件事就能抹去,可笑至极。再说三哥真要那样做,落到旁人眼中,说不定就是‘做贼心虚’。”

三郎没有立时接话,沉默了好一会儿,方哑声道:“我舍不得母亲与祖母、舍不得姐姐与二郎、五郎……”

道痴坐起身来,瞪着他道:“人真是不能太闲,整日里胡思乱想什么。若是你真有好歹,那些想要攻讦令尊的人,说不定又找到好话柄,那就是令尊为了自己个儿前程‘虎毒食子’!”

三郎听得一激灵,跟着坐起身,摇头道:“父亲不是那样的人!”

道痴冷哼一声道:“我当然晓得令尊不是那样人,历史上做到‘虎毒食子’的,无一不是当世枭雄英豪:令尊学的是孔孟之学,行的是君子之道。”

听着道痴一口一个“令尊”连“伯父”都不叫了,三郎不由有些忐忑,小声问道:“二郎心里,怨恨父亲?”

瞧见王三郎脸上各种愧疚不安,道痴不由抚额。

王青洪的确是他这个身体的生身之父,可就在他在这个世界睁眼,那个可怜的婴孩咽气时,所谓的“父子缘分”就断了。

不过是因上辈子就没什么家人缘分,使得他在心底对王青洪曾有那么一丝丝的期盼。当时他想着,即便这个男人实际上比他这苍老的灵魂大不了几岁,即便这男人言行有些迂腐,可要是给予他一份所谓父爱,那他走不是也可以尝试着去融入自己的新身份,努力去经营“好儿子”这个角色,然后混吃混合做个纨侉二代,轻轻松松的过日子。

不过王崔氏的当头一棒,打碎了道痴的幻想。

现实再次告诉他,谁也靠不住,还是要靠自己。除非他真想要装孙子,愿意去看各种脸色,否则他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还要看他自己的努力。

至于怨恨愤懑之类的情绪,一丁点儿都没有。

他又不是真的十二房庶子,还没有那么强的代入感。在微微失望之后,早就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不过是借个身份,十二房也好,外九房也好,得以立世安身就好。只是从富贵纨侉变成寒门学子,生活条件上降低不少:不过世人重嫡庶,若不出继出来,他也没资格入王府为伴读。

他不想在三郎面前作伪,也不好直白自己本同王家人没关系,便道:“没有怨恨。下山之前,我都不晓得自只还有个父亲。我一直以为,自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被丢在山寺外,被老和尚收养。后来晓得母丧父存,多少有些好奇,也仅限于好奇这里,他顿了顿:“所谓生身之父,到底有生恩,另外我能在西山寺长大,也是沾了王家子孙‘这个身份的光’我只应感激,怎么会怨恨?”

王三郎看着他,轻声道:“我能察觉出,二郎不喜父亲。”

道痴叹了一口气:“我只是有些不平……若是十二房贫寒还罢,一个襁褓中病弱痴傻的孩子,弃了就弃了,也能为家里减轻负担:可十二房的境况显然并非那样,不过走安排两个下人照看,花几两银子抓几副药,怎么就会那么难?”

若是没有被遗弃的话,这身体的本主也不会小小年纪就天折。

虽说他晓得,要是本主的天折,就不会有他的重活,可这并不妨碍他就此事发表看法。

王崔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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