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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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官-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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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处,刘从云不由望了一眼道痴。

道痴有许多话要问虎头便对王琪道:“七哥,姐姐让我带了东西给虎头,我先去他屋子看看。”

王琪看着虎头巴巴地看着道痴,心里虽有些发酸,还是配合地道:“哦,快去快去,等一会儿还要去上课。”

道痴冲众人点头示意,而后才拉着虎头进了他身后敝着的那间厢房。

院子里,吕文召好奇地问:“府学要进新人,除了你这小兄弟还有谁?”

王琪摸着鼻子道:“这个我就不晓得,我只晓得多了我这小兄弟一个。”

吕文召压低音量道:“好好的,怎么会平鼻无故加人?是不是顶你的位置?”

王琪听了,跳脚道:“吕书呆你这是什么话?我好好的,为何要被顶掉?”

吕文召仿佛不耐烦地道:“你不是要做仪宾么?还在府学混日子作甚?”

说罢,哼了一声吩咐小厮开了自己房门,进屋子去了。

刘从云同王琪与陈赤忠问声好,也先回房去了。

王琪闷闷的,就听陈赤忠道:“七郎我这回进府,也带了个小厮进来能让他住在立秋、惊蛰的那间屋子么?”

王琪看了陈赤忠一眼,道:“有何住不得的?只要陈大哥不要嫌弃那两个猴儿吵就好。”

乐群院里,小厮住的屋子有两间,陈赤忠本同刘从云交好,却让小厮与立秋、惊蛰同住,按的什么心?

王琪看了眼虎头的屋子,还是决定暂时不去打扰,来日方长。

只是这个陈老大,一月不见,越发不可爱了虎头的屋子,格局与道痴那间一样,正好与道痴的门对门。

不过临窗的书桌子,没有什么书本,而是四个素盘,两盘子细点,一盘子瓜果,一盘子抬糖道痴看了看屏风后的卧床,上面的铺盖也是新的,衣柜中叠着七、

八套新衣裳。

道痴又走到虎头旁边,拿起他腰间荷包,里面是十来块碎银,足有四、五两,另有几枚金瓜子。

“殿下待你可好?”

道痴的声音低不可闻。

虎头眨眨眼,亦压低音量道:痴道:“这样的日子,虎头喜欢么?”

虎头委屈道:“你,没来。”

道痴道:“这不是来了么。”

虎头点点头,看着道痴,又笑了。

道痴摸了摸他的头道:“要是有人敢欺负你,莫要忍着,直接去告诉殿下。”

虎头迟疑了一下,终是听话地点点头。

道疯扫了眼桌子上的抬糖,道:“每天吃几块糖?”

虎头伸出三个手指头,讨赏似的看着道痴。

道痴笑道:“虎头真好。若是不想跟胡老太那样没了牙,以后就保持这样。王府里的点心也的甜的厉害,你要是肚子饥的时候,可以吃点心,只是吃后要立时漱口,要不牙也要坏了。”

胡老太是王家窑的一个老太太,六十来岁,整日里拄着拐棍在村里溜达,身子虽健朗,可一口牙都烂了,嘴角一圈皱纹,说话直漏风。

虎头显然记得这个胡老太,露出几分惊恐,捂了嘴巴,护住自己的牙齿,老实地点了点头!

第九十九章 大成殿读史惊心

等到大家奔大成殿时,虎头并没有跟去,瞧着那小厮行进方向,是要引他出府学。

王琪见了,忙闪身拦住,看着那小厮道:“这边就要到上课,你要带虎头去哪里?”

那小厮躬身道:“殿下说了,山公子上午随炜二公子一起启蒙,下午跟陆大人在校场习武。”

王琪闻言,倒是一愣。他想到陆炳有个弟弟,甚是调皮,不过五、六岁,不免嘴角直抽抽,望向虎头。虎头虽有些不舍之意,可也老实跟在那小厮身边,显然并不是头一遭这么安排。

既是世子安排,王琪也没有质疑余地,只能不甘不愿地让开路。

那小厮又躬躬身,才带了虎头出了府学。

王琪回头望向到道痴,嘟囔道:“二郎,虎头上午、下午都不与咱们一处。”

道痴小声道:“他虽心里明白,可让他听子乎者也这些也太为难了他,还不若与陆二弟一道描红写大字要来的好。”

就算道痴教过他《百家姓》与《千字文》这些,虎头也只是认个七七八八,再教怎么也不肯学了,那手狗爬字也实在不能入眼。

现在进了王府,有人与他作伴,慢慢将字识全了也是好事。

王琪想想也是,虎头表现的再乖巧,到底有异于常人的地方,要是世子真将他安排与众伴读一起读书,对虎头来说,不过是坐着混时间,还不如老实去启蒙要来的好。

他们这边说话,陈赤忠几个都在远处看着,虽没有听他们说什么,可见虎头出了府学,没进大成殿,不由各有思量。

这会儿功夫,世子带了陆炳姗姗而至。

众伴读日后每日安排,世子这里也有了定夺,上午众人依旧随着世子在大成殿学习经史:下午世子会去启运殿处理府务,王琪与陈赤忠入仪卫司、刘从云、吕文召入长吏司、道痴与陆炳去校场。

王琪闻言,不由带了欢喜,心里总算踏实下来。他虽自己吃不得什么苦,可是因性子开朗的缘故,在敬佩读书人的同时,也乐意与武人打交道。

刘从云不动声色,吕文召隐隐露出庆幸模样。王琪与他们虽同为世子伴读,可当王琪以子婿礼为王爷主持祭礼时,众人身份就有了高低。要是王琪入长吏司,那就会稳稳压他们二人一头。

连吕文召这个书呆子都能想到这个,陈赤忠哪里想不到,笑容很是勉强,心里不由咒骂王琪这个死胖子,不是还有府卫司么?为何要与他在一处?

陆炳看见道痴,满脸放光,可还来不及说话,先生已经到了。

今日双日,上午是史课,正好讲到《史记李斯列传》

道痴听得津津有味,他看过《史记》除了部分篇章,多半是粗读。李斯身为辅佐秦始皇统一六国的名臣,且居三公之职,中国封建王朝的许多行制,都是李斯定的。

这样的一个人,最初的人生理想,不过是做只“仓鼠”而不是“过老鼠”在他看来,过街老鼠吃着垃圾粪便,还要畏惧路过的人狗:仓库里的老鼠,吃着香甜的粮食,没有人狗之祸。

若是秦始皇不是暴亡,秦朝皇位顺利传递,那李斯在史书上说不得就是周召美名。

可是就是这样一位得秦始皇器重的心腹重臣,三子皆尚主,几个女儿全部嫁入皇族,本该对皇家最忠心之人,却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同赵高同流合污,矫诏杀死大秦继承人,扶持起胡亥,最后不仅使得大秦帝国两世而斩,自身也落得腰斩而亡的下场。

以李斯执掌的权柄,即便赵高谋逆,只要他有力挽狂澜的决心,总有一争的余地。只是他私心过重,怕扶苏继位,宰相之职旁落,才与赵高同谋,用心之恶,并不亚于赵高。

李厮列传,篇幅并不长,可是大家都各有所思。

世子想的是,到底什么是君臣之道。真要是说起来,这天下岂不是没忠臣?那些打着忠诚旗号的大臣,实际上也多半是为了他们自身的权势与利益。真到了舍生取义之时,又有几个还能记得“忠”字。

又想着,阉人之祸,竟是从这个时候就有了。一个地位低下的阉人,给他个机会,也有改天换地之能。自古以来,重用阉人取祸的皇帝何其多。

汉唐中晚期,宦官之权大,可以直接废立君王。就说大明朝,士大夫瞧不起阉人,可权阉可曾少了?“土木堡之变”英宗皇帝被俘,大明几乎亡国,祸因就是大太监王振。

原想着这些人身体畸零,富贵都依附在主人身上,当可信可用。现下想想,他们没有廉耻之心,又哪里晓得忠义之道,还不如士大夫顾忌名声。

道痴则是佩服李斯,大半生算是辉煌。即便不是国君,可是影响力丝毫不比秦始皇弱。唯一犯的错,就是晚年脑子二了。

人皆有私心,对于一个爬了半辈子,从地方小吏到统一天下的大秦帝国的丞相,李斯舍不得手中权柄也说得过去。

与赵高合谋、矫诏杀扶苏、扶持白痴胡亥,这些仔细说起来,算不得什么。历朝历代皇权之争,有几个光彩的?

他最大的错误就是,再想要保住权柄的时候,放弃了权柄,最后才死于赵高的谗言之下。

一个实权丞相,真要强硬起来,还对付不了一个内侍?不过是碍于颜面,想要名声,不愿撕下那层遮羞布。

有的时候,要面子可是会死人的。

同样是扶持胡亥,权柄掌握在李斯手中,与掌握在赵高手中能一样么?

赵高不过一阉人,手握权柄,不过是横征暴敛,为己谋利,祸国殃民:李斯学的是治国之道,又辅佐秦始皇三十多年。

他若是手握权柄,修生养息,还不知中国历史会如何走向。

本是有能力左右历史之人,却被历史碾成膏粉。做权臣难,想要做个善终的权臣更难。

王琪则是不以为然,这个李斯算是个有志向的,并且通过努力完成了自己的志向。只是这老头子,七十岁了,不思主动致仕,反而只因担心退休,就参与谋逆,可见多精明的人,到老了都要犯糊涂。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的好,该退一步的时候就要退下来。

陈赤忠想的是,小志向坚持下来,也能有大成就。自己想在这安路一国之内崭露头角,以后到底会走到哪一步?

吕文召觉得,祸根还是秦始皇自找的,这身边没一个好人,怪得子谁?但凡他选个忠臣在身边,也不会有接下来的祸事。

刘从云望着侃侃而谈的先生,心里思量其让大家学习这篇《李斯传》的真正用意,是在告诫世子?

告诫世子身为主上,要晓得下边人得私心,不要过于信赖内侍与属官。不涉及自身利益上,谁都可以使忠臣:涉及自身利益上,私心重于公心的大有人在,毕竟这世上没有圣人。

世子本就玲珑心肠,怕是读了这篇列传,往后疑心越发重了陆炳时而望向道痴,一肚子的话要讲,哪里听得见去先生到底在罗嗦什么……

同样的一篇列传细讲,竟被大家听出来六、七个意思来,果然是读史使人明智。

就在陆炳抓耳挠腮中,终于挨到下课的时间。

世子望向众伴读,神情依旧温煦,眼底已经多了抹深思。目光滑过陈赤忠与刘从云的时候,他的目光顿了顿。

陈赤忠想要出人头地的心思一览无余,到从云淡笑下也隐隐露出野心,若是给这两人机会,会不会成为李斯第二?

随即世子笑了,他觉得自己想多了。这里是兴藩,藩国所领不过一府之地,自己不是始皇帝,身边不过培养几个王府属官,出不来辅国之才。

陆炳已经凑到道痴身边,低声道:“二哥快谢我,若不是我同殿下央求,殿下又要带着你我去启运殿混日子。”

兴王治丧后期,众伴读多有差事,道痴与陆炳这两个小的,跟在世子左右,不过是传个话、跑个腿之类的活计,确实是混日子,使得陆炳怨念颇深。

道痴晓得,若是世子真决定让他们两个做侍从,陆炳央求也没用三带陆炳去启运殿的话多半是逗他。

世子在启运殿除了处理藩王政务外,还同王府两位长吏学习如何做个藩王,所谓“王者之道”这些课程本就不是他们这些伴读所能听的,之前治丧未必,没有定制,他们两个跟着混听两句没甚多:现在王府大丧事毕,各项事务有条不紊,他们两个继续旁听也就太没规矩。

至于道痴与陆炳一道,估计世子就是随意安排。毕竟道痴的年纪正是学习的年纪,进府司学差事还早了些。若给安排文先生,费事费人得,还不若与陆炳一道混日子。

心里想到这些,道痴面上依旧很领情,露出欢喜道:“谢谢大郎,能去校场真好。”

他这句话倒是真心实意。

他在西山坚持挑了这么多年水,为的就是让自己多几分力气。

陆炳以后可是执掌锦衣卫的人,手下肯定有几分真本事。自己即便比不上陆炳,学上几手,多几分自保之力也好。

陆炳笑道:“只是在我爹面前,二郎怕是要失宠了。现在我爹眼里除了虎头,再无旁人……”

世子看到陆炳眉飞色舞的模样,又看了一眼笑嘻嘻听着的道痴,生出几分羡慕,到底是小孩子,听说去校场就欢喜了!

第一百章 今朝习得杀人术

王府校场有两处,一处使西苑大校场,一处是东苑小校场。仪卫司与府卫司操演在打校场,府学这边授课在小校场。

用了午饭,道痴换了短衫,与虎头、陆柄去了小校场。

瞧着陆炳的样子,这大半月与虎头已经混的极熟,手中一个劲地比划着,同虎头说起前些日子学习的一个招式。虎头只是听着,偶尔才应一个字、两个字,陆炳也不觉得闷,依旧能说的热闹,而且还不忘道痴,时而来一句“二哥觉得如何,如何”

他也精乖,在世子面前,称呼道痴“王二哥”;私下里,却从不带姓,倒是真心实意地亲近道痴。

热热闹闹的,三人到了小校场。

除了陆典外,校场还有站着个中年人,四十多岁,满脸横肉,面相狠恶,看到道痴与陆炳时,就跟看两个小鸡仔似的没甚区别;不过望向虎头的时候,那人的目光中露出几分炙热。

这人是府卫的一个百户,姓邢,在王爷大丧时,道痴曾见过他。听说出身边军,早年品级很高,因得罪上官被降职,后来被调到安陆府卫。品级虽只是百户,可因王爷看重,在府卫中无人轻慢。都说他的身手,在王府仪卫、府卫中,是数一数二的,道痴却无缘得见。

邢百户也没有搭理道痴与陆炳的意思,直接提溜虎头,道:“给你的刀铸好了,你来刷刷看。”

说罢,兴致勃勃地打开一个麻布包,里面是一柄没开刃的大号开山刀。

寻常的开山刀尺半长短,这把开山刀有两尺半长,刀背也比寻常开山刀要厚。

虎头的眼睛亮了亮,握着那刀柄,脸上带了欢喜。

邢百户眯眼笑着,对道痴道:“如今趁手的刀也有了,你要不要同我学耍刀?”

虎头摸着刀身,脸上明晃晃地写着“喜欢”却没有立时应答,而是回头望向陆家父子与道痴。

陆典忍着满心郁闷,挤出几分笑道:“殿下已经点头,也说邢大人教你更妥当。”

虎头想了想,慢慢点了点头,却不是为陆炳这句话,而是看到道痴在微微点头。

道痴虽不晓得为何不是陆炳教虎头,而是换了邢百户,可是心中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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