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蓝韵一卓
正文
第一章 剑杀
竹城。年末。
“你说这个冬天还会下雪吗?”“不会。”我抬眼时,母亲的剑尖微微一颤。
这是在竹城之顶,顶中之巅。竹林。无血,无雪。
眼前是竹城剑霸。他的剑出山,青竹木剑。
“你说我该不该杀了他。”“杀。”“为何?”“他该杀,该死。”我回答。
“那就杀。”然后长剑横落。倒地。无声。青竹木剑应声而落。无声。
他死的很快。尸体渐冷。
“从此以后,竹城剑霸是我。非花。”母亲的话颇具凉意,却也傲然。
我拾起了青竹木剑,递给了她。
从此以后,竹城剑霸就是我的母亲。她有一个没有味道的名字:非花。
回去的路上,飘雪纷飞,渐冷。
“没想到会下雪。”母亲挥剑割破酒囊。
“其实杀手是不怕冷的,怕冷的不是杀手。”我开口母亲无语。
这一年我十四岁。
十四岁那年母亲为我取了个名字,姹虹。
十四岁以前我无名。十四岁以后我成了竹城的杀手。就像我的母亲。
竹城的杀手很多。屈指可数的硬功夫也一下子成就了母亲。曾经年轻的杀手,一个可以杀掉当时剑霸的年轻人。
当时有的人说母亲走运。母亲干掉了他们。那些同样是高手的杀手。
于是竹城的杀手少了很多。
我十六岁那一年母亲告诉了我竹城的几大高手。一个是我母亲,其次是为我们母子铸剑的龙织,最后是江南三花。
自记事起。家中后院建起了翁剑楼。
说是楼,其实也不是。但它很奢侈与华丽。
只因为里面有一个很重要的人物,他就是龙织。
龙织的手艺很好。他可以铸剑。
母亲常说,铸成一把好剑并不容易。但是龙织可以将一把能打造几年的绝世好剑只用上半年。这是一个奇迹。因为他不但铸剑好,同样也能铸剑快。
只是我一直都不知道,他为何只为母亲铸剑。
我十四岁那年。龙织不再为母亲铸剑。
因为在那一年有了青竹木剑的母亲不再需要更好的剑。她深信,无人能与剑霸的地位比拟,同样无剑可与青竹争锋。
我想龙织得走了。但是母亲留住了他。
因为她对他说:“你得为我儿子铸剑。从今日起,他是杀手。”
于是龙织依旧住在翁剑楼。翁剑楼的夜晚,依旧会想起铁石相撞之声。
十六岁的夜晚。我还在想。
铸剑的龙织竟会使剑!
会使剑的剑匠并不稀奇,只是这为铸剑人竟是高手。
母亲的话也许是真的。但是那一刻,我迟疑。
于是在那个夜晚,我推开了翁剑楼的大门。
黑暗中,我的脖颈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寒冷。寒气逼人。
——那是剑。我想这是他的的剑。
“你为何而来?”黑暗中的他镇定自若。
“十六年来我从未见过你。”我撒了个谎。
“作为一个杀手,你得无情。你更不该好奇。”
“你应该也是一个杀手。”我终于说了真话。
剑离开。室内两了。是烛火。烛光摇曳。这是剑气。
龙织背对着我。他很高大,背影挺拔。英姿不凡。
“姹虹。是你母亲告知与你的,对吧?”
“对。”
“我的剑可曾顺手?”
“不知道。”“你为何不知道?”
“杀人是没有感觉。”“可你的心得有感觉。”
“可杀手须得无情。”“无情不代表无感情、不代表无感觉!”
“那它代表什么?”
龙织出手,剑光劈向了烛火。
黑暗中,龙织幽幽道:“杀手出手无情,心中得有定数。狠、准、稳,不失为上策。你说对吧!”
“我想你是对的。”
“此外。从此以后不要见我。你总有一天要见我。只不过不在今天。”
十八岁那年。母亲很高兴。
她说我很像一个合格的杀手。她让龙织为我铸了一把好剑。
这把剑的铸成, 用了一年的时间。
一年之后,我见了那把剑。
那时我已经成年。我十九。那把剑叫月虹。
江湖已多凶恶,杀手须得无情。月虹跟了我。
“你会杀了他们吗?”我问。
母亲:“谁?”
“那些竹城的高手。”“我就是高手,没有人还能称为‘高手’。”
“江南三花、还有,龙织。”
“总有一天他们得灰飞烟灭。”“但不是在此时?”
“对。”
母亲的头发很长、也很黑。走起路来飘然欲飞,像龙织曾打过的灵蛇剑。
母亲的眼睛不算大,却遍布蒙雾、勾人魂魄。
她的手很纤细,似玉雕琢。但这只手可以杀人、杀人无数。
她的双唇吐出那个字时,她的嘴角上翘。
她笑得很美、很媚、很毒、很“独”。
“我可以独霸天下。龙织、江南三花都得死在青竹木剑之下。”
“对。”
我想龙织得走了。他打完了他的最后一把剑。月虹。
不过他在走之前还得为母亲的承诺付出代价。他得先死。
死之后。他将无发走出竹城。除非是他的魂魄,那个胸口正中青竹木剑的影子。
我不是很希望他死。他若死,无人能再打造更好的剑。
不过他得死。他若死在剑霸剑下,倒也无悔。
竹城之顶。顶中之巅。
母亲:“你代我杀了龙织。用你的月虹。”
第二章 第一剑
十九岁的这一年,我杀了不少人。
紫韵楼的头牌,她叫绵月。不为何,只因为她会武功。
那天的云暗淡。竹城下起了少有的雨。
雨冲没了积雪。雨滴打到我的身上,很冷。
我的女儿红随即隐没在了一大段紫色丝绸之下。
“给我。”“什么?”
“我的酒。”“你的什么酒?”
“女儿红。”“女儿红太烈。紫韵楼有竹城酿酒,一百坛。”
“竹城的酒不好。”我道。
“为何?”
“竹城遍生血腥,只怕酒中也隐有血腥之气。”
“竹城本是藏龙卧虎之地。多少高手会聚这里。喝竹城的酒,你很幸运。”
“还我。”“恩?”“我的酒。”“你很固执,也很可爱。”
“但你很可憎。”“哦?那竹城的男人都为我而醉,这又为何?”
“想动手?”我道。
“只怕,你不配。”她绵绵道。
“原来你也是负武之人。”
“我不光会武,还会舞。”
“那请吧!”
最后紫纱似薄雾般升起。落下去的那一瞬,我用月虹刺穿了它。
布料碎烈。血白、雪白。肌肤上的一点红。
“你输了!”我道。
“我是杀手。”她低吟。
“哦?”我疑惑。
“杀手会输,就得死。”
“你是头牌?”
“是。”她轻轻道。
“你是杀手?”
“是。”她怔怔道。
“想不到。”
“其实你想象不到的事情有很多。就像我说的,竹城本是卧虎之地。”
“何况紫韵烟花之地还会伏有一只会舞的蛇。”我缓缓道。
我握紧了月虹。
在杀她的那一刻,我的心一紧。
于是手松了,剑尖刺入半寸。她的脸扭曲。
我很后悔为何没有一下结果了她。因为这样不像是一个快剑的杀手。
“紫韵楼中有纤云阁,潜伏江南三花,在好的杀手… …躲不过她们每人的一剑。”她的最后一句话。
我获得了一个很不错的消息。江南三花原在之处。江南三花是三人。
三剑。躲不过?躲得过?杀得完?杀不完?
十九岁的那一年。我同样杀掉了竹城城主。
他叫刺龙。
城主不该杀。但他该死。
因为他抢先一步,杀了龙织。
龙织本该由我来杀,刺龙却搅局。
母亲非花的话很干脆:“你杀不了他,你,就不像是一个杀手。”
杀手不讲求剑艺精湛与否。毕竟杀手不是剑客。
杀手是杀人。剑客则是与人比剑。
杀手得无情。剑客寻求与江湖,得机关算尽。
庆幸自己只是个杀手,庆幸除了知道自己的名字“姹虹”,还有身边的月虹陪伴。
杀人与被杀。这是杀手的生活。
杀人不见血。这是杀手的技能之高。
在杀掉刺龙后。他的身旁只有茫茫白雪,苍凉一片。
刺龙死前双目圆睁。我试探道:“你还有什么话?”
刺龙半晌无语。后道:“你知道我为何要杀龙织?”
我掀开了他的衣衫。
赫然是青竹木剑。
身后。母亲幽幽道:“龙织不该死。”
“我不懂。”我道。
母亲:“我的青竹!刺龙这个盗贼,原想不到,刺龙竟为剑霸之位而放弃城主。”
“剑霸不是人人都可以当的。”
“所以说刺龙不配当剑霸。”母亲傲然。
“龙织帮你夺青竹。”我道。
“然后刺龙把龙织杀了。”母亲接道。
我悟了。
“其实龙织是个好人。母亲,你错了。”
我拾起青竹,递给母亲。
母亲接过。默然。
竹城的高手只怕远远不止死去的龙织、江南三花。
也许沿街走过的卖艺之人、郎中,甚至妓女都可以是高手。
我想到了绵月。
我在竹城的恶斗开局时,匆匆结束了一场杀掇。
我的第一剑原本要杀龙织。却杀了刺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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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择
龙织死了。
其实,作为一个杀手,我不该难过。
江南三花。很神秘。我迟早要闯入这三剑。只是现在我还不太愿意。
络绎桥。却没有人烟。只有烟雾迷漫于天地间。
它连接着竹城和天莲山。天莲山在城外。
龙织的尸身落入了桥底。桥下、深不见底。
或许是水流。或许是实地。甚至于另一个空间。
母亲:“你该走了。江南三花得死。你还有很多事要做。”
“桥下是什么?”我道。
“雾。”
“雾下是什么?”我道。
“烟。”
“烟下?”
“还是烟。”
我道:“龙织呢?”“在迷雾中沉沦、腐烂。”母亲道。
“络绎桥的下面有很多的死人吧?”我道。
母亲:“有上一任剑霸。”
我在心里默念,还有绵月、刺龙。
月虹在我手中挣脱。沉将下去。
母亲飞身跃起。出袖。翻转。拔剑。夺剑。落地。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月虹不是我的!”
“难道是龙织的!”母亲怒喝。
“我不知道!不知道!”我怒级。
母亲惊讶。而后悲哀。
“你真的不该这样。杀手的悲哀。你永远也做不了杀手!”
母亲放开了手。月虹打了个转,坠入了山谷。
“你心中的这一关过了,你就是一个真正的杀手。 那是的你。永远不再痛苦、展转。”
“活死人?”母亲沉思了稍许,答:“对。可以这样说。心是死的,人是活的。”
“我还有很多事。还有江南三花。”
“江南三花必死无疑。”母亲缓缓道。
母亲:“其实杀手也有杀手的悲哀。就像很多种人。我由杀手成为剑霸,同样有悲哀。”
“你的悲哀是江南三花是否存活。”“对。否则,痛不欲生!”
“我懂了。我得转悲为喜。”“你既已是杀手,就没有喜。”
“但我得丢弃悲哀。”“那就照我说的做。”
“做一个真正的杀手?”“对。”
母亲悠然神往。“月虹没有了,还有新的。将来我给你另一把宝剑。”
我奇怪母亲为何不说将她的青木传给我。
也许那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但也许很快。因为还有母亲的命。
母亲的命是否长久,取决于竹城的高手。
母亲若想安身立命,必须杀掉江南三花!
我唯一的抉择是做一名杀手。杀更多该杀的人。
二十岁那年的一个冬日。母亲很高兴。
她带着我来到了一家铸剑坊。
铸剑坊的主人姓天。叫天一。
这是如今竹城最好的铸剑坊。只因为天一会使剑。母亲常说:“会使剑的人懂得剑性,懂得剑性的人可以早好剑。”
母亲:“我是剑霸。”天一:“非花?早有耳闻。”
'文+人'母亲:“打剑。”
'书+屋'天一:“为谁?”
母亲看了看我,道:“我的儿子,姹虹。”
第四章 横路剑
“够不够锋利?”天一道。
“不知道。”我道。
“你该试试。”
这是在天一的铸剑坊。眼前站着的是天一。
一年之后。我二十一岁。冬日。大地苍茫。
二十一岁的冬日,雪下得出奇的大。也很急。
室内暖融一片。正中的黑炉,不断的喷出火花。
“剑快好了。明日你来取剑。你看剑刃,薄如铁片。”
热气迎面而来。吊挂着的长剑、锋芒稍露。
“是很锋利。”我道。
天一满意的看着他的作品。“很好、很好。”
“好在哪里?哪里好?”
“剑好。我的剑。”他的确很骄傲。
“我想你该给它取个名字、好名字!”他在问、又待我答。
“它没有名字。或者它就叫无名。”我道。
“为何?”
“好剑无需名字。好剑在手、利剑在心。心意相通、人剑合一。名字就不再重要。”
“说得好。”
“剑,我明日来拿。”
“你是个好的杀手。”天一道。
“谢谢。”
我走出了铸剑坊。
门外大雪连天。不远处的天莲山依稀可见。
我怔住。
眼前站立着一个人。一个女人。
“你是姹虹?”“是。”
“我是天兰。天一的女儿。”“你是谁并不重要。至少对我来说。”
“你跟我爹一样骄傲。”
“我得走。”
“去哪?”
“你管不着。也不能管。”我的话很刻薄。
“那你走吧。”
我中刀了。倒下。
有生以来的第一次攻击。
杀手的耻辱。
这些已来不及想。我中刀了。血染红了雪。
迷梦中。天兰的脸变得迷蒙、模糊。
背心的剧痛,使我忘记了此时所想的一切。天兰究竟是什么人?为何刺杀我?仅仅是因为我对她的刻薄。
“你太不理智了… …也太单纯、太任性。”我终于闭上了眼睛。
四周黑幕仿佛深邃的夜阑处,那个永世的深邃。低吟、昏厥。
我醒了。终于醒了。我挣扎着爬起。
我正躺在床上。床下酥软。
我不得不去瞧天兰的模样、不得不仔仔细细的认识她。至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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