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之水人老成精,很多事情考虑的东西往往不是一个方面而已,否则,他完全可以暗地里跟方洛点出谢水楠的意图,可如今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很明显是要方洛自己来做出抉择。
“从目前看来,深澜电子被大量挖角,已经处于分崩离析的地步,和仓德森合作,不仅能够避免和霍光的正面冲突,化解公关方面的燃眉之急,也能在技术和其他方面得到1+1〉2的好处,方洛,你意下如何?”
不等方洛思考清楚,谢水楠又开口点了一下,好似最后的通牒。似乎她对这件事,比方洛还要热心。也不知道是不是石之水在场的原因,或者在长者的面前,这个女强人也有意上演一出‘献上嫁妆’的好戏。
方洛真的开始看不懂谢水楠。
“我答应。”
方洛淡淡一笑,应了下来,不管谢水楠为何这般护着自己,自己终究要为深澜电子上上下下百来号人考虑。
“继续吃饭。”石之水笑着开口,似是为了深澜电子和仓德森的合作做一个圆场的落幕。
谢缙从洗手间回来的时候,三个人的谈话已经结束,她完全不知道刚才方洛和谢水楠的合作。
晚餐过后,谢水楠母女就辞别离去。
在石之水的专车上,方洛终于有些忍不住,开口问道:“姥爷,您跟谢水楠在下午都谈了什么?”
石之水一愣,有些好笑地说:“这么没礼貌,人前喊阿姨,这一转头就直呼其名,看来之前你们两人的关系看来并不融洽。”
方洛汗颜,姥爷果然是目光如炬。
方洛当然不会在自己和谢水楠的身上洒笔墨,又开口问了一遍。
石之水思索了一番,转头看了一眼车外车水马龙的大街,叹口气说:“时代的步伐真的太快了,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这把老骨头快跟不上了,谢水楠能坐上仓德森的总裁位置,很了不起,下午其实我们也没说什么,寥寥几句,但是我却对她刮目相看,而具体说了什么你无须知道,有一点你要记住,谢水楠帮助你,说白了,并不是为你,而是为她自己,希望你要认清这一点,不然以后难免走错路。”
一语点醒梦中人。
石之水的话让方洛一下子明白过来。
仓德森和深澜电子合作,明着是帮深澜电子对付龙光德,暗里不仅是希望深澜电子能在一定程度上拖一下龙光德,缓解龙光德对仓德森的压迫,二来应该是利用深澜电子打击龙光德在市场上的份额。
虽然龙光德是一头大象,但是蚂蚁能搬象,没什么不可以发生的。
现在,谢水楠的意图就是让方洛的深澜电子成为那只蚂蚁。
看着方洛思索的表情,石之水似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笑了笑,说:“谢缙倒是个漂亮的小姑娘,不仅长得精致,而且接人待物也很有分寸,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家庭背景优越,自然是个好对象,只是,小洛,你西邻那个青梅竹马难道不要了?”
咳咳咳
方洛差点被石之水这句话吓得内分泌失调。
姥爷这话说的很贼啊,这话里话外的意思简直赤luo裸。
“您都说时代在进不了,这个我自会想办法的。”
“哈哈,你小子自己看着办吧,我老了,帮不上忙咯。”说完,他倒头靠在车椅上,似是休息。
开车的司机听到石之水的笑声,再揣摩方才爷孙两人的谈话,百思奇想也猜不出方才石书记为何爽朗发笑。
车子先是回省委大院,然后再送方洛会桃源路。
回家和石秀做了思想报告洗澡上床后,手机响了。
“方洛,你睡了吗?”
“珊儿又想我了?”方洛笑着问。
苏珊儿落落的声音从遥远的西邻很清晰地传过来,“臭美,谁想你了,我只是睡不着,想找人聊聊天。”
男人睡不着,大多是因为事业,女人睡不着,唯一的原因就是感情。
“呵呵,我聊天可是要收费的。”
听到这话,电话那头的苏珊儿不由轻轻一笑,回答道:“是吗,那就先记账,等我去了邕城再一次给你。”
“好,我等着。”
沉默了一下,苏珊儿这才说:“方洛,我真的有想你了,还有一个一个多月才放假,放假后我就可以转去邕城了,到那时我就可以天天看到你了。”
自从两人袒露心声后,苏珊儿在方洛面前真的放下了很多,但是不变的依然是她的爽朗和落落大方,从来不隐瞒自己的感情。
“恩,到时候我就一次性把帐给还了。”
苏珊儿在那头嘻嘻笑着,过了一会问:“方洛,你开一个这么大的公司,累不累?”
“不累。”方洛不愿意将自己深澜电子现在的处境跟苏大小姐说,虽说如今的关系,两个人不应该有隐瞒的东西,但是在这个年纪,方洛觉得还是不要让苏珊儿太过于分心,她不像自己心理年龄已经超过了十七岁。“艺术课还顺利吗?”
迅速转移话题。
“挺不错的,大概是我自己真的喜欢表演,每次下课都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方洛伸出手在头顶比划一下,听着苏珊儿电话里柔软的声音,笑着回答:“那就好,不过不要太过于拼命。”
苏珊儿说:“遵命”
听到这个回答,方洛突然笑了出来,身子一翻,面对着窗口,问道:“将来你要真成了大明星,我和你出门,会被无数记者追捕,怎么办?”
“凉拌呗”
两人最后的谈话以苏大小姐的强悍回答收场。
第二天早晨,石秀叫了几次,方洛才睡眼朦胧的爬起来,去到学校,依旧是一副困倦无比的样子。
没办法,这阵子被霍光搞得神经有些绷紧。
“喂,你小子昨天做贼去了?”
下了公车,在校门口,方洛就碰到傅秋白,他今天似乎心情不错,主动上来和方洛打招呼。
“你见过长这么帅的贼吗?”
方洛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句。
傅秋白看到方洛的表情,心里有些惭愧,踟蹰片刻,才说道:“对不起,那件事我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一听这话,方洛就知道傅秋白想要说什么,其实,商场如战场,很多时候都是没有对错的,霍光作为一个集团的领导人,做事当然以利益为重,傅秋白毕竟还是学生,虽然帮了倒忙,也确实不能怪他。
“没事,你舅舅是你舅舅,你是你。”
傅秋白自嘲一笑,“你小子能体谅,我受宠若惊,其实,我也没有想到我舅舅竟然会那么做。”
“兰薇那边进展怎么样?”
事情已经有了新的解决办法,方洛也不想把傅秋白牵扯进来,就换了个话题。
“这个……”
看见傅秋白一脸憋屈,方洛知道他费了不少功夫,估计收效甚微。
“这种事急不来的,只要你心底的那一把火没有熄灭,总能等她把冰川融化的一天,当然,岳母娘那一关很重要。”
听到这话,傅秋白不禁翻了个白眼,淡然回道:“别整的那么离奇,搞得我好像要去捅天那般难似的。”
方洛点头,赞道:“信心犹在,好事。”
傅秋白说:“先去上课了,有空再聊。”
……
懒惰是种可怕的情绪,如同树上的蛀虫,一旦产生,迟早会把整棵树咬死,方洛虽然很累,可还是强迫自己认真进行学习,虽然他现在更多的精力已经放在事业上,但重生而来,深知知识的重要性的他,在这件事上却一刻不敢耽搁。
午间,陆续接到两个电话,分别是陆金竹和谢水楠打来的,主要是一些合作的具体事项,细节上的东西方洛无暇顾及,全权交给陆金竹打理,相关合同也由他代替方洛和谢水楠详谈。
最后双方约好在周末正式签合同,并且开始合作运营。
在这期间,方洛依旧没有空闲,不仅要继续上课,还要忙着把下一步的产品计划、创意构思等等指导性的方针做出来。
连续几天,他都没有机会和谢缙一道回家,最多是巧遇的时候互换一个眼神。
周五,在教室里不务正业将未来短期的一个规划清单列好,并同时制定了一套简单的公司章程后,方洛就在大扫除课时背着书包去找谢缙。
说来也是巧,在途中,方洛看见一个“熟人”。
“楚南?他来这里干什么?”
背着吉他,高大帅气的外表,再加上和高中生截然不同的时尚穿着,让楚南刚刚踏进七中的校园,就引起路过的女生不断切切私语。
“方洛,你情敌?”
孙磊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方洛屁股后面出来,看到方洛的表情,很疑惑地随意问了一句。
“扯淡。”
“你小子这几天是怎么了,像是入了魔似的,上课埋头乱写七七八八的东西,下课也不消停,上学放学跟赶飞机似的,也不和咱们谢大美女联络联络感情,我琢磨着,如果这个吉他男追求谢缙的话,方洛,你还真的有危险。”
看着孙磊摸着胡须一副分析的模样,方洛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真有成为娱乐记者的潜力,猜得太他娘的准了。
楚南这家伙不正是喜欢谢缙的吗?
楚南似乎早就看见了方洛,走上来,淡淡答道:“你好方洛,好久不见,今天和小缙约好去看我唱歌,你要不要一起去?”
方洛心里一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目光平视楚南,方洛也淡淡回答:“是吗?不过今晚谢阿姨喊我和谢缙一起去梧桐小区吃饭,你要一起吗?”
楚南说是和谢缙约好的,其实是这几天他一直没事来七中转溜,放学的时候借机和谢缙说话,然后有意无意提了一下,谢缙根本没当一回事。
这时,楚南听到方洛的话,心里一阵抽搐,脸色顿时隐约变得有些难看。
谢阿姨?
梧桐小区?
这两个词连在一起,楚南一下子就明白,竟是谢水楠邀请方洛去谢缙的家吃饭,这小子竟然能得到谢水楠青睐?
试想当初在西邻,楚南不知道为了谢缙挨了多少拳头,不知道为她负过多少次伤,但是那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却没有正眼看过自己一眼,而眼前这个小男生竟然得到这种待遇。
楚南心里虽然很不是滋味,但是面上却强装着,再输也不能输了场面,他轻笑回道:“不了,我下次再找小缙吧。”
说完,楚南背着吉他走了,留下一阵女孩子的低呼声和惊叹声,里面不免包括“这个男生好帅啊”等语句。
等楚南走远了,谢缙才从教室里下来,看到方洛,欣喜一笑,说:“你今天怎么有空,我以为你不知道等我了呢。”
“怎么会?今晚有什么安排吗?”
“没有呀。”谢缙笑着回答。
“难道没人邀你去唱歌?”
谢缙奇怪,摇头:“没有的事,从来没人邀我去唱歌,怎么了,为什么问这个?”
方洛正了正神,笑道:“哦,我在打听如果我邀请你去唱歌的成功的几率。”
谢缙浅浅一笑:“你说呢?”
“哎,我也没有把握呀。”
说完,方洛忍不住朝着楚南走的方向看了看,心中忍不住想到了什么,目光不由得变得寒了些许。
212 路窄
2 路窄
入秋的邕城,像是出浴的少女,自有一番羞涩的美。
街道上的树开始落叶,一片片,不经意,有可能在人经过其下的时候,会偶尔落下一片,粘在衣服上,走了好久一段路才会掉到地上。
方洛每天沿着青山路往返在站牌和七中的路之间,有时间不经意的抬头,那些透过了树荫的天光和一两片像是被风吹落下的枯叶混合在一起,有落英缤纷的错觉。
就是这样的情形,方洛想起了一个人。
那个人曾经站在西邻的街道上,也是在落叶中笑着问自己:“方洛,你有女朋友了吗?”手里端着一台相机,笑靥如棠。
也不知道这丫头在干什么,是撑着下巴在教室里听教授讲课还是躲在哪个不知名的书店里搜寻着一些旅游杂志。
对于方洛来说,她就像是生命中忽然落下的一朵叶子,色彩斑斓,有诗歌一样的浪漫气息,却像是随时要吹到另一个难以寻觅的地方。
“对不起小姐,很冒昧地打扰你,我想问一问,你有没有觉得远在西南的小城,有你一直遗忘了的东西?”
青山路的槐树下,方洛将书包挂到胸前,左手摸着头,似是遮挡一些阳光,右手将手机贴近耳膜,整个人靠在斑驳的水泥墙上,右脚微微抬起,撑在墙壁上,一张干净的脸上现出一个有些玩味的笑。
这个位置较为隐蔽,也甚少有人往这个方向看过来。
方洛只觉得心里充盈着甜蜜,暖暖的,似是牛奶,又像那栗子的甘甜。
手里拿着一个案本,随意接听的手机传来这一句话后,那白色的文本忽的就落了下来,毫无准备,许维维瞪大了眼睛,根本没有一丝心里准备。
嘴巴微启,她用右手轻轻捂住:“方洛?”
“呵呵,有没有吓到?”
那头传来一阵椅子拉动的声音,许维维欣喜的声音从开始的笑声渐渐扩大,言语间的喜悦毫无遮掩。
“现在就放学了?”
答非所问,方洛笑着说:“还没,不过老师讲的课都太无聊了,想想外面的空气不错,就偷偷溜了出来。”
许维维也是笑着,并没有因为方洛翘课而像家长一般唠叨着,在她看来,方洛比她想象中还要懂得权衡,学习,放松,似乎这都是不需太过于刻意考虑的事情。
“这么久才给我打电话,是不是遇到了伤心事,或是被谢缙冷落了,还是模拟考试成绩不理想,想找人安慰?”
印象里那个总是摆着一副大姐姐模样的人这时候应该也是在笑着吧。
特立独行却懂得如何在两人沟通时给人一种即随和而且不落窠臼的方式,让人很轻松,也让人如浴春风。
这就是许维维。
方洛低下头,思索了一会,放下右脚,微微踢了一下地上的石子,笑着回应:“成绩好着呢,估摸着考去上海是没问题,至于谢缙,你想必也清楚,她不是随意撒情绪的人。我刚才看到落叶了,秋天到了,忽然想起西邻,然后想起了你。”
“这算是悲春伤秋吗?方洛,你什么时候有诗人的范儿了,难道说只有天上落叶子你才会想起我?太阳升起,夜幕降临都没有?亏我天天还念叨你一番才入睡呢。”
女孩子的心事,说出来,落在地上,就像秋天雨天里最清脆的雨声,仿佛洗涤着万物的明亮,让人心里忍不住一暖。
“哪里的话,都想,今天尤其严重。”方洛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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