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上桌,方泉德从大门进来,背上背着一袋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方洛赶紧去帮忙,按照方泉德的意思放到大院的角落里。
“小洛,听你妈说,模拟考你得了年级的第九名?”抿了一口酒,方泉德问道。
方洛点头。
二中年级的第九名,这个名次比三中的第一名还要厉害,因为二中是省重点,是每年都能出清华或者北大的名校,是西邻其他中学无法比拟的。
“好,很好。”方泉德大笑着将一杯酒一饮而尽,眼里微微有些红丝。
“爷爷,我也要第九名?”还不会拿筷子的方子琪双手像抓毛笔一样握着筷子,认真地看着方泉德,“我也要跟方洛哥哥一样。”
“嗯,哈哈,好好,小琪琪不止要考第九名,我们考第一名好不好?”
方子琪摇头,不服地说:“我就要考第九名,因为方洛哥哥考了第九名。”
杨兰慧笑着摸了她的头,对方洛说:“小洛,看来你要考个第一名,不然小琪总要跟你一样。”
方洛冲着方子琪眨眼,说:“哥哥是班里的第一名哦。”
方子琪一愣,说:“那我也要第一名。”
这时,饭桌上都忍不住地笑起来。
吱呀一声,方明推开门,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整天就知道往外跑,饿了吧,过来吃饭。”方泉德有些不悦地说。
方明看见了方洛,眉头稍微有些舒展开来,洗好了手一起吃饭。
饭后,在方明的房间,方洛问:“这几天都不打电话,出了什么事吗?”
方明躺在床上,双手抱头,说:“小洛,按你的意思,我把花山几个乡都走了一遍,马尾松的面积确实很大,而且没有遭受任何的破坏,育繁殖很好,松脂的产量应该很高,但是当我跟当地的农夫谈到采松脂的事情,他们都不大感兴趣,根本就不相信松脂能赚钱,我也不清楚松脂的价钱,因此也没法给他们说,几个乡都是这样的情况。”
这一点方洛早就有预料到,花山交通的不便利导致了一些农夫思想的保守落后,对外界的信息知之甚少,因此对外来的东西有些抵触,他们世代依山傍水,以农耕为主,对老祖宗留下来的这些东西极为看重,往往把田地看得比别的东西还要重要。
但是方洛清楚,采取松脂根本和农活不冲突,而且不需要像养护庄稼一样施肥除草,只需要在开口的时候上山一趟,等松脂分泌够了再上山收取就行。
“下午我跟你去一趟最近的走溪镇吧。”
69 未雨绸缪
走溪镇位于花山县的北侧,有名的容子水库就在走溪镇境内,从县城走,一条常年维修的沥青路可直达。
出之前,方洛在县城买了一把刮刀,是用来刮除松树鳞片状粗皮,除此以外还有一把割刀,花山从未有过采脂经验,因此并没有专门的割刀卖,方洛只好选择了一把镰刀,很锋利。
骑着一辆摩托车,方明带着方洛在坑坑洼洼的沥青路上一路向北颠簸。
两人的目的地是容子水库边上的一个村,叫三良村。
过了十一月份,道路两旁的油菜花都爬满了苗,绿油油一片,没有农事的男人们坐在村口抽着旱烟聊天,女人则是聚集在一起唠嗑,孩子在一旁玩跳格子。
在村口停住,下了车,两个人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方明来过三良村,一个似乎是队长的中年汉子走上前,说道:“小伙子,又来了呢,我都跟你说过了,我们是庄稼汉,没有那个闲工夫上山采脂,况且,你都不确定那玩意能赚多少钱。”
方洛瞧着其他人都同意中年汉子的话,不停地点头,于是笑着说:“大叔,我二哥上次没有说清楚,是这样的,关于这个松脂呢,我可以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影响到你们做农活的时间,至于价格,我现在可以给你说,一块钱斤。”
2ooo年松脂价格稍有波动,较1997年有所回落,主要原因是松香国有企业改制过渡时期导致松香价格在低迷中徘徊,进而导致其原材料松脂的价格也跟着下跌,还有就是97年爆的金融危机导致出口量有所减少,供大于求。
从郑老板嘴里得知,如今的松脂市价是三块二每斤。
“一块钱一斤,那能有什么赚头?”中年汉子抽了一口烟,吞吐着烟,含着一口混杂的语气说道。
“是啊,还不如种庄稼呢。”旁边几个汉子随声附和。
方洛也不急,坐到中年汉子旁边,笑着回答:“大叔,你可别看这一块钱一斤是小数目,可你知道吗?咱这里的松树一棵一年能产五到十斤的松脂,平均下来,一棵松树能有六块钱,你数数,三良村有多少棵松树?”
一个抽着过滤烟的汉子说:“村里好几个山头,少说也有三千棵。”
“那不就是一万八千块钱?”中年汉子一怔,“这么多?”
方洛点头:“所以不要小看一块钱一斤,量大就可以赚钱,而且这采脂不难,上山开好了林道,开好刀口,装上受脂器就可以了,等脂分泌好了再上山收回来,很简单的。”
2ooo年,一万八千块钱对于没有见过大世面的农夫来说,无疑是天文数字,看规模,三良村不过二十来户人家,均摊下去,每家每户也有六七百的收入,对于世代耕种的他们来说,这不是一笔小钱。
“可是这采脂,我们都不懂。”中年汉子似乎是心动了。
方洛从车子上拿出买好的刮刀和镰刀,笑着说:“我会。”
让中年汉子做了一个简易的受脂器,一群人和方洛两人浩浩荡荡上了山。
马尾松分布比较密,地下的杂草也不少,为了更方便更有效率的采脂,方洛耐心地给这些人讲解了如何开辟采脂通道,遵循短、多、平、宽、近五个原则。‘短’是指采脂林道的线路要短。‘多’是指通过所规划的采脂林道能够采割的松树要多。‘平’和‘宽’是指所规划的林道要较为平坦和宽阔,一般路宽为5o—6o厘米,以便步行。‘近’是指进出口处距离住地要近。通常,一条林道多开成‘之’字形,迂回上山后,又迂回下山,并注意路线要短而平,尽量不要走陡坡,更不要开岔道,遇到天然形成的岔路也要堵死。诸如竹木槎桩这类会扎脚的危险东西要清理干净。
来到一棵松树前,方洛也不多废话,自己亲自动手清除了表皮,然后在高于地面二十公分的地方确定各面,用镰刀割好道口,然后安装上受脂器。
这种采脂方式叫上升式采脂,第一年的割面高度离地2o厘米,下一年的新割面在上年度的旧割面正上方,随后逐年的新割面都在前一年的旧割面正上方延伸,直至2米以上。
这一系列动作虽然并不娴熟,但是中年汉子一干人还是忍不住咋舌感慨。
“小哥,一看你穿着和说话的语调就知道城里的孩子,怎么这些活你也懂,这可是苦力活。”
方洛轻拍身上的松树表皮,笑着回答:“书本上有,学就会了。”
中年汉子伸出大拇指,赞道:“还是读过书的人厉害。”
一旁的方明心里清楚得很,这些玩意方洛这小子从哪里学来的,还学得有模有样。
示范结束后,中年汉子带着方洛大概看了一下几个山头的马尾松,大概商量确定了采脂的路线和一些技巧。
下山的时候天色渐暗,入了冬,天黑得快,村里的人想留两人吃晚饭,但是方洛婉言拒绝了,临走之前,方洛特地跟作为队长的中年汉子提出了一个建议,那就是实行集体采脂制度,也就是每家每户提供一个劳动力,到时候收益均分。
倒不是方洛过于热心,而是他担心一些人想独吞利益而忽视了别人,方洛可不想为了赚钱而造成*人家的内部矛盾,虽然这样的事情在别的地方没少生。
回到花山的时候已经华灯初上,沉寂的花山街道人迹廖少,摩托车的轰鸣声打破了宁静,一路回到城南老街。
晚饭已经早早准备好,方泉德因为方洛两人的晚归了一通脾气,不过气过之后还是叫两人赶紧吃饭,天冷了,饿着肚子对身体不好。
最近脾气改了许多的方明没有顶撞方泉德,而是默默地吃饭,脑子里全是松脂的事情,下午在三良村的突破让他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动力和拼劲。
晚上,方洛在纸上罗列出了采集松脂需要的一些问题的解决方案,还未雨绸缪地对一些村民对待松脂的疑问做了解答,再附上一些注意事项,和农行卡一并交给了方明,他不能一直呆在花山,这里的事情全部交给方明处理。除了纸条,还有两本关于松脂方面的书籍,这是方洛特地在西邻的书店里买的。
睡觉的时候,方子琪嚷着要跟方洛一块睡,方大磊夫妇没有办法,只好顺着她的意,被小丫头缠了一个晚上无数个为什么的方洛在第二天早上带着倦意搭上了回西邻的班车。
70 王子鸣事件
星期一的早晨,太阳还没有露脸,树叶上的露珠依旧晶莹剔透,早起的鸟儿在枝间轻盈跳跃着,时不时出悦耳的鸣叫声。
“方洛,你快点。”
楼下,苏珊儿仰着头,朝着方洛家的窗口喊道。
石秀从窗户露出一个头,说:“珊儿你再等等啊,方洛还在刷牙呢,这小子昨晚很晚才睡觉,所以起来慢了。”
苏珊儿没有想到是石秀,换上一副笑容:“阿姨,早。”
“早。”石秀跟苏珊儿招了招手,然后转身催促方洛。
昨晚一晚都在制定松脂的收购工作计划,一直弄到了凌晨两点多才睡下,早上的闹铃都没吵醒他,倒是石秀被吵醒了。
刷好牙,用冷水洗了脸,拿过桌子上的牛奶和面包,方洛有一些抱怨道:“妈,要不你就给我买辆自行车吧,每天让珊儿等我,多不好意思。”
石秀笑骂道:“你也知道不好意思啊,动作快点,别让珊儿等太久了,至于车的问题,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没门儿,让一个女孩子等你,是你的福气,再说了,珊儿也不是一般的女孩子,这么漂亮聪明的女孩,你还抱怨?”
面对的石秀的怨念,方洛直接败退,抓着书包,蹬蹬跑下楼。
“吃过了没?”方洛将书包塞给苏珊儿,将手上的外套穿上。
苏珊儿嘟着嘴,没好气地说道:“早吃过了,哪像你这个大懒虫,起床还要阿姨叫,羞不羞?”
由于周一是二中例行的升旗仪式,苏珊儿也穿着校服,白色的运动服正好将她玲珑的身材衬托得完美无瑕,一张脸在微凉的空气里依然红润,仿佛成熟了的苹果。
“走吧,要迟到了。”
“方洛,快要期中考试了,你复习得怎么样?”
两人上了海堤路,苏珊儿开口问道。
方洛加快度,回头回答:“还行吧。”
“会不会考得比模拟考还厉害?”苏珊儿的声音有些微弱。
比模拟考还厉害?
当然不可能,这个倒不是方洛自欺欺人,而是随着知识点的增加,难度也越来越大,虽然他贵为一个重生之人,但是大脑开的程度并没有得到改变,他不是神童,或许比别人有优势的是不俗的记忆力,但是对于那些学习上的绝对尖子生来说,这根本不算什么优势,如果非要说一点优势,无非就是他两世的经历,见过的题型比较多,熟能生巧罢了。
“不会。”
苏珊儿低头笑了笑,抱紧了书包。
“方洛,早啊。”
兰薇骑着一辆粉色的公主车从后面赶上来,和两人并驾齐驱,兰薇微微向方洛身后的苏珊儿点头,算是打招呼。
“早。”
方洛不冷不热的回答,兰薇也不介意,而是笑着问:“再过十天就是期中考试了,怎么样?打算进重点班那座围城吗?”
在二中,所有人都习惯把三个年级六个重点班在的那片地方称作围城,起初还有人不以为意,认为附庸风雅之意太重,太明显,但是到后来,这个叫法却自然而然传开,无人再嚼舌头它的叫法不好。
“每一个猎人都希望捕捉到体大若牛的野猪,但是并不是每一个猎人都有那个能力达到,因为目标太难达到。”
兰薇笑着没有回应方洛这个寓意很明显的回答,而是说道:“五十年校庆准备到了,希望我们能在同一个班参加歌咏比赛。”
说完,兰薇加快了度,一下就到了前方,不一会儿,几个女生也相继过方洛和苏珊儿两人的自行车,只是过的时候时不时回头来看方洛。
这几个女孩子方洛见过一次,那天早上在二中大门口针对苏珊儿办的《临江之滨》出口不逊的几个女生就是她们,看样子,她们似乎是兰薇的小跟班。
“这个兰薇是北楼还是南楼的?”
上次去王子鸣教室找季承礼的时候,在北楼的楼梯上方洛见过兰薇一次,那也是两人初次认识,那时候准备上课,方洛看见她走进了北楼的一间教室里。可是方洛能看得出来,像兰薇这样出众的女孩子,被几个高挑的女生众星拱月,家庭背景应该很深,不像是北楼的。
“南楼的,和傅秋白是一个班的。”
苏珊儿回答的时候语气有些古怪,不过方洛没有听出来,苏珊儿也一下子掩藏起来,像收到刺激的贝壳。
早上升旗仪式结束后,难得一见的二中校长作了言,他站在主席台上,意气风地鼓励每一个学生在即将到来的期中考试考出好成绩。校长完言,政教处周主任上台通报了一件事情。
“高一年级三一二班的王子鸣同学无故旷课过四十课时,根据校领导讨论研究决定,特此给予王子鸣同学留校察看的处罚,并记大过一次。”
王子鸣在二中算是个风云人物,恨他的人和欣赏的人都不少,但是周主任的话一落,偌大的操场静压压的,没有一丝骚动。
方洛站在人群里,心里却十分混乱,王子鸣可以因为笔记本的事情而对自己产生仇恨,但是却不应该无故不来上课。
散会的时候,方洛去了王子鸣的教室,在北楼四楼的阳台上,方洛找到了季承礼。
“怎么回事?王子鸣为什么不来上课?”
季承礼哭丧着脸,很无奈很无辜地回答:“方洛哥,我也不清楚,上次我们去白人街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我以为你和他有联系呢?”
留校察看这个处罚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王子鸣还玩消失,那么不出一周,王子鸣就直接从二中的花名册中消失掉,开除这样的处罚二中不是没有过。
季承礼没有必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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