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给你漂亮的女朋友买一束玫瑰吧。”女孩的乞求像剑一样穿透我的手指,向我的耳膜袭击,刺痛无比!
“啊~~~~~~~~~~~~”晴晴忍无可忍地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尖叫。随着这一声尖叫,女孩的手送开了,她的身体不停地在地上颤抖,扭动。她的动作越来越剧烈,手里的玫瑰花瓣一片一片在空中飞扬。“嘶嘶嘶……嘶嘶嘶……”从她的衣服里冒出一股白色的烟雾,在过道里氤氲成一团薄雾。
小女孩的身体下涌出一股黄色的水,她的身体慢慢下沉,我的天,她消失了,就在我的眼皮前。只留下了一堆破烂肮脏的衣服和一地黄水,还有一团腻心的黑色的污秽的头发。一股恶臭袭向了我和晴晴,浓烈的气味让我们睁不开眼睛。
晴晴拉着我的衣袖,结结巴巴地说:“老公,我们不玩了,我们回家吧。”
我拽着她说:“好。我们回家。”
我牵着晴晴回到通道开始的地方,那张老虎的嘴巴紧紧关闭着。我使劲锤着大门,大声地叫着:“开门!开门!我们不玩了!”
一个冷漠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对不起,不好意思,这扇门关了,一个小时都不能打开的,这是程序设定好了的。你们只能从唯一的出口出来,对不起!”那个可恶的瘦子。
怎么?我们只有继续玩下去吗?这个游戏会带我和晴晴走向哪里?我不知道,也不敢去想。我牵着晴晴,大步跨过那滩黄水、一堆破烂的肮脏衣服和恶心的头发,硬着头皮向通道的另一头走去,向不知名的恐怖继续进发。
六
通道好狭窄,只能让我们两个并肩而行,没有多余的空隙。有很多扇虚掩着的门;我却不敢推开来看;因为我怕有有未知的恐怖东西在等着我和晴晴。当我们走到通道的尽头时,这里是几步台阶,台阶下黑黑的,看不清下面会有什么等着我们。
隐隐约约中,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也仿佛从不远的地方,传来一丝声响,好象是固体相互撞击的声音,这个声音我很熟悉,因为我马上就分辨出了,这是麻将的声音。
什么人会在这种地方玩麻将?在这个不伦不类的地方,居然还有人有闲清雅致玩这古老的游戏。
我对麻将是再熟悉不过的了,我早在刚懂事时就开始玩这玩意了。我认识的最早几个汉字就是中发白,我识数时让我父母操了不少心,因为我老是只认识一到九,到了十我就没办法了。我的曾外祖父是个麻将迷,每天都会和几个邻居在四合院洋溢着玫瑰花香的天井里玩上一个整天。可惜他也栽在了麻将上,我五岁时,我至今都清楚地记得,那是个秋天的午后,我的亲爱的曾外祖父终于做出了一个传说中的十八学士,还是字一色。一个杠上花,最后的唯一的一张发财,让他日渐老化的心脏不能承受。当他倒在那一片葡萄架下时,我正吮着指头吃着一块巧克力。巧克力在我嘴里慢慢融化的时候,我也看到我的曾外祖父的身体慢慢从麻将桌边滑落,靠在葡萄架上。我不知所措地搓着自己的手,看着眼前的一切。等我知道我已经永远地失去最爱我的曾外祖父,我无比地憎恶麻将,我听到麻将的声音就感到自己的心脏一瓣一瓣地撕裂,粉碎。
可我为什么会在这间叫地狱的鬼屋里听到麻将牌相互碰撞的声音呢?我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只有这么一条路,我和晴晴别无选择,只有硬着头皮沿着台阶向下走。
稀里哗啦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就像在眼前一样。
挡在我和晴晴的面前,是一堵墙,灰白灰白的墙。通道在这里拐了一个弯,光线豁然开朗。一个小门大大地开着,麻将声就是从小门里传来的。我搂着晴晴来到小门边,我探过头往里面望去。
我怎么也想不到,在这间小屋里,竟然会是一间不错的花园,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花房的天花板是玻璃做成的,洋洋洒洒的日光从外面射进,铺在整个屋里显得特别温馨。地上铺着厚厚的泥土,散发着一阵阵田园的清香,一个漂亮的葡萄架社在屋里的正中,葡萄架下,四个老人正卖力地玩着麻将。麻将桌旁,种满了玫瑰花,正怒放着,满屋都是浓郁的香气。似曾相识的香气。。。。。。
背对着我的老人是个秃顶,脑门上亮闪闪的,我想到了晚上他都不用带电筒的。我看到他的面颊上挂着一丝丝汗珠,在他面前,摆着一张张碰到了的牌。
他们一点也没察觉到我和晴晴的存在,我们就像局外人一样,像在看一场久远的电影一样,注视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该秃顶的老人摸牌了,他轻轻地咳了一声嗽,然后伸出了手。。。。。。
“东风,杠!”
旁边的三个老头的身体不由得颤抖了一下,紧张地望着秃顶的老人。
秃顶老人抹了抹面颊上的汗水,把手中的东风放在了桌子上,又伸出了手。
“北风,再杠!”他再一次伸出了手。现在他脸上的汗水都转移到了其他三个老头的脸上。
“白板,又杠!”秃顶老人的语气开始激动了。
“哈哈!西风,我还杠!”
“嘿嘿!有是南风,我做出十八学士了,当心哦,最后一杠!我可能是字一色哦!”老人伸出了手,抠起了一张牌。
他的手指慢慢抠着底牌,恍然之中,我看到他的脸转了过来,朝在我和晴晴笑了一下,浅浅的,好诡异的笑容。他的面容我好熟悉。
“拿钱来!发财!十八学士!有多少钱给多少钱,哈哈!”老人发出了一阵狂笑,他身边的另外三个老头哭丧着脸不情愿地摸着自己的腰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秃顶的老人笑着,笑着,笑着。。。。。。
我有很不好的预感,似乎20年前的一切回到了我的身边。老人的笑声越来越勉强,越来越虚弱。他用手捂着他的胸口,眉头皱在了一起。他的五官扭曲在了一起,变成了可怖的一团,汗水从他的额头大颗大颗地涌出。他的脸色便得蜡黄,身体不停地抽搐。猛然,他的身体往后一跃,像是跳远选手一样,但是他是向后跳的。
他的身体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我的脚边,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我连忙掩住了晴晴的眼睛,我不想让她看到这可怕的一幕。
秃顶老人躺在我的身边,大口大口喘着气。他的眼睛狠狠地往外凸着,像死鱼一样。从他的嘴巴里慢慢渗出白沫。他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他的脸变成了猪肝一般的颜色,青筋一根根毕露在我的面前。他竭力伸出了他的手,似乎要抓住什么。他突然发现了门后的我,他睁大了眼睛瞪着我,双手在空中挣扎着,嘴里的白沫越来越多,空气里满是一种怪怪的味道。他的身体不停地抽搐,他的全身在地上扭动着,幅度越来越大。
突然,他的动作停下了,一动不动。四周一片寂静,就连风吹过的声音也听得见。空气里奇怪的气味越来越浓,我说不清是什么味道,只觉得腐烂,衰败。
我抬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刚才那三个和老人一起玩麻将的老头已经无影无踪了。
我弯下腰,在老人的鼻孔前探了探,已经没有一点气息了。这未免有点真实得过分了,这间叫地狱的鬼屋真的邪邪的,我有点受不了啦。
突然,我的耳朵边上传来了一种奇怪的声音,“嗡嗡嗡……嗡嗡嗡……”我头一抬,看见了无数的黑影,细小的黑影。
“老公!好多苍蝇!”晴晴不知什么时候,她的脸已经从我的手掌后越了出来。当她看到我们面前的尸体时,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尖叫。
果然是无数的苍蝇,在老人的尸体旁不停地盘旋,发出了令人讨厌的声音。苍蝇停留在尸体上,突然,我看见无数的苍蝇钻进了尸体的身体里了。真的,千真万确,是钻进去了!一只只苍蝇在我的眼皮下消失,钻进了老人的身体,一只跟着一只,前仆后继。
猛然,老人的眼睛睁开了,吓了我一跳,一只长着恶心翅膀的苍蝇从他的眼皮里飞了出来,直冲向我的眼睛。我连忙恐惧地闭上了眼睛,一股钻心般的疼痛。我以为苍蝇也一样钻进了我的眼睛,我不敢想象。可我感觉到了疼痛来自于我的眼皮外,我的眼眶上,而不是体内。我竭力睁开了眼睛,还好,只是那只撞在了我的眼眶上,没有钻进我的身体。可奇怪的是,那只苍蝇飞行的速度并不快呀,怎么会撞击得我的皮肤是那样地疼痛?
我再低头看老人的尸体,嗷!无数的蛆虫正在他的身上扭动着。白色的,肥胖的蠕虫拼命地显露着它丑陋的形体。蛆虫像泉水一样从尸体的眼睛嘴巴鼻孔耳朵往外冒着,源源不断。甚至从刚才苍蝇钻进去的地方也有蛆虫在涌出,连带着鲜血,把蛆虫的颜色染得白里透红,红里又泛着点点白色的幽光。
我抑制不住呕吐的欲望,我使劲吞咽着唾液。可这是白费力,我已经闻到自己胃酸的味道。恐惧像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狠狠地把我的胃和肠子一点点揉成一团。“哇……”这不是我吐了,而是晴晴在我的身边先呕吐了。秽物全部都倾泻在了尸体身上,布满全身的蛆虫像是打了兴奋剂一般围拢在了秽物四周。一点点吞噬着不可名状的东西。
晴晴看到这一切,身体不住地颤抖,是恐惧使然。看到晴晴恐惧的样子,我怜爱地抱紧了她。不知道为什么我呕吐的感觉在这一刹那竟然消失了。
我搂着晴晴快速地跨过老人的尸体,冲进了花房,向着花房的另一个出口冲去。另一个出口在花房的另一边,黑洞洞的。我不知道又有什么样的新的恐怖在等待着我们。可我管不了啦,我只想离开。
七
另一个出口门窄窄的,里面是深邃的看不见希望的黑色。晴晴站在门前,她再也不愿意进去了,我也不愿意进去,我已经厌倦了这场游戏。
“老公,我们回去吧,我们不玩了,我们回家!”晴晴声音哽咽地拉着我的衣袖说。我也知道我们应该回去了,可回去的大门已经被锁上了,我们别无退路,只有沿着这条越来越恐怖的唯一的一条路继续走下去。
我搂了一下晴晴的肩膀,我希望我的结实的臂膀能给她一点可靠的感觉。也许我是徒劳的,因为在这巨大的恐怖中,我已经无法自持。
面对这扇小门,里面迎接我们的又会是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也许当我们踏上红地毯的那一瞬间,我们就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永远没有后路可退。
我们走进了这扇小门,地面凹凸不平,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只凭着来自花房的一点光线往里面慢慢前行。渐渐我们的眼睛适应了门里的黑暗,这里并不是完全黑暗的。有一点点的光线,很淡很淡,不知道是从哪里发出来的,我们隐约看得见四周的东西。这个所谓的出口并不完全是个出口,说是个小小的房间更合适,屋里只有一点惨绿的光线让我们能相互看到彼此。
突然,我听到“吱吱吱”的声音,很熟悉的声音,是镇流器发出的。在这一刻,屋里顿时光明一片,这突然而来的光亮让我们的眼睛无所适从。好刺眼,我和晴晴都忍不住用手遮住了眼睛。
当我慢慢适应光线之后,我拿开了我的手掌。我看到了一幕我无法相信的情景。一双瞪得圆圆的眼睛!是的,就是一双眼睛,像铜铃一样,死死地盯着我,只有三分之一的眼仁,怪怪的,令人感到一阵说不出的恐怖。
其实这双眼睛并不在我的眼前,而是在离我起码五米远的地方,但我却觉得就在离我眼皮不到一公分的地方。这双眼睛属于一个长相极其怪异的人,他是个男的,头很大,他的额头占了他脑袋的三分之二,而眼睛占了剩下面积的一半。这个人的头侧贴在一张污秽不堪的桌面上,他的头发一缕一缕从他的额头上搭下来,遮住了脸的其他部分,油腻腻的,恶心之极。
我虽然看见了他整个人,但是在我的脑海里却只有他那双眼睛,死死瞪着我的眼睛。他用手拨了一下他的头发,我看见了他的嘴巴。这确切地说,不应该叫嘴巴,因为他的上下两片嘴唇不知道被谁用针缝上了,只有一条隐约的缝,却被他的杂乱的胡子挡住了。
他看见我在注视他,他笑了。他那哪叫笑?只是肌肉的牵扯,他被线缝上的嘴动了动,却咧不开,只是弯成了一个奇怪的半圆,在线缝的空隙中淌出了一滴一滴的唾液。他从桌子后伸出了他的手,他伸出的是右手,只有半截。他根本就没有小臂,只有一个铁钩,就像小说里形容的海盗船长。而那柄铁钩被磨得尖利无比,闪着斑斑寒光。
“RING RING RING………”我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像一颗定时炸弹在是身边突然爆炸。吓了我一大跳,晴晴也像看到毒蛇一样在我身边跳了起来。
“小子!你不想活了?”手机里响起一个像炸雷一样的声音。**!是那个叫狂吠的杂志编辑。“小子,你说了今天交稿的,我在家等你的邮件等了一上午,打你家电话也没人接,你跑到哪里风流快活去了?”我都忘记这茬了,该死!我的小说还没写呢,拿什么交他呀?
“小子,你今天下午无论如何要把稿子给我发过来,不然我飞到你那里来把你剁成一块一块的!我想很多人都乐意看到你的尸体一块一块躺在长江里化整为零的!”“啪!”电话挂上了。
我心里那个气呀!我恨不得抢过那个奇怪男人手里的铁钩,等狂吠飞到我这里来时,往他的颈部大动脉狠狠地刺进去。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让他也知道哥们不是白练的。
我的思绪还围绕着那个叫狂吠的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