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他的一位朋友，汪工去哪了？”唐梦美道，她人长得美，给别人的第一印象就很好，至少人家不会怀疑她是别有用心。
“他在外面，你们先进来坐吧，我去叫他，就在外面的街上。”汪妻道。
“那不用了，我们去看看就行了。”唐梦美道，她这次来主要是想听听汪炳仁对于华机厂的想法，像一个企业的真实情况很难在那些报表里看出什么东西来，只要在一线的工人或技术人员才有真正的发言权。
“那行，家里太乱了，你们出去走到大街上往右拐就能看到他摆了个修自行车的摊子。”汪妻有点不好意思的道，虽然唐梦美并不想引人注意，但对于穿着打扮她也是很注意的，一身名牌，全身加起来不下十万。
汪妻一说朱司其马上就“找”到了汪炳仁的位置，他看上去年纪很大，头发已经花白，脸上的皱纹看上去至少有六十以上，而且手上长满了老茧，这绝对不是一个喜欢做办公室的老头，朱司其心想。
此时汪炳仁正在给厂里的一个熟人修车子，他之所以出来“抛头露面”也是被生活所迫，他有一子一女，现在儿子明年要考大学，女儿今年也升到高中了，每年的学费生活费就是一大笔开支，凭他那几百块的下岗补贴费根本不可能够用，而且在家里他也闲不住，虽然出来面子有些挂不住，但时间长了也不习惯了，现在只要能赚钱他什么都愿意干。
“请问是汪工吗？”唐梦美跟朱司其走到他的摊子边上问道。
“是啊，稍等一下，这里马上就好。”汪炳仁头也没回道，但马上又抬起来看着声音的来源，因为他发现已经好久没有人叫他汪工了，现在的人都是称呼他为老汪。
“你好，我叫唐梦美，能跟您谈谈吗？”唐梦美看到汪炳仁看着自己，微笑着道。
“当然可以，等忙完这里，很快的。”汪炳仁道，他之所以这么爽快的答应，不为别的，就为唐梦美称他为汪工，像他这样的高级知识分子，一个体面的称呼甚至可以让他抛弃一切，就算在生活如此艰难的情况下也是如此。
因为要谈事，汪炳仁今天就提前收摊了，甚至有人推着车子还要来找他修时都被他推掉了，把简单的修车工具锁到街边的一个柜式木箱里后，汪炳仁就带着唐梦美跟朱司其再次回了家，到家手汪妻可能知道他们要谈事，特意提了个蓝子出门了。
“汪工，我是从香港来的，这是我的名片。”唐梦美等三人落座后，马上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双后递给汪炳仁。
“香港龙兴金融投资有限公司总裁唐梦美？”汪炳仁看着名片上的名头很惊讶，他没想到面前这个年青的小姑娘竟然是个公司总裁。
“是的，我们这里来就是为了华南机械厂的事，我知道汪工以前是华南机械厂的高级工程师兼副总工程师，对华机厂的情况应该相当了解，能跟我们聊聊吗？”唐梦美道。
“当然可以，我在华机厂干了二十多年，可以说哪里有几块石头我都清楚，你们想知道些什么？”汪炳仁道，他本来下岗后最喜欢的就是谈论以前自己辉煌的事迹，每次只要逮住机会就跟别人侃，就连他老婆都听得烦了，现在唐梦美大老远从香港特意来跟谈这事，他当然愿意讲了。
“汪工，你说长机厂为什么会倒闭？”唐梦美道。
“这个原因就很多了，在八十年代华机厂可是市里的纳税大户，它的工业产值占到了全市的百分之十强，也就是在前几年突然就行了，产品销不出去，利润急剧下降，工人的工资发不出来，好好的一个工厂眼看着就不行了。”汪炳仁叹了口气道。
“您觉得华机厂之所以倒闭跟厂里的技术水平有关系吗？”唐梦美道。
“这不可能，我们厂的设备跟技术虽然不能说是世界水平，但在国内来说绝对是排在前列，其实国营大企业之所以倒闭原因基本上都差不多，人浮于事，机构臃肿，不思进取，等着吃国家的救济粮，你们可能也知道，在前年厂里还从德国进口了一套当时国际先进的设备，放在现在也不过时啊，但是却只能放在仓库里睡觉，还好，包装什么的都没动过，否则就算是放在仓库也早就生锈了。”汪炳仁道。
“现在厂里的技术员如果跟我们年纪差不多大的，年青的可能都走了，现在不是流行下海自己创业吗？”汪炳仁道。
“汪工，你能帮我联系一下现在还待在家里的原厂时技术骨干吗？我今天想请大家吃顿便饭。”唐梦美道。
“这怎么好意思，他们跟我都很熟，我看要不你们就在我家里随便吃点吧，吃完后直接把他们叫过来就成。”汪炳仁道。
“那样不太好，而且也太麻烦你们了，我看还是去饭店吧，简单，而且边吃边谈正好可以增进感情，但是有一点，我的身份希望汪工暂时给我保密一下，就说我是南边的一家机械公司的想来请人，您看这样成吗？”唐梦美笑笑道。
“当然可以了，那这样，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去通知他们，都住在附近，很快的。”汪炳仁很积极的道。
中午，唐梦美跟朱司其在附近的一家中档酒家选了个包间，汪炳仁请的也不多，加上他自己才八个人，但却都是华机机械厂原来的技术骨干力量，有原总设计师、五位高级工程师、甚至还有位八级钳工。
大家畅谈着厂里过去的辉煌，说得是口若悬河，他们这些人在工厂倒闭后一直没有找到好的出路，当然也是最怀念在工厂上班的时候了。
在饭桌上唐梦美并没有应承他们什么，甚至都很少开口说话，更多的时候是静静的听着，但这让其它人感觉到自己可能有了翻身的日子。
他们说着厂里的逸事，什么谁的图画得好，古厂长有几个小老婆，公司的财会算出厂里的领导每人贪了多少钱，工厂的成本上升得如何如何厉害等等……
只是他们很少谈到现状，唐梦美偶尔提起一句也被他们快速的改变了话题，唐梦美知道现在他们的日子肯定过得不怎么样，这也使得她心里有了底。
饭后唐梦美记下了每一个人的地址跟电话，她希望能一一拜访这些人，单独的跟他们谈谈，其他人也是一一应允。唐梦美看到汪炳仁今天好像很兴奋，可能是这些老友这两年了都难得聚在一起吃顿饭吧，毕竟谁家里都不富裕，所以他今天有点喝高，唐梦美跟朱司其怕他路摔倒只好送他回去。
到汪炳仁家时，他已经有点晕头转向，而他的两个儿女都回来吃中饭了，老大是儿子，唐梦美看了一眼他们桌上的菜，只是青菜豆腐，没见半点肉星，唯一的荤菜可能就是那盘炒鸡蛋。
“回来啦，怎么搞的，一身酒气！两位快请进来座。”汪妻看到朱司其扶着汪炳仁，赶紧过来把他扶到客厅里的老式沙发上坐了下来。
“妮子，快帮你爸泡杯浓茶来。”汪妻道。
“啊，好的。”两兄妹此时都放下了碗筷，但他们关注的对象却不是汪炳仁，而是唐梦美，像唐梦美这样的美人儿一般的人可是难得一见。
“汪太太，我们就不进来了，晚上如果有时间我们再来拜会汪工。”唐梦美道。
“那好，家里实在点有乱，现在他也犯困，等他醒了我会告诉他的。”汪妻道。
而两兄妹听到晚上唐梦美还会来，眼睛都一亮，两人对视一眼，眼睛里都露出了笑容。
第四百一十二章 升职
“哥，刚才这姐姐漂亮吧？”汪珍妮道。
“你也不是看呆了，看你平时还自以为丽姿过人，这下知道自己天下第几了吧？”汪洋道。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呢，人家可是来找你爸爸谈事情的，洋洋，明年你就要考大学了，最近学习跟得上吗？”汪母道。
“哥的成绩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爸供，他就是上北大清华都没问题。”汪珍妮道。
“放心，你爸说了，只要你考上了，就算砸锅卖铁也要供你上大学，你最好上清华，你爸也是清华毕业的，一家两代都是清华学子那说出去多好听啊。”汪妻道。
“好听有什么用，还给当饭吃，你没看到我们现在要想吃顿肉都难？我决定了，我要报电影学院，以后当明星赚大钱，让你们再也不用过这种苦日子。”汪洋道。
“你想死啦，不行，不说你爸肯定不会同意，就是我这里也通不过！”汪妻怒道。
“这件事我以后会跟爸说的，我上学去了。”汪洋筷子一扔，在卫生间自己的毛巾上一擦嘴就走了。
汪珍妮看到她哥要去学校，她赶紧也把碗里的饭几口扒光，学着汪洋的做法，嘴一擦也跟着出了门。
汪妻看到儿女都出了门这才叹了口气收拾好桌上的东西，对于家里老汪的遭遇她也能理解，想当初她也是华机厂的财务会计，只是因为后面工厂里实行电脑电算化，她这个电脑文盲也就提前下了岗，其实孩子们这样她也能理解，像汪炳仁现在每个月赚的钱还不够家里的家用，如果不是儿女们懂事而且学习上也争气，她这个家早就当不下去了。
其实她家里并不是没有餐巾纸，只是那个一般孩子们不会用，这个要等到有客人来的时候才用，平时他们都是用毛巾解决，而饭桌上的一卷纸一般可以用上一二个月，这些都是孩子们在给家里省着钱啊，哪怕就是几十公分的纸条！
汪妻望着桌上的餐巾盒，一下子不由痴了……
“忙了一个上午了，是不是给你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出来后朱司其问道。
“也好，确实有点累，我到了这里一切就听你的安排了。”唐梦美娇笑道。
“那敢情好啊，等会我肩膀酸了，你给我好好捏捏。”朱司其道。
“那还是免了吧，你来这里也快半年多了吧，怎么样，当司令的感觉如何？”唐梦美道。
“三个字，不自由，四个字，很不自由！”朱司其道。
“不会吧，你手下管着这么多人，你也确实有点不自由，你看我还不是一样，只能事情选择我去，而我却不能选择自己想去的地方，而且还要每年给你赚那么多钱，你就知足吧！”唐梦美道。
“咳，咳。”在这件事上朱司其还真有点对不起唐梦美，这么多年了她为龙兴公司可是立下了汗马功劳，虽然朱司其也把自己名下的股权转了百分之十到唐梦美的名下，但是有些事情并不能只是用钱就可以解决了，所以朱司其除了装着咳嗽还真没什么好招。
把唐梦美安排到军分区下属的八一招待所后朱司其马上就离开了，这招待所他是还复了本来面目，而且招呼所的所长也是认识他朱司其，看到司令员亲自送人进来住招待的肯定差不了，再说唐梦美长得漂亮，年纪跟朱司其也差不多，这样关于朱司其的女朋友人选很快就成了这家招待所的流行话题之一，最后还是司分区的政委听说后把招待所的所长叫过去训了一顿，这件事才逐渐平息。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朱司其发现桌上多了份文件，一看之下才知道这是沈家玮的升职报告，要知道在平常时候军人想要不正常升迁可不是那件容易的事，而且朱司其跟沈家玮也没什么太大的交情，只是因为他是自己的手下以后相处就不需要再有一个熟悉的过程。
“小李，把沈营长叫来一下。”朱司其道。
……
“老沈啊，最近部队训练得怎么样了？”朱司其道。
“战士们训练得很刻苦，要知道咱们军分区自从成立以后就没参加过像样的军事学习，这次能参加集团军的军事学习还不把他们乐疯了？不管是老兵还是新兵，现在都是卯足了劲，一心想要在学习中拔得中筹！”沈家玮道，这可能是他当上营长以后第一次不需要为训练的事大动脑筋，只要把任务布置下去，只有加重加量完成的，从来就没有那偷工减料的事！
“那就好，沈营长，冒昧的问一句，你结婚了吗？”朱司其道。
“结了啊，孩子都两岁多了。”沈家玮道，说到老婆孩子他就透出一脸的幸福。
“好了，别在那里傻笑了，你既然有老婆那怎么不把嫂子和孩子接过来呢，难道你是不在华南军分区长待，随时想走？”朱司其道。
“哪能啊？我要是能养活得了她们我还不早就把她娘俩接来了，这不是家里还有田，地里还有活要她做吗？再说，她们要是真的来了，凭我这几个工资能养活她们吗？”沈家玮道。
“你不会让嫂子在市里找份工作？一个大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朱司其道。
“不对啊，司令员同志，今天是什么日子？这应该是政委找我说的词啊，怎么轮到你跟我谈思想工作了？”沈家玮终于知道是哪里不对了，原来是这个事，怪不得自己老感觉到不对劲呢。
“我找你就不能谈事了？好吧，既然这样那把政委也叫过来，这样吧，咱们一起去政委那里，他一直负责着军分区内内外外的事，我有时一天都难得见他一面。”朱司其抓起衣架上的军服，快速的换好军装后抓起桌上的文件就跟沈家玮一起去了政委王强那里。
听沈家玮一说朱司其才知道这件事自己把政委给忘了，要是下面的军官升职他这个政委都不知道那以后自己就不好见人了。
“王政委，在忙什么呢？”朱司其看见王强在办公桌后忙着写些什么，问道。
“没什么，关于后勤工作的一些事情，司令员可是难得到我这里来一次啊，今天也不知道吹的是什么风，哈。”王强道，这是朱司其到军分区后第一次主动到他的办公室来，平时如果不是他相邀朱司其从来不会主动来他的办公室。
“我刚才找沈营长谈事他竟然说我抢了你的事做，我特意来找你评评事，这事要是没有个说法，那今天晚上的饭就由他请了。”朱司其笑道，顺手把沈家玮的升职批文递了过去。
王强翻了翻文件，马上知道朱司其为什么找沈家玮谈话了，本来这件事应该首先告诉自己，然后再由自己跟他商量看谁出现跟沈家玮谈话，今天要不是沈家玮提起，可能朱司其就直接把自己给忽略了，想到这里王强也有点生气，本来朱司其来之下，他听周正英讲，朱司其来这里可能只是过一下渡，所以很多事情他并不想去跟朱司其争什么，但今天好像朱司其做得确实有点过分了。
“司令员当然可以找你谈心事了，而且我看还非谈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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