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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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我们-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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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陌生大神学姐落落大方地聊天的,只有让很多女生非常不屑的凌翔茜。

漂亮女生的自信与生俱来,不服不行。

我还是不免八卦起来:“那个,学姐,能不能告诉我,凌翔茜怎么了?”

“和你一样纠结要不要学文科啊,”她避重就轻,“不就是被那些女生脑子笨才去学文科、文科比理科简单、都考进了一班这种尖子生班却跑出来,学文很丢人等等的陈词滥调气到了嘛,我当年也是尖子班出来学文的,所以她来讨经验,想让我给她些信心,好去面对流言的攻击。”

“那你当年为什么学文科?”

洛枳没想到,我居然从凌翔茜忽然绕到了她这边,眼神闪烁了一下。

“因为文科的确简单啊,谁不希望日子轻松点儿。”她笑了。

说谎。

我直觉如此,却不明白为什么。

我也只能接着问:“刚才你说的那些瞧不起人的陈词滥调,当初就一点儿都没影响到你吗?”

洛枳摇摇头,笑了:“我向来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多少人在被世界围攻的时候赌气地说过这种话,没有人像她这样令人信服。

“不过,”洛枳又把谈话的主动权抓回到她自己手里,“你也面临跟小女神一样的烦恼?不是吧?”

洛枳一脸坏笑。

可不是嘛,我从成绩到长相都不配被攻击,不禁汗颜地摇头否认。

“所以你又在为难什么呢?如果你觉得理科很难,那就来学文呀,做我的小学妹。”她伸出手拍拍我的肩膀,亲热地进入了传销模式。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明明屏住的情绪,在她忽然像个姐姐一样笑嘻嘻揽住我肩膀的瞬间,开闸一样奔涌起来。

“前途很重要。”

我突然哽咽。

“可我离不得离开一个人。”

洛枳安静地听这我颠三倒四地讲话。

我也不知道我有什么好说的,不过就是我有一个同桌,我喜欢他,我想留在他身边。可我知道我应该去学文。

我跟她讲我叫耿耿,他叫余淮。我跟她讲余淮有多么优秀,多么没有架子;我跟她讲那本田字方格,讲我们一起演的《白雪公主》,讲他和陈雪君,讲他对我说不要学文,讲他帮我止住的鼻血……

许多许多琐碎的小事。

洛枳微笑着听,没有一丝一毫地不耐烦。

“你喜欢他,可他不知道。你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你,所以你留下来,前途和他都不一定能回报你。你也知道没回报的事情就没意义,不应该做,可你舍不得,只能饮鸩止渴,是吗?”

我点点头:“相比之下,我真是够废话。”

“不是的,”洛枳摇头,“你说的那些,不是废话。”

太阳渐渐隐没在楼宇间,可距离真正的天黑,还有好长的一段时间。

“我帮不了你。我真的不知道。”她说。

我以为她会说,人生很长,喜欢的感觉是会改变的,不值得牺牲前途,你会后悔。或者她会说,学文了也可以继续喜欢他啊,学业为主,你要分清主次。甚至她可能会说,学理科也未必不好,你要好好努力,追上他的步伐,未必没有奇迹。

可她说她不知道。

“我自己都没活明白,我又能教你什么呢。”她转头看着背后落下的太阳,神情肃穆,又有些哀伤。

“学姐,你也有喜欢的人吗?”

她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耿耿,其实我很羡慕你。”

又有人说羡慕我。

“我真的很羡慕,喜欢一个人是克制不住想要跟他亲近,跟他说话,了解他的一切。你有这个机会,把你的喜欢包裹在同桌的身份下,常常开个玩笑,互相贬损,再互相关心。即使治标不治本,也比见不到摸不着,假装不认识要好得多。”

“学姐……”

“你以为现在不认识没有关系,因为还需要时间准备,总有一天你会让他认识最好的你。但是有时候感情和好不好没有关系,就差那么一秒钟,即使你再好,他的好也早就都给了别人。”

她转过头笑着看我。

“所以,我真的帮不了你,不是因为我妒忌你。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放学的铃声打响了。

我很抱歉耽误了她两节自习课,洛枳摇摇头,拍拍我的脑袋。

她坐在窗台上看我走远,我回过头,看到她朝我笑,像校庆那天的时候一样。

忽然想起,高一刚开学的时候,我对着人海随便乱按了好几次快门,当中有一张就是洛枳。她凝神看着某一个方向,可我不知道是在看谁。

可她是不会将她的故事告诉我的。

很多人都问过我会不会学文,我的回答都是还没想好。

可余淮一次也没问过。

不过后来也不用问了,张平来收学文志愿表,我们班一共有七个人站起来交表,当中就有简单、文潇潇和我。

β当场就爆炸了。

“没义气!我也要学文!”

“你不是说,谁学文谁是孙子吗?!”好脾气的简单也白了她一眼。

β迅速抬手指着简单:“孙子!”

在讲台相遇的时候,文潇潇向我投来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有遗憾,也有些庆幸,像是找到了一个同伴。

我走回座位的时候,一路上余淮都在看着我。我余光躲避不及,只好抬起头也看着他。

然后他就偏过头去了。

六月就这样匆匆过去了。

期末考试最后一科结束的那天中午,β突然和简单冲进一班考场来找我。

“我们出去玩吧!”β兴高采烈地提议,“庆祝你们两个孙子都要背叛五班去学文了!”

我一边收拾书包一边说好啊,就咱们仨吗?

简单突然红了脸,嗫嚅着说:“还有韩叙。”

β赶紧补充道:“可是韩叙这孙子居然也把徐延亮也叫上了。太不地道了。”

她们两个走过来,一左一右架着我,大声说:“别磨磨蹭蹭的,走吧,一起吃个饭,然后去唱歌或者看电影怎么样?可以看《十面埋伏》或者《千机变》,我听说《十面埋伏》可难看了,章子怡死了半天没死干净……”

我忽然转过身,说:“你们等等我,我也要叫一个人。”

我正迈步要往考场里冲,差点儿撞上了一个从班里大步走出来的人。

是余淮。他看着β和简单说:

“你们要出去玩?怎么不带我一个。”

β在肯德基排队的时候又被带孩子的男家长插队,吵了几句嘴之后就掀了盘子,拉着我们所有不明状况的人跑出了店门。

“怎么了?你干吗骂他傻X?”徐延亮疑惑不解。

“不骂他怎么办!”β气急败坏,“我又打不过!”

于是我们大家重新回到了烈日街头到处游荡。简单看到韩叙头上的汗珠立马就心疼了,建议我们不要挑挑拣拣了,随便进一家饭店吃点儿东西算了,反正都不饿。

β不乐意了:“你以为我是为了挑挑拣拣吗?把你们这么多人拉出来当然要负责,这是母性!如果只有我自己,我吃包里的奥利奥不就行了。”

“吃奥利奥的时候拉屎真的是黑的吗?”徐延亮突然问起。

“闭嘴!”“你有毛病啊!”

我们大家都怒斥他在饭点儿说这么恶心的话。

只有β兴致盎然地点点头,说:“可不是吗,你回家试试,吃五个甜甜圈还能拉出奥运会呢!”

全程余淮都走在我身边,却从不跟我说话。

大家的确都不是很饿,于是就在电影院附近随便吃了点儿,赶上了下午三点多的那一场《十面埋伏》。

放映厅里竟然只有我们六个。

“包场欸!”β跳下台阶,学着国家领导人一样笑呵呵地指着空荡荡的放映厅,“来来来,不用客气,随便坐随便坐。”

于是简单就随便找了一排和韩叙坐在了一起。徐延亮以为大家还是应该坐一起呢,也凑了过去,却被简单一记眼刀杀跑了——“离我们俩远点儿”。

简单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成长为一个会用眼神说话的女子……

我转头看了看还站在最后一级台阶上的余淮,问:“你想坐哪儿?”

“你管我,我坐哪儿不行啊。”

有毛病啊你逮谁咬谁!我白了他一眼,不搭理他,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坐下。

然后,他就坐到了我右手边。

和以前在班里的时候一样。以后也许再也不会了。

我还没来得及咂摸那心底刚泛上来的喜悦和伤感,徐延亮和β就一屁股坐到了我的左手边。我瞪了β一眼,她凑到我耳边很轻很轻地说:“你得体谅我,如果我再给你俩也创造机会,那我和徐延亮就真的要被现实逼成一对儿了,你忍心吗?”

电影很快开始了。我无比懊悔地发现,跟他俩坐在一起看电影真是个错误。

“金城武真是好看啊。”β一边吃爆米花一边感概。

“得了吧,都是盲目跟风。”徐延亮指着屏幕,“你仔细看,他某些角度比我还丑呢。”

“徐延亮,我是真的欣赏你这种舍身也要把对方拉下马的精神啊。”

过了一会儿,徐延亮又说:“我听说张艺谋和章子怡谈过恋爱,因为章子怡长得特别像巩俐。”

“真的吗?”β的语气非常心不在焉。

“谁知道,当事人肯定不承认啊,要么解释说是特别尊重的前辈,就是‘特别好的朋友’,切。欸,你相信男生和女生之间有纯洁的友谊吗?”

“别人说不准,你肯定跟谁都特纯洁。”

“你凭什么这么说?”

β哈哈大笑:“凭你的长相。”

听着他俩一来一去的相声表演,章子怡扮演的盲女在黄叶林中死去的凄美镜头居然也能让我看笑了。

后来这部电影我已经不清楚内容了,章子怡到底死了几次,为什么一直死不了?她到底喜欢刘德华还是喜欢金城武?我一个都记不得。

我只记得,中间我好多次微微偏过头,用余光悄悄地看余淮,不敢动作太大,怕他看到。

电影院黑暗的环境是天然的保护,和明亮的大屏幕相比,我的目光是太过暗淡的存在。

可还是会好奇。他知道我在看他吗?他知道我为什么在看他吗?

余淮,你知道吗?

电影结束后大家真的饿了,出门就打了两辆车奔赴我市最近很红火的巴西啤酒烤肉城,开了个小包房。

我第一次吃这种自助烤肉,大厨每隔一段时间会拿着一大串肉走过来,给每个人的盘子上削下来一点儿肉,新奇又有趣。

“耿耿,以我们吃麻辣烫的经验,我知道,你肯定是女战士,你一定要保留实力吃到第二轮,大虾都是最后才上来的,千万别用错战术!”β大声嘱咐。

“滚!”我瞟了一眼没忍住笑的余淮,“我明明吃得很少!”

徐延亮忽然建议大家来一打啤酒。大家面面相窥,都觉得这个建议太大胆了,却又有那么一点点跃跃欲试。

“徐延亮,你可减减肥吧,再喝啤酒肚会更大的。”简单比较胆小,试着劝了一句。

“我为什么要减肥?”徐延亮一拍肚子,“我吃这么胖容易吗?花了家里多少钱呢!我凭什么减肥?”

“徐延亮今天终于说了句人话,”β兴奋起来,“不多喝,反正就是为了气氛,喝完了嚼口香糖不就没有酒味了嘛!”

“嚼口香糖是用来掩盖烟味的。”常识之神韩叙同学终于忍不住抚额了。

“我同意啊,”余淮忽然开头,吓了我一跳,“庆祝耿耿叛国!”

“余淮,你太偏心眼儿了吧?还有我啊!”简单拍桌子,怒道,“好啊,服务员上酒!”

是谁说的“只喝一点点”?

那现在像哥仨好一样抱在一起唱歌的三个蠢货是谁?

简单酒量极差,β比她好点儿,徐延亮则是比简单还差,极为丢脸。

而我居然是个女中豪杰,只是跑厕所太勤快。肯定是我老爸老妈的优良基因起了作用。

即使酒量好,到底还是微微头晕了。只是理智还在起作用而已。我拿起相机给那三个大呆瓜照了好几张照片,又拍了几张靠在墙上闭着眼睛的小白脸韩叙——他的确是越喝酒脸越白。

和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余淮。

余淮本来就是小麦色的皮肤,喝了酒以后简直就是一个关公。

我看这抱头痛苦的简单和β,忽然理解小时候看到的那些叔叔阿姨。在带卡拉OK的包房里唱完歌喝完酒,这些叔叔阿姨很多都会三三两两地拉着彼此的手倾诉哀肠,陈年旧事都翻出来絮叨,每每面对这种场面,没喝多的大人都会特别痛苦。

小孩子们懂什么,不管家中大人喝成什么样了,我们关注的都是自己的游乐,从来没发现,有那么多秘密和故事就从身边溜走了。

我放下相机,静静地看着在一旁陷入沉思的余淮,突然有一股冲动,想要跑过去看着他的眼睛问,余淮,你喜欢我吗?

你喜欢耿耿吗?

不是朋友的那种喜欢。

是不纯洁的那种喜欢。

你愿意告诉我吗?因为我喜欢你啊,很喜欢很喜欢,比喜欢自己还喜欢。

然而我只是走过去,和简单、β抱在一起哭了。

在余淮的要求下,服务员拿着我的相机,给我们六个毫无仪态的高中生照了一张合影。

β忽然大声喊起来:“去他妈的成绩,老娘是为了你们几个才每天去上学的!”

简单呜呜呜地哭着说:“不管是不是还在一个班,你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却说不出话。我讨厌离别的场景。我连我爸爸妈妈离别的场景都记不住。

忘记悲伤的事情,是我的特异功能。

我只是侧过脸去看余淮。

是我都错觉吗?是他的脸太红了,还是他真的眼圈红了?

我们这座森林腹地的北方城市,夏夜总是清凉的。白天的暑气随着太阳下山渐渐散去,夜色下,满是晚风带来的温柔凉意。

我们几个从饭店出来,走着走着就走散了。一开始还能听见β他们吵吵闹闹的声音,迷迷糊糊中走过几个路口,再一转身,身后却只剩下余淮。

“别担心,他们打车回家了。”他看出了我的紧张,解释道。

……说好了做一辈子朋友呢?就这么把我扔下了?

我必须承认,自己有一点点晕了,可是不妨碍,我还能走直线。

“我送你回家吧。”余淮说。

他似乎醒酒很快。而我内心突然有种盲目乐观的奇异感觉,好像自己这样醉醺醺地回家,完全不需要担心挨骂一样。

这种感觉到底是谁给我的呢?啤酒,夏天,还是余淮?

他就走在我身边,奥尔我犯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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