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琳,再也回不去了。”阳伊儿缓缓拿开朱琳的手。“走?能走到哪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将永远生活在阴暗之中,到处奔波。整日忧虑,怕被人发现,怕不知什么时候就死掉。像老鼠一般。畏首畏尾,不敢见天日。”
“我们可以去其他国家,榆国、圻国还是瀛国,都可以。一个熠国还不至于管到全天下。”朱琳急忙解释道。
“然后再去做其他国家的政治筹码?”阳伊儿挑了挑眉,“逃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还会连累你和莫翰。阿琳,人只有足够强大才能好好保护自己的一切。不然他人就可以予取予夺。我要强大起来。”
“伊儿,我们要求可以少一些。我们不要权势,不要金钱,我们只要好好过日子就行。管他谁做皇上,谁是宠妃!你看,这样不是挺好的吗?”朱琳辩解道。
“他们要我的命!”阳伊儿恨恨地说,“他们说我是天下惑乱的开始,他们说我会颠覆熠国,他们说有我在一刻熠国就危险一刻。你说我能怎么办?我还能逃到哪去?”
“胡说!信口雌黄,你跟熠国有什么关系?!”朱琳完全不懂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但是这些臣子们就肯相信。即使不信,宁肯错杀也不会放过。”
“皇上呢?太子呢?他们不是很喜欢你吗?只要他们不信,这些大臣又能如何?对了,还有陈王,我救他一命,让他放你一条生路……”
“够了!”阳伊儿甩手喝断,“陈王?你去求他?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情嫌疑最大的就是他。能与太子一争高下,整个朝堂除了韩业还有谁?我入宫为妃,太子因此事和皇上闹翻,皇上差点就要废了他的太子之位。现在大臣们唯韩业马首是瞻,只盼着他可以清君侧,诛了我这个妖妃。阿琳,你什么都不知道!”
朱琳只觉脑中一阵轰鸣,四肢冰冷。怎么会是他?他知道自己与伊儿情同姐妹,他怎么能算计伊儿呢?
“他怎么不能算计我?”阳伊儿似乎知道朱琳心中所想,冷冷地说,“你和他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认为他会为了你而放过我。他怕是连你也算计了呢。”
“你知道当初莫翰为什么会急着带你离开阳城?因为那时皇上的身体已经不大好,太子和韩业之间明争暗斗,大臣们也分别择木而栖,各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一是怕你在中间为难,你什么都不懂,只看得到表面;二是不想你成为其中的牺牲,担心你被人利用。我的事,想必莫翰在榆国也没有说。他抽什么风,既然带你走,还让你回来蹚这趟浑水做什么!”阳伊儿很是愤愤。
一席话下来,朱琳站在那里,愣愣地发呆,一个字都说不出口。这到底是怎么了?她想不明白。“你和他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认为他会为了你而放过我。他怕是连你也算计了呢。”伊儿的话依旧在耳边回荡。
我和他有什么关系呢?现在想来,顶多算是朋友吧,应该还是不太熟的朋友。那他之前对自己的好,算是什么呢?从最开始阴差阳错代替白俞清与他拜堂成亲,他落华山的拼死相救,她假扮白俞清和他夫唱妇随,到她为他解毒之时,他对她不同寻常的温柔与宠溺,那次莫名的问话,还有她的初吻。后来为了让她安然离开阳城,他竟然骗她说毒已解,最后弄得生命垂危,而她,为他离开莫翰,不顾危险历尽艰辛取到六叶律,亲自送到王府解毒。
这一年多的时间,他们之间有着太多让人难以忘怀的共同回忆。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呢?她对他怕是已经动了心,而理所当然地也认为他对她也动了心。这样想来未免可笑。她都要嫁给莫翰了,那他一定也会将前尘往事统统抛下,他们之间充其量不过算是有些许好感而已。就凭着这些许好感,来要求他放弃这次大好的树威机会,自己也太幼稚了。伊儿说得对,他怕是连她都算计了呢。
不过她可以理解,若是她自己恐怕也会这样做。因为他们之间能牵绊的东西太微不足道。
阳伊儿见朱琳面上先是呆呆的,然后开始微笑,接着严肃,其中夹杂着几分痛苦之意,最后嘴角轻扯,露出几许自嘲,不禁有些后悔把话说重了。阿琳,在她心中,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妹妹,她和莫翰都想尽力去保护她。今天自己一激动说出了这么许多事情,也没有考虑她是否能接受。
“阿琳,我刚才随口说的,你别当真啊。”阳伊儿犹豫地开口,有些窘迫。
“伊儿,我智商还可以,只是有些事情不愿去想,不愿去深究罢了。”朱琳携了一丝苦笑,“去做你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吧,只是不要牵连太多无辜。请记住,我和莫翰都会站在你身边,如果他们定要取你性命,我朱琳第一个不答应。”她坚定地看着阳伊儿,这一刻她开始长大。
☆、第一百一十八章 打倒杨涟
【对杨涟这个腹黑男,我想揍他已经很久了。苦于对方武功太高,直到今天才如愿,“哈哈哈”大笑三声!】
第二天,回去的路上,她整个人都恍恍惚惚,没有精神。
韩源觉察出不对,想询问又不知如何开口。只当她对阳伊儿之事,还是不能接受。
抵达陈王府,朱琳跳下马车。正要她走进门时,突然转过头问道:“韩源,为什么人会想要追求权势?”
韩源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说:“也许是人喜欢高高在上的感觉,也许是他有所必须要竭尽全力守护的东西。因为权势意味着力量。”
“那你是哪一种?”
韩源怔了一下,抬眼看着她:“我不知道。”
朱琳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我希望你哪一种都不是。”语毕,毅然转身。
只留韩源一人,怔怔地,站了许久。
王府中很是安静,朱琳一路走来,感觉有些不对劲。仔细察看,发现其中端倪。王府的守卫比之前多了,但是每个人神色严肃,仿佛有什么重大事情发生。
朱琳虽然心下疑惑,但是她现在没有心情管什么闲事,径直向自己的房间走去。既没有遇见韩业和令狐燕,也没有见到唐墨和唐因。心中一松,万一遇到他们问起什么,她还真担心自己控制不住,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躺在床上,尽量让自己什么都不去想。想得越多,烦恼越多,任时间从指间潺潺流逝。她闭了眼,驱走脑中一切繁杂。白茫茫一片好干净。
看来莫翰真的把自己保护的很好。有他在身边时,自己从来不会如此无措如此彷徨,每天日子平平淡淡,偶尔伤个春感个秋,纯属吃饱了撑得没事干。现在想起,莫翰一定很辛苦吧。要考虑那么多事情。还要处处哄着自己这个拖油瓶,收拾她留下的烂摊子。
能在短短几个月内,将风华斋发展到如此地步,而且还建立起了强大的情报组织风纵。同时还要支撑着河山淡与千里归,她只道他能力不错,对于他每天有多忙有多累。她似乎从没有注意过。
莫翰会喜欢上她,一定是倒了八辈子霉。想及此,朱琳嘴角噙着一丝浅笑。离开他后。才知道他有多爱自己。不过,既然她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之处,回去后一定会好好补偿他,好好关心他,做一个贤惠的小妻子。
翰!她吻了吻手中的小人,疲惫的面容上显现出幸福的笑意。
“琳琳,琳琳……”房门被拍得山响。
朱琳一惊。从睡梦中坐起。黑着一张脸,不用说又是唐因那厮。除了他谁还会用这种恶心的叫法来称呼她。
“怎么了?”朱琳打着呵欠,揉着眼睛开了房门。
“大白天睡得像死猪,还真对得起你的姓氏。”唐因一脸不屑。
“有事说事,没事快滚。”朱琳心中气闷,吼道。
“你这么大声做什么,我又不聋。”唐因冲着她果断吼回去。
“你聋不聋,关我毛事。快滚!”朱琳更大声。
“我滚不滚,关你毛事。不滚!”唐因学着她的话。
“唐因,你个混蛋。”朱琳顺手抄起一个靠垫,直接扔过去,叉着腰狂吼,“思想有多远,你就滚多远!滚!滚!滚!”
朱琳的声音在院子里激起一圈圈回声,等好了一会儿才完全平息。
唐因把一只手撑在两扇门之间,阻住她关门的趋势。
“琳琳,现在是不是舒服多了?”唐因嘻嘻笑道。
“诶?”朱琳不明所以。
“难道不是?唐墨说心里不舒服,吼出来就会好很多。没想到唐少主除了知道各种毒之外,还懂心理治疗。琳琳,究竟管不管用?唐墨不会是胡诌的吧。”唐因一脸探究。
“哼!”朱琳愣了一下,继而飞出一记白眼。
“算了,这种高深的问题我们以后再探讨。”唐因推了推已经关了一半的门,“这次还真有事,你快点跟我过去。”
朱琳见他神情严肃,不像开玩笑。稍微整理一下,便随他去了。
在一间厅堂前停住,朱琳疑惑地看向唐因。唐因耸耸肩,表示力有余而心不足,无可奉告。
厅堂前,倒了一地的侍卫。他们眉头紧蹙,面容扭曲,但是都隐忍着,并没有一丝呻吟声发出。许多正在竭力坐起或站起,来维护他们的尊严。两队王府的侍卫在这时赶到,一队代替原来的进行守卫,另一队将这些伤者抬去医治。
朱琳跟着唐因进到厅堂之内,只见韩业坐在上方的位子,一身清冷,与平时并无两样。下面坐着唐墨,玄衣金冠,眼神淡漠。令狐燕站在一旁,脸色很是不好看,锦袍上几道血迹很是明显。
不过更让人惊讶的他旁边竟然是杨涟。见到朱琳进来,杨涟将剑一收,侧了侧身,转过脸去。
朱琳瞅了一圈众人,没有开口。于是,她也懒得说话,看谁能耗得过谁。
“琳琳,”还是唐因腆着脸打破了沉默,“你的……”
“唐兄。”杨涟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我明白你的忠心。”唐因走至杨涟身旁,似是安慰地说。
杨涟的眉角不由抽搐一下。
唐因转过脸,满脸委屈:“琳琳,你的侍卫受了伤,他……”
“什么?”朱琳没等他把话说完,惊讶地插嘴道。
唐因被两次打断话,有些不爽。但是鉴于杨涟因为朱琳之事受了伤,还不想让她知道进而担心,此等侍卫忠心可嘉。
“你受了伤?”朱琳难以置信地问道,其语气之复杂让众人脸色微变。
杨涟没有回答,只是阴沉着脸看向别处。
“快让我看看。”朱琳冲上前,一把推开唐因,挤掉令狐燕。循着血腥味,在杨涟右胳膊处发现了一道长约三寸很深的伤口,血已经被止住。但上面并未做什么处理,看来一定是临时点穴止血。
杨涟挣扎了一下,也便任朱琳一双手攀上他的胳臂,眼睛在上面机关似的扫射。
“杨侍卫,要不先去包扎下?”令狐燕挑着桃花眼瞥了朱琳一下,视线似有若无地滑过韩业。
“哈哈,还真的受了伤!”朱琳突然欣喜异常,眉飞色舞,“杨涟,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杨涟的脸色已经黑的跟煤炭似的了。
众人一愣,不太明白这转折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一十九章 木儿血书
“杨侍卫身强体壮,这一点皮肉伤无碍,不用包扎。”朱琳想起令狐燕的话,后知后觉地边说边拍在杨涟那条伤臂上。
唐因和令狐燕离杨涟较近,都能听到朱琳拍下的“咚咚”声,不禁用同情的眼神看向杨涟。
“你公报私仇。”杨涟终于喑哑地开口。
“杨侍卫说笑了,你这一路保护我甚为用心,感激还不来不及呢,怎么会跟你有私仇?”朱琳很是真诚,“甚为用心”四字咬得特别清晰。这货也有今天,老天真是开了眼。朱琳暗爽。这一路她在杨涟处可是吃了不少暗亏。
“杨侍卫的伤以后都由我来包扎好了,这么忠心护主的侍卫,真是打着灯笼也没处找。”朱琳义不容辞地说。
两个一直不动声色的人脸上,终于也出现了一丝龟裂。
“唉,难道我就这么没有存在感?”一道略带童音的沙哑声音传来。
朱琳一愣,循声看去。在厅堂门内一旁,站着一位很瘦弱的少年。他脸色很是苍白,高挺的鼻,薄削的唇,给人一种明显的病态之感。一双大大的眼睛,清澈透底,像是未经世事的懵懂少年。
这么久自己竟然都未发现它的存在,可见对方功夫之高。再联想到门外的那些侍卫以及杨涟和令狐燕身上的伤,朱琳不觉有些了然。
“杨涟是你伤的?”朱琳答非所问。
“聪明,答对了。”星裂开嘴,粲然一笑,星光闪耀。
“哇!这位小哥,你好厉害。”朱琳两眼满是小星星。崇拜地看着星。
星挑了挑眉,苍白的脸上晕出几丝血色。
“咳咳,”朱琳凑近星,神秘兮兮地说:“我想揍他很久了,但是苦于打不过。小哥今天替我教训了他,这份情我承了。以后有需要之处。还请小哥能速来帮忙。”
听到后面。星也像杨涟一样,眉角不禁抽了抽。
“对了,叫我过来什么事?”点到为止,朱琳瞬间转移话题。看向唐因。
“我有封信要亲手交给你,”星说道,“但是他们百般阻挠。我只好勉强活动一下筋骨。”
杨涟和令狐燕的脸色都相当不好看。对方说的如此云淡风轻,可他们却是伤残惨重,可谓赤裸裸的鄙视。
“我的信?”朱琳狐疑地接过来。打开,瞬间脸色变得苍白。
里面只有一片有些脏兮兮的衣片,上面只有一个干涸了的血字“回”。这字极其潦草,想必是那人在紧急情况下匆忙写下的。但让朱琳脸色苍白的却是这字不是熠国字,而是简体字。能写出这个字的人,除了她、莫翰、阳伊儿,就只有木儿。
她曾经闲得无聊。教过木儿一些简体字。木儿当时还抱怨说像鬼画符一般,学得不情不愿。其实。是她家小姐字写的太难看了,而不是字本身难看。
从字上看,是木儿的笔迹无疑。血字、脏兮兮的衣片、木儿、榆国、回,这几个关键词结合在一起,不难推测出一定是榆国出了什么事,需要她紧急回去。而在榆国,她在乎的只有莫翰。
难道是莫翰出了事?朱琳惊出一身冷汗。
“你怎么拿到它的?”朱琳眯起眼睛问道,其中笑意全无。
“半路遇到一人,正被人追杀,我救了他。他让我将这封信带给你。”星悠闲地说。
“他人呢?”朱琳问道,很明显对方没有说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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