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侬,我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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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侬,我农-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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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景宏“哼”了一声,追着李嬤嬤走了。

刘镜湖震惊过后,把认识德清以来的点点滴滴想了一遍,把好些事情都想明白了:黎嘉铭之前就认识杨师弟,他一开始就知道杨师弟是女孩子,所以处处维护她。只是,杨师弟似乎一开始就对自己有敌意,这是为什么?徐景宏经常欺负她,被她讨厌、憎恨是应该的,自己没有得罪她,她为什么讨厌自己?

李嬤嬤把德清抱回了徐老太太的庭院安顿下来,她的担心成真,德清果然感了风寒、当天晚上便高烧不醒。

自来到这个时空,德清一直逼着自己坚强、懂事,从来没有真正表现过自己的喜怒哀乐。今天的这一番发泄,她把所有憋屈都哭了出来,拧着的那股劲顿时也松懈了下来,这一松,她便觉得全身无力;再加上五月水凉,她浑身湿透折腾了约半个时辰,风寒浸体,她彻底躺倒了。

幸好三个男孩子无事,虽然他们也打了几个喷嚏,可是两碗姜汤喝下去之后,就都活蹦乱跳起来。

这一夜,徐老太太坐在德清的床边,看着她烧得通红的笑脸、听着她模模糊糊的呓语“妈妈”,叹着气对李嬤嬤道:“也不知怎样的父母,生出这样可怜见的小人儿。景宏但凡有她一分懂事,我也就不用担心了。听亦婉的话语,似是由端午节礼物引起的事端……这端午节交换礼物,不过是当初我可怜这几个孩子终年困在枫叶谷、给他们找的一个乐子,没想到孩子们倒上了心。唉——说来说去都是我们这身份,不得自由自在到谷外去,不然哪里需要编这样的借口……”

李嬤嬤不语,半晌道:“云飞这次出去,打听到一些事,说是元兴帝旧疾发作,不大好,如果……新帝上位,或许是一个契机……”

徐老太太道:“这种事哪里说得准?新帝上位,说不定还想着清剿‘前朝余孽’呢……一直待在这枫叶谷也好,卫国公府鼎盛时候,国公爷不是总想着有一天能够卸甲归田、种菜养花?这枫叶谷,就是那年国公爷南征返京寻到的好地方,现今我们在这里自给自足,也不需跟官府打交道,最好不过了。”

李嬤嬤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替少爷可惜、白感叹一句罢了。”

徐老太太道:“我看景宏倒喜欢这里,我只怕她被人撺掇,出去惹出事端来……对了,前两日派出去给景宏三个同窗的家人送信的,都是谁?”

李嬤嬤道:“吴大龙去了乐阳县绿水镇杨家、黎家,关云飞亲自去的平阳县刘家。有什么不妥么?”

徐老太皱眉道:“吴大龙,郑氏奶娘的干儿子?瞧着平日有些吊儿郎当的样子,杨家、黎家会信他?不会被人家误会吧?”

李嬤嬤一边给德清换掉额头的湿布,一边笑道:“吴大龙平日是有些懒散,这次出谷,却是他自己求来的。出谷那日他打扮得整整齐齐,说话也是有板有眼,看起来像个富贵人家言出必行的公子,也按时带了两家的手信回谷,办起正事来倒不含糊。”

徐老太太这才点头道:“如此,莫氏也算有个依靠了。那年她护着郑氏跟我们汇合,一路上可吃了不少苦头,最后还碰上山匪,自己儿子瘸了,郑氏的哥哥郑源也被山匪杀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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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嬤嬤道:“太太是个好的,可惜大爷——”

徐老太太挥手:“罢了,不提这些……”

“老太太,少爷不见了!”门外有人大声禀报,打断了徐老太太的话。

徐景宏又失踪了,枫叶谷派人四处寻找,找了几天也没找到他。

第三天早晨,德清终于清醒过来,睁开眼,看见陌生的屋子以及身上的女装,她先是怔了怔,然后仔细想了想,终于想起了三天前自己的一场大闹。她先是尴尬,而后就豁出去了: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她这边刚做好心理建设,亦华、亦婉姐妹俩跑了进来。亦婉看见德清醒了,立即上前拉住她的手,问道:“清妹妹,你的头还疼不疼?”

德清还没来得及回答,亦华就一把推开妹妹,道:“德清醒了,亦婉你去请李嬤嬤过来,我先跟德清说几句话。”

亦婉刚出门,亦华劈头便质问德清:“杨德清,你送了喇叭花画给刘镜湖,你是不是也喜欢他?告诉你,只有我能喜欢他,你不能跟我抢!”

德清一个头两个大,示意她靠过来,贴着她耳朵小声道:“刘镜湖根本不认识喇叭花。那日他不肯告诉我他到底喜欢什么,我恼了他,便跟你说他喜欢喇叭花。我送他喇叭花,也是欺负他呢!”

亦华气顺了,但还是很不开心:“这么说,他不喜欢喇叭花,也并不喜欢我送他的喇叭花荷包?难怪——他都没有挂在身上!德清,你也欺负我了!”

德清陪笑道:“关姐姐,刘镜湖也没说自己讨厌喇叭花呀,你看,他不是收下荷包了吗?如果你不放心,再送一个绣荷花的荷包给他就好了,他亲口说过自己喜欢荷花。”

亦华还待开口,李嬤嬤已经走到了门口:“德清啊,你还虚着呢,快躺下。亦华,快去找你赵叔叔,少爷已经回来了,身上有伤要处理。”

徐景宏回来了,腿上被狼咬了两个深口子,刚进院门就昏倒了。他背上背着一个竹篓,竹篓里有十几株野稻。

又过了两天,德清这才彻底好了,她的东西已经全部被搬进老太太庭院的东厢——老太太安排她住进了李嬤嬤的隔壁。

这日吃过早饭,德清梳洗打扮好,在李嬤嬤的陪同下去了徐景宏的庭院,一为探望,二为道歉。她们进屋的时候,莫氏正好也在,她看见德清进来,先是愣了愣,接着道:“杨小姐大好了?少爷用了粥刚睡过去,你午后再来吧。”

德清觉察出莫氏的不善,心里暗叹一口气,对她微微施了一礼,陪笑道:“前几日我莽撞生事,连累了徐师兄。今日特来道歉,现今师兄既睡着了,我下学后再来。”

德清转身要走,徐景宏却睁开了眼睛,大声道:“是小德子么?回来!老子的腿动不了、不能去上学,你今日也不许去,坐下来给我讲古!”

德清顿下脚步,望向李嬤嬤,李嬤嬤道:“你也刚刚才病好,今日跟公子一起说笑,明日上学也使得。”

德清往回走,莫氏却道:“少爷,你赵叔说了,你的伤口很深,必须静养。太太为了你的伤愁得什么似的,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请好好听赵叔的话,不要劳神,一个人好好躺着,早日好了太太也安心。”

德清左右为难,徐景宏气恼,赶苍蝇般挥手:“走吧,走吧!上你的学去!”头往床上一扑,再不理人。

莫氏看了德清一眼,德清道:“徐师兄,那日是我不对,师妹在这给你道歉了,还有,谢谢你送我的稻苗。你好好养伤,回头我把笔记借给你。”说完,微微躬了躬身,转身缓缓走了出去。

德清走进学馆,刘镜湖、黎嘉铭已经就座。

德清对黎嘉铭深施了一礼,道:“四哥,那日我不该推你下水,还请原谅。”

嘉铭对她微微一笑,道:“八妹妹大好了?快来这边坐下。”

德清点了点头,又走到刘镜湖面前道歉。刘镜湖先是一愣,而后道:“杨师——妹,你那日也是气急了,我并没把那件事放在身上。”

刘镜湖刚才的一愣,是因为女装的德清让他有熟悉感,他突然想起来了,自己曾经见过她。

第17章 017 闲度日岁月荏苒

刘镜湖记起去年自己参加了一个农家婚礼,德清在宴会上出现过,当时她弟弟的手上粘了泥,正要往他的外袍上抓。那是母亲亲手做给自己、也是自己最喜欢的一件外袍,当时自己很有些恼怒,但是又不好发作,只是瞥了他们姐弟一眼就作罢了。对了,她当时笑得很好看,大约是道歉罢。后来,她哄她的弟弟出新房,言语很是可笑……

刘镜湖仔细回想第一次跟德清见面的细节,直到陆逸进来了也没有回过神来,德清忐忑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先生,我不是男孩子,我不是有意瞒您……”

陆逸对她点了点头,打断她的话道:“你既通过了考试,如今好好读书便是。”然后示意她就座,接着就跟平日一般讲起课来,并不排斥她是女孩子的事实。

德清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其实,关于德清的事,陆逸已经细细问过黎嘉铭,知道德清家里的确有一位名为“德方”的体弱弟弟。稍稍一想,他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陆逸自己的父亲也收过女弟子,因此他并不十分在意德清的性别。他只是很遗憾,为什么德清不是男儿身。

接下来的日子,德清继续刻苦读书,她还缠着李嬤嬤教她拳法。早上她起得比以前更早,起床的第一件事是到后园里练功、与亦华和亦婉过招。

德清曾正式问过陆逸,是否可以把德方接来枫叶谷读书?陆逸考虑后答应了,徐老太太也答应了,可是派去接人的吴大龙回来说:“杨公子体弱,还在看诊服药,不能离开。”

去年初冬,五岁半的德清带着四岁半的大弟德方在沟渠边理茨菰,三叔家的两个堂弟德明、德良也到了那里玩。后来不知怎么的三兄弟打了起来,最终德方被德明、德良推进了水里。小姐姐德清奋力去救弟弟,结果把自己给搭进去了。最终,德方虽救了回来,却到底受了寒、也受了惊吓,自那之后就常常生病、咳嗽,一直服药不断,病却总是不断根。后来寻到了杜大夫,杜大夫让一年之内日日看诊、服药,一年之后包管痊愈。

德清上学之前,离一年之期还有俩月,那时德方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怎么还在看诊呢?可是她又不能亲自出谷去看个究竟,接德方前来的事也得作罢,她也死心塌地留了下来。

说起来,三叔家与自己家闹翻,缘由也是德方落水。

去年德方落水之后,顾氏忙着看护奄奄一息的德清、德山,因疏于照顾,不久小儿子德正也感了风寒。一下子躺倒三个儿女,仁厚夫妇俩急得什么似的,三婶姚氏只在落水当天来看过德清姐弟俩一眼,此后便没事人一般。待德正也病了,她反而在外面传话:“好容易才生下两个儿子,这下都病倒了,这么久都不见好转,多半是不行了,她就是没有享儿子福的命……”

这番话恰被顾氏听见,顾氏又伤心、又气愤:三个儿女齐齐躺倒,说来还是德明、德良的过错,姚氏居然还这般行事!顾氏当即便说了姚氏几句,让她好好管住嘴、好好管教孩子。不曾想,自小骄横的姚氏竟暴跳如雷,反指责顾氏教子无方,德方动手在先,自作自受、活该救不回来。

顾氏也是从小娇养长大,并不是什么温顺脾气,与姚氏几年相处,早就憋了一肚子气,却一直隐忍不发,如今姚氏撞上枪口,她便毫不客气地狠狠骂了回去。顾氏自小读书识字,做了农妇之后却也吃得苦、耐得劳,也精通国骂、村骂。顾氏与姚氏过招之时,虽不屑出口粗言鄙语,但是说出的话句句直陈姚氏痛处,且一串一串绝不重复,姚氏根本不是对手,不过一刻就被骂哭了。姚氏后来越想越气,便回了娘家向父兄诉苦。她的父亲镖师出身,身手不怎么样,战乱期间却发了一小笔横财,一跃成为村里的富户。姚氏父子四人力气大、有身家,脾气却是一等一的暴躁,他们一向溺爱姚氏,听了姚氏撺掇之后,立即随身携了钢刀到仁厚家喊打喊杀。

四、五岁的小孩打架,本来也说不清是非曲直,邻里本来劝着双方息事宁人,待看见姚氏父子亮出明晃晃的大刀,一个个都闪到了一边不敢吭声。杨仁华闻讯赶来,看到仁厚把顾氏护在身后,而闹得最凶的姚氏的二哥——姚守财挥舞着大刀作势要砍人,她一下子冲过去、站到弟弟面前,对姚守财大吼:“砍啊,有种你砍啊!”

姚守财当然不敢砍,一是的实在没那个胆子,二是因为杨仁华不但是德清的姑姑,同时也是他自己孩子的亲亲大舅妈。姚守财不敢砍,姚氏父兄的嚣张气焰顿时降了下来,邻里赶紧上前帮忙说和,最后对峙双方各自“哼哼”几声,终是散了。

发生冲突那日,杨老爹正好到十里外的妹妹家探亲,第二天回家听说了此事之后,把三儿子、三儿媳叫到跟前狠狠骂了一顿,最后对姚氏道:“泼妇,居然叫了姚家人来砍杀我们老杨家的儿孙!看来你是不愿意做我们杨家人了,留着也是个祸害,那就回娘家呆着去吧。老三,写休书!”

杨老爹年轻时天不怕、地不怕,如今虽然六十多了,说起话来也是掷地有声、声色俱厉。姚氏虽然骄横,可要是碰上杨老爹发火,那也是心惊胆颤。而且冷静一夜之后,她想起前一日的情形也有些后怕,如今听说要休妻,“咚咚”磕头认错。

仁厚、仁宽闻讯赶来,陪着仁广一起恳求杨老爹,请他务必收回成命。最后,自然没有成功休掉姚氏——杨老爹也只是吓唬吓唬她而已。

然而,自此之后,姚氏恼了顾氏、也恼了杨仁华,跟两家再不来往。更离谱的是,姚守财的妻子吴世芳,即杨仁华的小姑子,竟也恼了娘家大嫂杨仁华,两家也再不来往。

枫叶谷中,德清恢复女儿身之后,黎嘉铭对她更为关心,她对他也更为信任。两人一起读书、一起练字,常常两人下了学,便一起到池塘边为稻子拔草、除虫。

徐景宏对德清也客气了许多,课后再不会拉她去陪练,而是经常上山捉些鸟儿、野兔给她玩。他常常想跟往日一般,抬手猛揉她的头发,可是往往手只抬到一半就收回去,转道去祸害连胜。

刘镜湖还是老样子,几乎总是独来独往。不过,他的记性好,德清有时也会厚着脸皮请他帮忙补充课堂笔记,他虽然不热心,但是也不推辞。她并不知道刘镜湖已经想起了他们曾经相遇的事,所以对刘镜湖常常欲言又止非常困惑:刘镜湖到底想向自己打听什么呢?

德清换回女装之后,枫林谷众人比以前更喜欢她,徐老太太常常拉她一起说笑,往往这个时候,徐景宏也会跑来凑趣。

也有不喜欢德清的人。

有一日,德清与关氏姐妹站在悬崖边看日出,正看得出神,突然发觉身后有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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