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侬,我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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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侬,我农-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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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德清想到这一点,就热血沸腾,觉得自己莫名其妙来到这个时空,也许是有意义的。

可是,自从徳秀满了十二岁,顾氏就忙着给她挑婆家,这让几个月之后就满十二岁的德清无比焦虑:在这个时空,别说成亲,就是定亲之后,女孩子都不能轻易外出;自己马上就要面临定亲、成亲,如何还能到南方寻找稻种?

在她万分着急的时候,酷爱木工活的二表哥回来了、明年开春就要跟着木材商到南疆挑选木料,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德清下定决心,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德清先去说服最开明、最喜欢挑战、又非常现实的理想主义者杨老爹。杨老爹听说她要去南疆,吓了一大跳,花白的头摇得似拨浪鼓:“不许去,南疆多毒蛇、猛兽、瘴气,还可能遇上南诏国贼子,不许去!”

待听了德清说到此行的重大意义,杨老爹犹豫了:“如果能找到那两样野稻,育成你说的那类稻种,发财是不用说,更是流芳百世的事情啊!杨家也会因此名垂千古……你这主意还对谁说过?对了,以后除了你的爹娘,不要再告诉任何人!我好好想一想这件事……”

德清目瞪口呆,爷爷想得可真长远!她知道有戏,回家静候消息。她没有等多久,第二天杨老爹就找杨仁厚家夫妇商谈。

听说德清要远赴南疆,顾氏强烈反对:“德清只是不到十二岁的小女孩,南疆那么凶险的地方,管它能不能发财、能不能流芳千古,绝对不能去!如今家里的日子已经渐渐好了,待过得几年德方考取功名,家里便什么都不缺,何苦拿自己的小命去涉险!我不同意德清去南疆!”

杨仁厚支持妻子:“父亲,德清一向主意正,可是这回您真不该纵容她!南疆那么远、那么险,大人去了都不一定能活着回来,何况她一个小女孩儿?”

杨老爹想了一夜,已经想得很明白了:“你们认为平平安安、碌碌无为活一辈子有意思,德清可不那么想!女孩儿怎么了?元烈皇后还上战场冲锋陷阵呢?如今德清身上也有功夫,只不过到南疆寻两株野稻罢了,有打仗凶险?再说,她自己愿意去南疆历险,我这把老骨头就陪着她去!我今年六十三了,还算硬朗,即使回不来,走一趟南疆也值了,无须你们操心!”

其实,杨老爹只是来通知杨仁厚夫妇准备行囊,根本不讨论什么该不该去。

顾氏很无奈:“爹,您若这般,不是置我们于不孝?”

杨老爹瞪眼:“所谓孝顺,顺是跟孝是离不开的、是很要紧的。我想要做什么,你们顺着我,就是最大的孝!”

顾氏无法,送走杨老爹之后,唤来德清责骂:“你如今也是半个大人了,怎么还如此不知事?你爷爷都多大年纪了?你还去撺掇他走南疆?我现在真是后悔让你跟着陆先生读书,看看你都读成什么样子了?女红?你不如你姐姐一个手指头,如今连个荷包都绣不好!厨艺?那就更不用说了,让你做饭,你连灶火都生不起来!地里活?让你拔草,你连韭菜和野草都分不清!我正担心你以后怎么办呢,你倒好,还要跑去南疆寻什么野稻!一个个都不听话,主意都大得很……”

德清低头任她骂,顾氏发泄完、也骂累了,哑着嗓子问:“你真打定主意了?”

德清道:“娘,其它的我也不会,就这件事心里边还有点底,因而总想着把它做成。”

顾氏流泪:“你从小就不听话……算了,你那年溺水、昏迷了很久,却最终活了过来;前几年,拐子也拐不走;后来自作主张跟了山匪走、也因祸得福学了本事,想来是个真有福气的人……我不拦你了,你跟着陆先生三年,他见多识广,想来你也知道去南疆应该备些什么东西,那就早早备起来吧,需用到银钱便到我这儿拿……你学了功夫,不比一般女孩儿,你爷爷看起来硬朗,到底年纪大了,一路上要多留心照顾……”

德清也哭了:“娘,我不是故意不听你的话,我只想做成这么一件事,不然心里总想着……”

顾氏抚着她的头发:“我也想过了,你爷爷说得对,你有自己想做的事,我不怪你。只是你这一去,唉——”

去年,黎家男孩初入场,便考中了乐阳县头名秀才。今年孩子已经满十五岁,据说黎家的门槛几乎都被上门提亲的媒婆们踩破了。邓氏话里话外都暗示,黎家那边至今不松口,为的就是等德秀定了以后,上门求德清。德清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甚至,不知道能不能回来?这亲,大概是结不了了。

德秀,都是德秀这个死丫头,至今拗着不转弯。要是德秀肯听话,去年就把亲事定下了,德清也不至于错过这样一门好亲。也不知道自己上一世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这般地受折磨……

顾氏遗憾、伤心,但是日子还得一天天的过,转眼就到了春节。

正月十五之前都是各家相互拜年,初二一般都是出嫁姑奶奶回娘家的日子。顾氏心里不痛快,只在娘家晃了一圈便要回红土村,卢氏知道她为德秀的事心烦,看她心情郁郁,便劝道:“你操那么多心,也不见得事事都能周全,儿孙自有儿孙福,还是想开一些吧。”

顾氏与德秀暗战了近两年,也觉得有些累了,便回道:“容我再想想吧。”德秀已经十四,再不定下来,挑选的余地可就越来越小了。

顾氏把乐不思蜀的德正留在娘家,自己坚持回红土村,不想在绿水镇上遇到了一副走亲戚模样的黎嘉铭母子。顾氏很惊讶,因为栾氏并无娘家。

栾氏主动开口:“我们这是准备到红土村孩子的伯母家拜年,婶子这是回娘家么?”居然是要给德清的大伯母邓氏拜年。

顾氏笑道:“真巧,我刚拜完年,正要回红土村呢。”

黎嘉铭上前见礼,顾氏快速打量了一遍他的周身,发现孩子比以前更出挑,心里更是遗憾,面上却笑道:“不用多礼,说起来,我还应该谢过你对我家德方学业的指点呢。”

黎嘉铭道:“婶子客气了,十二弟灵巧,我还从他那得益不少呢。”

顾氏真心笑了,对栾氏道:“婶子你养了个好儿子,小小年纪便中了秀才。待明年秋闱大比,中了举、再考了进士,你以后就坐着享福了。”

栾氏道:“他哪有那么好?可别再夸他了。不过,明年倒是真打算下场试一试了。说起来,依我的意思,中了举之后也不必考什么进士,娶妻生子才是正经。”

栾氏竟不愿儿子为官!顾氏很讶异,面上却不露,笑道:“婶子倒是个豁达之人。四侄子这么优秀,想来很快就能实现你抱孙子的愿望了。”

黎嘉铭听到两人谈到自己的婚事,放慢脚步,渐渐落到了后面两丈外。顾氏眼角瞥见了,对黎嘉铭更是满意,越满意,心里越遗憾。

耳边却听得栾氏笑道:“孩子如今大了、主意也大,他的事我可做不了主,什么时候抱孙子,由不得我啊。对了,听说八侄女要去南疆?”

顾氏心头一跳,满脸无奈道:“她也是个主意大的,再加上她爷爷在一旁鼓劲,无论如何都要去走一趟。你说她一个女孩子,这么固执,唉——父母操碎了心也无用。”

栾氏笑道:“八侄女做事有始有终,如果不让她去,怕是一辈子不安呢。她身上有功夫,又有老太爷同行,还跟着商队,婶子也不用太担心了。对了,我这里有一个带异香的镯子,能驱虫避邪,你带回去给她罢,算是我一点心意、盼她平安回来。”

这黎家愿意等着呢!顾氏大喜,却推辞道:“镯子珍贵,婶子自己留着用。你八侄女前一阵子鼓捣了不少东西,驱虫的、辟邪的、治病的……什么都有,不缺这个。”

栾氏却没有收回来,把镯子一把套到了顾氏手上:“她备了是她的,我给的是我的一份心意。”

镯子也不知是什么木头雕成的,初看不起眼、细瞧很精致、闻着有异香,绝不是寻常东西。顾氏想着也许真的有避邪作用,便大方道:“如此,我便收下,待德清回来再还给你。”

栾氏笑:“婶子说的什么话,等德清回来,我还有好东西给她呢。”

进了红土村之后,嘉铭给邓氏拜了年,只坐了两刻便被邓氏赶了出去:“德方在家温书呢,你们读书人坐一块聊去,跟老娘们待着有什么意思?”

嘉铭立即告退、出门去杨家寻德方,刚进院门,便看见德清在院里晒草药,他停住了脚步:去年春末,她送德方上自家拜访,两人见过一次;去年秋,他给德方送书,两人又见过一次。距上一次见面,已经整整四个月了。

春日料峭,裹在薄棉袄里的她又长高了一些,她专注地理着手里的草药,眼睛亮晶晶的,长睫毛不时扑闪一下,似乎扇得玉白鬓边的毛茸茸碎发都飘动起来。嘉铭不动,心里却突然升起一个奇怪的念头,希望自己化作她手里的枝叶、她鬓边的碎发,这样,他便可以随着她走遍南疆的山山水水。

德清终于察觉到有人,转过头来,先是一愣,而后笑问道:“四哥,你怎么来了?新年好!”

第23章 023 遇表白妾意微明

黎嘉铭一边走进院子,一边笑道:“我跟母亲来给你大伯母拜年,顺道来看看——德方。八妹妹这是做什么呢?”

“趁天气好理理草药呢。”德清放下手里的东西,一边往屋里让黎嘉铭,一边朝东侧的屋子喊了一句:“德方,黎家四哥哥来检查你的功课了,快出来迎客。”

屋里却没有人应声,德清“咦”了一声,黎嘉铭却笑道:“你忙你的,我去看看,说不定德方温书正入神呢。”

德清道:“也好,我去给你烧一壶茶,待会给你们端过去。”父亲带着姐姐去了十里外的大树村给姑婆拜年,顾氏去打猪草,现下茶水也只能指望自己了。

德清进了厨房,鼓捣了半天都没能把大灶里的火生起来——顾氏并没有冤枉她,她的确连火都生不好。德清非常郁闷,正准备再一次努力的时候,突然感觉光线暗了下来,抬头一看,黎嘉铭居然站厨房门口,一脸揶揄的笑。

德清不好意思道:“让四哥等久了,真是过意不去。”

黎嘉铭走进来,把她拉起来,然后抬手,举着衣袖擦掉她鼻头上的一小片黑灰,然后道:“我来,你到那边坐着去。”

德清呆愣间,他已经取了她手里的火钳,然后弯下腰,很熟练拨弄了几下大灶里的柴火,接着添了一些干松针进去,最后拿起打火石,划拉几下打出火苗,不一会就把火点燃了。

德清看着他很优雅地便把火生起来了,心里既佩服又惭愧,由衷称赞道:“四哥,你真行!样样都会!我怎么就这么笨呢?”

黎嘉铭微笑,一边往烧水锅里添水,一边道:“八妹妹是个雅人,这些都是小事、俗事,不会也碍不着什么。再说——”

他突然压低了声音:“以后有我,你无须为这些事操心。”说完,含笑的眼睛定定望着她。

德清愣了一下,而后脑子里“轰”得一声响,觉得自己的脸烫得厉害,半天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最后只得道:“四哥,德方的功课怎么样?”

黎嘉铭道:“我让他默写一篇文章,他正在用功呢。”目光却并没有离开德清的脸,执着的望着她的眼睛,似乎在等待一个答案。

德清在他的眼里清楚地看见了自己的影子:满面绯红、惊慌失措,似一头受惊的小鹿。

她上辈子并没有来得及谈恋爱,而且那个时空的“喜欢”、“爱”太过于泛滥,加之她平日感情神经大条,因此对潜在的追求者完全无察觉。可是自穿越以来,接触的古人都很含蓄,即使是粗鲁的农妇,也不会把“爱”、“喜欢”轻意说出口;而这一年多以来,她亲眼目睹了由一个荷包所引起的母亲和姐姐之间的暗战,感情的触角已经变得非常敏感。

因此,此刻她很清楚,黎嘉铭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是:“将来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一切有我,你什么都不用操心”。

她清楚的知道,黎嘉铭说出这番话,是在很认真、很含蓄、很负责任地对她表白;同时,很执着地渴盼着她的回应。

从顾氏平日透露的话语中,德清隐约知道黎家可能会向自己提亲,那时候她觉得成亲离自己非常遥远,认为事情临头了再慢慢分析自己的心情也还来得及。然而,二表哥突然回乡,她临时决定赴南疆,这一去,能不能回来还是个未知数,也就把这件事情放到脑后头去了。

可是,她没有想到,今日黎嘉铭竟然如此大胆、见缝插针地对她表白。德清没有经验,理不清自己对他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可是她对他一向信任有加,于是,小半刻之后,她小心翼翼道:“四哥,一月后我就要赴南疆呢。”你确定我能活着回来?

嘉铭继续望着她的眼睛,微微笑道:“八妹妹聪明伶俐、智勇无双,定能平安归来。说不定那时候我也刚刚考完了秋闱、春闱,正好。”你正好满十四,我正好金榜题名,我们正好可以马上成亲。

如今是元熙三年的大年初二,下次秋闱是一年半以后——元熙四年的秋天,而下次春闱是两年后——元熙五年的春天。

德清听出了黎嘉铭的意思:他已经做好了长期打算,就算她三、两年才回来,他也愿意等。

德清觉得心里一团糟,抿了抿唇,低声道:“四哥,我——”我没有你认为的那么好。

黎嘉铭打断了她的话:“八妹妹什么都不必说,你只要平安回来就好。” 他有备而来,却也害怕听到拒绝的话。

德清还待开口,德方的声音传了进来:“四哥,进来吧,我全写完了,你帮我看看写得好是不好。”

黎嘉铭一边答应“来了”,一边熟练地往灶里添了一片柴,然后便往屋外走。走到德清身边时,他略略停了停,然后嘴唇凑近她的耳朵边,低声却坚定道:“八妹妹,不管你走到哪里,请记得我在等你!你一定要平安回来,不然,我就去找你!”

这就是黎嘉铭,自信从容、理所当然。

一个月之后,一艘高大的商船行驶在浩荡的澜江之上,不疾不徐往南疆而去。德清站在船头,静静看着一个方向不动。她依旧是一身男装,因刚刚开始发育,身形跟男孩子还没有区别。

出发之前,杨老爹对外宣称,为祛除孙子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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