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侬,我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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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侬,我农-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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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对栾氏母子道:“婶子、嘉铭,这是大娘的婆婆江家伯母,今日贺喜来了。”

双方互相见了礼、各自坐下,江氏心里一团乱麻,勉强打点起精神与杨家女人以及栾氏聊天,好在今日大家的目光都在栾氏以及黎嘉铭身上,江氏只需“嗯、啊”应合一两声,不然真要答非所问。

江氏在杨家用了午饭,然后与一群女人聊了小半天,酉时初又送走了志得意满的黎家人,杨家这才安静下来。在顾氏的心目中,江氏并不是一个大方的人,今日看江氏提着厚礼上门,便猜测江氏心里有事,又看到她一直待着不肯走,更笃定了自己的想法。待最后一个客人告辞之后,江氏还没有要走的意思,顾氏便道:“亲家母难得来一回,今日便住一宿罢?大娘这几日忙着做针线,正好可以比划一下尺寸,给你做一身衣裳。”

江氏赶紧推辞道:“亲家母客气了,我家里还有活要做,今日一定得赶回去。只是——我有一件事想求得亲家母通融——”

顾氏笑道:“亲家母有话直说。”

江氏不由看了看四周,顾氏站起来,一边把江氏往里屋让,一边道:“亲家母但说无方,凡能帮上忙的,我一定没有二话。”

江氏坐下之后,把想了千百遍的借口说了出来:“我们请了张天师改了庆福的婚期之后,又让他帮忙选庆喜的婚期,结果张天师跟我们说,若他哥哥明年八月成亲,庆喜必须明年正月初成婚,否则一生不得顺遂。亲家母,你看——”

顾氏眼神一冷,笑道:“亲家母啊,长幼有序才能家宅安宁。德秀不过比原来晚了大半年过门,哪里就会让你家二小子一生不得顺遂?按理说,我家大娘、赖家三娘的八字都在潘家祠堂平安供过三日,那么婚配潘家孩子一点问题都没有。如今这个张天师居然说出这般乱人家宅的话,分明很不可靠。另外,我可听说,这个张天师曾经让一家人家在十一月三十那日乔迁,可是那一年的十一月,根本没有三十日。依我看,你还是另外找一个天师给孩子们择期的好。袁天师就不错,这不,二月间他建议德方初六出门,果然一次就考中了秀才。”

江氏道:“原本是没有问题,但是庆福的婚期一改,就有问题了……”

顾氏压根不信,她认为江氏处心积虑想让次媳先进门,不过是宠爱幼子、打算压德秀一头罢了。这样的人家,德秀嫁过去肯定吃亏,今日有栾氏做对比,顾氏忽然下了决心,于是她迅速打断江氏道:“这么说来,除了让赖三娘先进门,再无法子可解了?如果真是这样,我家大娘子恐怕与你们家犯冲,为你家二小子的终身平安着想,我看我们两家还是退定比较好。”

江氏急了:“亲家母,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潘家如果因为次媳先进门而被长媳退婚,怎么说都不是好名声,退婚以后庆福如何能寻到好亲事?再说了,如今杨二娘已经定了黎举人,说不得明春就成了黎进士,庆福有这样一个连襟,可不是天上掉馅饼?与杨家这一门亲事,如今可得抓牢了。孙子以后还会有,以后赖三娘要是生不出来,也是她自己不检点,休掉另娶就是了。江氏打定主意,明日去赖家村,让赖三娘打掉孩子。

顾氏虽然把退亲的话说了出来,心里却也矛盾得很:江氏答应,她没有了远忧有近愁;江氏拒绝,她没有了近愁有远忧,怎么都不如意。

可是江氏很干脆地拒绝了退婚,顾氏只能在心里长叹一口气,然后张罗着把她送出了红土村。

不同于顾氏和江氏,栾氏今日一直喜笑颜开,回家之后对黎父道:“杨二娘比以前更懂事、知礼了,难怪提亲的人源源不断。今日终于定了我们家,我这心终于踏实了,你没看见她与嘉铭站在一起的样子,两人真如天上的神仙一般,再相配不过了。”

黎父却道:“我虽没见过杨家二娘,但是你这么挑剔的人连连说好,那她一定好。只是杨家二娘要满了十八再出嫁,算一算还有四年多呢,那时嘉铭都已经二十一了,这不大好,我还想着早日抱孙子呢。”

栾氏笑道:“杨家爱惜女儿,只不过是那样说一说罢了,再过两年,杨家的儿子也大了,如何会一直留着女儿不嫁?你就等着吧,待明年嘉铭中了进士,我们再求一求,我看顶多满了十六,杨家二姑娘就得出嫁。算下来,还有两年多时日,那时嘉铭一十九,正好,正好。”

黎嘉铭坐在自己的房间里,静静看着床上一字排开的棉鞋、护膝、手套、帕子、书包,嘴角的微笑怎么也收不住——八妹妹想得真是周到。以后,她就是他的了,真好。

嘉铭非常了解德清,所以对于在二十一岁之前成亲,并没有父母乐观,不过他并不在意,再等就再等。四年之后,她的事情做完了,自己也把什么都准备好了,她进门之后就可以安安心心、舒舒服服地相夫教子,多好。

第38章 038 赴殷京嘉铭赶考

德清要求满了十八岁再出嫁,有三方面的考虑。

一是为了水稻育种。她已经仔细算过,两年之内自己可以育出第一批稻穗长、颗粒饱满的高产“三系”,但是为培育出诸如抗旱、抗涝、抗倒伏之类的特殊品种,她必须花好几年的时间用不同的“回春”进行人工授精、选育出合适的杂/交品种,然后再用这些优势品种与“天绝”间种,制造大量“三系”杂交种子用于生产。

二是为了自己的身体健康。虽然天河朝女孩子满了十四岁就算成年,然后出嫁、生孩子,可是在这个医学不发达的时空,女人每次生产,死于难产的几率高达百分之二,也就是五十个产妇就会死掉一个!既然要嫁人,生孩子自然是不可避免,她没办法改变这个时空的医疗条件,只有尽量让自己的身体发育完全。

三是为了等两位弟弟长大。顾氏夫妇真正的女儿已经为了救回弟弟德方而身亡,德清认为自己既占了人家的身体,便必须为这个家庭考虑。四年之后,德方十七,也许已经走上仕途;德正十四,应该已经学到自己的全部本领。那时两人基本上已经成年,可以为父母分担一切,自己嫁出去也就没有了后顾之忧。

大弟弟德方如今十三,他大概继承了外祖父家的头脑,已经表现出非常高的读书天赋,十二岁就已经考取了了秀才。如今他依然跟着上一科的举人二舅舅读书,二舅舅前些日子已经说了,德方的文章做得不错,三年后可以下场一试。德秀明年出嫁,德正还小,若德方专心读书,家里能真正给父母帮忙的就只有自己了。自己前世读了十几年的书、考了十几年的试,这一世又跟着当代大儒陆逸读了三年书,这读书、考试的经验无论如何要比德方丰富。女子出嫁之后必须把娘家放在第二位,自己虽不能参加科考,但如果在家陪着德方读书,总能帮上一些忙。三年后若德方中举,家里便无需再缴纳税赋、负担徭役,日子会过得更为顺遂。

小弟弟今年德正刚十岁,已经颇有杨老爹的风范,头脑很灵活、认字很快、鬼点子一箩筐,但是提到读书、写文章,他立时便是一张苦瓜脸。难得的是他对种蘑菇、水稻育种都非常感兴趣、天天追着德清问东问西,德清已经打算把他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

栾氏带着嘉铭上门提亲之时,德清已经让顾氏把自己要满了十八再出嫁的条件跟他们说了。栾氏和嘉铭一口答应,而且没有问原因,倒是顾氏觉得过意不去,对栾氏道:“阿清一向主意大,这回千辛万苦从南疆寻了稻种回来,无论如何要做出点什么来。婶子且放宽心,她鼓捣一两年之后,估计也就倦了。”

栾氏却不以为意,笑道:“八侄女做事有始有终是好事,况我们家里也需要个几年才能收拾好了再热热闹闹地迎娶儿媳妇,婶子不必放在心上。”

顾氏听了,自是欢喜不禁,小定那日,私下里再三叮嘱德清:“虽然你黎家婶子和师兄允了四年之后再迎娶,但是你也不要做得太过分、差不多就行了。一会他们回去的时候,你送一送,好好跟你师兄解释一番才是。”

德清很无语:“娘,黎嘉铭现下还不是你的女婿呢,你就这样向着他!”

顾氏敲了她一个火栗子:“我就看他比你好!你若不稀罕,喜欢他的人多着呢!你看看你自己,脾气倔、嘴巴利、女工差、厨艺无,唯一可称道的就是长得还算好看。这世上除了黎嘉铭,还有谁会稀罕你?”

德清不敢置信道:“娘,我真有这么差?”

顾氏却认真道:“尽管你德、言、容、功只有一、两样说得过去,但是我觉得这世上也只有黎嘉铭一人有资格娶你。换了别人,我断断不肯、宁可养老女。”

德清一时语噎,半天才红着眼眶道:“娘,我以后一定好好孝敬你。”

那日午饭后送栾氏母子,栾氏拉了媒人故意走在前面三丈,留了德清、嘉铭在后面说话。

德清抓紧时间把自己打算的一、二、三条捡了紧要的低声跟嘉铭说了,说到第二条的时候,不免有些羞赧,低了头斜眼觑嘉铭,发现他面不改色、静静听着不言语,这才松了一口气,快速把意思说完,然后立即转到了第三条。谁知待她全部说完,嘉铭突然压低了声音道:“其他的都还好,这第二条最是要紧,就冲着这一条,我也不会催你成亲。”

德清本来还忐忑着,听得他居然说出这话,顿时红了脸,赶紧退开一步道:“四哥,我去跟黎婶说说话。”

黎嘉铭却跟紧了一步,轻笑道:“八妹妹,我娘和王妈有事商量呢,你别去捣乱。再有,过几天我就要进京赶考了,恐怕半年都无法回来,你——”

德清顿时放慢脚步,低声道:“这大冬天的,一路往北可冷得很,你的行李都准备好了?还有,一路千山万水,最好有人同行照应,可有人与你一起上路?”

嘉铭微微一笑:“都准备好了,我已经与与这次乡试认识的几个同年约定在南化碰面,然后一起往殷京去。”

德清松了一口气:“这就好。对了,今日的——回礼中,有我为你上京赶考准备的东西,你带着上路罢。你要记住了,不管中不中,身子最要紧。”

嘉铭眼角余光看到已近村口、前方的两人已经放慢了脚步等他赶上去,顿时放慢了自己脚步,然后低声、快速道:“八妹妹,你且放心,我如今上有老、下有小、中有你,怎么都会爱惜自己的。倒是你,大冬天的别天天跑田里去,万一冻病了,我——我会心疼。”

德清一愣,不由抬头看向嘉铭,他却正盯着她,目光灼灼,热得似要把人融化。德清一阵心慌,转眼要躲,嘉铭却突然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清妹妹,你等着我,一定要好好的。”

德清挣不开,只得低低“嗯”了一声,而后道:“四哥,我答应你——黎婶要等急了,你快走吧。”

黎嘉铭放开她的手,说了最后一句:“八妹妹,我也会好好的——来娶你。”

元熙四年腊月二十五,嘉铭一行风尘仆仆抵达殷京郊外,尽管天色还早,几人还是在一家小客栈安顿了下来,打算好好歇息一宿之后、第二日一早便进城。

早上刚起来,却听得来路尽头传来人声马嘶,然后便是漫天烟尘,正纳闷间,消息灵通的伶俐店小二站在院子里大喊:“云城大捷!南疆大捷!镇南大将军进京献俘!”

小店里顿时一阵欢呼,该店这几日住进的都是各地赶考的举子,尽管之前皇上没有下令取消明年春闱,但是如果云城失守、南疆失陷,那可就不一定了。南疆没有胜利的消息传来,战争的阴云便一直笼罩在举子们的心头,赶考需要盘缠、苦读已经耗了时间,他们都担心云城之战失利、皇上一句话把大家打发回老家,让大家三年之后再来。如今阴云散去,哪能不高兴?

黎嘉铭住在客栈的二楼,本来也有些担心春闱被取消,听了店小二的话之后,也跟同屋的一个举子拍手庆贺了一阵。然后嘉铭听得马蹄声迫近,便快步走到靠近大路的窗边向外张望,正好看见大队人马呼啸而过,他一眼就看见了师弟徐景宏。徐景宏一身风尘、神采奕奕,当先一骑冲在了前面,他扭头与身旁落后三尺的一人说话,不时发出惬意的大笑声。嘉铭仔细一瞧,发现与徐景宏应和那人赫然竟是尹伯砚。

镇南大将军进京献俘,殷京加强了守卫,进京各人都必须一一盘查,各路举子各地进京的商贾、百姓、游人等一起在四个城门外排了长队。嘉铭与三个同乡等在北门之外,一边等、一边聊着一路上所见所闻,缓缓向城门口挪动,倒也不觉得时间过得慢。

临近午时,几人终于挪到了城门口,轮到黎嘉铭的时候,他把行李一一递上,让盘查的差役一件件查看。差役按部就班查看,一件件放行,待看见嘉铭那个书包的时候,很是稀奇,捧在手里翻看了半天,最后问道:“这个不像天合朝之物,你是从哪里得来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嘉铭哭笑不得,赶紧把举子路引、身份证明等东西都掏了出来,旁边的几个同乡也在一旁帮腔道:“我们都是象州的举子,一路同来参加春闱。这个是黎举人的未婚妻送他的书袋,看,这里是放书的,这里是放笔的,这里是放砚、墨的……”

直说了小半刻,差役又上下打量了黎嘉铭半天,确定南疆不会有这般出色的人才,这才道:“小人也是奉命行事,之前有所冒犯,还请黎举人见谅。”

黎嘉铭拱手道:“官爷恪尽职守,黎某佩服之极!哪里敢怪罪?”

黎嘉铭一行人施施然进城而去,搜查的两个差役看着他的背影,一人道:“这几日进京赶考的举子大多都是三、四十岁的年级,像黎举人这般年轻的少年郎倒是罕见,难得还如此明白事理,恐怕前途无量啊。”

另一人道:“我倒是对这位黎举人的未婚妻很是好奇,能做出那般书袋的女子,恐怕也不简单吧?是了,能与黎举人这般人才相配的女子,定然是个美人了。”

两个差役的对话很快便淹没、消散于人声鼎沸之中,两人继续有条不紊地进行自己的盘查工作。

然而,却有一个佝偻的白发老人,紧紧地辍在了黎嘉铭一行人的后边,一直跟到了他们打算落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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