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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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本色-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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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光贾宝玉见了女儿便清爽,毛主席见了女儿照样清爽,何况芸芸男人都是凡夫俗子,怎么可能离开这份清爽呢?大人们太自私,他们只顾自己清爽,而不允许孩子们清爽。我们只能望清爽而叹,望清爽而手淫。

我们只能在压抑中去想象清爽,还要受犯罪感的折磨,没有人救我们,唐建国牺牲掉了,罪恶的夏丹不能理解唐建国内心的痛苦,即使把唐建国给开除了,仍然解决不了他对夏丹的向往,而夏丹一方面可以和高光他爸搞破鞋,一方面还可以利用校长身份找王德良的麻烦,占王德良的便宜,这真是一个罪恶的女人!

我小小的年纪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说别人下流的人,自己可能更下流,只不过下流的标准不一样而已。但只要是下流货,结果都是一样的。

就说高梅,她在青年点勾引我哥,搞大了肚子,我哥差点被判刑,可是她回城后,本来可以用真情等着我哥,我相信我哥不是那种太绝情的人,可是她耐不住寂寞,自己又勾搭上一个大兵,还害得我站在楼下一边看着他俩亲嘴,一边手淫。

最可恨的是,高梅每次看见我就打听我哥的情况,那口气、那眼神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是我嫂子呢。

不管怎么说,我哥是高梅的初恋,就像周丽萍是我的初恋,张小翩是唐建国的初恋一样。我不知道周丽萍和高光之间算不算是初恋,我觉得他俩不过是玩玩,还不能算初恋,挂马子和初恋是两回事。挂马子是耍流氓,而初恋要比挂马子美好得多。

其实我的初恋是由高光他妈和周丽萍共同组成的,对张小翩只是想和她“那个”,而对高光他妈和周丽萍是那种刻骨铭心的眷恋,赶也赶不走。

初恋的感觉是酸涩的,就像停经以后女人的阴道一样干涩,就像夏天的阴天一样忧郁,就像张小翩写的诗歌一样稚嫩,就像强奸未遂一样难受。

自从夏丹当上校长以后,王德良就一直也兴奋不起来。连他画的画都是阴郁的,就像凡·高画的向日葵一样怪模怪样的,还没有绿叶。

当然,王德良从来不画向日葵,却天天画地瓜和土豆,我问他为什么不画别的,比如说画画茄子黄瓜什么的,他说,他画的是他自己。

“你是地瓜和土豆?”我被王德良的幽默逗笑了,天真地问。

“对,过去我是生地瓜生土豆,现在烀熟了,”他风趣地说,“刘宝林,你知道地瓜和土豆烀熟了有什么特点吗?”

我一时猜不出他问的是什么意思,摇摇头说:“不知道。”

“地瓜和土豆烀熟了就是面,摔墙上是个饼,掉地上是个角儿,踩一脚就是稀泥呀!”王德良苦笑着说。

我听了他的解释似乎明白了,原来他是抱怨自己像烀熟的地瓜和土豆一样,面糊糊的,任人宰割。

“王老师,你不把地瓜和土豆烀熟了不就行了吗!”我打趣地说。

“不是我要烀熟,是人家要把我扔在锅里烀呀!”王德良无奈地说。

我不知道这里的“人家”指的是谁,可能是夏丹和高光他爸,反正我从他画的那些地瓜和土豆中感觉到他的痛苦,他的无奈。是啊,一个人的爱被人抢走了,这个人就是烀熟的地瓜和土豆,谁吃了都行。

高光他妈是王德良的初恋,被高光他爸抢走了,夏丹是王德良的新爱,也被高光他爸抢走了,旧爱新爱都死了,王德良心中没有了爱,他还能画出什么好作品。他画地瓜和土豆是一种不满,是一种控诉。

第十六章

79

有一天晚上,我从王德良家出来上厕所,发现一个又瘦又高的男人钻进了夏丹的家,我学唐建国爬到树上,透过窗户往里一看,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高光他爸。

夏丹给高光他爸倒了一杯茶水,她似乎有些紧张,高光他爸打开他带去的鞋盒子,里面是一双漂亮的高跟鞋。

那是我平生第一次见到高跟鞋,夏丹看见这双高跟鞋显得很高兴。高光他爸让她试试,她光着脚丫子试了那双高跟鞋。

夏丹的脚白嫩白嫩的,高光他爸拿着她的脚亲自给她试着穿,夏丹推推搡搡地想拒绝,但是高光他爸手握着雪白的脚丫子不松手,夏丹推搡了一阵子便放弃了,高光他爸像把玩珍宝一样,握着夏丹的脚,终于把鞋穿上了。

高光他爸让夏丹下地走走,夏丹很欣赏地走了几步,高光他爸满意地笑了笑。然后把夏丹搂在怀里,又臭又厚的嘴唇往夏丹脸上亲,看得出来,夏丹骨子里并不喜欢高光他爸,最起码比不了王德良,夏丹使劲往后躲,但是挣脱不了高光他爸有力的双手,最后她屈从了,高光他爸顺手闭了灯。

我又气又恨,从树上慢慢爬了下来,想教训一下高光他爸。我胡乱在地上捡了一块石头,在离夏丹家后窗五六米的地方,猛地扔出石头,玻璃“哗啦”一声碎了,我玩命地往家跑。

我一边跑一边想,叫你们搞破鞋,我吓死你们。夏丹,你不是怕鬼吗?你自己却把鬼招家里去了。你说唐建国是鬼,我看真正的鬼就是你自己。

我一口气跑到我家附近的厕所,尿憋得小肚子生疼,我钻进厕所掏出家伙,痛痛快快地尿了起来。

我为我自己刚才打鬼的英雄行为而激动不已,我心想,王德良,哥们儿为你报仇了!我一直拿王德良当哥们儿。我想象着高光他爸和夏丹手忙脚乱的样子,心花怒放地打了个尿颤。

我走出厕所时,高光他妈迎面走了过来。

“二林子,这么晚还没睡觉呀?”高光他妈和蔼可亲地笑着问。

“去王老师家学画画刚回来。”我喜形于色地说。

高光他妈听到王德良的名字,立刻站住了。

“二林子,你们王老师好吗?”高光他妈情真意切地问。

“王老师好像有什么心事,老是高兴不起来。”我添油加醋地说。

“他能有什么心事呢?”高光他妈显得有些提心吊胆地问。

“阿姨,他喜欢你,你知道吗?”我开门见山地说。

高光他妈很爱听这话,笑着问:“你怎么知道他喜欢我?”

“他总向我打听你,就像你现在打听他一样。”我为了能和高光他妈多聊一会儿,尽量说她关心的话题。

“二林子,看不出来,你还什么都懂呢!”我觉得此时的高光他妈特别妩媚。

“阿姨,王老师是个好人,比高光他爸好。”我情不自禁地说。

她听了这话收起笑容问:“高光他爸怎么不好了?”

“高光他爸不仅打你,还喜欢上了别的女人,那天我亲眼看见他领一个女人去了你家。”我不客气地说。

高光他妈一脸的和谐不见了,她说:“二林子,好孩子,你还知道什么,告诉阿姨!”

我望着她渴望知道实情的眼光,毫无遮拦地说:“高光他爸现在正在和夏丹校长‘那个’呢!”我说完,一溜烟地跑回家了,留下高光他妈呆呆地站在夜幕中。

我躺在床上,觉得把实情告诉高光他妈很过瘾,根本没想这些话对高光他妈的伤害。其实,高光他妈连厕所都没上,就直奔夏丹家了。

高光他妈把高光他爸和夏丹堵在了屋里,你们以为两个女人会为高光他爸打起来,你们想错了,在高光他妈眼里,高光他爸早就从人变成了臭狗屎,她把他们堵在屋里只想证明一件事,谁是婊子,谁是臭流氓。事实已经很清楚了。

高光他妈冷冷地说了一句:“姓高的,咱们离婚吧!”然后转身就走了。

当天晚上,高光他爸没有回家,干脆住在了夏丹家。高光他爸是那种一不做二不休的人,而且是斩尽杀绝的人,更是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人。

高光他爸不会轻易同意离婚的,高光他妈也豁出去了,她天天到区革委会去闹,在大院里对谁都说高光他爸的丑事。这下子高光他爸受不了了,组织上找他谈了话,为了保乌纱帽,他终于同意离婚了。

离婚前,高光他爸向高光他妈要那本写给她的诗集,高光他妈怎么也没找到。两个人又大吵了起来。

“诗集是我送给你的最珍贵的东西,你必须还给我。”高光他爸气急败坏地说。

“你珍贵不等于我珍贵,我卖破烂了。”高光他妈恼怒地说。

“你他妈的混蛋!”高光他爸气恼地吼道。

“你不仅混蛋,还是王八蛋!”高光他妈也毫不示弱地吼道。

高光他爸气得摔门而去,从此再也没回过这个家。

80

自从高光他爸和他妈离婚以后,王德良的情绪一下子兴奋了起来。课讲得也充满了激情。

第二节课上课前,我闲着没事,在黑板上画了一匹马,高光站在黑板前出洋相。

“同学们,注意了,”高光大声喊道,“上节课我给大家讲了马的呼吸系统,马的消化系统,马的骨骼特征,这节课,我给大家讲一讲马尾巴的功能。”

高光学电影《决裂》里老教授的声音,像极了,逗得同学们哈哈大笑。

“老师,我们这里没有马只有猪和牛。”我也学着电影里学生的样子说。

“你不爱听,你出去!”高光学着老教授生气的样子说。

“出去就出去。”

我转身就向教室外走去,正好和王德良撞了个满怀。同学们哈哈大笑。高光伸了伸舌头赶紧回到了座位上,我一缩脖子也赶紧回到了座位上。

王德良一看黑板就什么都明白了,他走到黑板前也学《决裂》里老教授的口气风趣地说:“接下来我们接着讲马尾巴的功能。”

王德良的样子像极了,同学们一下子乐开了花。有的笑得捂着肚子,有的笑得前仰后合,我也笑得差点背过气去。

王德良从未在课堂上这样开过玩笑。也难怪,高光他妈离婚后,经常去王德良家,高光他妈就像关在笼中的鸟,终于解放了。她穿着高跟鞋、黄军裤、浅蓝色的上衣,围着白围巾,头发披在肩上,那样子就像女神,对,是女神。

高光他妈既是王德良的女神,也是我心中的女神,她的衣服好像每天都熨过,活生生勾勒出她修长身材的匀称。她好看的面容,白里透红,细嫩得像刚出水的荷花。

我每次看到高光他妈心里都会骂高光他爸,“真是个傻逼!大傻逼!”怎么能打这么好的女人,怎么能和这么好的女人离婚呢?

81

有一天傍晚,我去王德良家学画,刚走到门前,就发现高光他妈的自行车停在门前。高光他妈的自行车我认识,是飞鸽牌的,车座上套着一个用钩针钩织的粉色座套。那年头,除非在花园,否则轻易看不见粉色。

我悄悄站在门前偷听他们说话,我从小就有听墙根的毛病,我妈和我爸的秘密都是我偷听来的。我喜欢用这种方式探听别人的秘密。

“兰,嫁给我吧!”王德良憨声憨气地喘着粗气说,“我们终于可以大大方方地相爱了。”兰是高光他妈的名字。

“德良,这样不公平,我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高光他妈含情脉脉地说。

“我愿意做他俩的父亲。”王德良有些迫不及待地说。

“让我再好好想想,好吗?”我觉得,高光他妈像是在吊王德良的胃口。

“好吧,不过人生苦短,我们好日子不多了。”王德良略显失望地说。

我从门缝看见高光她妈依偎在王德良的怀里,那一脸的幸福让我看得如醉如痴。我从心里羡慕王德良,他可以名正言顺地爱怀里这个漂亮女人了。而我仍然只是一个在厕所里靠手淫自慰的少年。

82

我没敢敲门,我不想打破他们之间的甜蜜。我知道王德良盼这一天盼得已经有了白发,我很失落地离开了王德良的家,背着画夹子,漫无目的地走在寂静的街上。

夕阳已经看不见了,只剩下些余晖,这余晖是以大块大块的黑云为背景的,街道深处的黄昏里,一个充满梦幻的少年无着无落地走着的,像个大傻逼!

我不理解自己算不算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如果是,为什么看不到梦想的希望,我甚至为将来的成长而发愁,我不敢想,长大了会干什么,会成为什么。

成为我爸我妈那样的人?他们的日子太苦了,他们不是我的偶像,成为周丽萍的爸爸妈妈就更惨了,或许成为于涛的爸爸威风一些,可派出所的小所长,充其量在南里威风,这根本不是我的梦。

我更不想成为王德良,一个理想主义者却总在绝望中挣扎。当然,更不能成为像高光他爸那样的人到处害人。

我糊涂了,我不知道,我长大了会成为什么,我的梦想就像这落日的余晖一样很快就隐到黑云后面去了,根本没有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那么光芒万丈。

我好像是王德良未来的一个梦,好像周围的人都活在梦里,如果没有梦,受苦的人都会像周丽萍她爸那样,纵身跳到草滩水库里。

我不明白人们说的幸福是个什么样子,对于我来说,做梦梦见周丽萍就是幸福,能看见高光他妈正面也是幸福,与张小翩“那个”更是幸福,但这些幸福只是流氓的幸福,难道我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满脑子都是女人的流氓?

不是,绝对不是,因为我还想成为像齐白石、张大千、徐悲鸿那样的画家,能画出安格尔的《泉》、《安吉莉卡》、《阿纳迪奥曼的维纳斯》那样美的裸体画。

但是,我看了电影《决裂》以后,我更失望了,因为只要手上有老茧就有资格上大学,可是,画画毕竟不是劁猪。

猪还可以成为人们盘中的美食,而我会成为什么?我甚至连一头猪的价值都没有,我只能缩在厕所里,面对着唐建国画的裸体画手淫,而那幅裸体画已经模糊得只剩下点痕迹,这点痕迹也隐到了大片的尿碱后面,很长时间没看见唐建国了,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83

星期天上午,我和高光、于涛在锅炉房附近踢足球,周丽萍和张小翩她们几个丫头在一起跳皮筋,远远地看见唐建国站在墙角,这是唐建国被开除后,我们头一次看见他。

“高光,你看那是谁?”我惊讶地问。

“那不是唐建国吗?”高光眯着双眼说。

“挺长时间没看见这小子了。”于涛也自言自语道。

“听张小翩说,他得精神病了,他爸他妈把他送进了精神病院。”我从地上抱起足球说。

“不会吧,这小子会得精神病?”高光半信半疑地问。

“不信,你问问张小翩。”我把球往他怀里一扔说。

“张小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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