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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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我-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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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学校就通知我担任林学系三0一班的《森林测量学》教师。我人生的地平线上仿佛露出了一缕耀眼的曙光。这时我才二十岁又四个月。
  第四章 艰苦岁月的青春之歌
  导读﹒偶感(三)
  从艰苦到更艰苦并非人之所愿。但命运既然作了安排,爸爸就无怨无悔,义无反顾。
  在水塘头,他用自己的歌声给沉闷的小山村带来了欢乐;在田头地角,他用自己的青春活力给生产队带来和谐与生气;在艰难困苦中,他仍不忘奋发上进,用辛勤的汗水和不懈的努力提高、充实、塑造自己,用生命的音符谱写人生壮美的青春之歌。
  在我们姐兄妹仨心中,爸爸就象贫瘠土地上的一棵青松,在任何情况下都能扎根深土,傲然挺立,茁壮成长!
  待后请看——四、艰苦岁月的青春之歌之一至之三。
  第四章 艰苦岁月的青春之歌之一 再读艰苦
  命运,无专利可言,常出尔反尔置人于多舛。我任教仅一个多学期,学生就毕业了。上级最终还是决定共大白云山分校不再招生(一年后搬奉新县,并入共大冶城分校)。这样,半年前我热热闹闹上任,半年后就冷冷清清下岗了。
  此时,正逢南山垦殖场来白云山分校要劳动力,我便自自然然地与其他五十二位兄弟姐妹一道,荣调南山垦殖场当了一名农业工人。这一去就是二十五年,用青春、汗水、热血铺就的坎坷曲折的二十五年!
  南山垦殖场位于九连山麓的国道旁,主要从事农业,全场共八个分场,总场设在南山坳。我们这一批新来的青年被分在全场各个分场。我和钟志鸿,李世成等六人(其中一人没打开被窝就回家去了,所以最后剩了五人)分在第五分场。
  五分场是南山垦殖场最小、最偏远的一个分场,地名叫水塘头。其实,这里并无水塘,附近甚至连一汪洗衣的小水池也没有。只是在离村千米远的山凹里有一个老水库,也是春季有水,夏季少水,秋季无水。水库的大坝下有一眼不足平方的小水井,全村人就是靠它繁衍生息,延续香火。
  建场前,这里是一个柴草掩门,树木盖顶,不到檐下不见屋的小山村。全村共十多户人家分住在三个紧邻的居住点上。建场后,只有一户留在场里,其余的人家全搬走了。建场几年来,这里仍没有一栋新建筑,全是不知建于哪个年代的土木老屋。这些土屋外观墙蚀瓦旧,低矮破损;。进屋细瞧,墙壁黑如涂墨,椽梁上蛛网密布,老尘堆积。站在村后的高坡上环顾四周,只见荒丘连绵,棘荆丛生,虽有田地大片,却是稼苗薄瘦。村里没有电灯,没有广播,没有歌声,人们只能白天听鸟鸣、鸡啼、犬吠,晚上看油灯听麂吼。这里山路崎岖,小道如绳。一条简易机耕道,只要一下雨,路面就成泥潭水池,根本无法通行。只有大晴三五日,方可勉强行车。听老工人说这条机耕道是一九五七年建场时修的;那漫山遍野的瘦田薄地大部分是建场后开的;而这山坡村舍仍是建场前的原模原样。
  水塘头是个田多地广劳力少的分场。光我们所在生产队就有两百多亩耕地,仅十多个劳动力,生产任务十分繁重,劳动强度令人畏惧。
  来到这里,我的第一感觉是水塘头的许多地方与堎下何其相似!离开了堎下,又来到“堎下”,虽然心里有些慨叹,但我并不忧伤。我心里明白,优伤除了折腾自己,拖累自己,毫无积极意义。我只能振作精神,面对现实。正如我当年从堎下初到白云山高岚时的那种感觉,这里毕竟不是堎下。我把这里看作是我与所有人平等举步,共同劳作,并肩向前的又一里程的起点。尽管我们一到就有人悄悄地对我们说:“你们怎么会来这里啊,这里是没人愿来的地方”。我把人们的忠告听在耳里,但没放在心里;我把这里的落后看在眼里,但没放在眼里。我更多看到的是,这里有许多空白,许多急需。而填补这些空白,满足这些急需,有些是我力所能及的。如能充分把握,努力行动,定能有所作为,水塘头就有可能成为我重新起步、展现自我的一个平台。
  我庆幸自己当年能有这种悟性。正是这种悟性,催动了我乐观向上的昂扬情怀。因此,从赤脚光膀跟着老工人一道下田干活的那一天起,我就对那些挑肥拣瘦,怕苦怕累,扛着行李来,又卷起被窝逃之夭夭的人嗤之以鼻。我佩服老工人中那些埋头苦干,任劳任怨的人。我把自己看作是他们中的一员,从他们身上汲取营养,获得力量。而对我影响最大的是与我同乘一辆车从白云山来到南山,又从南山坳一同来到水塘头的钟志鸿。
  志鸿曾是九江医校的高才生,在校就是校文学会主席。他本该有一个很好的前程,但命运却让他过早地离开了学校,来到共大白云山分校酿酒厂当了一名工人。我就是在白云山认识了他,不久便成莫逆之交。我始终把他尊为大哥,他的一言一行对我有着很强的感染力。他出生在萍乡城里,却毫无城里人的“娇、骄”二气;他怀才不遇,经历坎坷,却从无怨言。劳动时他总是光着膀子,打着赤脚,头上一顶草帽,身上一条裤叉,肩上搭条汗巾,不管脏活重活累活苦活,不管严寒酷暑风里雨里,从未见他皱过一下眉头,从未听他发过一句牢骚。就见他整天乐呵呵的,这里的所有艰难困苦他全不在意。
  志鸿的这种乐观精神,无形中对我产生了一种鞭策和激励。当我劳动回来,腰酸背痛,心有不快时,就会想到,人家志鸿是城里人,而且见多识广,尚能如此吃苦耐劳,我原本就出身农村,难道还不如他么?于是,找志鸿聊上一阵,听他讲述一段今古奇观,一切疲劳和苦恼就都烟消云散了。
  在一般人的传统观念中,农村再苦也有农忙农闲之分。可是,我们在水塘头一年四季都是忙,从未感觉到闲过。上半年从春耕春插到双抢,接着晚稻田间管理直到十月收割,天天都是忙得脚不着地。收割完二季晚稻后,又要上山砍茅垫栏沤粪,铲草烧灰积肥,还要秋种冬管。按当地方言说,这里是“走不完的路,做不完的事”。所以,我们每月难得的两天休假也只有等到雨雪降临无法上工时才能享受。
  回想当年水塘头那段生活,当时我最怕的是三件事:―怕蚂蟥,二怕春插,三怕双抢。
  水塘头的田大多是山沟里的冷水田。特别是有一个叫冷水坑的地方,那里的田水清泥浅,踩下去滑溜溜的。耘禾时,双脚使劲搅拌,也刮不起一泡混水。早该转青的禾苗,长了一个多月仍然“面黄肌瘦”,就象一束束祭祀神灵烧剩的香脚,伶伶仃仃地插在水中,看不出一点生气。
  这种薄瘠的冷水田,蚂蟥却特别多。这小东西两头尖尖,难分头尾,收缩起来如兔粪,伸展开来似鸡屎。这家伙常潜伏在水下,有时也会被人不觉带到岸上。别看它贼头贼脑的样子,可精灵得很。只要你下水稍有一点动静,它马上就从老远的地方贴着水面,扭着身子直冲你的落脚处而来。先是悄悄粘在你的脚上,用它那独特的武器吐出一些有很强麻醉效果和腐蚀作用的粘液,把你的皮肤蚀开一个口子,再插进吸管式的小嘴,狠狠地吸食你的血!这一连串恶行不但准确快捷,而且让人难以察觉。而当你有所异感时,它早已吃得饱饱的遁水而逃了。
  这吸血鬼不但样子恐怖,行止可恶,而且生命力极强。打不死,踩不死,如果把它掐成几段,不要多长时间,每一段都可再生为一条小蚂蟥。
  我小时候最怕蚂蟥,一见到这东西就会吓得呼爹叫娘。直至今天见了蚂蟥仍会毛骨悚然。
  冷水坑的蚂蟥多得吓人。有时从水田上岸发现两只脚上叮着四五条,一条条吃得血红血红,圆圆鼓鼓的。如果它吸你的血吃迷糊了,忘了逃跑,你还不容易把它扯下来,要用巴掌重重地拍打几下,它经不住疼,才会恋恋不舍地滚到地上。
  跟这讨厌的东西打交道多了,也渐渐地习以为常了,就不怎么害怕了。没别的办法对付它,我们就学老农的样,见了蚂蟥就把它捉上岸,给它涂上烟灰或滚上干尘,它就不那么灵活了,然后就折一根小茅杆或小柴棍,象翻鸡肠似地把它翻过来,插在向阳处曝晒一会儿,它就再也活不过来了。
  在水塘头最让人害怕的还是春插和双抢。春插一到,秧门一开,每天早晨三四点钟就起床,先是迷迷糊糊抹一把脸,不识嗞味地喝一碗粥,接着每人身上插一把秧秆,手里拿一支电筒,下面打一双赤脚,肩上挑一担土箕,如果是雨天身上还要披一件蓑衣,头上戴一顶斗笠。手忙脚乱地披挂一番后,全队人都跟着队长向秧田鱼贯而去。到了目的地,挽起裤管,摸着黑下田,天亮前要拔好够全天栽的秧。天一亮就要装秧上岸,每人一担。早饭后各自挑着自己的秧,一排一排地撂在耙平的田里。接着就是插秧了。
  插秧不是重活,却是苦活。苦就苦在栽秧时头腰臂臀各个部位都要变形错位,让人不堪忍受。人是直立前行的动物,而春插期间却是每天从早到晚撅着屁股拖着百多斤的驱体向后退。腰弯得象拉满的弓,头埋得比臀部还低,而双腿要支拗着严重失衡的身体倒行。一天下来,腿酸、臀胀、腰疼、眼肿、头晕,白天吃饭不香,晚上睡觉不着。常是饭到嘴里不知味,空着肚子,铃声一响又出工;晚上躺在床上难入眠,刚想合眼三更到,只得咬紧牙关拖着沉重的身子又摸黑上路。在水塘头,春插期间,这样的日子要连续二十多天,每天都是度日如年地难熬。而两个月后,双抢一到,又要抢收早稻,又要抢栽二晚,天上烈日炎炎,地上高温炙烤,时间比春插要长得多,无论收或栽,比春插要苦得多,累得多。熬过这两个季节,就是老农也要脱几层皮掉一身肉的。我们跟着老工人,一天天,一季季。一年年也熬过来了!
  第四章 艰苦岁月的青春之歌之二 让青春之歌在艰苦中唱响
  水塘头原来只有一个回乡知青,山村显得单调、寂寞和沉闷。
  一个村庄,一个单位,如果只能听到劳作发力的“吭唷”之声,给人的印象是辛勤;如果能听到鸡鸣犬吠,给人传递的是生机;如果能在辛勤的劳动和勃勃的生机中飞出一片悠扬的歌声,给人们传递的就是欢乐与兴旺。
  我们新来的五人中有三人喜爱唱歌。志鸿喜欢唱《洪湖水,浪打浪》,另一个姓龚的同学爱哼“马儿啊,你慢些走”,我最好抒情歌曲,歌瘾一发就伸长脖子张大嘴巴高歌一曲。我们三个只要有一人开口唱第一句,另外二人马上就会跟上嘴,接着其它人也会和唱起来。这样由独唱变成了三人小组唱,继而又成了大合唱。
  歌声的功能是那样的奇妙。只要我们开口一唱,歌声一出,一切烦心事、疲劳活都变得淡淡的,轻轻的,取而代之的是兴奋与振作!我不知有多少次让歌声伴着劳累同行,也不知有多少次用歌声去驱散烦恼与苦闷。
  歌声的魅力又是那样的强劲。不管在什么时候,也不管在什么场合,只要我们的歌声一起,周围的人马上就停止了闲话,遏制了嘈杂,渐渐地向我们靠近,静静地倾听……。特别是每天晚上记完工之后,许多老职工一改过去早早回家睡觉的习惯,围坐在我们身边,或听我们唱歌,或请我们教歌;有时我们还会向他们聊一聊政治时事,讲一讲古今故事。渐渐地在老工人心目中我们仿佛是见多识广、能文能武的能人。于是,他们对我们的称呼也起了变化,原先老工人一般都称我们“老钟”“老金”,后来,也不知是谁开的头,改口叫我们“钟老师”“金老师”。老工人种种不同以往的表现,反映了他们对文化、对歌声、对欢乐的渴求。从此,学歌、唱歌、听歌、聊天讲故事成了水塘头大部分职工每天晚上的必备节目。这样水塘头唱歌的人越来越多,连那个六七十岁的老牛倌陈毛苟也学会了《乡里妹子进城来》等好几首歌曲。
  水塘头的歌声越传越远,自然也就传到了总场领导那里。
  前不久,总场来了一位很会做工作的工会主席。此人从部队转业而来,山东人,姓郝,名守福,爱好文艺,能说一口风趣活泼、生动形象的山东快书。那年双抢一结束,他顺着歌声专程来到水塘头找我。在一番鼓励和表扬之后,他对我说,总场准备国庆节搞一次全场文艺汇演,要求我们准备好三至五个节目,最好是自编自演的。并要求我们尽量搞好一点,在全场带个好头。
  这正是我的所好,早就盼着一显身手的机会。遵照郝主席的布置,我随即着手准备起来。先是找资料,选节目;接着编剧本;然后组织演员,分配角色,背台词,赶排练。那段时间白天劳动,晚上排练节目,真是忙得不亦乐乎,忙得开心痛快。
  那一次,我们一共上了五个节目。自编自演的有小话剧《忆苦思甜》、相声《冰棒与冰糖》,还有选自江西日报的小品《问路》、志鸿的独唱《洪湖水,浪打浪》、我的独唱《迎接红军上柯山》。五个节目全都受到好评。特别是小话剧《忆苦思甜》,不少老工人看了竟泪流满面。
  这是我到南山以来,在全场职工和总场领导面前的首次亮相。水塘头分场的五个节目中,有四个由我主演,而且有两个是我编写的,自然引人注目。
  首先注目于我的是团委的徐来发书记。徐书记是上海人,对文艺也情有独钟。演出还未结束,他就与工会郝主席不知是不谋而合还是相约而来,接踵到后台找我,首先祝贺我们演出成功,然后就要求我们要经常性地坚持下去,带动全场把文艺活动搞起来,丰富职工的文化生活。
  从此,场里几乎每个主要节日都要搞文艺演出。这就给了我许多展示的机会。
  文艺,总是对我那样的慷慨。他给我充实,给我快乐,给我知识,给我长进,给我人缘……!全场干部职工就是从第一次汇演开始认识了我,加上水塘头领导和群众有意无意的宣传,在全场许多工人的心目中,金成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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