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出:”你对敌情估计是正确的。必须作长期打算。
美、英正在利用三八线在人们中存在的旧印象,进行其政治宣传,并企图诱我停战,故我军此时越过三八线再打一仗,然后进行休整是必要的。
打法完全同意你的意见,即目前美、英军集中于汉城地区,不利攻击。我应专找伪军打。就总的方面说,只要能歼灭伪军全部或大部,美军即陷于孤立,不可能长期留在朝鲜。
如能再歼灭美军几个师,朝鲜问题更好解决。
在战役发起前,只要有可能,即应休息几天,恢复疲劳,然后投入战斗。在打伪:师、伪6师之前是这样,在打春川之前也是这样。总之,主动权在我手里,可以从容不迫地作战,不使部队过于疲劳。
如不顺利则适时收兵,到适时地点休整再战,这个意见也是对的。“彭德怀和中国人民志愿军、朝鲜人民军的领导人根据毛泽东的指示经过反复研究,拟出了第三战役的作战计划:集中西线6个军,在人民军3个军团协同下,以突破三八线,重点消灭伪军为目的,重点突破三八线西部的临津江,如发展顺利,相机占领汉城等。战役发起时间定在12月31日。
这一天的选择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在有月亮的晚上,更能发挥志愿军夜战优势。所以打仗最好要在月圆期。但发起战役的时间,不能选在月亮正圆时。选在月圆时攻击,越打月亮越小,越暗。最好选在月圆前几天,志愿军的战役一般是7天,打到战役高潮时,月亮正好最圆、最亮。
他们查了一下日历,阳历12月底,1月初,正好是月圆的前几天。错过这个时间,一直到1月上、中旬都是月亏期。要再过一个月,月亮才能再圆。12月31日是月圆的前几天,又是阳历新年除夕,美伪军对过新年感兴趣,容易松懈。选择这个日子,更可以达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目的。
经过充分研究,彭德怀和大家商定,把战役发起时间选在除夕,即12月31日的夜晚。
12月28日晚,彭德怀将计划电告毛泽东。
毛泽东于12月29日回电:“12月28日20时电悉,同意你的计划……所谓三八线在人们脑子中存在的旧印象,经过这一仗,也就不存在了。我军在三八线以南或以北休整,均无关系。但如不打这一仗,从12月初起整个冬季我军都在休整,没有动作,则必引起资本主义各国甚多揣测,民主阵线各国亦必有些人不以为然,发生许多议论。如我军能照你们目前部署,于1月上半月打一个胜仗,争取歼灭伪军几个师及美军一部,然后休整两个月,准备春季攻势,则对民主阵营及资本主义各国人民大众影响甚好,对帝国主义则给以新的一击,加重其悲观失败情绪。”除夕。
前几天,一股寒流袭击了朝鲜半岛,气温骤然下降。这几天,狂风怒吼,风雪肆虐。放眼宽阔的临津江,铺着银色的冰雪,江两岸,还是银色的群山。
即将作为突破口的临津江是汉江的支流,位于汉城以北70多公里处,江面宽阔,敌人在江南倚着山势,修筑了坚固的防御工事。汉城的报纸吹嘘他们有“铜墙铁壁的临津江”。
39军突击部队面临的考验是严峻的。右翼的突击地带江水湍急、浮满冰凌,江水凉得象针似的扎骨头。部队既要经受敌人强大的火力考验,又要经受令一般人难以忍耐的严寒的考验。左翼的突击地带江水虽已封冻,但江面宽300米,敌人在江岸上布满了地雷,岸边的悬崖陡壁有10米多高,部队要冒着炮火冲过江面,攀登悬崖。战斗的残酷激烈是可以想象到的。
30日夜间,夜色把临津江两岸包围起来,两岸的一切很快地黑暗起来,寂静起来。部队悄悄地潜至江边,一夜之间上万人马全部隐蔽起来。第2天黎明,只见一片白雪皑皑、银装素裹的大地。
中午,江面上雪花夹着烟霭飞舞,阵地上又披上了一层天然伪装。
指挥部里的气氛格外紧张忙碌,但不是为了迎接1951年元旦,而是为了迎接一场投入了几十万大军的进攻战役。
彭德怀一直坚守在指挥部,低着头,来回踱步。
彭德怀有点担心,这次是中朝两国军队第一次联合作战,也是志愿军进入朝鲜以来第一次对有准备的防御之敌发起的进攻战役,潜伏在皑皑白雪中的中朝军队30万大军能不能突破防线,现在还是一个未知数。彭德怀心里明白:虽然已尽了最大的努力,但准备仍不是很充分。面对敌人三八线坚固的防御工事,志愿军的炮火明显不足。
12月31日17时,风雪交加,白茫茫一片。总攻的时刻到了。一串串灿烂的信号弹腾空而起。志愿军上百门大炮发出怒吼。刹那间,一阵阵天崩地裂的炮声打破了三八线的沉寂,成群的炮弹象旋风一样卷向敌人阵地,敌人的阵地掀起一片烟雾火海,无数被摧毁的碉堡、铁丝网、栅栏的碎片残骸飞向空中。
消息传到彭德怀耳中:志愿军炮火成功地压制了敌人的炮兵和火力点,不少敌人的炮兵阵地,在志愿军炮击的几十分钟内没能打出一发炮弹。彭德怀听罢,面露满意的微笑,我们的大炮数量还不到敌人的1/7,而且多数是中小口径的,炮弹很有限,每门炮只有百多发,却把优势装备的敌人压得抬不起头来!志愿军入朝以来第一次大规模集中使用炮兵,就取得了这样的成果,了不起!只可惜,炮弹不足,炮兵机动能力又差,不然效果会更好!
彭德怀跑到室外,帽子上落满雪花。他仿佛看到,绵延数百里的战线上,敌人的防御工事在铺天盖地的炮火猛烈打击下摧毁了,志愿军成千上万的士兵象不可遏止的浪头冲向江面。
经过短促的激战,17时40分,南岸升起了一颗颗红色信号弹,彭德怀心里像打开了一扇亮窗。
除夕夜,他高兴地喝了好几杯酒,又和洪学智杀了两盘棋。
汉城,美第8集团军前进指挥所里,告急的电报、电话连绵不微,吵成一片:几百公里长的三八线上,到处都被志愿军突破,一线的韩国军队几乎没怎么抵抗,一夜之间就已经溃不成军。
新到任不足1周的美第8集团军司令李奇微,在其回忆录中追述了从三八线溃逃时的真实情景:“元旦上午,我驱车从北面出了汉城,结果见到了一幅令人沮丧的景象。韩国士兵乘着一辆辆卡车,正川流不息地向南涌去,他们没有秩序,没有武器,没有领导,完全是在全面败退。有些士兵是依靠步行或者乘着各种征用的车辆逃到这里来的。他们只有一个念头——逃得离中国军队愈远愈好。他们扔掉了自己的步枪和手枪,丢弃了所有的火炮、迫击炮、机枪以及多人操作的武器。
我知道,要想制止这些我连话都听不懂的吓破了胆的士兵大规模溃逃,那是枉费心机的。但是,我还是得试一下。于是,我跳下吉普车,站到路当中,高举手臂,示意一辆迎面开来的卡车停下。开头的几辆卡车没有减速便从我身边绕了过去。但是,不久,我还是拦住了一支载着韩国军官的卡车队,头一辆卡车上的军官没有听懂我的意思,不服从我的示意。
不久,整个车队又开动了。“”美第19步兵团的一个营在其友邻的韩国部队崩溃之后,也被卷入了无秩序的退却。
那天上午,我在师的伤员后送站找这个营的一些伤员谈了话,发觉他们的情绪十分低落,没有美国士兵在伤势不太严重时通常所表现的那种重返部队的迫切心情。问题很清楚,要想使部队鼓起所需要的斗志,还有许多工作有待于我们去完成。“《韩国战史》中也有详细的描写:”联合国军士兵扔掉了所有的重炮、机关枪等支援武器爬上卡车向南疾驰,车上挤得连个小孩都不能挤上去了,甚至携带步枪的人也寥寥无几,他们只有一个念头:把那可怕的敌人甩掉几英里。拼命跑呀!控制不住的‘后退狂’蔓延开。“(3)志愿军攻占汉城。
这是一个具有历史意义的时刻:1951年1月4日傍晚,幽暗的雪花轻轻飘落着,志愿军第50、39军各一部和朝鲜人民军第1军团进入汉城。
第一次进入汉城的中国士兵惊异地看到,汉城如同古老的北京一样,是一座历史悠久、繁华昌盛的城市,有着辉煌的宫殿、典雅的城楼、狭窄的街道。此时,汉城已遭到美伪军的严重破坏,大火在蔓延,马路上的几辆汽车被毁坏。在一个石塔周围,躺着10多具手被反绑的、早已僵硬的尸体。政府大楼顶部重新飘扬起一面红。白。兰色相同、中央有一颗红星的、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的国旗。
朝鲜战争初期的1950年6月28日,朝鲜人民军曾解放过汉城。美军于9月30日占领汉城后,曾发狂地庆祝自己的胜利。美国驻联合国代表要求联合国对占领汉城的伟绩建立“纪念碑”。杜鲁门也称赞麦克阿瑟的“辉煌成就”,并认为“朝鲜共产党进行有效的抵抗力量不久就会完结了。”他们没想到,3个月后又会弃汉城而逃。
李奇微也没有想到,走马上任1周就迫下令弃城。
原来,1951年1月3日,下午,志愿军司令部的参谋跑来向彭德怀报告说:“刚才收听到美国无线电报话机里传出要撤离汉城的对话。”彭德怀果断地命令各部队乘胜追击,扩大战果。
中朝两国军队在数百里长的战线上展开了排山倒海般的追击。尽管敌人是机械化,跑得快,志愿军靠两条腿很难抓住大股敌人,但士兵们依然士气高昂,扩大战果。
志愿军第50军的部队在追击途中,碰见了在议政府担任掩护美军撤退任务的英军第29旅“皇家重坦克营”及皇家来复枪团第1营。英军第29旅是蒙哥马利的部队,参加过诺曼底登陆战役,很有名气。志愿军勇往直前,截断了他们的退路,使英军“皇家重坦克营”陷入了死地。
1月3日晚,一场惊心动魄的步兵打坦克的好戏开始了。
朦胧的夜色中,英军的大队坦克像一群钢铁怪物,向志愿军埋伏圈逼近。轰!轰!轰:一阵手榴弹爆炸声过后,为首的一辆装甲车首先遇到阻击。
这辆横冲直撞的装甲车慌了神,猛地一掉头,冲下公路的沟里,一时进退不得。敌人用各种火器射击,很快被志愿军士兵的火力制服了。步兵从四面八方包围了。在月亮下,刺刀闪烁着寒光,一位志愿军士兵用英语大声喊叫:HA,HALLO!DON‘TACT!LIFTHANDS!他是刚刚学会这几句英语的,没想到,还真管用。车上的几个英军士兵非常听话,几乎同时举起手。
5分钟后,山谷里又开来了3辆坦克。它们毫不在乎地绕过那辆熊熊燃烧的装甲车,一边向四面疯狂射击,一边气焰嚣张地向志愿军埋伏圈冲来。
这些中国士兵过去都没有见过坦克,许多人还是头一回看到坦克。他们粗壮的大手提出了汗,开始不免有点心慌。他们发射的机枪子弹打在坦克铁甲上,像敲小锣一样只是当当的乱响,迸出耀眼的火星。坦克却没有停下来,反而轰隆隆地开得更快了,公路震得发抖,坦克上的机枪喷出血红的火焰。
这时,一个黑影冲上去了。他刚贴近公路,一辆坦克开了过来,他拼命把爆破筒插进了坦克履带里。但是,爆破筒没有插牢,被甩在公路上,稍后才爆炸了。
又一个黑影飞奔上去,他抱着一个炸药包,刚刚放在公路上,坦克就碾过去。这一次,又因为导火索太长,坦克开过去后才爆炸,又没有成功。
正所谓事不过三,四川籍士兵李光禄个子不高,机灵得很。他立刻一猫腰跃上公路。他两眼紧盯着坦克的行进,脑子里一直琢磨着导火索燃烧的时间和坦克行进的速度。当这辆坦克开到适当的距离时,李光禄身手敏捷地把炸药包推到公路中央,接着一个鱼跃,滚到路边。只听震耳欲聋一声巨响,这辆坦克晃了一下,就再也不动了,被炸断的履带甩在路边。
不久,另两辆坦克也被炸毁了,大火冲天而起,和划过夜空的照明弹一起,把战场照得如同白昼。
敌人像输急了的赌徒红了眼。又一辆坦克迅速地开过来,不住地喷射着火焰,公路两侧当即就燃烧起大火来。
李光禄此时显得老练多了。他不慌不忙地一纵身跳上了坦克,尽管几次险些被甩下来,他却一只手紧紧抓住了坦克,另一只手装好炸药,用嘴咬下导火索。这次,他又成功了,坦克燃起了一簇簇大火,真的变成了“喷火坦克”。
这一夜,李光禄机智勇敢,奋不顾身,只身冲入坦克群,一人就击毁了3辆坦克。他荣立特等功,并荣获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一级战士荣誉勋章。
与此同时,战斗进入了白热化。战场到处是火焰,到处是射击、爆炸声音。敌人爬到坦克外,集中各种火器射击。志愿军重新组织了火力,集中全部机枪,猛攻坦克外边的敌人,先把他们消灭。然后从容地爬上坦克,用手榴弹敲打坦克的外壳,大声喊叫,让敌人投降,这些敌人终于举起手,有的已经吓坏了,举起的手始终没有放下。
经过3个多小时,战斗结束了。公路上、田野里,到处燃烧着的团团大火,这是被击毁的31辆英军坦克在燃烧。
一群群英军士兵举着双手,盯着志愿军士兵手中的爆破筒和炸药包,困惑他说:“天上的飞机是我们的,地下的坦克、大炮是我们的,可是,谁知道,最后当俘虏的却是我们。”李奇微见大势已去,于3日下午15时下令放弃汉城。
他意识到:即便如此,能不能顺利撤过汉江,还很难说,“我们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
在我们背后,是无法徒涉的汉江,江面上充塞着大块大块的浮冰,有可能把我们仅有的两座浮桥冲散。更为严重的是,如果汉城以北某处江面仍未消退的汹涌潮水波及这里的冰块,更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我们有10多万联合国军队和南韩军队连同他们的全部重装备(包括英国的‘百人队长’式坦克和美国的8英寸榴弹炮)拥挤在汉江北岸的一个狭小的桥头堡内。我们感到压力很大的问题是,有可能很快出现这种情况,即数千名惊慌失措的难民会冲倒我们的守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