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晓岚全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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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晓岚全传-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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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何隐衷?但说无防。”乾隆非要问个究竟,纪晓岚跪在地上,只得如实回奏:“微臣不习鳏宿,否则便双目赤肿,近日未能回家,故而……”没等纪晓岚说完,乾隆哈哈大笑起来,随手将他扶起来,吩咐他在御书房休息一天,没有再等回话,乾隆捻着胡须,匆匆离开。
  纪晓岚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如释重负地喘了一口长期。
  到了这天晚上,平日来替他叠被起床的太监,却迟迟不见踪影。正欲自己上床安寝,忽然进来两个宫女。一个燕瘦,一个环肥,都是明眸皓齿,妩媚动人,她们走到纪晓岚面前,一边施礼,一边同声说:“奴婢蔼云、卉倩,见过纪大学士。”平日惯于作弄别人的纪晓岚,在这样的局面前,居然手足无措,局促不安起来,他做梦也没想到,在这深更夜半会有宫女闯进书房。
  没等纪晓岚说话,宫女站起身来,笑盈盈地去起床展被,这下更把纪晓岚吓坏了,慌忙说:“不敢劳动,不敢劳动!”两个宫女好像没有听到一样,一个铺好被褥,一个扶他上床。
  “不可!不可!”纪晓岚退缩不迭,“大内宫中,万万不可造次!让人知道了,不但我这条老命丢了,连你们的性命也保不祝你俩速速离开,速速离开!”两个宫女只管行动,看他那又急又慌的样子,“嗤嗤”地笑了起来。
  纪晓岚这时已无处可躲,被两个宫女拖着,又不敢大声叫喊。只得把心一横:豁出这条老命了,做个风流鬼,死也不冤枉!于是束手就擒,听凭她二人摆布,迷迷糊糊地被拉上床。
  那蔼云、卉倩,是两个活泼的姑娘,“咯咯咯咯”地笑着,替他脱去衣帽、鞋袜,扶他上床躺下。
  纪晓岚惊魂未定。眼看着她俩,依旧没有离去的意思。只见她们卸下簪环,脱下衣衫,并肩儿坐在床沿上,就要钻他的被窝来了。
  到了这时,纪晓岚又犹豫起来,做个风流鬼的念头,不知跑到何处去了。慌忙坐到床头,连连向两个宫女打拱作揖,求她们快快出去。
  看他围着被子,瑟缩一团的可怜模样,两个宫女更是咯咯笑个不停,继而一个柔声说道:“大学士不必惊慌,是万岁爷打发我们来的。”她不说这话倒好,这一说反使他更加惶恐异常,两行老泪流了下来,心中想道:“莫非万岁爷嫌我知道的太多了,要将我。……”他不敢再往下想,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啊!他这时反倒安定一些,口中抽泣道:“万岁爷,微臣纪昀,不得不从啊。……”那两个宫女,一边笑着一边脱去了外衣,露出里面的银红小袄儿,下面葱绿绸裤子。纪晓岚魂不守舍,哪有心思欣赏?也不再加阻拦,随她们的便吧!
  两个宫女上了床来,将他搬倒,躺在中间,然后一左一右,钻进被窝里来。到此时,纪晓岚更是无可奈何,只得听凭她二人发落,一个充满阳刚之气的大学士,被弄得服服贴贴!
  正当他欲死不能、欲逃无路的时候,忽听得窗外一声高喊:“圣旨到——”纪晓岚听了心中一惊:“这下可完了。……”“内阁学士纪昀接旨!”一听这声高喊,纪晓岚顾不得是吉是凶,只穿着内裤,连滚带爬地跑到书房门口,一切好像事先早有安排,太监不等他开门回话,开始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文章华国。千古立心。纪昀善体朕意,劳心焦思,尽瘁馆务,忠勤可嘉。着将宫女蔼云、卉倩二人,赐为侍姬,以慰辛劳。钦此!”“微臣遵旨。叩谢圣上隆恩!”这下子纪晓岚的心才像一块石头落了地,转忧为喜,万分愉快地上床去了。
  纪晓岚第二天起来,精神十分清爽。乾隆帝出来,纪晓岚又跪下来谢恩,乾隆捋着胡须笑道:“纪爱卿,眼疾痊愈了吧?”纪晓岚连连磕头谢恩。
  纪晓岚退出宫来,将蔼云、卉倩二人带回家中,他在宫中奉旨纳妾的事,早已传到家中,马夫人、明等人,也会做现成人情,欢天喜地地迎接两位新人。那蔼云、卉倩,早已讨厌了宫中的孤寂岁月,能有这样的家庭,心中庆幸不已。
  于是一家大小,团团美美,相安无事。
  纪晓岚的友好,以及修纂《四库全书》的同事,都赶来贺喜。有送礼物的,也有送贺词贺联的,这一帮文人,赶上这样的机会,自然以文字自谑,诸多不缀。单说王文治送的一幅《浪淘沙》,写的是:昨夜遇神仙,天赐姻缘。
  分明醉里亦醒然。
  今宵做得同床会,连举烽烟。
  眼疾已愈痊?
  卿卿相怜?
  两柄快斧砍连连。
  传与春帆纪学士,此是盐坛!
  大家看了,立刻会意,这王文治的《浪淘沙》,乃是对纪晓岚当年“文治日光华”的回敬!
  转眼到了次年正月,纪晓岚等人纂修的第一部《四库全书》缮成,共收书三千五百零五种,七万九千三百三十七卷,装订成三万六千余册。全书封面,经部绿色,史部红色,子部蓝色,集部灰色,简目目录为黄色。全书一律用宣纸朱栏,黑笔手抄,每页十六行,每行二十一字,鱼尾下标注书名,卷次及页数,红框白口,天宽地阔,清朗美观。这部中国前所未有的大丛书,规模宏伟,卷帙繁富,保存了许多珍贵的文献,有的采自府内藏本,有的来自藏书家的进献本,有的是《永乐大典》中的辑本,弥足珍贵。
  御览之后,圣心大悦,诏令庋藏于紫禁城内的文渊阁。文渊阁仿宁波范氏天一阁式样营建。阁三重,上下各六楹,层阶两折而上,瓦青绿色。阁前甃方池,跨石梁,引注御河水,左右列植松桧,阁后叠石为山。阁内御座之上,悬一幅乾隆御笔匾额:“汇流澄鉴”,四字金光闪闪,两旁御制一联是:荟萃得殊观,象阐先天合一;静深知有本,理赅太极涵三。
  阁内还有两联,均为乾隆御题。
  其一是:壁府含古今,藉以学资主敬:纶扉名副实,讵惟目仿崇文?
  其二是:插架牙签照今古;开编云气吐芬芳。
  文渊阁内,设置领阁事、提举、直阁事及校理等官掌管,此时的纪晓岚,即被任为文渊阁直阁事,同时兼任兵部右侍郎。
  此后,《四库全书》又分缮六部,建阁度藏。盛京沈阳故宫内一阁,称“文溯阁”,圆明园内一阁称“文源阁”,热河承德避暑山庄内一阁称“文津阁”,连同文渊阁,谓之“北四阁”或“内廷四阁”。又以江浙为人文渊薮,在扬州的大观堂建文汇阁,镇江金山寺建文宗阁,杭州圣因寺行宫建文澜阁,各贮全书一部,称为“南三阁”或“江浙三阁”,允许士民赴阁,传观抄录。到乾隆五十五年,七部全书才全部缮写完成,送藏七阁。从开馆修书算起,共经历了18个年头,才告竟成功,以十数年之岁月,成如此壮观宏伟之巨构,实在是古今中外所仅见。
  编纂期间的校勘工作,费些周折。在乾隆四十三年,乾隆初览进呈的部分抄本,发现讹误很多,遂于五月二十六日批谕:“进呈各书,朕信手抽阅,即有论舛。其未经指出者,尚不知凡几?既有校对专员,复有总校、总裁,重重复勘一手经数人手眼,不为不详,何竟漫不经意,必待朕之遍览乎?若朕不加检阅,将听其讹误乎?”从此以后,校勘考核更严,经纪晓岚复勘文津阁的藏本,查出誊写错落字句,偏谬之书各六十一部,漏写《永乐大典》三部,漏写遗书八部,缮写未全者三部,坊本抵换者五部,文字舛误者一千余条。
  其他六阁的藏书,自然会有此类情形。事实上这么多的书,讹误之处在所难免。早在编纂之初,纪晓岚就意在避免差错,严格校对,处罚出现差错的纂修官和各处人员,时时有之,但防不胜防,屡屡出错。纪晓岚亲自查问,各纂修官推诿处分,不肯承认是自己的差错,尽管册簿记着某人负责某书,也不肯承认,说是:记录簿记错,张冠李戴了。纪晓岚便也作罢,不再硬逼。他在墙壁上题了一首诗:张冠李戴且休谈,李老先生听我言。
  毕竟尊冠何处去,他人戴着也衔冤。
  再说那些校勘官,还有一段给皇帝拍马屁的秘事:就是在进呈御览的书中,每一页的头一个字,故意写成错字,留待乾隆校阅指斥,好让皇帝显得圣明。如果错字没有被乾隆发现,那么就成为御定之本,即使校勘的官员发现,那也不敢改正了,这真是荒天下之大唐!
  也难怪事与愿违,拍马屁拍得太不是地方了。皇上发现伪谬如此众多,龙颜大怒,责令重为校正,因此负责校勘的官员,受到处分的人次,为数众多,也是罪有应得。
  总校官陆费墀,受的处分最重。文澜阁、文汇阁、文宗阁三阁藏书的面页、木匣,皇上责令由他出资装治。有了经济制裁还不算,仍下吏议夺职。这下更麻烦了,不久陆费墀便在忧愁之中死去。这时皇上又下令籍没陆费墀的家产,只剩下千金,用来赡养妻子儿女,其余的全部作为三阁藏书的装治之用。陆费墀,字丹叔,复姓陆费,浙江桐乡人,乾隆三十一年进士,改庶吉士,授编修,充任《四库全书》的总校官后,像纪昀、陆锡熊一样,接连升迁,初擢侍读,累迁礼部侍郎,但因校书一事,落得个家破人亡。
  陆锡熊与纪晓岚同为总纂官,虽然没有取得纪晓岚那样大的成就,但受到的处分却不比纪晓岚轻。皇上谕命将《四库全书》“重为校对”,此番的缮写之费,“责锡熊与昀分任”,陆锡熊掏了大部分,纪晓岚拿小部分。又诏令陆锡熊去奉天,校正文溯阁藏书,没等校书完工,陆锡熊便命归黄泉,死在了奉天。
  总纂、总校几人中,最幸运的还数纪晓岚。承上诏谕特准免议,但他身为总纂,在责难逃,就让他出点钱了事。直到七阁《四库全书》全部告竣时,纪晓岚的官职已升至礼部尚书。这当然是因为与他受命篡改遗诏有关。但皇上深知他勤勉于事,编纂、校正不辞劳苦。那年夏天,乾隆到总纂处巡视,看到纪晓岚脱光膀子苦干的情景,圣心为之感动。更有意思的是,由此而后,乾隆得了个“老头子”的雅号。事情是这样的:盛夏天气,一丝风也没有,空气像窒息了一样。圆明园里的青枝绿叶都给晒蔫了,鸟儿热得不敢张口啼鸣,宫女太监不论在殿内、殿外,都汗流如雨,手中的扇子不停挥舞,但扇出的风并不凉爽,热乎乎的,越扇越流汗。乾隆帝在宫中,虽然有人服侍,扇子不停地扇着,仍然感到闷热难耐,深悔此年因朝事耽搁,没有去热河,这一夏天只好硬顶过去了。
  这天午后,乾隆在圆明园清旷楼后面的“澡身浴德池”内洗了澡,想起到南书房看看,巡视一下《四库全书》的校勘情况,带上两个侍从太监,在树荫下东绕西转,来到了南书房,这时虽天近黄昏,但暑气仍然很炽,刚洗过澡的乾隆,也已是大汗淋漓了。
  这时纪晓岚正忙着伏案疾书,因为他从年轻时就怕热,虽然这几年身子削瘦了许多,但仍然容易出汗。他看今天在场的陆锡熊等人,都在一起共事十多年了,日常调侃惯了,也不介意什么,就干脆脱去了上衣,把辫子盘在头顶上,光着膀子干起来。正聚精会神忙的起劲,忽然听到门口有太监“唵唵”几声喝道的声音,知道皇帝来了。
  那几位翰林见皇上驾临,都急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低着头候着。纪晓岚这回傻眼了:如果赤背接驾,那是对皇帝失礼不尊;但当下穿衣接驾,衣服挂在书房的另一头,已经是来不及了,离身边不远正是排书橱,他灵机一动,立刻将身一闪,躲到书橱后边去了,想等乾隆走了,他再出来。
  其实,乾隆进门时,已经看到了纪晓岚,见他光膀子,闪到后面回避,也没有怪罪的意思。
  那排书橱不高,纪晓岚又是高高的个子,如果他直立在那里,那他的头就会露出来。更何况这时,他的辫子盘在了头顶上,显得高些,便只好蹲在了那里。这一切乾隆心里清楚。匆忙之间,乾隆想开开纪晓岚的玩笑,就故意在这里多停留一个时辰,让纪学士在那里好好地多蹲上一会儿,让他品尝一番,看那蹲藏又闷又热的滋味,是好受还是不好受!
  乾隆同陆锡熊等人说了一会儿话儿,又察问了编修进展情况,便吩咐翰林们各自落座,只管忙自己手中的事,自己却笑吟吟地在书房里走动,东看看,西看看,不时地向纪晓岚所在的地方看上几眼,心中暗自好笑。
  纪晓岚蹲在那里,闷热难耐,汗流如雨。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听听没有了皇上的声音,便从书橱的一侧探出头来,向陆锡熊问道:“老头子去了?”屋里的人听了暗吃一惊,谁也不敢答话。
  乾隆故意问道:“谁在那里讲话?”纪晓岚听出是乾隆的声音,赶快回答:“微臣纪昀,在此给皇上叩安。”“为何不出来?”乾隆不动声色。
  “适才室内闷热难耐,臣最畏暑热,故而写字时脱去衣服,赤身露体,不敢见驾。”乾隆说道:“恕你无罪!快出来说话。”纪晓岚早在那里憋闷够了,便起身出来,跪在地上叩头,浑身汗珠直往下淌。人们看了暗暗好笑,但又不敢笑出声来。
  乾隆说道:“天热难耐,赤臂修书,朕不怪罪。你刚才说的'老头子'大概是给朕起的绰号吧?”纪晓岚跪着没有答话,乾隆接着说道:“你是内阁学士,肚子里是不空的;如今且把'老头子'三字,给朕讲解清楚。若讲得不差,便恕你无罪。”纪晓岚虽然当着众人,对皇上毕恭毕敬,但毕竟是和皇上亲近惯了,便大胆地说道:“陛下莫恼,且听为臣解说。'老头子'三字,是京中唤皇上的通称。实为尊敬之意,并非微臣给圣上起的绰号。”纪晓岚抬头看皇上,乾隆正不动声色地坐在椅子上听着,便接着说:“我主为天下有道明君,臣民皆呼万岁,这不是'老'吗?
  皇上是万民之首,'头'也。“听了他这几句话,乾隆已面露喜色,捋着胡须问道:”那么,第三个字呢?“”皇上又称天子,天之'子'也。三个字连在一起,就是'老头子',这是尊敬皇上的称呼,并不是诽谤皇上的绰号。“乾隆听罢,忍不住”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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