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晓岚全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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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晓岚全传-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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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她的话,连连点头称好。”“什么好计?”“你听我往下说呀!过不多久,陈太太生了一个男孩。这话传到王妃那里,王妃心中着急,看看自己带着一个肚子,不知养下来是男是女,悄悄地说与管事妈妈,那妈妈却向王妃道喜,王妃会意自然不再着急了。
  “过了几日,王妃也分娩了。王爷知道,忙打发人进去探问是男是女?里面的了出来说:'恭喜王爷,又添了一位小王爷。'雍正爷听了,十分欢喜。接着文武官员,纷纷前来贺喜。
  到了三朝,王爷府中,摆下筵席,一连热闹了七天,便是那班官太太,也一起到王妃跟前来贺喜请安。“”究竟是男是女,王爷何不亲自看看?“纪晓岚插问。
  “哎——,这王府的忌讳,纪大人怎会不知?小孩子生下来,不满一月,不许和生客见,因此那班官太太,却不曾见得那位小王爷的面。王妃娘娘又怕别人靠不住,诸事都托了这个管事妈妈。管事妈妈是一位精细的人,只有她和乳母两人,住在一座院子里,照料小孩子的冷暖哺乳等事。虽然另有八个服侍的宫女,却只许在房外伺候。
  “王妃平时有陈世倌太太常来,说话投机,如今在月子里,陈太太不能来王府中行走,王妃每天要念上陈太太几遍。好容易望到满月,陈太太又害了病不能出门,把这个王妃急得没法,自己满月以后,便亲自坐车到阁老府中去探望陈太太,又叫把小孩抱出来,给王妃看。王妃看他面貌饱满,皮肉白净,王妃乐得抱在怀里,一声声地唤着'宝贝'。王妃又和陈太太商量,要把这哥儿抱进王府去,给王爷和臣妾们见见。陈太太心中虽不愿意,但在王妃面前怎敢说个'不'字呢?只得答应下来,把小孩子打扮一番,又唤乳母抱着,坐着车,跟着王妃进府去。那乳母抱着孩子,走到王府内院,便有府中妈妈出来抱进一屋去,吩咐乳母在下屋子守候。下屋子有许多侍女嬷嬷,围着这乳母问长部短,又拿出酒菜来劝她吃喝。
  直到天色靠晚,乳母吃得醉醺醺的,只见那妈妈抱小孩出来,脸上罩着一方绣双龙的黄绸子,乳母上来接在怀里,一手要去揭那方绸子。那妈妈忙拉住说:'这小官官已经睡熟了,快快回去吧!'接着一侍女捧出一只小箱子来,另外有一封银子,说是有赏乳母的,那小箱子里都是王爷和王妃的见面礼。乳母得了银子,满心欢喜,顾不得再看看那小孩子,就匆匆地上车回去了。回到家里,陈太太见小孩子睡熟了,忙抱起轻轻地放在床上,打开那小箱子一看,陈太太一下子惊呆了,你猜为什么?“”为什么?“晓岚不解地问。
  “原来这箱子里面,有圆眼似的东珠十二粒,金刚石六粒,琥珀、猫儿眼、白玉戒指、珠钏和宝石环,都是大内中极其贵重的宝物,最奇怪的还有一支玻璃翠的簪子和羊脂白玉簪子,翡翠宝石的耳环也有二三十副。说到见面礼儿,少说也值上百万银子。陈太太尚蒙在鼓里,看着这些东西,笑道:'这王妃娘娘把我们哥儿当作姐儿看了,怎么赏起簪子和耳环来了?难道叫俺们哥儿梳着旗头,穿着耳朵不成?'那乳母接着说道:'亏王妃想得仔细,簪儿环儿,大概留着给俺们哥儿长大起来,娶媳妇用的!'两人正说着,那小孩子在床上'哇'地哭醒了。乳母忙到床前去抱,禁不住'啊哟'喊出声来。陈太太听了,也走过去看时,由不得连声喊叫:'奇怪!'接着又哭着嚷道'俺的哥儿哪里去啦?'这一喊不要紧,轰动了全府的人,都到上房里来探问,这时陈世倌正在厅屋里会客,只见一个僮儿,慌慌张地从里面跑出来,也顾不得客人气喘嘘嘘地说道:'太太有事,请大人进去!'”陈世倌听了,向僮儿瞪了一眼,那客人也便告辞出去。
  陈阁老送过了客回到内室里,一边走一边问:'出了什么事值得这般慌张?'一脚踏进房门,只见他夫人满面淌着泪,拍着手嚷道:“我好好的一个哥儿,到王府去一趟,怎么变成姐儿?'”陈世倌听了,心中便已明白,忙摇着手说:'莫声张!'一面把屋子里的人一起赶出去关上房门,把乳母唤近身来低低地盘问她。乳母便把进府的经过说了个仔细,只是把自己吃酒的事瞒着。陈世倌听完乳母的话,心中更加明亮,便对乳母说道:'哥儿姐儿你莫管,你在俺家中好好地乳着孩子,到王府去的事,以后不许提起一个字,倘然再有闲言闲语,俺先取了你的性命!退下去!'这个陈世倌为官多年对官场世故十分熟悉,且又聪明过人,老谋深算,这件事他哪里敢声张,便好生劝过了夫人,将此事平息下来。陈世倌生怕换子的事体败露出来,拖累自己,便一再上书,说体弱多病,抗不住北方的天气,求皇帝放归故里,康熙爷挽留不住,只得准了他的奏,放他回去,直到雍正爷继了大位,陈世倌才又被请出来做官,这当今圣上,便是那陈阁老的亲生儿子“王总管的话声低得几乎听不到了。纪晓岚悄声问道:”你说得这般详细,像你亲眼见一般,这一切都是真的?“”你看你看?哎——,不是真的,我能编给你听吗?别看这类事体,能瞒得住你们做官的,却瞒不了我们这些当下人的。咱还是老话:听完即了。咱们的脖子上都只长了一个脑袋!“纪晓岚点头,让王总管放心。然后又悄声问道:”这么说来,皇上用了'高天赐'这个名字,是已承认了自己的身世?“”那是当然,那次我当值坤宁宫,在宫门口向前望去,看见皇上一个人,也没带侍卫,过了月华门,正向隆宗门走来。
  我便要向前去迎接皇上,谁知下了台阶抬头看时,已不见了皇上的影子。到那座穹窿时,听见皇上的保姆逢格氏正和一个太监说话,那人说:'如今公主还在陈家吗?'我一听这话,吃了一惊,赶忙贴了墙角,不让人注意到,又听逢格氏保姆说道:'那陈阁老被俺们换了他的儿子来,只怕闹出事来,告老回家,如今快四十年了,彼此信息不通,不知那公主嫁给谁了?'那人又问道:'照你这样说来,陈家的小姐,确是俺皇太后的嫡亲公主。当今的皇上又是陈家的嫡亲儿子吗?'那保姆说道:'千真万真,当年是俺亲自换出去的,那主意也是俺替皇太后想出来的。'再往下说的,就是俺刚才向你说的那些事情,最后听那位太监问道:'这样说来,俺们的当今皇上真正是陈家的种子了?'那保姆说:'怎的不真,可叹俺当时白辛苦了一场,到如今,皇太后和皇上眼里看我,好似没事儿人一样了?'听到这里,小的出了一身汗,这是不该听到的话呀!闹不好就要一命呜呼啦。俺赶快趁着没人注意,悄悄地回到坤宁宫。“”那逢格氏怎么样了?“纪晓岚问道。
  “这天的事儿好险呀,俺后来才知道原来皇上躲在穹窿那边也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就悄悄地听完,然后转身去了御书房。接着打发太监,把逢格氏召到那里,又问了个详细。逢格氏向皇上说了个清楚,这是肯定的。那天她从御书房回去,皇上还派上赏赐了些物品,到了晚上,就有一个太监奉皇帝上谕,把她勒死在床上,悄悄地埋在院子和墙角里。与他说话的那个太监,也在那天夜里死了。多亏没人知道俺听见了这些话,否则,俺还能和你在一起说话吗?”说完,王总管侥幸地笑了笑,纪晓岚却有些害怕了。王总管的这些话,他原也不该听的,一旦王总管出了事,自己也命也不保啊!但又想王总管在宫中几十年一直很安稳,便放下心来。又耐不住好奇地悄声问道:“传说那年皇上御巡江南,曾到海宁看了陈阁老,此事当真?”“怎不当真?那次俺随驾南巡,亲自去过的。这时,陈阁老已年近八旬。陈家全家分男眷女眷,由皇上、皇太后分别召见。这父子、母女相见,说些什么,俺就不清楚了。”说到这里,王总管站起身来,说道:“时候不早了,俺该回去了,改天再会,改天再会!”说完出门走了。
  这天之后,纪晓岚提心吊胆了很长时间,直到王太监病死宫中,朝中给以发葬、送灵柩去了青县,纪晓岚才放下心来。今天想起当时说话的情景,心还禁不住激烈地跳动。
  纪晓岚想来想去,心想皇帝要在这古稀之年巡幸江南,肯定要到那陈家看看,人到晚年,更加珍重骨肉亲情。这种心情,远远胜过对江南山水和南国佳丽的眷恋,皇上此番决意南下,恐怕为的就是这桩事体了。
  纪晓岚苦苦思索,终于理出个头绪,既然皇上去意已决,那谁也不要阻拦。但要给皇上寻个名正言顺的理由,确也不容易。
  第二天,纪晓岚仍在苦苦思索,适有一名友人来访,向他说起一件事:明代皇陵的一座楠木殿被拆了,这些木料要充备清东陵建殿之用。因为这时期楠木实在不好采伐,象明皇陵中所用的那样粗大的,更是国内难寻。于是这些木料都运到遵化去了。
  纪晓岚闻知此事,先是一惊,《大清律条》上有明文规定,盗掘陵墓者属要犯,发配充军的。如此乱来,那皇家不是自乱朝纲吗?越思越想,对此事越反感。但这事必定是奉了圣谕的,否则谁有这个胆量?纪晓岚便也无可奈何。他想近几年来,盗墓之风越刮越大,许多古墓被人盗掘,各级官署也屡屡发出告示,明令禁止,但一点儿也不见效果,确成了屡禁不止。盗墓人往往和官方勾结。所以得到官府的纵容庇护。
  有些封疆大臣将盗墓人献来的珍宝,或匿为己有,或献入朝庭,谄媚皇上,皇上怎能不清楚这些珍宝的来历?但见其中许多物品,是稀世珍宝,也就不去追问,任期进献。于是各地的盗墓案件,屡屡发生,现在可好,朝廷也动了手,拆掉了明皇陵的大殿。纪晓岚不由得叹惜起来,继而想要进朝劝谏,但又想这是万万使不得的,皇上一旦不高兴,岂不惹来大祸?
  “有了!”纪晓岚心里一动,“我何不这样劝谏皇上!”纪晓岚主意已定,便在第三天早朝之后留了下来单独见乾拢乾隆见了纪晓岚,开口问道:“纪爱卿,朕前日所命之事,你可曾想好了?”“回奏皇上,微臣该死,想了两日,仍无万全之策,虽有一个主意,却不知是否妥当,请圣上酌裁!”纪晓岚站在下面,毕恭毕敬地说着。
  “你说出来看。”乾隆催促说。
  “吾皇万岁,乃圣明天子,自登极以来,文治武功,皆胜往昔。天下承平,万民安乐,皆承圣上隆恩。今万岁年事已高,似思御临江南,视察海疆,巡检吏政,政躬劳瘁,国运昌盛,臣下感戴圣恩,乞望龙体康健,圣上果欲南巡,当有特别缘由才好。”说了一大通,仍未转到正题上,乾隆有些不耐烦了,说道:“纪爱卿,别绕弯子啦,照直奏上来吧!”“圣上所命之事,臣已写成奏折,恭请御览!”说道,纪晓岚将事先写好的奏折跪着举过头顶。
  侍卫人员接过奏折,送给乾隆,乾隆将奏折放在御案上,脸上挂着微笑。展开看时,上面根本没提南巡江南之事,开始盛赞大清国纲纪严明,定国安邦,恭颂圣上是圣明君主,接下来写盗墓案迭起,屡禁下止,奏请朝廷严令地方官府,禁绝盗墓之风。再往下看,竟然指责拆毁明陵园寝的殿堂,疏请追查案首,严明法纪,教化万民。奏折义正辞严,言语激烈,全然不象纪晓岚往常的奏疏。
  乾隆看着,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啪”地一声响,奏折摔在了书案上,龙颜大怒,厉声喝道:“大胆佞臣!朕对你悉心栽培,着意提拔,委以重任,你竟敢胆大包天,无视朕躬,肆意攻忤。大胆纪昀,你长了两个脑袋不成?”“圣上息怒,纪昀罪该万死!只是臣所奏一折,是受了万岁旨意,才敢如此行事。微臣屡蒙圣上垂怜,万死不敢有辱圣上。恭请圣上明察!”纪晓岚跪在地上,声调有些发颤。
  “大胆纪昀,朕何曾命你奏上这等胡言!来人!将纪昀拉下去,乱棍打死!”乾隆显得很激动。
  纪晓岚看死到临头,跪在地上,哭喊起来。
  “万岁爷,为臣冤枉啊!臣纵有死罪,恭请圣上开恩,容臣禀完口中之言,再死不迟啊!万岁爷容禀啊——”“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乾隆看着纪晓岚哭得可怜,突然间动了恻隐之心。
  “万岁爷,微臣想圣上御驾江南,当有特殊因由,方能免去朝臣议论阻谏,才敢冒死呈奏此折。”“拆掉明陵殿堂,与朕南巡之事,毫不相干!”乾隆显得平静了许多,但仍然带着怒气。
  纪晓岚见皇上已无意将他处死,便镇定下来,跪在地上奏道:“万岁息怒,容臣细禀;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疆土之上,莫非圣朝所有。折殿修陵,乃国之所需,臣本知无可参奏。但《大清律条》,是立国纲纪,不容违犯。人偷鸡盗牛,皆定处罚;盗墓毁陵更应从严惩治。今域内盗墓之风肆虐,如不及时煞住,无数的古墓,将被盗掘一空。其中的财宝古物,将遍匿于民间,朝廷所收,万不及一,让人岂不痛惜!我主圣明,广开言路,从谏如流,臣斗胆直言,上奏陈情,乃为臣之本分。明知国利受损,而又默不陈言,才是罪该万死!况且万岁谕命,为臣当为圣上巡幸江南表奏,臣不敢有辱圣命,正是为此事上奏。”纪晓岚的陈词,乾隆皇上听着在理,怒气已消去许多,但纪晓岚的最后几句话,倒把皇上说糊涂了。他不明白,拆殿与南巡,有哪里相干?乾隆这才想起是纪晓岚有话没有直说,朕何不问他个明白?于是问道:“这拆殿与南巡,本毫无干系,为何一张奏表,即称回复圣命?你给朕说个清楚!”乾隆的脸上,已恢复了往常的平静。纪晓岚偷眼看得清楚,心里明白刚才的危险,已如云消雾敛,化险为夷了,便胆子又大了起来,说道:“圣上已赐纪昀死罪,为臣是将死之人,有话也不能说啦。”这下把乾隆逗笑了,心想他还记着刚才那茬儿,便笑吟吟地说道:“朕免去你的死罪!有话可以说了吧?”“臣有话想说,臣不敢说。”“你怎么不敢说?”“臣怕圣上怪罪下来,臣死罪难逃!”“朕不怪罪,你快说吧!”“圣上贤明,真的不怪罪?”“真的不怪罪!”乾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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