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晓岚全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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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晓岚全传-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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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民兴叹究系何人?月选官议论某亏空若干?又系闻自何人传说?逐一指实复奏。“尹壮图上疏皇帝革除敝政的良好愿望,就这样被乾隆曲解了。他简直成了一个心怀叵测的野心家,在皇上的追问之下,只好陈山西巡抚长麟等人亏空营私,皇上对长麟大加袒护,说长麟平日办事认真,声名实好,继而又派侍郎庆成带同尹壮图前往山西盘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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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乾隆通谕内外,说自己诞膺景命,不绍宏图,保赤诚求,无时不以爱民为念。凡泽民之事,敷锡愈溥,不仅明朝所无,就是上溯三代,下迄宋元亦复罕有伦比。天下万民无不身被恩膏,共知感戴,而尹壮图“蹙额兴叹”之语,“不但诬地方官以贪污之罪,并将天下亿兆民感戴真诚全为泯没,又朕五十五年以来子惠元元之实政实心,几等于暴敛横征之世。”这道通谕,实际上就是定了尹壮图“莠言乱政”之罪。结果,尹壮图言无实据,查无实证,“诬官诬民诬皇上”。军机大臣和从谢沙耍闶钩隽松笔诛担嗲虢惩寄庹叮
  消息传来,纪晓岚这位“观弈道人”再也沉不住气了。本来与甲戌同年尹松林交情颇深,其子尹壮图入词馆后,多向纪晓岚请教,深受纪晓岚喜爱,纪晓岚哪忍心眼巴巴地看着让和粕隙贤诽ǎ俊熬种芯滞饬匠烈鳎际侨思涫じ盒摹薄:瞳|要置尹壮图于死地,不正是乘机为长麟携私报复吗?
  纪晓岚思虑再三,终于下定决心,要为尹壮图上殿面君,奏请圣上宽赦。本来以“局外观棋”而自律的观弈道人,这回终于按捺不住,走到局中来了!
  纪晓岚见到皇上,跪在地上叩头说道:“吾皇万岁万万岁,庸臣纪昀,叩谢圣主隆恩。”乾隆不动声色地说道:“老爱卿起身。朕来问你,何事谢恩?”“吾皇圣明,爱育万方,仁施无已。谋衡及早,时筹划于几先;事来必然,亦周防于意外,今年直隶河间等府,二麦歉收。圣主体恤灾民,降下隆恩,命截漕粮五十万石备赈。故乡百姓身被恩膏,纪昀自当恭谢圣主恩惠!”纪晓岚这几句话,说得皇上心里甜滋滋的。乾隆说声:“朕知道了。”纪晓岚偷眼看看皇上的脸色,接着说道:“微臣纪昀,北地庸材,伏念久承圣上恩宠,唯思忠勤报国。三十年来,臣勤勤恳恳,不放因循苟且,稍有纰漏。今者臣来觐见,是想奏请皇上,在京城之内,延期开设粥厂。可讲与不可讲,恭请圣上明示。”“噢,老爱卿,详细说来,朕且听一听。”乾隆说道。
  纪昀接着说:“圣上命截漕放赈,百姓深感隆恩,皆颂吾皇上仁慈,万寿无疆。臣思领赈百姓,有极贫次贫之不同,次贫之人,可以支持待赈,不肯轻去他乡;至极其之户,一闻米贵,不能不就食地方,近京之处,多先赴京城,佣工糊口,恐聚集日众,未必能人人得所,又业已扶老携幼,拮据得至,势难即返就粮。是此项极其流户,以极其之故,离弃乡井,转不能同沐皇仁,似为可悯。定例每年自十月初一日起,至次年三月二十日止,五城原设粥厂十处,每日领官米十石,由坊官煮粥,多来流户,原可同赈,但自夏至冬,为期尚远,恐其民迫不及待,且人数较多,米数亦未必能敷。伏思偏灾不过四府,赈米有余,请于原额五十万石内,酌拨京城数千石,以六月中旬为始,每厂煮米三石,至十月初一日后,则于原额十石以外,加煮米三石,仍均以三月二十日止。陛下倘能准奏,饥民感谢涕零。仁政所施,天下承平,纪昀谢主隆恩!”说着纪晓岚跪在地上叩头谢恩。皇上脸上露出笑容说道:“朕尚未准奏,你倒先谢恩了!呵呵呵呵,那么朕便准了你的奏请!”本来,纪晓岚对当时的弊端,看得十分清楚,但皇上是喜欢听好话的,他哪里敢讲一句朝廷的坏话?就在皇上举行八十万寿庆典之时,阿桂、和⒏?蛋病⒔鸺虻茸芾沓魄焓挛铮实鬯淙灰布傩市授罱谑。合路钚械模俏窦薮蟆D谕夤睿笮∫俏铮薏恍掳欤跃┏侵猎裁髟埃ヌㄈ越鹬轸浯渥笆危偕缴咸砩枇怂略喝宋铮吧献远爸茫欢兀糯熬妥远希宋锘疃茶蜩蛉缟S煺庑┦孪睿偎狄惨敢诮穑匆缓烈膊恍矶霉汆睦锢吹模客舛魇∪芬陨洗笤保加薪祝荒诙鞑吭禾霉伲ぞ杳踪海秩昧交囱卧海山鹚陌偻颉4笮∫俏铮谀暇┯欤狡谠僭说奖本木拮剩蝗谴永习傩漳抢锼压卫吹穆穑克宜蛋敫'不'字?
  也就在前一年的夏秋之交,关东发生水灾。辽阳以东,殆同赤地,自盛京至山海关,比辽东稍胜,饥民之号丐者,至燕京相续,冬季酷寒,皇城内冻死的人很多。即便如此,纪晓岚只能在庆祝皇上八十万寿的《祝釐茂典记》中写道:“虽席豫而履丰,恒戒奢而示俭观瞻所系,惟昭帝制之庄严;节度斯存,不极人工之巧丽。盖我皇上执中建极,规矩生心;称物品施,权衡合道。义当修举,虽亿万而无辞;事近纷华,即纤微而亦谨。”纪晓岚这吹牛拍马的本领,哪能不说是皇上的高压统治挤出来的?今天纪晓岚也是先将皇上颂扬一番,皇上一高兴,便准了纪晓岚的奏请。
  其实,纪晓岚奏请增拨粥厂赈米,延期放粥一事,只是投石问路,看看皇上的心情如何。他知道只要皇上高兴了,尹壮图的案子就好办了,就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皇上很爽快地答应了这第一件事,那下边再奏请什么,都有八成的把握。
  于是纪晓岚继续说道:“吾皇上念切尧咨,恩深禹甸,课晴问雨,每先事以绸缪;发政施仁,必及时而补救。昨已命截漕备赈,恤四府之灾区;今复加惠延期放粥,救千万之流民。有加靡已,共知此日之天心;宁滥勿遗,益信从前之圣谕。恐黎民之迁徙,先期而示以黄麻;防黑吏之侵渔,临事而惕认白简。纤微必到,识典相体恤之心;诰诫维严,信务使实治之意。觉五十五年之久,圣慈与岁而俱增;溯两千载以来,旧史从前所未见。即父母家庭之爱,无此周详;惟乾坤帱载之功,方兹高厚。邦畿千里,愿长分太极之泉;眉寿万年,期永注长生之箓。”这滔滔不绝的颂词,将皇上吹嘘得沾沾自喜。纪晓岚看皇上脸上绽开满意的笑容,心想时机到了,便说道:“万岁爷,刚才为臣所奏,是'恭谢恩命截漕拨帑筹备直隶赈务'一折,信口奏闻皇上,不知有否欠当之处?”“很好,很好!呵呵呵;非老爱卿谁人能有此宏辩之才,朕正思如何赏赐于你呢。”“谢皇上,为臣尚有一事启奏,不知皇上是否允许?”“还有何事?你奏来无妨。”“臣不敢讲。臣怕皇上怪罪下来,臣吃罪不弃。”“哎——,哪里会呢?你只管奏来,朕赦你无罪。”刚才纪晓岚把皇上捧到了五里云雾之中,飘乎惬意。纪晓岚的话,皇上句句爱听,便催促纪晓岚快讲。
  “皇上真的不怪罪为臣?”纪晓岚要砸实好了再说。
  “真的不怪罪于你!”“那为臣要讲了?”“几十年来,朕处处对你备加体恤,何曾无端加罪于你?
  有话何不快讲?“皇上有些迫不及待。
  “为臣是来请罪的,听凭万岁发落。”纪晓岚笑着对皇上说。
  “哈哈哈,你又和朕开什么玩笑!老爱卿何罪之有啊?”
  “臣闻内阁学士尹壮图,妄言乱政,罪在不赦。臣与尹父松林,乃甲戌同年。壮图入词馆后,多向为臣求教,壮图有罪,为臣也不可饶恕,恭请圣上发落!”一听这话,乾隆立刻变了脸色。他心里清楚,纪晓岚是给尹壮图求情的,厉声说道:“尹壮图诬言犯上,莠言乱政,军机处奏请拟斩。朕正考虑如何发落,你是给他求情的吗?”“纪昀不敢!”纪晓岚有点害怕了,但事已至此,只能进不能退了,并且皇上已经答应不会治他何罪,还是要硬着头皮讲下去。没想到,皇上骂了起来:“朕量你也不敢。朕以你文学尚优,故使领四库书,实不过以倡优蓄之,你何敢妄谈国事!”乾隆一怒之下,竟然骂得这样难听!其实骂得再难听,纪晓岚也得听着。一位堂堂的官高一品的礼部尚书,乾隆却视如草芥。乾隆在位的几十年间,叱辱群臣如奴隶,没有受过他侮辱的,只有一人,那就是刘墉的父亲,已故东阁大学士兼军机大臣刘统勋。纪晓岚屈节事君多年,早知道皇上的面目,挨几句骂算得了什么?更何况这次是铤而走险,不掉脑袋就不错了!
  纪晓岚依然满含笑意,平静地说道:“万岁爷息怒。为臣该死!为臣该死!为臣忠诚孝敬多年,屡蒙圣上宏恩,纵死无憾!”乾隆骂过去,自感有些失态,也把气消了下去,缓声问道:“你究竟要做什么?往下说吧!”“臣本是为圣上而来。”“此话怎讲?”乾隆的语气完全平和下来,真有点喜怒无常。
  “圣上,恕臣直言,尹壮图忠厚耿直,在群臣中颇有好名。
  上疏言政,本是一片忠心,虽言有不实,查无实据,但他确是为了大清江山永固。奏请圣上防微杜渐,洞察秋毫,用心尚属纯正。督抚久擅地方,抑或有吏治废弛、亏空或循私之虑,皇上早有提防,故而修明清废,整顿吏治,防范在先,政治清明,天下太平。军机处奏请拟斩,亦属纠察言犯,严明法纪。臣冒死进言,军机处措置失当,圣上英明,断不要准其所奏。“乾隆表情严肃,认真地听着纪晓岚的话,问道:”爱卿,何出此言?“”圣上乃英明皇帝,政崇宽大,广开言路,纳谏如流,文臣武将,竞相效命。尹壮图之言,意在防微杜渐,军机处严刑苛责,使群臣为之生畏,此后谁人还敢论政?且陷陛下于不义之地,望陛下三思。“乾隆若有所思,然后说道:”昔我皇祖临御六十年,政崇宽大,而内外臣公奉行不善,怠玩成风,遂至办事暗藏弊端,国帑率多亏空。我皇考欲正人心风俗之大纲,有不得不厘剔整顿之劳。此乃出于万不容已者。朕看今日之内外臣公,见朕以宽大为治,未免渐有放纵之心,足可严明法度,整顿纲纪。我皇祖、皇考之宽严相济,乃审时度势,至当不易之成宪,后世子孙岂能处此以求天下之道乎?“”圣上所言极是,观古来帝王,无思何以饶民?无威何以治国?圣上慎时度势,宽严相济,恩威并用,实古来帝王所不能比。以臣观之,军机处拟斩尹壮图,量刑过当,皇上定然知晓,断不会准其所奏。尹壮图之案,皇上已通谕内外,群臣皆翘首观望。皇上若准了处斩,恐惹群下猜测,滥传谣言。
  莫若宽大赦免,臣等更感万岁宽宏大度,敢于上谏揭露私弊。
  意存不规之辈,自会小心翼翼,莫敢以身试法,政治清明,永业千秋。臣惟有勉竭樗材,益深葵向,遵敷言于皇极;心存精白,无稍杂以二三。恭谢天恩,伏迄睿鉴。“纪晓岚说完,再次施礼叩拜。乾隆在尹壮图一案,本来就是感情用事,自己也感到有些过头,经纪晓岚这一阵吹捧,反倒不忍心拿尹壮图开刀了。于是说道:”朕依爱卿所说。免去尹壮图死罪。“果然,皇上驳回军机大臣和热说淖嗲耄抵冀惩几镏啊5侨靡惩剂粼诒本噬匣咕醯檬强樾牟。闼狄惩祭夏改杲耸惩剂艟泳┦Γ虿荒苡盖祝滴恍ⅲ樟钜惩蓟氐皆颇鲜∶勺韵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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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到了壬子年二月。
  这天,刘墉、蒋师籥、桂馥等人在纪晓岚的阅微草堂作客。刘墉笑嘻嘻地说道:“春帆,你猜我给你带来什么礼物?”刘墉已是七十多岁的人了,白髯飘拂,满头染霜,驼背弓腰,在一帮老臣当中,是一位享有盛誉的智多星。曾任吏部尚书、协办大学士、充上书房总师,乾隆五十四年的诸皇子师傅久不入书房,降为侍郎衔,现任内阁学士。纪晓岚看刘罗锅弓着腰,扬着头,一副诡秘的表情,一时闹不清他的闷葫芦里装的什么药,便说道:“石庵兄做事,常常出人意表,我怎么猜得出来?”“哈哈哈”,刘墉笑着说:“这话该我说呀,'出人意表'的还是你纪春帆呀!石庵没有想到,尹壮图已是死到临头了,硬叫你给救了下来!啊?哈哈哈”说着,刘墉让人打开礼盒,里面盛得是一方黑青色古砚,文理细腻,上面布满了“”字花纹。纪晓岚看是黻文砚,顿时喜不胜收,连连称谢。
  原来刘墉十分珍爱这方古砚,上次纪晓岚到刘墉家作客,看到这方古砚,爱不释手,非要带走不可。刘墉说什么也舍不得撒手,最后送了一方别的砚,才把纪晓岚打发出门。这回刘墉亲自送上门来,其中另有缘故。
  刘墉对蒋师籥说:“我将题铭写在背面,你看是否合乎?”蒋师籥将黻文砚拿在手上,看上面题着几行字:“晓岚爱余黻文砚,因赠之,而书以铭曰:'石理缜密石骨刚,赠都御史写奏章,此翁此砚真枉当。'壬子二月石庵”“石庵翁所言甚是!我不揣浅陋,也想题诗一首,老宗伯,可不可以呀!”蒋师籥向纪晓岚问道。
  “快请,快请。”纪晓岚高兴非常,让人准备了纸笔。
  蒋师籥欣然命笔,写道:城南多少贵人居,歌舞繁华锦不如。
  谁见空斋评砚史,白头枉对两尚书。
  蒋师籥题毕,纪晓岚又让桂馥题铭。桂馥铭此砚曰:刘公清苦得院僧,纪公冷峭空潭冰。
  两公桀几许汝登,汝实外其中藏锋。
  蒋、桂二人题写的砚铭,纪晓岚十分喜爱,随即吩咐人刻在砚上。这方黻文砚,一直被纪晓岚视为九十九砚斋的珍品。
  这日酒席宴罢,纪晓岚请客人观看他收藏的书画。其中一幅《桐阴观弈图》,引起了刘墉的兴趣,桂馥问道:“刘宗伯何以对此图颇为留意?”刘墉说道:“我是看这图上的题诗,不该出自观弈道人之手,你们来看。”桂馥、蒋师籥等人看那图上的字迹,确是出自纪晓岚之手,诗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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