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之难,今日也是天网恢恢,冒充太监,到那刑部与怀义私论事件,独巧被大人看见。你既做了太监,哪里还有这物?长在你身上,也是作怪,不如交代我们,还成一样器具。老子的性情,你也晓得的,告诉你句实话,叫你受点疼痛,绝不至送命便了。”薛敖曹听了此言,自是魂不附体,连忙求道:“两位朋友,可高抬贵手,留我一条性命,以后再不敢放肆了。”禁卒道:“随后已迟,老子既到此地,你不依便可了么?难道还要我动手不成?”贺三太道:“同他说什么闲话,此时不报前仇,明日朝罢,又寻他不着!”说罢,禁卒抢了一步,例将薛敖曹拖倒下来。
敖曹到此时,知道斗他们不过,只得喊叫连天,大呼救命。哪知禁卒,晓得必定狂叫,逐取了一张宽凳,将他纳在上面,两手背绑在凳腿之上,上半截已是动弹不得。贺三太也就在旁边,将他两脚绑好。禁卒取出两张草纸,在酒内浸潮,向着薛敖曹骂道:“你这狗头,还想喊叫,老子请你吃酒,看你可能言语。”薛敖曹也不知道何故,正是狂叫连天,忽见禁卒将草纸在嘴边一蒙,只见薛敖曹将眼睛一闭,连连地闷咳了数声,复将眼睛睁开,满脸急得通红,欲想说半句言语,却也难乎其难。贺三太本是刑房,岂不知这私刑,赶着说道:“不可不可,如此一来,便送了他性命,随后反不好令他受罪了。”禁卒道:“哪里如此快法,我们快点动手,不再加草纸,便不至死去。免得他乱喊乱叫,取得不安静。”说着又跑了出去,取了簸箕,装上石灰,摆在板凳下面,然后将衣服袖卷起,取出一柄尖刀,向着贺三太说:“我今日干了此事,这两手必然污秽,只得事后浸浸擦洗。”随后向薛敖曹骂道:“你这乌种子,可莫怪老子心狠,只恨你罪太大了。这件怪物,且待我留下!”只见一刀刺下,不知薛敖曹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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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回 薛敖曹哭诉宫廷 武则天怒召奸党
却说禁卒取着尖刀对定薛敖曹阳具根上一刀下去,贺三太深恐伤了他卵蛋,赶着说道:“小心一点,莫送了他的性命。那反不好。”禁卒道:“你慌什么,前日我见人割那驴子,便是如此。”说着又见他将刀执定,由上而下,四围一旋,顷刻之间,只见薛敖曹在板凳上,半截身子,跳上跳下,知是他疼痛万分,两眼不住的流泪,嘴里只说不出话来。贺三太又恐他身子肥大,将宽凳跳翻过来,赶着上前,将他纳住。又见禁卒将周围旋开,惟有中间那个溺管未断,尚挂在上面,此时两手血流不止,将一簸箕的石灰,全行染得鲜红。贺三太虽是恨他前仇,到了此时,也觉有点不忍,赶着向禁卒说道:“你用刀尖子,将他溺管割断,从速用末药,代他敷好了。遥想这厮,罪已受足,若耽延工夫,恐他昏死过去,那时便费了大事。”禁卒果然依他所言,将溺管割断,将阳具摔在地上,然后用好药在四下敷满,果神效非常,顷刻将血止住。又在贺三太衣衿上面,撕下一块绸子,将伤痕扎好,始行取过木盆,倒了冷水,将手上血迹洗去。贺三太方将薛敖曹脸上草纸一揭,只见他已不能言语,贺三太忙道:“你手脚太慢,致将他闷死过去,只是如何是好?”禁卒道:“你莫要慌乱,他如死去,我来偿命。”说着将他扶坐起来,禁卒出去,取了一支返魂香燃着,送在他鼻孔前,抽了一会。没有顿饭工夫,但见薛敖曹有了进出的生气,又停了一会,忽然将脸一苦,将口一张,大叫一声:“疼煞我也!”禁卒骂道。“你这乌种子,早知有此疼痛,为何从前犯法?舒服得好,便叫你疼得利害,以后看你还能放肆了!”说着在地下,将阳具拾起,用水洗了几次,抓在手中,向薛敖曹道:“也不知你这狗头,如何生长的,你自己看看,可像个敲门的槌子?”说着摔起来,便在他头上打了一下。
薛敖曹此时,方疼痛稍定,低头向下身一望,一个威威武武的丈夫,变作了坑坑凹凹的女子!这一急非同小可,比送他的性命,格外伤心,高声骂道:“你这两个伤心的杂种,下这毒手,我姓薛的,与你誓不甘休!除非将我治死,不然叫你家破人亡。你把这长具取去,想必是送你老婆送你妹妹去了!”禁卒哪里容得他辱骂,他骂一句,便将那件怪物,在他嘴上打一下,于是你骂我打,愈骂愈打,两人闹作一团。贺三太实是好笑,赶着向禁卒拦住道:“你我已报了前仇,既割下来了,也不能复行合上,骂自然要骂。我且问他的言语,你莫要在此胡闹。”禁卒道:“我实气他不过,你有何话问他?”贺三太向薛敖曹道:“我两人,虽然报自己前仇,可知为国家除了大患,也免得日后露出破绽,有那杀身之祸。可知你此时恨骂,没有益处,我两人既摆布你到此,还怕你怎么?你倚仗不过那个兴隆庵的尼姑,受你这怪物,封你为如意君,此时既已割去,成了废物,还能如从前得宠么?即使你进宫哭诉,将我两治罪,我们也不是死的,难道不会逃走?告诉你句实话,顷刻与他逃走他方,看你有何本领害得我两家?莫说你借了太监,说不出,受我两人恶苦,便那个尼姑,也是不能彰明较著的,奈何我两人?你要骂便骂,我们是出去了。”说着拖了禁卒,飞奔出狱。薛敖曹要想去追,他无奈两脚锁了铁镣,不得动弹,心下越想越气,看看下面,格外伤心,想贺三太所说的言语,也是不错。只恨自己不应出宫来看怀义,反送了自己的性命,一人只是在监中啼哭。
且说武三思到宫中,说明此事,武则天命人到辕门去要薛敖曹,反为巡捕回说狄大人尚未回家,不敢信以为实,将人交出。武则天接着此信,自己也悔恨不已,心下想道:“薛敖曹为狄仁杰捉去,尚是小事,他两人为他擒去,设或露出破绽,彻底根究,岂不令人愧死!”一人在宫中翻来覆去,只是想不出主意,到了四鼓之时,只得上朝理事。众人齐在殿首,只见狄仁杰出班奏道:“臣奉旨拆毁白马寺地窖,昨日已经完毕,特来复命。并奏明圣上,在半途寻获了两名穿宫太监,与那无赖小薛在外胡行,臣已带回辕门。查出小薛的案件,全是不法之事,理合依例处治。适因回辕之后,又闻传旨要此三人,不知真伪,特来启奏陛下。内侍阉宦,何能与无赖为伍,在外胡行,此中关系甚大,求陛下拟定罪名,如何究办,臣好遵旨施行。”武则天听了此言,心中不禁胆寒:此人实是铁面冰心!寡人之事,竟敢如此启奏,无奈你太认真了。若再为你说出实情,孤家颜面何在?乃道:“卿家所奏,寡人已早尽知。但此三人,是孤家宫中内监,私逃出外,固罪不容宽,也不能令外官审问。卿家口行,立刻押转宫中,寡人亲自发落。”狄公当时只得遵旨,心下暗道:“我昨日若非赶先审问一堂,打了一百重板,岂不为他逃过!”说罢众人散朝。
狄公回转行中,只得将监中薛敖曹提出,也不再审,命巡捕同着那个小太监,一齐押送宫中而去。此时武则天退朝入宫,正思念薛敖曹,不知此时方可回来,拟命人前去催促,忽见后宫太监,引着薛敖曹进来。登时放声大哭,向着武则天奏道:“自沐重恩,情深似海,从此万不能如前了!”武则天见他如此凄惨,忙惊道:“寡人已将你三人要回宫来,还有何事害怕?”薛敖曹道:“此非说话之地,且请圣上入内。”武则天也不知何事,只得进入寝宫,薛敖曹便将贺三太与禁卒如何怀恨前仇,将自己阉割的话,说了一遍。武则天本以此为命,这一听,真是又羞又恼,恨不得将贺三太等人,顷刻碎尸万段。当时说道:“这也是寡家误你,不是命你去看怀义,何至有如此之事;也是情分圆满了。汝且住在后宫,陪伴寡人,以便调养。但是这贺姓的同那个禁卒,非将他处死,不泄心中之恨!”当时恼恨不已,只得将张昌宗召来。薛敖曹是痛哭不已,张昌宗闻知也是骇异之事,向着武则天说道:“这事总是狄仁杰为祸!若非他与陛下作对,将薛敖曹带进衙门,追究前案,何至如此?照此看来,我等竟不能安处了。我看狄仁杰一人,也未必如此清楚,惟恐他手下另有秘党,访明宫中之事,想了最毒的主意,命他出头办事。现在陛下三人,已去其两,只有我一人在此,陛下若非访拿那班奸贼,将他党类减尽,随后日渐效尤,再将我等逼出宫中。我等送了性命,尚是小事,那时陛下一人在宫内,岂不冷清!”说着两眼流下泪来。武则天见薛敖曹成了废物,已是恼闷不堪,此时见张昌宗说了这番,更是难忍,不禁怒道:“孤家因静处深宫,唯恐致滋物议,因此加思,凡是老臣概行重用。不料他如此狠毒,竟与寡人暗中作对!不将这班奸人处治,这大宝还要为他们夺去!”当时大发雷霆,命太监赶着召武承嗣到前,命彼说出这班奸人,以便按名拿问。
武承嗣在家,正与武三思谈薛敖曹,说老狄虽是心辣,只得害他一百大板,现为武后在金殿上,认为太监,命他送入宫中,他也别无想。但是怀义常在刑部,恐武后心中不悦,必得没法将他放出,送入宫中,此事方妙。正在谈论,忽见有个内监,匆匆进来说道:二位爷,就此进宫!陛下此时恼恨非常,薛敖曹如此这般,受了重苦。圣上因此大怒,命你进去,访命这班奸人,好按名治罪呢。”武承嗣听了此言,心下大喜,向着武三思道:“我等可于此时报复这狗头了!惟恨狄仁杰、元行冲等人,平日全瞧不起我,今日进宫,如此如此,启奏一番,先叫几个狗头办去,随后老狄一人在京,便是一个独木难支,无能为力。”三思亦以为然,随即命他同太监,一齐同到了宫中。武则天见他前来,不禁怒道:“孤家因汝等是我娘家之人,因此重用。原想各事协心办理,凡外面所有事件,以及奸人为害,早奏朕知,现在薛敖曹、怀义等人,连连遭了此事,置朕颜面于何地?显有奸人与狄仁杰狼狈为奸。若不将这班人除尽,朝廷何能安处!召汝前来,可赶速暗访,将奸人名姓开单呈阅,好按次严办。”武承嗣见武则天动怒,随即跪下奏道:“臣儿早知有此祸事,从前屡次奏明。自从庐陵王远贬房州,许多大臣心下不悦,意在谋反,废出圣上,总因未得其便。现在这几件恶事,皆只是奸人唆出老狄先除了陛下的近宠左右,然后再将我等除尽,那时便带兵入禁,立拥庐陵王。臣儿虽有所闻,欲奏明圣上,无奈圣上以狄仁杰为大臣,不肯深信,故不敢启奏。陛下再不严办,这天下恐非陛下所有了!”说罢痛哭不止。
这番话将武则天听得深信不疑,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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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回 怀宿怨诬奏忠良 出愤言挽回奸计
却说武承嗣奏了一番言语,武则天怒道:“寡人从前也不过因先皇臣子,不肯尽行诛绝!明日早朝,汝候在金殿奏明,好立时拿问。”武承嗣道:“陛下如此,则安居无事矣。”道罢复安慰了武后一番,薛敖曹安心在宫内陪伴,然后出来,与武三思计议了一晚。
次日五鼓进朝,山呼已毕,左右文武大臣,两班侍立。忽然武承嗣上前奏道:“臣儿受陛下厚恩,正思报效,风闻有旁人怨恨,说陛下严贬亲子,废立明君,致将天下大权,归己掌握,不日便欲起兵讨逆,以辅立庐陵王为名,欲将臣等置之死地,逼陛下退位。臣等受国厚恩,不敢隐匿,求陛下俯臣等身受无辜,群臣罢职,免得受此大逆之名,致将陛下有滥用私人之议。现在庐陵王还在房州,仍求陛下即日传旨,召进都中,复登大宝,以杜意外之祸。”武承嗣奏了这番言语,两边文武大臣,无不大惊失色,彼此心中骇异,也不知是谁有此议论,致为武承嗣妄奏。只见武后怒道:“此乃是寡人家事!前因太子昏弱,不胜大宝之任,因此朕临朝听政。是谁奸臣,妄议朝事,意在谋反,汝既闻风,未有不知此人之理,何故所奏不实,一味含糊?着即明白奏闻,以便按名拿办。”武承嗣道:“此人正是昭文馆学士刘伟之,并苏安恒、元行冲、恒彦范等人,每日在刘伟之家中私议。求陛下先将刘伟之赐死,然后再将余党,交刑部审问。”武则天听了此言,只见刘伟之现在金殿上,随即怒道:“刘伟之,寡人待汝不薄,汝既受国厚恩,食朝廷俸禄,为何谋逆议反,离间宫廷?汝今尚有何说?”
刘伟之此时自觉吃惊不小,赶着俯伏金阶,向上奏道:“此乃武承嗣与臣挟仇,造此叛逆之言,诬惑圣听,陷害微臣。若谓臣等私议朝事,自从太子受屈,贬至房州,率土臣民,无不惋惜。臣等私心冀念,久欲启奏陛下,将太子召回,以全母子之情,以慰臣民之望。且陛下春秋高大,日忧万几,旰食宵衣,焦劳不逮。家有令子,理合临朝,国有明君,正宜禅位,随后优游宫院,以乐余年,含饴弄孙,天伦佳话。此不独与陛下母子有望,即普天率土臣民,亦莫不有益。如此一来,那些奸臣贼子,窥听神器,扰乱朝纲之小人,自然不生妄想,不惑君心。此皆臣等存志于心,未敢明言之想。若说臣等谋逆造反,实武承嗣诬害之言,求陛下明降谕旨,问武承嗣有何实据!”武则天听了此言,格外怒道:“汝说他乃诬奏,即以汝自己所奏,已自目无君上!太子远谪,乃是彼昏弱不明之故?为何说率土臣民,无不惋惜?此非明说寡人不是,为众怨恨?孤家年迈,岂不自知,要汝读奏,却是何故?依汝所言,方可有益,不依汝所言,便是无益,这叛逆情形,已见诸言表,汝尚有何说!左右,将刘传之推出午门斩首!”一声传旨,早有殿前侍卫,蜂拥上来,即便想动手。只见元行冲、苏安恒这一班人齐跪在阶下奏道:“武承嗣奏臣等同谋,臣等之冤,无须辩白。但是武承嗣不能信口雌黄,乱惑君听!且请陛下,将臣等衙门,概行查抄,若有实据,不独刘伟之一人斩首,即臣等亦愿认罪。”武则天哪肯准奏,喝道:“汝等受国深思,甘心为逆,朕今将刘伟之一人斩首,已是法外之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