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治,具於典、谟;文、武之政,布在方策。臣等缮校之馀,循环跪读。创业之艰难,贻谋之远大,尚可一一仰窥也。岂非万世所宜聪听者哉?
△《御批通鉴辑览》·一百十六卷、附《明唐桂二王本末》·三卷乾隆三十二年奉敕撰。是书排辑历朝事迹,起自黄帝,讫於明代。编年纪载,纲目相从。目所不该者,则别为分注於其下。而音切训诂,典故事实,有关考证者,亦详列焉。盖内府旧藏明正德中李东阳等所撰《通鉴纂要》一书,皇上几暇披寻,以其褒贬失宜,纪载芜漏,不足以备乙览,因命重加编订。发凡起例,咸禀睿裁。每一卷成,即缮稿进御。指示书法,悉准麟经。又亲洒丹毫,详加评断。
微言大义,灿若日星。凡特笔昭垂,皆天理人情之极则。不独词臣载笔,不能窥见高深,即涑水、紫阳亦莫能仰钻於万一。所谓原始要终,推见至隐者,文成数万,其指数千,不可一一缕陈。而尤於系统表年,著笔削之大旨。予夺进退,悉准至公。故大业冠号,则义等於存陈。至正书年,则旨同於在郓。知景炎、祥兴之不成为宋,而后遯荒弃国者始不能以滥窃虚名;知泰定、天顺之相继为君,而后乘衅夺宗者不得以冒干大统。凡向来怀铅握椠,聚讼不决者,一经烛照,无不得所折衷。用以斥彼偏私,著为明训。仰见圣人之心体,如鉴空衡平;圣人之制作,如天施地设。惟循自然之理,而千古定案遂无复能低昂高下於其间。诚圣训所谓此非一时之书,而万世之书也。至明季北都沦覆,大命已倾,福王窃号江东,仅及一载。皇上如天圣度,谓犹有疆域可凭,特命分注其年,从建炎南渡之例。
又唐、桂二王迹同昰、昺,虽黜其伪号,犹轸念其遗臣,亦诏别考始终,附缀书后,俾不致湮没无传。大哉王言,量同天地,尤非臣等所能仰赞一辞矣。
△《御定通鉴纲目三编》·四十卷乾隆四十年奉敕撰。初,大学士张廷玉等奉敕采明一代事迹,撰《通鉴纲目三编》,以续朱子及商辂之书。然廷玉等惟以笔削褒贬求书法之谨严,於事迹多所挂漏。又边外诸部,於人名、地名多沿袭旧文,无所考正,尤不免於舛讹。夫朱子创例之初,原以纲仿《春秋》,目仿《左传》。《春秋》大义数千,炳若日星。然不详核《左传》之事迹,於圣人予夺之旨尚终不可明。况史籍编年,仅标梗概於大书,而不具始末於细注。其是非得失,又何自而知。即圣谕所指福藩田土一条,其他条之疏略皆可以例推。至於译语,原取对音。唐以前书,凡外邦人名、地名见於史册者,班班可考。惟两宋屈於强邻,日就削弱,一时秉笔之人,既不能决胜於边圉,又不能运筹於惟幄,遂译以秽语,泄其怨心,实有乖纪载之体。沿及明代,此习未除。如圣谕所指朵颜、青海诸人名,书“图”为“兔”之类,亦往往而有,鄙倍荒唐,尤不可不亟为釐正。是编仰禀睿裁,於大书体例,皆遵《钦定通鉴辑览》;而细注则详核史传,补遗纠谬,使端委秩然。复各附发明,以阐衮钺之义;各增质实,以资考证之功。而译语之诞妄者,亦皆遵《钦定辽金元国语解》,一一改正,以传信订讹。较张廷玉等初编之本,实倍为精密。
圣人制事,以至善为期。义有未安,不以已成之局而惮於改作。此亦可仰窥万一矣。
△《资治通鉴后编》·一百八十四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国朝徐乾学撰。乾学有《读礼通考》,已著录。是编以元、明人续《通鉴》者陈桱、王宗沐诸本,大都年月参差,事迹脱落。薛应旂所辑,虽稍见详备,而如改《宋史》“周义成军”为“周义”,以胡瑗为朱子门人,疏谬殊甚。皆不足继司马光之后。乃与鄞县万斯同、太原阎若璩、德清胡渭等,排比正史,参考诸书,作为是编。草创甫毕,欲进於朝,未果而殁。今原稿仅存,惟阙第十一卷。
书中多涂乙删改之处,相传犹若璩手迹也。其书起宋太祖建隆元年,迄元顺帝至正二十七年。凡事迹之详略先后有应参订者,皆依司马光例,作《考异》以折衷之。其诸家议论足资阐发者,并采系各条之下。间附己意,亦依光书之例,标“臣乾学曰”以别之。其时《永乐大典》尚庋藏秘府,故熊克、李心传诸书皆未得窥。所辑北宋事迹,大都以李焘残帙为稿本,援据不能赅博。其宋自嘉定以后,元自至顺以前,尤为简略。至宋末昰、昺二王,皆误沿旧史,系年纪号,尤於断限有乖。又意求博赡,颇少剪裁。如西夏姻戚之盛,备叙世系;庆元伪学之禁,详载谢表。元末事迹,多采《辍耕录》、《铁崖乐府》。叙书艺则称其日写三万字,纪隐居则述其怀抱几时开,无关劝惩,徒伤烦冗。又载元顺帝初生之事,过信《庚申外史》,尤涉凿空。然其裒辑审勘,用力颇深。故订误补遗,时有前人所未及。如《宋史·富弼传》,以枢密使出判扬州,今据《宰辅编年录》改作“河阳”。《余玠传》,淳祐十三年及元人战於嘉定,今据家传,改作“十二年”。
元末寇陷淮安,《本纪》首尾不具,今从王逢《梧溪集》,定作赵国用”。至正十六年张士诚陷湖州,《本纪》作“二月”,今从《明实录》,作“四月”。皆案文核实,信而有徵。又是时乾学方领《一统志》局,多见宋、元以来郡县旧志,而若璩诸人,复长於地理之学,故所载舆地,尤为精核。如宋王坚之守合州,则采《四川总志》。牟子才之谏张灯,则采《西湖游览志》。而明人纪事之书,若刘辰《国初事迹》、吴宽《平吴录》之类,亦并从附载,以资考证。年经月纬,犁然可观。虽不能遽称定本,而以视陈、王、薛三书,则过之远矣。
──右“编年类”三十八部、二千六十六卷,皆文渊阁著录。
(案:有历代之编年,《竹书纪年》以下是也。有一代之编年,《汉纪》以下是也。其间或有或无,既不相续。今亦各以作者时代编之,不复以统系为先后。
其《通鉴地理通释》、《纲目续麟》之类,则仍附本书之后,便参阅也。)
卷四十八 史部四
○编年类存目
△《考定竹书》·十三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孙之騄撰。之騄有《尚书大传》,已著录。是编以沈约所注《竹书纪年》未为详备,因采摭诸书别为之注。然之騄爱博嗜奇,多所徵引,而不能考正真伪。
如帝癸十年地震,引华严合《论大地有六种震动》,所谓遍动、遍起、遍涌、遍震、遍吼、遍击者为说,殊为芜杂。又刘知几《史通·疑古篇》中,排诋舜、禹,以末世莽、操心事推测圣人,至为乖谬。而一概引用,漫无辨正。沈约注出依托,尚能知伊尹自立之诬、太甲杀伊尹之妄。之騄乃旁取异说,以荧耳目。云能补正沈注,未见其然。惟《拾遗》记商均暴天下之类,辨别诬妄;《路史》帝杼迁老王之类,考订讹谬;间有数处可取耳。至所称《逸文》,采摭颇备。然如晋幽公会鲁季孙一条,今本有之,而注曰无。又如汤十九年至二十四年皆书大旱,盖作书者依托《墨子》汤五年旱之文。此本竟脱去“二十一年大旱”、“铸金币”二条,则亦不可尽据也。
△《五代春秋》·二卷(两江总督采进本)
宋尹洙撰。洙,字师鲁,河南人,天圣二年进士,授绛州正平主簿。以荐为馆阁校勘。累迁右司谏,知渭州、兼领泾原路经略公事。以争水洛城事移庆州。
复为董士廉所讼,贬崇信军节度副使,监均州酒税,卒。事迹具《宋史》本传。
考邵伯温《闻见录》,载欧阳修作《五代史》尝约与洙分撰。此书或即作於是时。
然体用编年,与修书例异。岂本约同撰而不果,后乃自著此书欤?所载始梁太祖开平元年甲子,迄周显德七年正月甲辰。郑樵《通志·艺文略》作二卷,与今本合。赵希弁《读书附志》则作五卷,或别本流传,以一代为一卷欤。穆修《春秋》之学称受之於洙。然洙无说《春秋》之书。惟此一编,笔削颇为不苟,多得谨严之遗意,知其《春秋》之学深矣。已载入所作《河南集》中,此盖其别行之本。
以初原自为一书,故仍存其目焉。
△《少微通鉴节要》·五十卷(内府藏本)
宋江贽编。贽,字叔直,崇安人。政和中,太史奏少微星见,朝命举遗逸之士。有司以贽应诏,贽辞不赴,赐号“少微先生”。是书取司马光《资治通鉴》删存大要,然首尾赅贯,究不及原书。此本为明正德中所刊,前有武宗《御制序》。
考罗愿《鄂州小集》末载王瓒《月山录跋》,结衔称“通鉴节要纂修官”,疑正德时又为重修,非复贽之旧本。又《明史·李东阳传》,称东阳奉命编《通鉴纂要》。既成,瑾令人摘其笔画小疵,除誊录官数人名,欲因以及东阳,东阳大窘,属焦芳与张彩为解,乃已。又《张元祯传》称为《通鉴纂要》副总裁。《纂要》当即《节要》,盖史偶异文。然则此书乃东阳及元祯所定也。
△《续宋编年资治通鉴》·十八卷(浙江鲍士恭家藏本)
旧本题“朝散郎尚书礼部员外郎兼国史院编修官李焘经进”。考《宋史·艺文志》及焘本传,惟载所著《续通鉴长编》,无此书之名。此本《目录》末有“武夷主奉刘深源校定”一行,亦不知为何许人。书中所记皆北宋事迹,体例与《宋史全文》约略相似,而阙漏殊甚。盖亦当时麻沙坊本,因焘有《续通鉴长编》,托其名以售欺也。
△《增节音注资治通鉴》·一百二十卷(内府藏本)
宋陆唐老编。唐老,会稽人,淳熙中进士第一。故此书亦称《陆状元通鉴》。
皆於司马光书内钞其可备科举策论之用者,间有音注。然浅陋颇甚,亦寥寥不详。
首有《总例》云:学者未能遍晓出处,则於词赋一场,未敢引用。足以见其大旨矣。
△《通鉴纲目测海》·三卷(江西巡抚采进本)
元何中撰。中,字太虚,一字养正,抚州人,事迹具《元史·儒学传》。是书以纠《通鉴纲目》书法之同异。卷末有大德丙午《自跋》曰:朱子作《纲目》、续《春秋》,然其间书法,可商略者犹多。间附己意,缉成《纲目测海》三卷,示儿辈云云。盖不知《纲目》出赵师渊之手,犹误以为朱子书也。书中所列凡三例。一辨胡、吕二家所注。如魏徙都大梁条,胡氏谓魏王不恨不用孟子,而恨不听公叔之言,中以为徙都之后六年,孟子方至魏之类是也。一发明二家所未注。
如秦人诛卫鞅条下,中补注曰:书秦人何,鞅得罪於众,犹共诛之之类是也。一乃纠正本书之讹异。於全书之中,不过十之二三耳。其中如秦魏冉出其故君之妃归于魏一条,中谓诸侯之妻宜称夫人,不宜称妃。不知元妃孟子,固《左传》文也。又汉元狩六年封三王一条,中谓宜载诰策之辞。不知《纲目》纪事之书,非载文之书也。又莽废孺子一条,中谓既书始建国元年,则不必书莽。不知孺子废而后成为始建国也。又秦王世民杀太子建成一条,中谓宜削秦王字,此泥以爵字为褒贬例也。又张柬之等举兵讨武氏一条,中谓多“之乱”二字,不知书法在“讨”字,此二字删之固可,存之亦无害也。又晋主重贵发大梁一条,中谓“宜书北迁”,不知朱子宋人,避二帝北迁之事,变其文也。其他间有可取,不过摭拾细碎,不能深裨於史学。《纲目》非无可纠,如中此书,尚未足以纠《纲目》也。
△《通鉴纲目释地纠缪》·六卷、《补注》·六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张庚撰。庚,字浦山,秀水人。是书以《通鉴纲目集览》、《质实》谬误不少,惟胡三省《通鉴注》颇属精当,可以正二书之谬。又校以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及《舆图》等书,为《纠缪》以正其失,又为《补注》以拾其遗。用力颇为勤挚。然《集览》、《质实》之荒陋,本不足与辨。今既与之辨矣,则宜元元本本,详引诸书,使沿革分合,言言有据。庶几以有证之文,破无根之论。
而所纠所补,乃皆不著出典,则终不能关其口也。
△《帝王纪年纂要》·一卷(户部尚书王际华家藏本)
元察罕撰,明黄谏补。察罕官至平章事,事迹具《元史》本传。谏有《从古正文》,已著录。其书本《皇极经世》为准,自太皞以下诸帝王,各载其在位年数,而略述兴废大旨於每代之前。察罕成此书在皇庆元年,尝奏进於朝,程钜夫为之序。至明景泰中,谏复为《续辑》,改原本每代下至延祐戊午若干年为下至洪武戊申若干年,并补入元代诸帝纪年。然简略太甚,不足以资考订也。
△《明本纪》·一卷(左都御史张若溎家藏本)
不著撰人名氏。纪明太祖事迹,自起兵濠梁,迄建国金陵。皆分年排载,颇为详备。盖亦自实录中摘出编次者。惟自洪武三年正月以后并阙,或草创未竟之本欤。
△《世史正纲》·三十二卷(副都御史黄登贤家藏本)
明邱濬撰。濬有《家礼仪节》,已著录。是书本明方孝孺释统之意,专明正统。起秦始皇帝二十六年,讫明洪武元年,以著世变事始之所由。於各条之下随事附论。然立说多偏驳不经。如纪年干支之下皆规以一圈,中书国号。至元代则加以黑圈。迨至正十五年明太祖起兵,则为白圈。其说以为本之《太极图》之阴阳,至是天运转而阳道复,阴翳消也。率臆妄作,为史家未有之变例,可谓谬诞。
王士祯《池北偶谈》,称其议论严正,殊为太过。陶辅《桑榆漫志》,称其义严理到,括尽幽隐,深得“麟经”之旨。胡应麟《史学佔毕》,称《春秋》之后有朱氏,而《纲目》之后有邱氏,更乖舛矣。
△《通鉴纲目前编》·三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明许诰撰。诰自号函谷山人,灵宝人,吏部尚书进之子,文渊阁大学士赞之兄,兵部尚书论之弟。弘治己未进士。官至南京户部尚书。谥庄敏。事迹附见《明史·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