跋、志状,叙述始末甚详。其生平著作颇富,有《六经论语讲义》、《易解》、《语录》及《沧海遗珠》等书。今皆散佚,惟此集犹传。凡古近体诗二十五卷、杂文二十五卷。其脱稿不全者,亦附於卷末。读其所作,矫然伉厉之气,时流露於笔墨间。刘澄评其文,在庐陵可继欧阳修。后杨万里尝从之游,亦谓其诗出自少陵、昌黎,大要主於雄刚浑大。虽推挹之词,未免涉於溢量,要亦得其近似矣。
△《屏山集》·二十卷(两江总督采进本)
宋刘子翚撰。子翚字彦冲,崇安人。刘韐之季子。尝通判兴化军。移疾归里,筑室屏山以终。此集乃其嗣子坪所编,而朱子为之序。序末署门人朱某,盖早年尝以父命受业於子翚也。集中谈理之文,辨析明快,曲折尽意,无南宋人语录之习。论事之文,洞悉时势,亦无迂阔之见。如《圣传论》、《维民论》及《论时事劄子》诸篇,皆明体达用之作,非坐谈三代,惟骛虚名者比。古诗风格高秀,不袭陈因。惟七言近体,宗派颇杂江西。盖子翚尝与吕本中游,故格律时复似之也。王士祯《池北偶谈》曰:“屏山诸诗,往往多禅语。如《牧牛颂》云:‘直饶牧得浑纯熟,痛处还应著一鞭。’《径山寄道服》云:‘聊将佛日三端布,为造青州一领衫。’又云:‘此袍遍满三千界,要与寒儿共解颜。’此类是也。”
又述子翚之言曰:“吾少官莆田,以疾病,时接佛、老之徒。闻其所谓清净寂灭者,而心悦之。比归读儒书,乃见吾道之大”云云。是子翚之学初从禅入,当时原不自讳,故见於吟咏者如此云。
△《北海集》·四十六卷、《附录》·三卷(永乐大典本)
宋綦崇礼撰。崇礼字叔厚,高密人,后徙氵维之北海。登重和元年上舍第。
高宗南渡,为起居郎。召试政事堂,拜中书舍人。历官宝文阁学士,知绍兴府。
退居台州,卒,赠左朝议大夫。事迹具《宋史》本传。《艺文志》、《书录解题》俱载崇礼《北海集》六十卷。世久失传。厉鹗《宋诗纪事》仅从《天台胜记》中得所作《石梁瀑布》诗一首,而其他概未之见。今检《永乐大典》,载崇礼诗文颇多。中惟制诰最富,表启之类次之,散体古文较少,而诗什尤寥寥无几。盖其平生以骈体擅长故也。集中间有原注,称崇礼为先祖。则当时所据,犹其家刻之旧本矣。史称崇礼妙龄秀发,聪明绝人。覃心辞章,极润色论思之选。再入翰林,凡五年。所撰诏命数百篇,文简意明,不私美,不寄怨,深得代言之体。今观是集所载内外诸制,大约明白晓畅,切中事情,颇与《浮溪集》体格相近。如《吕颐浩开督府制词》,则楼钥赏其宏伟;《王仲嶷落职制词》,则王应麟取其精切;《邹浩追复待制制词》,则《宋史》采入本传,以为能推朝廷所以褒恤遗直之意;其《草秦桧罢政制》,则直著其恶,致桧再相后奏索其稿,几蹈危祸。史所云,盖非溢美矣。陆游《老学庵笔记》称:“崇礼《谢宫祠表》云:‘杂宫锦於渔蓑,敢忘君赐。话玉堂於茅舍,更觉身荣。’时叹其工。又有一表云:‘欲挂衣冠,尚低回於末路。未先犬马,傥邂逅於初心。’尤佳”云云。今集中乃无此二联。
知其杰制鸿篇,尚多遗脱。然据今所得睹者,已足见词藻之精丽,不必全璧也。
谨分体排订,釐为三十六卷。又《兵筹类要》一书,乃其在翰苑时所撰进,皆援据兵法,参以史事,各加论断。虽纸上空谈,未必遽切实用,而采摭尚为博洽。
今亦编为十卷,次之於后。其历官除授告词及吕颐浩书启、李邴祭文、秦桧乞追取御笔词头劄子,原本皆载入集中。今并仍其旧。而益以《宋史》本传、《氏族言行录》诸条,别为附录三卷,系诸集末,以备考核焉。
△《鸿庆居士集》·四十二卷(两淮马裕家藏本)
宋孙觌撰。觌字仲益,晋陵人。徽宗末,蔡攸荐为侍御史。靖康初,蔡氏势败,乃率御史极劾之。金人围汴,李纲罢御营使,太学生伏阙请留,觌复劾纲要君。又言诸生将再伏阙。朝廷以其言不实,斥守和州。既而纲去国,复召觌为御史。专附和议,进至翰林学士。汴都破后,觌受金人女乐,为钦宗草表上金主,极意献媚。建炎初,贬峡州。再谪岭外。黄潜善、汪伯彦复引之,使掌诰命。后又以赃罪斥,提举鸿庆宫。故其文称《鸿庆居士集》。孝宗时,洪迈修《国史》,谓靖康时人独觌在,请诏下觌,使书所见闻靖康时事上之。觌遂於所不快者,如李纲等,率加诬辞。迈遽信之,载於《钦宗实录》。其后朱子与人言及,每以为恨。谓小人不可使执笔。故陈振孙《书录解题》曰:“觌生於元丰辛酉,卒於乾道己丑,年八十九,可谓耆宿矣。”而其生平出处,则至不足道。岳珂《桯史》亦曰:“孙仲益《鸿庆集》大半志铭,盖谀墓之常,不足诧。独《武功大夫李公碑》,乃俨然一珰耳。亟称其高风绝识,自以不获见之为大恨。言必称公,殊不为怍。”赵与时《宾退录》复摘其作莫开墓志,极论屈体求金之是,倡言复雠之非。又摘其作韩忠武墓志,极诋岳飞。作万俟卨墓志,极表其杀飞一事。为颠倒悖谬。则觌之怙恶不悛,当时已人人鄙之矣。然觌所为诗文颇工,尤长於四六。
与汪藻、洪迈、周必大声价相埒。必大为作集序,称其名章隽句,晚而愈精。亦所谓“孔雀虽有毒,不能掩文章也”。流传艺苑已数百年。今亦姑录存之,而具列其秽迹於右。一以节取其词华;一以见立身一败,诟辱千秋,清词丽句,转有求其磨灭而不得者。亦足为文士之炯戒焉。
△《内简尺牍编注》·十卷(编修励守谦家藏本)
宋孙觌撰。其门人李祖尧编,并为之注。觌所撰《鸿庆集》,自三十七卷至五十卷皆书帖。然参校此本,时有不同。如此本载《与信安郡王孟仁仲帖》二十二首,集本皆不载。集本四十六卷内有《与孟仁仲郡王帖》一首,复与此不符。
又此本载《与叶左丞少蕴帖》一首,与集本第四十五卷所载《与叶少蕴资政帖》三首、四十六卷所载《与叶左丞帖》一首,亦复各别。盖祖尧据手稿编之,故时有出入。至其注中多取觌自著诗文以资考证。如第三卷《与周表卿侍郎》第五帖,注引觌集《谢吏部侍郎兼权直学士表》,集本乃无此篇。第七卷《与常守徐计议》第五帖,注引觌集《常州资圣禅院兴造记》云:“清智大师普璿既至,始改号资圣。”集本三十一卷载此文,乃脱“清智大师”四字。其他引证典故,亦皆切实。
盖祖尧亲从觌游,较之任渊之注陈师道、黄庭坚诗,闻见更为有据。非后人注前代之书,摸索影响者所可同日语云。
△《崧庵集》·六卷(永乐大典本)
宋李处权撰。处权《宋史》无传。其集诸家亦不著录。惟方回《瀛奎律髓》中录所作《送二十兄还镇江》诗一首。而注其后云:“处权字巽伯,洛阳人。邯郸公淑之后。有《崧庵集》。宣和间与陈叔易、朱希真以诗名。南渡后尝领三衢”
云云。其履贯略可考证,而不言其距李淑为几世。今其集传本已绝。独《永乐大典》中有之。且寻检各韵,处权自序及其从弟处全原序、邵骥原跋,一一具在。
所纪生平踪迹,差为详备,惟世系仍未明晰。今案《建康志》有《李处全小传》,称:“处全,淑之曾孙,本丰县人,后迁溧阳。官至朝请大夫。”而王明清《挥麈馀话》亦称:“大理少卿李传正为淑之孙,即处全之父。”据此,则处权实淑曾孙,而家於溧阳。《瀛奎律髓》所称洛阳,当有刻本传讹,以溧为洛耳。淑家富典籍,其《邯郸图书志》,晁公武每引以为据。又精研声律,所作《诗苑类格》,今尚散见诸书中。处权承其世学,标新领异,别出以清隽之思,於诗道颇为深造。
处全序称其“齿益高,心益苦,句法益老,与少作不类”。是其覃思吟咏,老而弥工。虽原帙散佚,东京与南渡以后所作,互相糅杂,不复能以年岁辨析。而总其大概,五言清脱浏亮,略似张耒。七言爽健伉浪,可拟陈与义。在当时实一作手。久经湮没,幸而复存,亦论宋诗者所宜甄录也。谨采掇排比,以体区别,釐为六卷。仍以原序跋分系前后,俾将来有以考见焉。
△《藏海居士集》·二卷(永乐大典本)
案《藏海居士集》散见《永乐大典》中,题宋吴可撰。可事迹无考,亦不知何许人。考集中年月,当在宣和之末。其诗有“一官老京师”句。又有“挂冠养拙”之语。知其尝官於汴京,复乞闲以去。又有“往时家分宁,比年客临汝”及“避寇湘江外,依刘汝水旁”句。知其尝居洪州。建炎以后,转徙楚、豫之间。
又可别有《藏海诗话》一卷,亦载《永乐大典》中,多与韩驹论诗之语。中有《童德敏木笔诗》一条。考《容斋三笔》载临川童德敏《湖州题颜鲁公祠堂诗》一篇,其人与洪迈同时。则可乃北宋遗老,至乾道、淳熙间尚在也。集中所与酬答者,如王安中、赵令畤、米友仁诸人,亦多南北宋间文士。元祐诸贤,风流未沫。故所存篇什无多,而大致清警,与谢逸、谢薖兄弟气格相近。特其集既不传,后之言宋诗者遂不能知其姓氏。厉鹗《宋诗纪事》搜罗至三千八百馀家,亦未之及。则其沈晦已久矣。今一一裒辑,析为二卷。与《诗话》同著於录,俾不致终就湮没焉。
△《豫章文集》·十七卷(浙江鲍士恭家藏本)
宋罗从彦撰。从彦字仲素,沙县人。以累举恩授惠州博罗县主簿。绍兴初卒。
淳祐间追谥文质。事迹具《宋史·道学传》。是编为至正三年延平进士曹道振所编。以宋儒称从彦为豫章先生,因以名集。道振原序称:“郡人许源堂刻其遗集五卷,近得邑人吴绍宗稿,釐为一十三卷,附录三卷、外集一卷、年谱一卷,凡一十八卷。”此本乃明代重刻。前有成化八年张泰序,后有嘉靖甲寅谢鸾跋。
《遵尧录》八卷、集二程及杨龟山语录一卷、杂著二卷、诗一卷、附录三卷、外集一卷。以年谱别置於前,不入卷数,故题为十七卷。然第一卷虽列经解之目,而其文久佚。有录无书,实止十六卷而已。
△《和靖集》·八卷(江西巡抚采进本)
宋尹焞撰。焞有《孟子解》,已著录。然《孟子解》虽名见《书录解题》,原书实已散佚。今所行者乃赝本。惟此集犹相传旧笈。凡奏劄三卷、诗文三卷。
其壁帖一卷,乃焞手书圣贤治气养心之要,粘之屋壁以自警惕,后人录之成帙。
又《师说》一卷,则焞平日之绪论,而其门人王时敏所编也。考《朱子语录》,谓焞文字有关朝廷者,多门人代作。今其孰为假手,孰为真笔,已不可复考。
然指授点定,亦必焞所自为。《会昌一品集序》虽李商隐作,究以郑亚改本为胜,正不必尽自己出也。诗不多作,然《自秦入蜀道中作》云:“南枝北枝春事休,啼莺乳燕也含愁。朝来回首频惆怅,身在秦川最尽头。”亦殊有诗情。固未可概以有韵语录目之矣。
△《王著作集》·八卷(浙江鲍士恭家藏本)
宋王蘋撰。蘋字信伯,福清人。《福建通志》称:“绍兴初,平江守孙祐以德行荐於朝,召对赐进士出身。除秘书省正字。累官左朝奉郎。”陈振孙《书录解题》则作“以赵忠简荐赐进士出身,官至著作佐郎。秦桧恶之,会其族子坐法,牵连文致夺官。”与《通志》所记不同。然此集以“著作”为名,则陈氏所言为是矣。陈氏著录作四卷,宝祐中其曾孙思文刊於吴学,卢钺为序。此本为明弘治中蘋十一世孙观所编。一卷为《传道支派图》,二卷为劄子杂文十馀篇,三卷以下为像赞题跋及门人私志语录之类。较陈氏所记,卷数遽增一倍。然遗文不过一卷,馀皆附录。实则亡佚四分之三。盖捃拾残剩而成,已非旧本。以其学出伊洛,而能不附秦桧,立身无愧於师门,故录而存之,不以残阙废焉。
△《郴江百咏》·一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宋阮阅撰。阅字闳休,舒城人。赵希弁《读书附志》称其建炎初以中大夫知袁州。其事迹则未详也。所撰有《松菊集》。今佚不传。此《郴江百咏》,则其宣和中知郴州时作也。其诗多入论宗,盖宋代风气如是。而阅素留心吟咏,所作《诗话总龟》,遗篇旧事,采摭颇详。於兹事殊非草草,故尚罕陈因理障之语。
如《东山》诗云:“藜杖芒鞋过水东,红裙寂寞酒樽空。郡人见我应相笑,不似山公与谢公。”又《乾明寺》诗云:“直松曲棘都休道,庭下山茶为甚红。”往往自有思致。又如《愈泉》一首,所谓“古来诗病知多少,试问从今疗得无”。
语虽著相,然自为其《诗话》一编而作。是亦诗中有人,异乎马首之络者矣。此本出自厉鹗家,百咏尚阙其八。考《郴州志》亦不载。吴之振选《宋诗钞》及曹庭栋选《宋诗存》,均未及收。存之亦可备一家。惟每题之下不注本事,非对图经而读之,有茫不知为何语者。或传写佚之欤?《袁州府志》载其《宣风道上》诗一首、《题春波亭》诗一首,鲍氏知不足斋本录於此集之末,以补《松菊集》之遗。今亦从鲍本,并录存之焉。
△《双溪集》·十五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宋苏籀撰。籀有《栾城遗言》,已著录。考苏、黄二家并隶名元祐党籍。南渡以后,黄氏虽承藉先泽,颇见甄录,而家学殆失其传。惟其孙,依附朱子之门,得以挂名於《语录》。朱子於苏氏兄弟攻击如雠,而於庭坚无贬词,之故也。然之著作,惟《宋史·艺文志》载有《复斋漫稿》二卷。世无其本。《文献通考》已不著录,宋人亦无称述者。文章一道,殆非所长。惟籀以苏辙之孙、苏迟之子,尚有此一集传世,为能不堕其家风。独是轼、辙之为伟人,不仅以文章为重;其立身本末,俱不愧古贤。籀此集中乃有《上秦桧》二书及《庚申年拟上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