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库全书总目提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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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库全书总目提要-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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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如《士冠礼》注:“今时卒吏及假吏也。”彤谓《后汉志》司隶校尉、州刺史并有假。刘昭注引《汉官》:“雒阳令有假。”皆不兼吏名。此云假吏者,疑吏字衍。考《后汉书·光武纪》有“宜且罢轻车、骑士、材官、楼船士及军假吏”,《百官志》谓太常卿有假佐十三人,廷尉卿有假佐三十一人,司隶校尉有假佐二十五人,每州刺史皆有从事假佐。佐即吏也,故《志》称佐吏以下,则郑《注》假吏之文灼然不误。又《士冠礼》:“设洗直于东荣,”《注》云:“荣,屋翼也。”《释宫》引《说文》:“屋梠之两头起者为荣。”梠即檐也,檐之东西起者乃曰荣。彤据此,指郭璞《上林赋注》所云“南荣,屋南檐”者为误。考《景福殿赋》曰:“南距阳荣,北极幽崖。”是南檐通名荣之显证,亦不得云郭《注》为误。又《士丧礼》:“牢中旁寸。”《注》云:“牢读为楼。”彤虽深信郑《注》,而终以牢读为楼无他证。考焦延寿《易林》曰:“失志怀忧,如幽狴牢。”又曰:“失羊补牢,无益于忧”为韵。《淮南子·本经训》:“牢笼天地,弹压山川。”
  高诱《注》曰:“牢读如屋霤之霤,楚人谓牢为霤。”盖萧肴豪尤四韵,古音本通,郑《注》即从当时之读。又考《水经注》引释氏《西域记》曰:“南河自于阗至鄯善,入牢兰海。”牢兰即楼兰,尤与郑《注》暗合。彤疑无证,是未深考。
  又《丧服》曰:“布总、箭笄、髽、衰三年。”《注》曰:“髽,露紒也、犹男子之括发。斩衰括发以麻,则髽亦用麻。以麻者,自项而前交于额上,卻绕紒,如著惨头焉。”彤不取此《注》,别用《丧服小记疏》所引皇侃之说,谓斩衰麻髽、齐衰布髽皆未成服之髽。其既成服,则髽不用麻布,惟露紒耳。且引此条《注》中“紒,露紒”之文以证麻布二髽外别为一露髻之髽。不知郑《注》虽云“髽,露紒”,而其下更有“髽亦用麻”之文。其注《士丧礼》亦同。盖《注》中“露紒”二字,乃明髽之去溃热ダ{而露紒,又以麻自项却交於额,则髽之制始全。皇侃乃止取《丧服注》“露紒”二字,而截去其下髽亦用麻等句,遂指郑《注》以髽服三年之髽为露紒之髽,不用麻布,斯亦诬矣。彤安得据以攻郑耶?然自此数条之外,则大抵援据淹通,无可訾议。盖彤三《礼》之学亚於惠士奇,而醇於万斯大。此书所论,亦亚於所作《周官禄田考》,而密於所作《尚书小疏》焉。
  △《仪礼集编》·四十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盛世佐撰。世佐,秀水人。官龙里县知县。是书成於乾隆丁卯。裒辑古今说《仪礼》者一百九十七家,而断以己意。《浙江遗书总录》作十七卷,且称积帙共二千馀翻。为卷仅十七者,案《经》篇数分之,不欲於一篇之中横隔也。
  然此本目录列十七卷,书则实四十卷。盖终以卷轴太重,不得已而分之。《总录》又称末附《勘正监本石经》,补顾炎武、张尔岐之阙。此本亦有录而无书,岂《总录》但据目录载之欤?其谓朱子《仪礼经传通解》析诸篇之《记》分属《经》文,盖编纂之初,不得不权立此例,以便寻省,惜未卒业而门人继之,因仍不改,非朱子之本意。吴澄亦疑其《经》、《传》混淆为朱子未定之稿。故是编《经》自为《经》,《记》自为《记》,一依郑氏之旧。其《士冠》、《士相见》、《丧服》等篇,《经》、《记》传注传写混淆者,则从蔡沈考定《武成》之例,别定次序於后,而不敢移易《经》文。其持论颇为谨严,无浅学空腹高谈,轻排郑、贾之锢习。又杨复《仪礼图》久行於世,然其说皆本《注》、《疏》,而时有并《注》、《疏》之意失之者,亦一一是正。至於诸家谬误,辨证尤详。虽持论时有出入,而可备参考者多。在近时说礼之家,固不失为根据之学矣。
  ○附录△《内外服制通释》·七卷(两淮盐政采进本)
  宋车垓撰。垓字经臣,天台人。咸淳中由特奏名授迪功郎、浦城县尉,以年老不赴。德祐二年卒。垓及从兄若水皆受业於季父安行,安行受业於陈埴,埴受业於朱子。故垓是书,一仿文公《家礼》而补其所未备。有图,有说,有名义,有提要。凡正服、义服、加服、降服,皆推阐明晰,具有条理。牟楷《序》谓《家礼》著所当然,此释其所以然。盖不诬也。朱彝尊《经义考》曰:“车氏书,余所储者阙第八卷以后。卷八书目为《三殇以次降服》、《应服期而殇者降服大功小功》、《应服大功而殇者降服小功》、《应服小功而殇者降服緦麻》。卷九为《深衣疑义》。”其标题则仍称九卷,注“存”,而不注“阙”。盖未敢断后二卷之必佚。然今所传写,皆与彝尊本同,则此二卷已佚矣。据马良骥所作垓《行状》,其《深衣疑义》本别为一书,特附录於此书之后。良骥所举,用皇氏广头在下之《注》,以续衽为裳之上衣之旁者,说亦颇核。惜其全文不可睹也。
  △《读礼通考》·一百二十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国朝徐乾学撰。乾学字原一,号健菴,昆山人。康熙庚戌进士第二,官至刑部尚书。是编乃其家居读《礼》时所辑。归田以后,又加订定,积十馀年,三易稿而后成。於《仪礼》《丧服》、《士丧》、《既夕》、《士虞》等篇及《大、小戴记》,则仿朱子《经传通解》,兼采众说,剖析其义。於历代典制,则一本正史,参以《通典》及《开元礼》、《政和五礼新仪》诸书。立纲统目,其大端有八:一曰丧期、二曰丧服、三曰丧仪节、四曰葬考、五曰丧具、六曰变礼、七曰丧制、八曰庙制。丧期历代异同则有表,丧服暨仪节、丧具则有图。缕析条分,颇为详备。盖乾学传是楼藏书甲於当代,而一时通经学古之士如阎若璩等亦多集其门,合众力以为之,故博而有要,独过诸儒。乾学又欲并修吉、军、宾、嘉四礼,方事排纂而殁。然是书蒐罗富有,秦蕙田《五礼通考》即因其义例而成之,古今言丧礼者,盖莫备於是焉。
  ──右“礼类”《仪礼》之属,二十二部,三百四十四卷;《附录》二部,一百二十七卷;皆文渊阁著录。
  (案:《仪礼》不专言《丧服》,而古来丧服之书则例附於《仪礼》。盖《周官》凶礼无专门,《礼记》又《仪礼》之义疏。言丧服者大抵以《仪礼》为根柢,故从其本而类附也。)
  
  卷二十一 经部二十一
  ○礼类三
  △《礼记正义》·六十三卷(内府藏本)
  汉郑玄注,唐孔颖达疏。《隋书·经籍志》曰:“汉初,河间献王得仲尼弟子及后学者所记一百三十一篇献之,时无传之者。至刘向考校经籍,检得一百三十篇,第而叙之。又得《明堂阴阳记》三十三篇、《孔子三朝记》七篇、《王史氏记》二十一篇、《乐记》二十三篇,凡五种,合二百十四篇。戴德删其烦重,合而记之为八十五篇,谓之《大戴记》。而戴圣又删大戴之书为四十六篇,谓之《小戴记》。汉末,马融遂传小戴之学。融又益《月令》一篇、《明堂位》一篇、《乐记》一篇,合四十九篇”云云,其说不知所本。今考《后汉书·桥玄传》云:“七世祖仁,著《礼记章句》四十九篇,号曰桥君学”。仁即班固所谓小戴授梁人桥季卿者,成帝时尝官大鸿胪,其时已称四十九篇,无四十六篇之说。又孔《疏》称《别录》《礼记》四十九篇,《乐记》第十九。四十九篇之首,《疏》皆引郑《目录》。郑《目录》之末必云此於刘向《别录》属某门。《月令目录》云:“此於《别录》属《明堂阴阳记》。”《明堂位目录》云:“此於《别录》属《明堂阴阳记》。”《乐记目录》云:“此於《别录》属《乐记》。”盖十一篇今为一篇,则三篇皆刘向《别录》所有,安得以为马融所增。《疏》又引玄《六艺论》曰:“戴德传《记》八十五篇,则《大戴礼》是也。戴圣传《礼》四十九篇,则此《礼记》是也。”玄为马融弟子,使三篇果融所增,玄不容不知,岂有以四十九篇属於戴圣之理?况融所传者乃《周礼》,若小戴之学,一授桥仁,一授杨荣。后传其学者有刘祐、高诱、郑玄、卢植。融绝不预其授受,又何从而增三篇乎?知今四十九篇实戴圣之原书,《隋志》误也。元延祐中,行科举法,定《礼记》用郑玄《注》。故元儒说《礼》,率有根据。自明永乐中敕修《礼记大全》,始废郑《注》,改用陈澔《集说》,《礼》学遂荒。然研思古义之士,好之者终不绝也。为之疏义者,唐初尚存皇侃、熊安生二家(案明北监本以皇侃为皇甫侃,以熊安生为熊安,二人姓名并误,足征校刊之疏。谨附订於此)。贞观中,敕孔颖达等修《正义》,乃以皇氏为本,以熊氏补所未备。颖达《序》称:“熊则违背本经,多引外义,犹之楚而北行,马虽疾而去愈远。又欲释经文,惟聚难义,犹治丝而棼之,手虽繁而丝益乱也。皇氏虽章句详正,微稍繁广。又既遵郑氏,乃时乖郑义。此是木落不归其本,狐死不首其丘。此皆二家之弊,未为得也。”故其书务伸郑《注》,未免有附会之处。然采摭旧文,词富理博,说《礼》之家,钻研莫尽,譬诸依山铸铜,煮海为盐。即卫湜之书尚不能窥其涯涘,陈澔之流益如莛与楹矣。
  △《月令解》·十二卷(永乐大典本)
  宋张虙撰。虙,慈溪人。庆元丙辰进士,官至国子祭酒。是编乃虙端平初入讲幄时所纂。未及竟,以病归。家居时乃续完之,表进於朝。十二月各自为卷。
  奏称每一月改,则令以此一月进於御前,可以裁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虽未免过胶古义,不尽可见诸施行,然辞义晓畅,於顺时出政之际,皆三致意焉,其用心有足取者。《月令》於刘向《别录》属《明堂阴阳记》,当即《汉书·艺文志》所云古明堂之遗事,在《明堂阴阳》三十三篇之内者。《吕氏春秋》录以分冠十二《纪》。马融、贾逵、蔡邕、王肃、孔晁、张华皆以为周公作。郑康成、高诱以为即不韦作。论者据《汉百官表》言太尉为秦官,或又据《国语》晋有元尉、舆尉之文,谓尉之名不必起於秦。然究不得因元尉、舆尉遂断三代必有太尉也。意不韦采集旧文,或傅益以秦制欤?今考其书,古帝王发政施令之大端,皆彰彰具存,得其意而变通之,未尝非通经适用之一助。至其言误某令则致某灾,殆因《洪范》庶徵而推衍之,遂为汉儒阴阳五行之滥觞,虙解皆未能驳正。然列在《礼经》,相沿已久,亦不能独为虙咎也。原书因随月进御,故凡解见孟月者,仲月、季月皆重见。《永乐大典》所载,合为一编,多删其复,於例为协。间有删之不尽者,今并汰除,以归画一焉。
  △《礼记集说》·一百六十卷(两江总督采进本)
  宋卫湜撰。湜字正叔,吴郡人。其书始作於开禧、嘉定间。《自序》言日编月削,几二十馀载而后成。宝庆二年官武进令时,表上於朝,得擢直秘阁。后终於朝散大夫,直宝谟阁,知袁州。绍定辛卯,赵善湘为鋟版於江东漕院。越九年,湜复加核订,定为此本。自作《前序》、《后序》,又自作《跋尾》,述其始末甚详。盖首尾阅三十馀载,故采摭群言,最为赅博,去取亦最为精审。自郑《注》而下,所取凡一百四十四家。其他书之涉於《礼记》者,所采录不在此数焉。今自郑《注》、孔《疏》而外,原书无一存者。朱彝尊《经义考》采摭最为繁富,而不知其书与不知其人者,凡四十九家,皆赖此书以传,亦可云《礼》家之渊海矣。明初定制,乃以陈澔注立於学官,而湜注在若隐若显间。今圣朝钦定《礼记义疏》,取於湜书者特多,岂非是非之公,久必论定乎。又湜《后序》有云:“他人著书,惟恐不出於己。予之此编,惟恐不出於人。后有达者,毋袭此编所已言,没前人之善也。”其后慈谿黄震《读礼记日抄》、新安陈栎《礼记集义详解》,皆取湜书删节,附以己见。黄氏融汇诸家,犹出姓名於下方(案此见黄氏《日钞》)。陈氏则不复标出(案栎书今不传,此见定宇集中栎所作《自叙》)。
  即此一节,非惟其书可贵,其用心之厚,亦非诸家所及矣。
  △《礼记纂言》·三十六卷(两淮马裕家藏本)
  元吴澄撰。澄有《易纂言》,已著录。案危素作澄《年谱》,载至顺三年澄年八十四,留抚州郡学,《礼记纂言》成。而虞集《行状》则称成於至顺四年,即澄卒之岁。其言颇不相合。然要为澄晚年手定之本也。其书每一卷为一篇。大旨以《戴记》经文庞杂,疑多错简,故每一篇中,其文皆以类相从,俾上下意义联属贯通,而识其章句於左。其三十六篇次第,亦以类相从。凡《通礼》九篇、《丧礼》十一篇、《祭礼》四篇、《通论》十一篇,各为标目。如《通礼》首《曲礼》,则以《少仪》、《玉藻》等篇附之,皆非小戴之旧。他如《大学》、《中庸》依程朱别为一书,《投壶》、《奔丧》归於《仪礼》,《冠义》等六篇别辑为《仪礼传》,亦并与古不同。虞集称其“始终先后,最为精密。先王之遗制,圣贤之格言,其仅存可考得,既表而存之,各有所附。而其纠纷固泥於专门名家之手者,一旦各有条理,无复馀蕴”,其推重甚至。考《汉书·艺文志》,《礼记》本一百三十一篇,戴德删为八十五,戴圣删为四十九。与《易》、《书》、《诗》、《春秋》经圣人手定者固殊。然《旧唐书·元行冲传》,载行冲上《类礼义疏》,张说驳奏曰“今之《礼记》,历代传习,著为经教,不可刊削。魏孙炎始改旧本,先儒所非,竟不行用。贞观中,魏徵因孙炎所修更加整比,兼为之注,其书竟亦不行。今行冲等解徵所注,勒成一家。然与先儒第乖,章句隔绝。
  若欲行用,窃恐未可”云云,则古人屡经修缉,迄不能变汉儒旧本。唐以前儒风淳实,不摇惑於新说,此亦一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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