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因德尔抬起一只穿着皮靴的脚抵到了她的脸上,把她踢得往后摔倒在地。她的头猛地一下撞在水泥地上。她只看见一道道弯弯曲曲的亮光。“从我面前滚开。你认为我会让你这龌龊的犹太嘴来玷污我吗?”他站在娜塔丽身旁,朝着她脸上唾了一口,把路易斯扔到了她的怀里。“去,找你的叔叔那个犹太教法典的拉比去。”
她坐起身,紧紧搂住孩子,把上衣从他发紫的脸上拉下。他喘息着,两眼直瞪瞪的,显得通红。接着,他呕吐了。
“站起来,”拉姆说。
娜塔丽照办了。
“现在听着,犹太母猪。等红十字会的人到来时,你得充当儿童部门的向导。你得给他们留下最好的印象。他们在报告中将详细提到你,你得是一个非常幸福的美国犹太女人。幼儿园得是你感到自豪的乐事。知道吗?”
“当然啦。当然啦。我知道。”
“等红十字会的人走了以后,你要是不管在哪方面行为不检点,你就要带着你的小鬼直接上这儿来。海因德尔就要当着你的面把他象块湿抹布那样扯成两半。你就得亲手把那堆血淋淋的烂肉收拾干净,再把它送到焚尸炉里去。然后,你就上战俘筑路大队的那座营房去。两百名臭烘烘的乌克兰人就要轮流干上你一星期。要是你这婊子的臭皮囊还支撑下来,那么你就上小堡去听候枪毙。明白吗,臭东西?”
“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我一定给他们一个极好的印象。”
“好吧。还有,你要是对你叔叔或是任何别人提起一句今儿的事情,你就完蛋啦!”他把脸直伸到她那唾沫狼藉的脸前边,带着一股死人的气息震天价嚎叫,以致她耳朵都轰响起来,“你相信我所说的话吗?”
“我相信!我相信!”
“把她轰出去。”
督察握着她的胳膊把她拖出了房,拖上楼梯,穿过过道,然后把她连怀抱里的那个气息奄奄的孩子推出总部,到了外面春花烂漫的广场上。乐队正在演奏午前的协奏曲,是《浮士德》中的几首乐曲。
她回到住处时,杰斯特罗在等候着。孩子的脸上还抹得尽是呕吐的东西,似乎吓得目瞪口呆。娜塔丽的脸色使杰斯特罗很不好受,她眼睛睁得滚圆,外面一圈自边,皮肤发灰发青,一副临死前惊恐万状的神态。
“怎么样?”他说。
“是警告。我没怎样。我得换好衣服,上班去。”
半小时后,她穿着故旧的褐色衣服,带着孩子走出房来,杰斯特罗还在那儿。孩子已经盥洗过,似乎好了些。她的脸还是死灰色,不过那种令人惊骇的神色渐渐消失了。“你干嘛不上图书馆去?”
“我想告诉你,班瑞尔那儿有消息来了。”
“是吗?”她一把抱住他的肩膀,两眼显得十分热切。
第八十二章
德意志的灭亡(摘自阿尔明。冯。隆的《世界大屠杀》)
英译者按:隆将六月间诺曼底的登陆和苏军的进攻视为一次联合军事行动。这一点单就其概括意义而言,是正确的。在德黑兰,大联盟确曾赞同由东西两面同时夹击德国。但俄国人并未获悉我们的作战计划,我们也并未获悉他们的。一旦我们登陆以后,有两星期斯大林是否会信守诺言展开攻击,仍是十分捉摸不定的。
本章将隆的战略论文及其希特勒回忆录最后部分中的章节合并在一起。
一九四四年六月,在德黑兰锻造的那柄老虎钳的钢铁钳牙开始合拢了。根据富豪帝国主义与斯拉夫共产主义长期阴谋策划的两面夹攻计划,德意志民族、中欧基督教文化和礼仪的最后堡垒,遭到来自东西两方的攻击。
在西方的著作中,诺曼底登陆和俄国的攻击,依然被视为“人类”的一大成就。但是严肃认真的史学家已经开始看穿战时宣传的烟幕。在德黑兰,弗兰克林。德。罗斯福 把东欧交到了赤色魔爪之下。他的动机何在?想要摧毁德国,美国垄断资本在世界上最强大的劲敌。由于在这场战争中过度紧张、努力,又由于罗斯福狡猾地反对殖民主义,英国,用希特勒的生动语言来说,已经象兔子那样给剥了皮。勇敢的日本在同冯。尼米兹那不断扩大的舰队进行的一场寡不敌众的战斗中已渐渐不支。只有德国还挡住走向金元世界霸权的道路。
有人认为罗斯福后来在雅尔塔会议上“受了骗”,向斯大林作了过多的让步,这是一种肤浅的老生常谈。事实上,他在德黑兰已经把一切全让却了。当他保证对法国发动进攻以后,他就使赤色的亚洲人长驱直入欧洲心脏在所难免了。为了保证这一点,他还把租借物资大量送往苏联,其数字之大仍然令人难以想象:大约四十万辆机动车、两千辆机车、一万一千列火车车厢、七千辆坦克、六千多门自行火炮和半履带车辆以及两百七十万吨石油与需要使原始的斯拉夫军队行动起来的其他产品,更不提一万五千架飞机、几百万吨粮食以及不计其数的原料、工厂、军火和技术设备了。
罗斯福作为一个朴实、受骗的人道主义者去同斯大林折冲,这幅画面是他最大的宣传骗局。这两个心肠冷酷的屠夫彼此十分了解;他们只是为了本国人民的观赏,为了历史,才装出不同的姿态来。在这两人中,罗斯福始终占着上风,因为苏俄一半受到破坏,正处在危急存亡之际,而美国却国富民强,安然无恙。斯大林别无他法,只有牺牲几百万俄国人的生命去为美国垄断资本家统治世界扫清道路。他通过当时我们在司令部都一无所知的绝密谈判,的确曾经试探是否有可能跟我们按合理的条件缔结和约,但这时,罗福斯的“慷慨的”《租借法案》挫败了我们。自然,希特勒并不准备放弃我们获得的全部利益。斯大林得到了所有那些物资以后,决定战斗下去,牺牲掉大量的德意志和俄罗斯鲜血,这样是较为有利的。
东欧那些贫瘠而争吵不休的国家,是罗斯福抛出来给斯大林、要他的国家作出可怕牺牲的诱惑物。罗斯福的政策就是,让它们落到俄国人手里吧。当然,反复无常的巴尔干人是大可怀疑的牺牲品。苏联人吞食了那些不妥协的民族以后,已经患了消化不良症而在打嗝。那个骚动不安的半岛的战略重要性,并不象过去几世纪那样,或者甚至象一九四四年对我们那样,是获得土耳其铬的一条渠道。然而尽管如此,邀请斯拉夫共产主义向易北河和多瑙河进军,还是罪大恶极的。丘吉尔渴想使盟军的主要进攻伸入巴尔干各国,这至少表现出某种政治敏感,以及对中欧和基督教文明的某种责任感。他的血并不象罗斯福那么冷。罗斯福对巴尔干国家或波兰全毫不在意,不过在一个异常坦率的时刻,他在德黑兰告诉斯大林,由于在选举时面临的大量美籍波兰人的选票,他不得不就波兰的前途庸人自扰一番。
军阀们的冲突弗兰克林。罗斯福在诺曼底登陆一事上,冒了很大的风险。这是不大为人所知的。当我们衡量一下对峙的兵力、时间与空间的要素以及海陆转运问题等时,我们就看到,丘吉尔迟迟未能采取行动是合情合理的。登陆十分危险,结果可能是一场大灾难。我们方面时乖运蹇和一步接一步犯下的错误,才使罗斯福在一次大胆的军事行动中得以成功。
艾森豪威尔本人知道霸王行动的危险性。甚至当他的五千条船只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驶向诺曼底海 岸时,他还起草了一项宣布这次军事行动失败的文告,这份底稿偶然保存下来:“我们在瑟堡一哈弗尔地区的登陆未能获得令人满意的立足点,我已经将部队撤出。我在此时此地发动进攻,其决定是根据现有的最可靠的情报作出的。部队、空军和海军全奋勇作战,克尽厥职。倘若这次行动有任何过失和不当之处,概由我一人负责。”
这项文件并未成为盟军的正式公报,这是由于几个因素,主要为:1。我们的可恨的情报机构,2。在最初决定性的时刻里,我们对这次进攻作出的混乱、迟缓的反应,3。阿道夫。希特勒的难以置信的笨拙决定,4。德国空军未能应付盟军的空中优势。
入侵舰队的集结,确实是一个出色的技术成就,而庞大的空军机群的生产以及在机上配备那些人员,也是如此。马歇尔将军对于涌进诺曼底的地面部队的征募、装备和训练显示出他是美国的一位沙恩霍斯特。美国步兵虽然需要过于奢侈的后勤支持,但是在法国却进行了顽强的战斗;他们精神饱满,营养充足,一鼓作气。英国大兵在蒙哥马利的统率下,尽管和往常一样进展缓慢,却表现出了牛头犬的英勇。不过在诺曼底所发生的事情实质上是,弗兰克林。罗斯福象威灵顿在滑铁卢击败拿破仑那样,确凿无疑地击败了阿道夫。希特勒。在诺曼底,这两个人终于在正面的武装冲突中交手了。希特勒犯下的错误使罗斯福取得了胜利。正如同在滑铁卢战场上,与其说是威灵顿打胜了,不如说是拿破仑战败了。
弗兰克林。罗斯福具有狠毒的军事天才,其精髓在于这些简单的规则;仔细选择陆海军将领;将战略与战术全部交由他们负责,自己只照料战争的政治问题;决不干涉军事行动;决不把遭到光荣挫折的军事领袖解职;让赢得胜利的领袖们获得全部荣誉。等罗斯福逝世以后,战场上的最高司令部实际上还是原来的班子。这种稳定性产生了好处。军事司令部的改组,会在势头、干劲和战斗力方面造成不少损失。我们的灾难就在于希特勒不断更换将领。
元首把最高作战指挥权擅自抓到自己的手里。我们正蒙受着严重的挫折。他决不能承认自己应对任何一次挫败负责。因此,军事首脑便不得不经常更迭。野心勃勃的新兴将领所在皆是,他们急切地想趁他们的前辈因为希特勒的无能而被解除职务时腾达起来。我注视着元首一时宠幸的这些将领来来去去,他们满怀热情地接过兵权,结果却被希特勒的干扰弄得疲 惫不堪,终于因为他的恶劣的行动而被撤职,说不定还会自杀或患心脏病去世。这是一件可悲的事,是荒谬的作战方法。
诺曼底登陆三件事支配着入侵问题,而我们国家的命运就决定于这一问题:1。他们将在何处登陆?
2。他们将在何时登陆?
3。我们在何处同他们作战?
根据全部军事逻辑来看,英美人登陆的地点应是多佛尔对面的加来海峡一带。这提供了到我国工业心脏鲁尔去的最短路线。海峡在那一带最狭窄。部队在水上是一筹莫展的,常识要求以最快的方法把他们送到岸上。舰艇和空中支持的周转时间,在多佛尔一加来轴心地带也最短。敌人发动攻击的诺曼底沿海一带,由海空方面走航程会远得多。
由于我们一心一意准备在加来海峡一带截击入侵的敌军,我们就把注意力集中在一个位置上,给了敌人突然发动奇袭的机会。希特勒不知如何猜到地点有可能是诺曼底。在一次参谋会议上,他确曾用一只手指指着地图,以我们通常称作他那无可否认的军事眼光说:“他们会在这儿登陆。”但是他在战争中作过许多这类揣测,往往极其荒谬。当然,他只记得结果证明是正确的那些揣测,为它们大吹大擂。奉命击退入侵的隆美尔,也对诺曼底感到关切。所以在很晚的时候,我们才加强了那些海滩上的防御,增加了部署在那儿的武装部队。尽管这次入侵出其不意,倘若不是由于那种糟不可言的指挥方式,把头一天完全耽误了,我们本来可以打垮这次登陆的。
这次登陆英国方面的主要策划人摩根将军曾经写道:“我们希望并计划尽可能远离海滩,深入内地再进行战斗,因为如果进攻的战斗是在海滩上进行,那么我们就已经战败了。”我承认我们最高统帅部的参谋人员在这一点上犯了错误。我们同意伦斯德的意见,认为机动后备部队应当远在内地待命,以避免海军和近距离的空中袭击;等艾森豪威尔登陆以后大举向内地进犯时,我们再发动攻击,把整个入侵部队消灭掉,象我们一再全歼俄国军队那样。这是一种“东方战线”心理。隆美尔知道得比较清楚。他在北非面对着一个掌握了制空权的敌人,曾经试图打一场运动战。当时。我们进退维谷。制止诺曼底入侵的唯一时机,就是敌人在我们大炮的炮火下踉踉跄跄登上海滩的时刻。隆美尔加强了所谓大西洋壁垒,并且按照这项原则制定了他的全部计划。倘若入侵开始之日我们按照他的计划作战,那么我们也许可以获胜,并把战局扭转过来。
英译者按:隆并没称赞主要是英国人采用的那种绝好的欺骗战术。这种战术助长了德国人就我们将在何处登陆所作的一厢情愿的“推断”。我们作了莫大的努力:对加来海峡一带的空袭和海军轰击远远超过了对诺曼底的,空军轰炸通往加来海峡一带的铁路和公路,在多维尔附近排列开了许多假的登陆艇和虚伪的陆军临时营房,还有种种仍然保密的情报花招。德国人并不是富有想象力的。他们吃进了所有这些证实他们判断聪明的暗示,以为我们是要扑向加来海峡一带。
何处出了差错——准备工作我们德国将领往往受到指摘,说我们责怪已死的政客希特勒输却了该由我们打赢的战争。然而,在法国的败退则是希特勒所造成的。他贻误了我们所获得的一个微小的机会。这一事实在一次纯军事性的分析中是无法否认的。
他的基本估计并不太差。早在前一年十一月,他就颁布了著名的第五十一号训令,把兵力转移到西线。他很恰当地指出,我们在东方“可以以空间换取时间,而敌人在法国取得一个立足点,就会具有直接的一使人难以应付的”意义;我们进行战争的军火库鲁尔就会落入敌人攻击的范围。这道训令是正确的,其大纲是切合实际的。倘若他能坚持下去用就好了!可是从一月到六月,他紧张慌乱,信口雌黄,实际上把西线的部队全消耗在三个其他的战场上:占领匈牙利、东线以及罗马以南盟军的战线上。此外,他还把大量部队冻结在挪威、巴尔干各国、丹麦